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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精神的确差了许多。 她到大明宫来避暑,平时除了皇后会带着两个公主过来看她外,也就太子会偶尔来看望她了。 皇帝在太后的正殿门口徘徊了一下,到底没进去,而是转身离开了。 皇帝毫无目的的在大明宫里乱走,不知何时走到了龙首原山脚下,他干脆向山上去。 古忠欲言又止,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到底没敢阻拦,只是回身和人使了个眼色,立即跟在皇帝身后上山去了。 殷礼正好在禁卫军中,闻言立即调拨出一队人来,亲自带着人上山去护卫皇帝,而皇帝此时正站在半山腰一块凸出的平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大明宫,他的宫城,甚至是,他的京城和他的天下…… 皇帝眼中含着泪看着他的这一切,胸膛急剧起伏起来…… 皇帝站着想了很多很多,待他回神时,天边已经只有橘红色的夕阳,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只是天还亮得很,似乎是因为天气太晴朗,太阳落下的地方正翻滚着橘红色的云彩,一大团一大团,颜色浓淡纠缠在一起,随着风缓慢的变换成各种样子。 皇帝才压下的思绪又翻滚了起来,他回头,这才发现殷礼不知何时带着侍卫们站在了他的身后。 看到他回头,殷礼也收回了看着天边的目光,拱手行礼,“参见陛下。” 皇帝摆了摆手,道:“你上前来看吧,从这儿可以看到整个宫城和大明宫。” 殷礼便上前,站在皇帝身后一步的位置上,也举目看着山脚下的这一切,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东宫。 皇帝也正看着东宫。 他道:“朕记得,朕才被封为太子时,魏知曾骂朕坏祖宗历法,我以兵变夺位,将来我大晋王朝怕是再无顺利即位的太子,我带了一个坏头,便是亲生兄弟,为这皇位也会自相残杀。” 殷礼沉默的听着,就听见一向自信的皇帝喃喃的问道:“守节,你说朕错了吗?” 殷礼单膝跪下,低着头掷地有声的道:“陛下没错!” 他微微抬头道:“陛下,曾经说这话的魏知如今是陛下的良臣!”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道:“朕也从不觉得他说对了,可今日见过三郎,朕觉得,魏知说的也不全错。” 内侍转告的话,恭王有些话虽未出口,但皇帝还是猜到了。 他这是在学他呢,所以皇帝心里不仅有伤心和失望,还隐隐有些懊悔,可他又没觉得自己当年有错,或许,不该杀了老三? 可不杀,这天下岂能安定? 皇帝胸中一闷,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殷礼立即起身,和古忠一起忧心的上前扶住他,皇帝摆了摆手,扶着殷礼的手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了。 见皇帝情绪不太好,殷礼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听音也知道必定和几位皇子有关。 不然皇帝也不会说出“便是亲生兄弟,也会自相残杀”这样的话来,要知道,皇帝去年让他调兵去益州时可没说要留益州王的性命。 这种事还是不要掺和最好,于是殷礼沉默着没说话。 皇帝今天的心情却是真的很不好,见没人能回答他,他便坐在石头上自己发呆。 古忠见着忧心不已,只能不停的给殷礼使眼色。 殷礼没接,继续低头站着。 见皇帝半天不说话,他忍不住抬头看去,就见陛下一脸的恍惚,眼中还带着泪水。 殷礼便也忍不住难受起来,他比皇帝年纪小,十六岁时开始入军中跟在皇帝屁股后面打仗。 因为他年纪比大家都小,不论是冲锋陷阵,还是出谋划策,他都排在了后面。 不过他是唯一一个一直跟在皇帝身边,不论分军多少次都没离开过的人。 当年皇帝被逼到绝路,千里潜行回京杀前三皇子时他也跟在身边,他这才能在皇帝登基之后成了京城最小的侯爷。 殷礼突然也有些伤感,跪到皇帝身前道:“陛下,先皇的几位皇子之中,论能力,论爱民之心,无人能比得过您,您做皇帝,是民心所向,何况,这半边江山都是您带着我们打下来的,凭什么坐不得?” ※※※※※※※※※※※※※※※※※※※※ 作家的话 我要上山了,所以我决定把下午的一并更新了 ☆.第1568章 劝解 他道:“您继位十六年来,平定叛乱,退却胡兵,又轻徭薄赋使百姓安居乐业,再没有谁能做得比您更好的了。” 皇帝低头看着他道:“可三郎他如今想要效仿朕当年……” “陛下,”殷礼忍不住出声打断他将剩下的话说出口,有些话说出来是会后悔的,他后悔了,听到的人也不会好过。 他只能沉声道:“往日不同今时,当年先三皇子咄咄逼人,先太子嫡系几乎都选择先三皇子,世家与我等武将矛盾颇多,先帝又宠幸先三皇子,陛下不反击,不仅您不能活,我等追随于陛下的人也都将万劫不复,陛下当年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我等。” “而如今,陛下宽厚,对几位皇子都极为慈爱,皇后娘娘又贤良,太子也友爱手足,当年之事必定不会再发生。” 说太子友爱手足,几年前皇帝听了肯定赞同,因为太子虽然更注重几个弟弟的功课,但也没少关心他们。 不过这几年嘛…… 太子不跟他几个弟弟打起来就算不错了。 皇帝的心绪被这一打岔竟然好了不少,最主要是殷礼劝他劝到了点子上,是啊,往日不同今时,当年他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可不是乱世。 他和皇后对恭王也好得很,恭王凭什么想要夺位? 皇帝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开始思索起怎么处理这事来。 现在,太子妃就快要生了,不论她这一胎是男是女,太子都算有了子嗣,是儿子自然最好,是女儿,下一胎再生就是。 太子也收了往日桀骜的姿态,如今虽不至于朝臣皆赞,但也比之前剑拔弩张的态势好很多了。 只要用心栽培太子,再收拾一下那些撺掇恭王的人,群臣和儿子们应该就明白他和皇后的意思了。 三郎,应该也会收敛一些吧? “对了,常跟在恭王身边的那几个人是谁家的孩子来着?” 殷礼隐隐有些后悔亲自跑来护卫皇帝了,不过他也没停顿多久,思考了一下后便道:“臣只知道崔家和王家都有儿郎跟在恭王身边。” 皇帝脸色一沉,瞬间迁怒,“这是想让朕的儿子也成他们手中的刀不成?哼!” 皇帝胸中又堵了气,也不愿意和殷礼谈心了,转身便往山下去。 殷礼叹息一声,和古忠对视一眼后立即追了上去。 皇帝和世家的恩恩怨怨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这世上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事情复杂得很,皇族李氏本就是世家。前朝末帝好大喜功,一心想要削弱世家的影响力,于是各地叛乱迭起。 李氏不过是其中一支而已,当时先帝和先太子在太原联络各地世族,而当今则奔波在外招兵买马,父子几人共同努力才打下这大片江山。 但打下江山之后才发现挑战才刚刚开始,当今和先帝的理政理念不一样,先帝认为前朝的灭亡就是他们的教训,所以该回归以前,皇室与世族共治,这样王朝才能长久; 当今也认为前朝的灭亡是他们的教训,所以该渐渐削弱世家的影响力,不能让世家左右王朝更迭。 放眼古往今来,亡于世家手中的国有多少? 而且,国家朝政在世家手中,不仅皇室受罪,百姓也受苦,土地大范围的被世家圈占,百姓无所依着,最后还是会被逼得谋反。 而百姓一旦有了反意,只要当政者不如他们这些世家的意,他们便会利用百姓举反旗。 前朝怎么灭的,灭了前朝的当今会不知道吗? 与其依旧把刀递给世家,与世家共举那把治世的刀,不如他一点儿一点儿的把刀拿过来,只一人握住。 所以天下初定后,当今便建议以军功论勋爵,当初跟随当今冲锋陷阵的大将皆得了封赏。 朝中一半的勋爵曾是当今的手下,不仅太子,就是先帝也惴惴不安起来,加上世家心中不服,再一推波助澜,皇帝和三位嫡出的皇子瞬间争斗起来。 当今看得透彻,在伤心过后便退了一步,主动卸下兵权,并疏远了那些得爵的武将,想要以此平息皇室争斗。 但一步退,步步退,一直到先太子病重,眼见着先太子若是薨逝,他就成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于是争斗更加的混乱。 当今还真起了心思。 他大哥活着,他甘愿退一步做臣,但他大哥要是死了,那不论是论长,论嫡,还是论功劳,都该他当皇帝了。 从战场上浴血奋战出来的,心再软也软不到哪里去,加上当时他身边好多武将都被先太子和三皇子打压得动弹不得,于是一恼火,都愿追随他再反一次。 当今犹豫着,犹豫着,然后就在战场上逼到了绝路,那一场仗,他们被断了后路,死伤惨重。 当时殷礼就跟在皇帝身边,和活下来的众将一起跪求他反了, 然后他们就千里奔袭,绕过先帝车架奔袭回京杀了三皇子,等先帝听闻消息赶回来时,他们已经稳定了京师。 先帝被逼无奈,只能立他为太子,而后因为打击过大,病重,熬了几个月后驾崩了。 而也正因为当今这一雷霆手段,世家全部被镇住,加上乱战多年,百姓都再也经不住再来一次战争,当今登基后主动向世家服软,两边都各退了一步,这才维持住了表面平和。 但这么多年来,皇帝从没想过放任世家,这些年,科举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停考,却隔上两三年就必要办一次,每一次都有寒门子弟入选翰林院。 作为皇帝的心腹,殷礼知道,皇帝这是在慢慢的削弱世家的影响。 可世家同样没有放弃,太子身边,恭王,甚至其他几位皇子身边从不少他们的人。 皇帝和世家,说不出是谁负了谁,便是通透如殷礼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是为了预防皇帝以后后悔,所以暗暗提醒了一句,“陛下小心打鼠坏了玉瓶。” 被世家放出来参与夺嫡的,一般都不会是嫡支,便是嫡支,也不会是长房。 看杨和书就知道了,他不仅是京城最有名的世家子,也是杨氏的嫡长,是做宗主培养的。 所以他不会表现出偏向任一皇子,就算是现在东宫中辅佐,他也是听命于皇帝,而不是东宫詹事府的人。 而杨氏若有其他子弟参与夺嫡,赢了自然是从龙之功,荣华富贵;输了,家族虽会受影响,但嫡支在,根基就还在,沉寂几年便又能付出了。 所以皇族会灭,王朝会亡,世家却是生生世世不灭。 ※※※※※※※※※※※※※※※※※※※※ 作家的话 晚上八点见 ☆.第1569章 合作 殷礼以前不会想这些,但殷家也是个小世家,虽然比不上王崔这样的大姓,但看得多了,他也就明白了。 只有一个儿子,且儿子还绝对不会出仕的殷礼对皇帝打压世家的事儿没多大感触。 所以能够完全的站在皇帝的角度上思考这事。 皇帝也很喜欢和殷礼说这方面的心事,有些话他不能和皇后说,也不能和儿子们说,更不能和魏知这些朝中的大臣说。 殷礼的劝诫他还是听进去了,他从来不敢小看这些世家,他重修一本氏族志,他们都要罗里吧嗦好些年,崔氏因为他把他们降级,还不乐意娶他女儿,他还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们家呢。 那些撺掇三郎的皆是老鼠,若是因为打他们波及到了太子和三郎,的确是得不偿失。 皇帝开始思索起来,该怎样慢慢的收拾他们,而不让两个儿子受到太大的影响。 殷礼沉默的跟在沉思的皇帝身后,将人送回主殿后便告退离开了。 皇帝站在殿门前思索片刻,还是没进去,而是转身去了书房。 古忠一看这架势便知道皇帝今晚想要歇在书房,于是一边让人去告诉皇后那边,一边去准备。 等把皇帝伺候好,天都黑沉下来了,他这才找了一个空出去用饭。 古济特意给他师父热了饭,一见师父进来,就把热着的汤先给他盛了一碗,低声道:“师父,您胃不好,先喝一碗汤垫垫。” 古忠点了点头,接过汤喝了一口,见耳房里只有他们师徒二人,便低声道:“此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你对外也不要提起。” 古济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问,“师父,我们听到恭王与太子相争的话,真的不用避到庄子里去吗?” 古忠摇头,“陛下如今对恭王不同以前了,对太子也不同以前了,所以你安心当差,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他看了一眼古济的手,低声问道:“可上了药吗?” 古济连忙点头,“涂了药膏,一下午好了许多,已经不怎么红了。” “膝盖呢?” “也涂了。” 古忠点点头,看着外面昏沉的夜色道:“这天还是太热了,地上的青石板哪怕只是才晒一个上午都跟火烤似的,你下次要跪也别那么实诚,找个有阴影的地方跪,好歹不是那么烫……” 古济低低的应下,表示自己都明白,“这一次欠了周小大人一个人情。” 古忠摇了摇手道:“急什么,以后总能还上,不过你得记得,还人情是还人情,却不可坏了宫中的规矩。” 他道:“我们是伺候陛下的,只可唯陛下之命是从。” 古济表示明白,“师父,我都记着呢。” 古忠满意的点头,他还想把古济培养起来,将来他老了出宫,或是在宫中的哪个角落里住着,还得古济给他养老送终呢。 古济五岁时就进宫来了,他记事晚,进宫不到半年基本上就把父母家人忘得差不多了,却还记得他是父母卖进宫的。 古忠偶尔见过他,觉得很投眼缘,便将他收在门下,说是徒弟,其实是当儿子养的,古济的名字也是古忠取的,随他姓。 可以说,这宫里除了皇帝之外,对古忠最重要的人就是古济了,恭王要借周满的力回洛州,却没把跟着他和周满的这些内室宫女放在眼中,却没想到,这一个个小人物也是可以坏他的事儿的。 恭王回到自己的房间,想着这会儿父皇应该已经隐约听说了他和周满的谈话,不知道父皇会不会将他送回洛州。 不过,今天周满说的话出乎他的意料,恐怕父皇听说了,反而洗刷了她是东宫的人的嫌疑。 恭王坐在桌子前皱眉沉思,颇有些不悦,觉得事情远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内。 而此时,满宝已经把白天的事忘在了脑后,正在和白善几人一起分写折子。 满宝想了半天,又问了一下莫老师的意见,最后还是从古早中医书上汲取了经验,决定用凉茶解暑。 积雪草、穿心莲、金银花了解一下? 白善就觉得,既然这几种主材都随处可见,那就可以由朝廷出钱与人收购这些药材,再转而分发给百姓嘛,还能给大家创收,多好。 这就跟以工代赈一样的道理。 于是白二郎和殷或便帮着他一起完善这个计划,根据京城、雍州、商州的不同情况设置出不同的收购和赈济方案。 这种事情白二郎是做熟的,殷或聪慧,也很快上手,只苦了跑过来看热闹的刘焕,看了半天后发现他只能磨墨摊纸。 而满宝则在具体的写这些凉茶的配方,以及药材发放等级,什么情况的人发放什么等级的药包,以及各地需要多少药包的大致估算。 白善三人则根据她的估算计算出大概的花费和损耗…… 四人一起忙到了快要各院要落锁,这才分开。 而白善拿了写了一大半的折子回到他们的住处后继续写,殷或身体不好,不能熬夜,因此准备去休息了。 刘焕求之不得,也跑去找别人玩去了。 白二郎一边埋头苦写,一边埋怨,“这不是太医院和户部的活儿吗?我们为什么要做?” 他道:“赵六郎从尚食局里买了一小桶冰来,打算做奶酪吃,我们真的不去吗?” 白善头也不抬的道:“这是太子第一次和满宝问有关于太医院的策,做好了将来她在太医署里的话语权才大,你没发现萧院正他们只给满宝排修书的活儿,太医署的其他事情很少问她吗?” 白二郎一想还真是,满宝很少参与到太医署的建设之中,基本上都在修书,或到大明宫那边给皇帝一家看病。 白善道:“虽然五品编撰的职位更高,但实权还是太医署的六品太医,太子既然和满宝问政了,我们将此做好,将来她的机会也更多些。” 师兄弟两个写了半晚上的折子,第二天就黑着眼圈把折子交给了满宝,然后急忙去上课了。 满宝仔细的看了看折子,发现这两本折子的字迹都很像她的,只是一本是特别像,一本是有些像。 她抽了抽嘴角,提笔在末尾用她真正的字迹添上了白善和白二郎的名字,想了想后把殷或的名字也添了上去。 她单独写的那封折子也添上了他们三人的名字,这便一起拿去给太子了。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十点左右 ☆.第1570章 改变一(给书友“折尽3”的打赏加更) 太子正在上课,于是满宝将折子交给了正在詹事府里处理事务的杨和书。 杨和书看了看满宝的三封折子,一眼便看出另两封折子的字迹虽像她的,却是出自不同人的手。 他自然也看到了最后落款的名字,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收了折子颔首道:“我会看的,等殿下回来也会交给他,你先去忙吧。” 满宝应了一下,转身就要离开,杨和书却叫住她问道:“你这是要去大明宫看太子妃和恭王吗?” 显然,周满要给恭王看病的事儿也传开了。 “杨学兄,你们的消息可真灵通,昨天下午陛下才下令让我给恭王看病呢。” 杨和书笑了笑,道:“宫中的消息素来传播得快。” 他顿了顿后道:“满宝,恭王和你以往的病人不一样,你一直给东宫看病,不论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在外人眼中你就是东宫的人,所以去恭王那里,你要小心些。” 满宝就狡黠的眨眼道:“杨学兄放心,只要陛下和皇后会真心为恭王好,就不会让恭王为难我。” 杨和书觉得她太乐观了,道:“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就算都在大明宫中,陛下和皇后也不能时刻关注恭王殿中的情况。” 满宝就意味深长的道:“那也要现管的有时间和精力才行。” 杨和书疑惑,满宝却没有解释。 她告辞离去,先去大明宫里看太子妃。 太子妃也知道了她要去给恭王治病的事,和杨和书一样,她也担心恭王为难周满,不过和杨和书不一样,她道:“若恭王为难于你,你可与我说,我和殿下总不会坐视不管的。” 满宝笑着应下,先道谢过,确定她的脉象没什么问题后就去找恭王。 结果没走多远就碰到了明达和长豫。 明达拉着长豫和满宝道:“你是要去看三哥吗?我们和你一块儿去吧。” 满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虽然她嘴上说得自信,但人是不可控的。 何况她和恭王还不熟,并不是那么了解他。 所以明达一说陪她一起去,她立即高兴起来。 她当然知道明达来找她去见恭王不是真的正巧路过,而是为了照顾她,不然她大可以自己去,何必要在园子里等她一起? 满宝一边跟她们往恭王那里去,一边问道:“陛下和娘娘可有去看过恭王?” 长豫道:“我们正想问你呢,不知道你和父皇母后说了什么,今儿一早父皇和母后就给三哥送去了好几个人,专门盯着三哥的起居饮食,而且总领事竟然是母后身边的尚姑姑。” 长豫的语气中带着羡慕和害怕,既羡慕三哥有父皇母后如此的关心,也害怕尚姑姑的威严。 满宝听说恭王那里现在是尚姑姑负责的,立即放心了。 她笑容满面的道:“陛下和娘娘都是为了恭王好。” 三人到达恭王那里时,恭王正让人去准备午食呢,他早上是照着周满给的膳食单子吃的,吃的时候没觉得少,可没想到只过了一个多时辰就饿了。 所以他要提前吃午食。 满宝其实知道减肥还可配以针灸,速度要快许多,不过她没有和皇帝皇后提,也没有告诉恭王,只把了一下脉后道:“殿下不如绕着这大明宫走上半圈?” 恭王觉得她这是在折腾他,正想拒绝,尚姑姑便上前道:“殿下,陛下和娘娘都忧心您的身体,您爱惜自己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孝道了,不如奴婢陪着您走一圈?” 恭王噎住,他素来孝顺,尚姑姑都那么说了,他当然不能不孝,于是便只能饿着肚子起身,一脸憋屈的跟着尚姑姑往外走。 满宝立即道:“我也和你们一起去,我们往山脚下那边走吧,静些,也阴凉。” 从这里到山脚下路上都栽有大树,走在树下就很阴凉了,要好受很多。 恭王听说她也要一起,便眯起眼睛来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点头。 明达和长豫早就想去山边玩了,于是也高兴的要跟着一起。 于是一行人就出发了,等他们走到山脚下时,恭王已经气喘吁吁,浑身是汗了,而满宝他们早就跑到了前面,此时正一脸好奇的蹲在地上不停的挖东西呢。 他扶着内侍的手艰难的往前挪步,对尚姑姑道:“追上她们了,让本王歇一歇吧。” 尚姑姑对:“殿下再走一段吧,周小太医说过,流汗就是减肥,您看您出了这么多的汗,再多出些,才会瘦得更快。” 恭王:……可是他又饿又累,是真的不想走了。 尚姑姑又提起孝道,恭王只能咬着牙又走了一段。 然后他一屁股坐在了一棵树下的石头上,就看着周满拿着一把花锄和明达长豫一起到处挖挖挖,欢快得不行。 搞了半天,走路只折腾了他一个。 恭王扭头和尚姑姑道:“本王已经走到了这里,你让人去把坐辇抬来吧。” 满宝已经把科科扫描出来的附近的植物全给挖或摘了,正拿着锄头直起腰来伸展一下,听到恭王的话,忍不住扭头去看他,一脸的惊诧,“坐回去?那您走路还有什么效果?当然是要走回去了!” 正想应下的尚姑姑一听,立即又低声劝起恭王来,让他为了自己的身体,为了皇帝和皇后多坚持一下,既然他可以走到这里来,那一定也可以走回去。 连明达和长豫都跑来给他鼓劲儿。 恭王骑虎难下,只能咬着牙又走了回去。 等回到他的宫殿时,他两条腿都快要站不起来了,宫人立即去准备温水给他沐浴,顺便准备午食。 满宝等他洗澡去了,这才对尚姑姑道:“运动过后胃口会大开,您一定要控制好他的饮食,只能吃我列的膳食单子,晚上一定不能吃点心,要是饿就早些睡下,睡着就不知道饿了。” 尚姑姑笑道:“周小太医多虑了,我看过您的膳食单子,还是挺丰盛的,殿下应该吃饱了的。” 才怪呢。 周满给他列的单子,他平日吃着也才七分饱,再一运动,连六分饱都没有了。 ※※※※※※※※※※※※※※※※※※※※ 作家的话 感谢书友的支持,晚安! ☆.第1571章 开诚布公 恭王根本没吃饱,而尚姑姑一直盯着,他也没有吃点心和零嘴的机会。 而等到傍晚吃完了晚食,恭王又被尚姑姑劝着在宫里走了一段儿,同样颤着腿儿回到了宫殿。 晚上,恭王是饿着肚子睡着的。 而因为饥饿,他根本没有精力和脑力去思考父皇怎么没让他回洛州,也没法去想周满的行为。 他捂着肚子睡着了,第二天是生生饿醒的,然后他发现,这一天更饿。 之前也没怎么把周满说的治病放在心上的恭王一下被这事给难住了,整个人给折腾得不行。 周满每天看完太子妃后就去见恭王,给他把把脉,再鼓励一下他,说他的身体比前一天更好了,然后叮嘱尚姑姑一定要看住了他,要他少吃多运动,假以时日,身体一定会越发康健的。 因为突然走了很多路,他人又胖,这一天浑身酸疼不已的恭王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儿就比前一天更好了。 但尚姑姑显然很信任周满,包括跟着她过来的明达和长豫,哪怕他捂着胸口表示很难受,周满也一本正经的和他说,“恭王殿下,您这是错觉。” 这话一出,跟在恭王身边的人只要正常的都知道恭王在装病了。 于是尚姑姑又是劝,又是暗示,总算是让恭王又往山脚下走了一趟。 满宝和明达长豫欢快的走在了他前面,然后进山里挖花花草草,明达还伸手抓了一只虫子,把长豫吓得不轻。 等恭王像只死狗一样拖着身体回到宫殿时,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今天是第二次走路,明明是一样的路程,但他觉得比昨天还要难走,每抬一次脚就好像有千斤的石头压在他的大腿上让他抬不起来一样。 恭王根本没有洗漱的力气了,最后是被内侍们剥光给抬到池子里去泡澡,又给抬出来的。 都这样了,尚姑姑也没放松,轻易不肯给他多吃一点儿,而且吃完了还不给他睡,非得让他在屋子里走上两刻钟。 恭王更加迫切的想要回洛州了。 但此时皇帝正在和太子父慈子孝,修复父子关系,已经打定主意短期内不让恭王回洛州。 因为皇后的话还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不会让恭王有机会做益州王的,他怕,他这最疼爱的儿子做了益州王,他是杀还是不杀? 为了不发生这种意外,他宁愿暂时将人圈禁在宫中,让他闭门思过。 而太子昨天今天心里也复杂得很,思绪很混乱,所以对着他爹时沉默居多。 虽沉默居多,却学会给他爹倒水奉茶了,惹得皇帝看了他好几眼,连魏知等人也看了太子好几眼。 昨天,庄先生继续给他们上《孝经》,他在思考了两个月后,还是给太子他们上了诸侯之孝和天子之孝。 在公开的课堂上,庄先生是全照着书来教的,太子也察觉到他上这一课时的拘谨了,明明以前讲《孝经》都有不少举例的,今天却全照着课本来。 太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爹不孝,然后他也不孝。 本以为课上完就可以了,没想到庄先生却提早结束了课程,然后请太子去了隔壁的小课堂,要重新给他讲这一课。 教过不少学生,又收了两个情况比较特殊弟子的庄先生知道,教一些孩子你得省着点儿教。 就是,话不能说开,你想让他接受什么就教什么,比如白二。你将话说开了,对那孩子反而是个负担。 所以要省着点儿教,这样他哪怕喊着苦,喊着苦,也依旧会开开心心的往下学,总有所得; 但对有些孩子你得放开了教,这些孩子不仅聪慧,且敏感,容易想多。你收着力,他反而会觉得隐瞒欺骗和虚伪。 不如放开了说,好的坏的,皆细细地与他说来,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年纪小的孩子或许不了解,但有了一定阅历的人是可以接受的。 因为他们早早便已经学会了独立思考,并不是先生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与其让他们胡思乱想,不如掰开了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些。 白善和周满都是这样的人,太子也是。 这样的人,似是而非的讲解只会让他们怀疑,怀疑先生,怀疑身边的一切人和事,甚至是怀疑自己。 所以庄先生在盯着白善和周满看了两个月,又思考了两个月后,决定换一种方式教导太子。 但课堂上有三十个学生,除了太子外,其他九个也正在学习的阶段,他们并不适合这样的教学方式。 他不能为了教好一个太子,就让其他孩子有可能学坏吧。 像刘焕、封宗平和易子阳这些孩子,他们和白二郎不一样,二郎从小跟着白善和周满,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教育方式,不论是他,还是白善周满都能给他圆回来。 且白善和周满年纪还小,心底还是纯真居多,和这些年纪不小,已经见过不少险恶的权贵公子不一样。 庄先生可不敢将这世道掰开了给他们看里面的好与恶,把人教坏了,他们的家长会不会上门他不知道,皇帝怕是会第一个不依的人。 这为人处世的道理,他能教他们好的,恶的那一面还是让他们的父母去教吧。 而这世上,值得他将好恶都掰开教导的,也只有白善周满和白诚而已,如今且多一个太子,还是因为他是储君,是国之本,是他三个弟子早早挂靠上去的靠山。 庄先生看得明白,虽然白善三个孩子心里并不认为自己是东宫的人,也从不为东宫谋私,但在世人,在朝臣,皇帝,甚至太子自己的眼里,那三个孩子就是东宫的人。 就连他,这时候也在东宫做侍讲。 他们心里清楚明白自己的志向,可不会有人将他们与东宫割裂开来的。 东宫好,则他们有便利;东宫不利,他们这些小人物怕是会第一个被开刀的人。 所以庄先生也是期望于多教导一些太子的。 他将太子请到隔壁的茶室,请太子坐下后便在太子的对面坐下,然后给他倒茶。 在他成为东宫侍讲的两个月后,庄先生第一次开诚布公的和太子谈了一次。 ※※※※※※※※※※※※※※※※※※※※ 作家的话 下午四点见 ☆.第1572章 上课 “殿下,这一堂课我给您讲‘开宗明义章’如何?” 太子扬了扬眉,问道:“怎么,不讲诸侯天子章吗?” 庄先生笑道:“讲了‘开宗明义章’,自然就到诸侯天子章了。” 太子就倚靠在身后的靠枕上,微微抬着下巴看着庄先生,示意他讲。 庄先生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依旧如往昔一般恭谨的道:“殿下,《孝经》一书您应该都看过的,甚至也都背下来了,孔子言,孝为一切德行的根本,也是教化产生的根源,而天下人心归顺,其帝王必有其至高无上的品行和最重要的道德,这才能寰宇安定,天下归心。” 这些话太子早听腻了,孔祭酒过去的几年时间里瞅着空就给他念叨,太子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敷衍的点了点头。 庄先生问道:“殿下觉得当今如何?” 太子不走心的道:“父皇自然是英明神武了。” 庄先生看了眼他的表情,笑着道:“说的不错,陛下的确英明神武,我这岁数比陛下年纪还大些,殿下或许不知,但臣历经两朝,乱世时臣在家乡读书,邻里不说被强征兵役走的,便是同县的其他豪富也因税赋过重而不得不变卖家产。” “不说前持续了近两百年的乱世,就说前朝末帝时,百姓也是过得苦不堪言。”庄先生道:“而陛下登基之后,武功上先后平定突厥、薜延陀、回纥、高昌,文治上曾先后派老唐大人、李尚书、魏大人等巡视全国,考察风评,这十六年来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 他道:“殿下曾在户部当值,应该知道,我大晋建国之初,不过才两百万户人口而已,而今却已经有了三百万户,可以想见陛下的文治武功。一句英明神武陛下是真当得起的。” 太子不否认庄先生说的这些,不过他忍不住道:“庄侍讲的这些话应该到陛下跟前说才对。” 庄先生知道这些话恐怕太子听的都比皇帝多了,不论是好话,还是谏言,同样的一番话听得多了,便是心底知道是有理的也会觉得厌烦的。 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继续道:“殿下,《大雅》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您是储君,更该以先祖之志修养自己的德行,您看陛下的这些文治武功,难道您不该与他学习吗?” 太子捏起茶杯喝了一口,浅浅的笑了笑,他看了一眼这幽静的茶室,见他特意将他带来开小课堂,他便知道庄洵要说的肯定不止这些。 他放下茶杯问,“我父皇如此文治武功,却没有和我皇祖父学习他的志向,休养他的德行,庄侍讲以父皇做例子教诲我是不是用错了?” 他道:“便是孔祭酒,在上《孝经》时也多是以汉武文景做例教导孤王。” 庄先生知道最要紧的来了,忍不住微微坐直了身体后道:“殿下,书上说的没错,孩子是血脉的延续,但我们还要知道一点儿,每一个孩子都是独立的人,殿下是,陛下也是,你们的所言所行也证明了,你们并不完全依附于父亲。您不会完全听从陛下,陛下也不会听先皇的往西便往西,向东便向东。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得失的权衡,更有对这世界的思考。” 太子微愣,这话有些绕,且似乎与《孝经》的本意背道而驰。 庄先生却继续道:“并不是完全听从于先辈才叫孝,圣人尚且有犯错之时,何况我们常人乎?” 他道:“魏大人时常谏上便是如此,殿下也该分辨父亲好的和不好的来学。” 太子认真了些,忍不住微微坐直身体,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抬起目光来看着庄先生问,“庄侍讲觉得孤该学父皇什么,不该学父皇什么?” 庄先生笑了笑后道:“陛下身上有很多东西值得殿下学习,我们今日来便说最值得殿下学习的孝道吧。” 太子忍不住嗤笑出声,问道:“父皇身上最值孤王学的是孝道?” 庄先生微微颔首,应道:“是!” “殿下以为宗族最高的愿望是什么?李氏先辈最统一的愿望是什么?” 太子一听庄先生说他最应该学的是他爹的孝道就不太想听下去了,不过因为庄洵前面说的不错,于是他继续坐着没走,顺着问道:“庄侍讲以为是什么?” “我说的,殿下或许会不赞同,所以殿下不如自己想,”庄先生道:“殿下设想一下,你为父,太子妃给您生了个嫡子,您希望他将来如何,继承您的什么志向,您的子子孙孙将来如何?” 太子皱起眉头。 庄先生道:“太子妃再有三个月就要生产了吧?太子初为人父,或许不知道,养育孩子不止是取个名字和给他们穿衣吃饱就足够了,还要教他们为人处世,教他们识文断字,还要看着他们功成名就……” 庄先生怅然的道:“臣年轻时错失了很多,殿下少年时陛下又正是最危险,最忙之时,怕是也没空教导于您,但臣想,天下父亲的心大抵是一样的,太子想要自己的孩子成为怎样的人?” 那当然是继承他的皇位,将他们李氏的天下世世代代的传递下去了。 太子心里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和庄先生说的。 他将来要当皇帝,太子从不避讳这一点儿,跟恭王吵起架来时,还直言不讳的喊过,他要想当太子,首先得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去…… 所以他从不避讳这一点儿,皇帝和朝臣也早习惯了,便是有人听见也不会有人告他这个状的,除非他练兵。 庄先生便笑道:“陛下想必也是这么想的,先皇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李氏先祖必定也有此望,希望李氏的天下长长久久的传下去,而要做到这一点儿,必是天下万民归心,百姓安居乐业,帝王管理好百姓,而百姓信服供养皇室……” 庄先生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差点儿哭出来,他总算把话题扯到了正道上,这个学生真的是太难教了,比他以前教过的所有弟子都难教。 ※※※※※※※※※※※※※※※※※※※※ 作家的话 雨竹我:泪流满面,真的是太难写了,我为什么要写庄先生教孝经 晚上八点见吧 ☆. 第1573章 例子 当今没有缺点吗? 那当然是有的,一大堆呢,不然也不会三天两头的招魏知的骂。 魏知为了给皇帝做好表率,家里的下人统共不超过五个,明明是位比宰相,却过得比一般富户还清贫。 但儒家讲究的是子不言父过,所以孔祭酒给太子上《孝经》是不可能以当今和先皇为例教导他的。 多是以汉代的文景汉武为背景来讲解《孝经》,或者更往前,说到战国,说到春秋,再说到两周之治。 太子要是个普通的太子也就罢了,他肯定乖乖上课,说不得还真跟皇帝父慈子孝起来。 可这太子不普通,他有心结,皇帝又没做好表率,先不说他怎么上位的,最近的,去年他不就枉顾太后的意思把亲弟弟益州王弄死了吗? 别说什么战死沙场,别人不知道,太子还能不知道是为的什么吗? 都说父母的行为最容易让孩子学习处事,太子自然一样。 皇帝总说恭王最像他,但庄先生觉得,太子才是最肖皇帝的人。 只不过一个内敛,一个还外放而已。 父子俩身上的毛病都不少,但孔祭酒讲孝经,不能以皇帝为反例,只能不断的劝诫太子,一个是苦口婆心,一个则是厌烦横生,以前相处得挺融洽的师生就变得针尖对麦芒起来了。 庄先生没把太子当普通的学生,还是当储君更多一些。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他希望太子将来是怎样的太子,希望他将来做怎样的帝王…… 他想了两个月才决定对太子要放开教,在教导时再略微收一收。 不仅当今的过错他毫不避讳的讲出来,就是先帝时做得不好的事,庄先生也点了起来。 然后他问太子,难道父辈犯过的错误你要再犯一次,父辈后悔的事儿你要重蹈一次吗? 庄先生道:“殿下和陛下不一样,臣记得,曾有朝臣四次上书请求废太子,但都被陛下压下了。陛下的慈父之心还在先帝之上。” 太子这一次不再目露讥讽,也不再走神,而是长久的沉默着没说话。 庄先生说得口干舌燥,拎起茶壶来倒水时发现没水了,往外一看,这才发现时间竟然过得飞快,看外面的太阳显然是已经过了午时。 庄先生便道:“殿下,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太子便起身要离开,庄先生却突然叫住他,“殿下,这世上任何一种关系的维系都需要来往,便是父子,母子之间也是一样的。您和恭王都是陛下的嫡子,您还是嫡长子,可有想过陛下为何盛宠恭王吗?” 太子直接道:“因为老三会哭。” 已经准备好话的庄先生被噎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满宝,他顿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殿下再见到陛下,不如给陛下倒杯茶,或者是关心一下陛下的身体吧。” 太子直接就走了。 吴公公一直守在门外,俩人说话的声音不高,但也不低,何况作为内侍,耳朵灵也是生存的基本要素,所以他全听到了。 也正因为听到了,吴公公才不敢让外人过来打扰的,他深深地觉得,不怪周小大人和白小公子胆子这么大,因为教他们的先生胆子就很大呀。 这些话竟然都敢跟太子说。 不对,这些话竟然都敢说出口。 就是孔祭酒,他没少骂太子,但也从不敢把陛下拿出来给太子当反例的。 太子一出来,吴公公便立即迈着腿儿小跑着跟在了后头,等他走出了一段儿,速度开始放慢以后才敢追上去小声的问道:“殿下,都过了午时,您要不要用些饭食?” 太子还想着刚上的课,不太走心的应了一句,没回西府,而是直接去了詹事府。 杨和书不仅吃过了午饭,还歇了午觉呢,这会儿正在喝下午茶,看见太子进来,立即起身行礼,然后将案头上放着的三封折子拿起来奉给太子,“殿下,这是周满白善等人今日送来的折子,是关于太医院施解暑药之事,臣看了一下,觉得大多可行,殿下要不要看一看?” 太子就接过折子,将另外两本扔在桌子上,然后摊开一本看,看着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对,问道:“这前后两种字迹都差不多,可孤怎么看着不像是同一人所写?” 杨和书这一上午都在看他们的折子,这会儿早琢磨出来了,他笑道:“这应当是是殷或和白诚所写,他们都仿的周满的笔迹。” 太子就翻到最后看落款,在上面看到了四个人的名字,沉默半响后合上折子,“仿着有什么意思?写得更快?” 杨和书道:“殿下看,他们落款的名字笔迹也不全一样的。” 太子便认真的看了看,然后伸手拿过另外两封折子看了一下,杨和书给他介绍,“这一本应该是周满自己写的,这一本应该是白善自己写的,殿下可以看一下他们的建议,这四个孩子不错,连花费都一一列举出来了,只是不太全。” 这几个孩子显然忘了,官吏们下乡赈灾也是要有所损耗和支出的。 太子一目十行的扫过,白善写的折子还算精练,白诚和殷或写的那封折子则多是数据统计,太子扫过时只关注了一下具体数字便跳过,一遍以后便知道他们写得不太全。 但都是很有实际性的建议。 太子沉吟起来,敲了敲桌子后问道:“周满不是太医院的太医吗?太医署还是她的点子,她怎么没把折子给萧院正?” 杨和书笑道:“殿下,太医署现在是臣在筹建,殿下在监督,折子交到詹事府也是没问题的。” 太子便抬起头来看了杨和书一眼,想了想后道:“将周满找来吧,孤问问她。” 杨和书应下,转身让一个内侍去找人了,不过内侍很快回来禀报,“周小大人往大明宫去了,还没回来呢。” 太子这会儿正在补吃午饭,闻言看了一下屋角的滴漏,立即就知道周满又在大明宫里玩儿了。 他可是看过周满给太子妃请脉的,基本上就摸摸脉,摸摸肚子,再说说话,最多两刻钟搞定。 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玩儿。 想到自己忙到连吃饭都得挤出时间来,她一个做下属的竟然这么闲,太子略有些不平衡。 ☆.第1574章 特权取消(一月月票加更1) 可惜太子这会儿也没办法,因为他今天是真的很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点灯落锁。 第二天他上完孔祭酒的课,发现今天的折子有点儿少,于是很高兴的转到了大明宫去,想要看看太子妃,再顺道和周满碰一下头。 谁知道周满不在太子妃那里。 太子妃笑道:“她和明达长豫去恭王那里了。” 她压着笑道:“听说恭王这两天在治病,今天是第二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太子倒是很想去看一看的,但此时皇帝正在前殿,许多朝臣也在,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他还是不去了。 于是便转到了皇帝那里听政。 正巧,皇帝这两天想的有点多,正觉得往日对太子太过严格,以至于让父子关系恶化成这样,于是今日对他很温和。 对着皇帝的笑容,太子不知为什么也想到了昨天庄洵说的话。 昨天俩人谈的可不少,包括皇帝年轻时被先帝猜疑的艰难处境,虽然太子对皇帝有些心结,但庄洵的一些话他还是听进去了。 庄洵说,“陛下是有大德和大志向的人,他想成为千古留名的明君,如果有一点儿机会,他为何要使自己背上忤逆君父,残害手足的骂名呢?” 太子当然知道,因为他曾经差点儿做了和他爹当年一样的选择,但凡还有一线生机,他又怎么会想着造反? 还不是看不到生路,他才想着搏一条命吗? 以前,他会说,他爹也是这么干的。 但现在,他竟然可以说,他理解他父亲当年的处境,因为前不久,他和他爹一样有同样的处境。 而庄先生说,“殿下既理解陛下,何不心疼一下陛下?与父亲兄弟的亲缘已经如此决绝,总不能再和儿子如此,那陛下也太苦了。” 太子当下便眉眼一厉,看着庄先生问,“周满和庄侍讲说的?” 他是做过造反的准备,为此还疏远过周满,莫不是周满猜到了什么? 庄先生道:“满宝说殿下心里很苦。” 太子心中一软,敌意没那么大了,不过依旧嘴硬道:“孤是太子,还用得着她一个下臣来同情?” 但此时看着鬓边已经花白的父亲,想起他准备造反时的忐忑,伤痛和犹豫,太子突然心中一软。 庄洵没说错,造反的确挺苦,曾经准备要造反的他知道那种感觉,真以为拿起刀枪振臂一挥就可以了? 那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一点儿也不好受。 他还只是在做准备阶段都这么煎熬了,他爹可是做了的。 这么一想,太子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于是主动拎起茶壶给他爹沏了一杯茶。 皇帝惊讶的看了一眼太子,然后突然欣慰得不行,殿内坐着议事的魏知、老唐大人等也暗暗点头,头一次不找太子的麻烦了。 君臣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然后臣子们领了任务出宫去,皇帝则带着太子去找皇后一起吃晚食。 碰上明达和长豫刚从恭王那里回来不久,俩人因为走的路多,现在脸还红扑扑的,显得特别的健康。 皇帝看着特别高兴,“明达的身体看着也比去年强健了不少。” 明达立即道:“我今天和姐姐一起跟着周满去看三哥治病了,我们一路走到了山脚下,我都没怎么喘气,只是出了不少汗,身上黏糊糊的有些不舒服。” 皇帝笑眯眯的听着,问道:“你三哥的病治得怎么样了?” 明达就忍不住捂着嘴巴笑起来,告状道:“三哥不想治病,还装病来着,不过被周满识破了。” 长豫连着两天去山边玩儿,觉得山上也不错,主要是她很想上山去体验一番周满说的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所以觉得这时候三哥还是继续治病好,于是道:“父皇,周满说了,三哥的毛病就得少吃多动,他午食明明吃了一碗饭一个馒头,还有许多的菜,偏他说没饱,走的路还没我们多就喊着要累死了,您可不能不让他走了。” 明达也想上山去玩儿,于是提建议道:“父皇,等三哥再适应适应,我们带他去爬山好不好?周满说爬山也很能治病的。” 皇帝一听,自然是两个女儿怎么说怎么答应了,他还扭头对古忠道:“将恭王入宫可乘坐坐辇的特权取消,既然是走路比较好,那以后就让他多走走。” 古忠笑着应下。 一旁的太子惊讶的捧着茶都没喝下去。 皇宫之中,除了太后、皇帝和皇后,以及太子之外,其他重臣,包括所有的皇子皇女都得靠自己两条腿走路。 目前为止只有两个人意外,一个是虞县公,他是年纪太大了,目前还活着的朝臣,没人能活过他去,属于吉祥物,所以早些年皇帝就赐他进宫可乘坐坐辇的特权; 一个就是恭王了,他太胖了,加上身体不太好,走上一段就喘得厉害,而且还出很多汗,每次进出宫都有些狼狈。 所以皇帝就赐他坐辇,每次进出宫都可以坐,待遇如同太子一般。 当年这个事情出来时,魏知还为这事弹劾过恭王和皇帝。 皇帝被骂得不轻,当面和魏知承认了错误,转过身却死也不该。 他曾悄悄的和皇后说过,“恭王是朕的儿子,皇宫是朕的家,儿子回自个的家坐坐辇怎么了?朕心疼自己的儿子有什么错儿?” 皇后便道:“皇家无私事,陛下要是心疼三郎,那就让他少进宫,少些奔波,还有,他也该减减身了,总这么胖对身体不好。” 可惜父子俩没一个听她的,皇帝觉得家里也不缺吃,也不缺穿,孩子想吃却不给他吃,那他得多难受啊; 让他不见他儿子也不行,他见不着儿子该多想他啊,于是魏知骂他,他就忍着,当面认认错,转身继续死性不改。 魏知努力了许久发现皇帝改不过来,干脆也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了,毕竟他还有许多其他的事儿要管不是? 太子没想到,魏知骂了这么久都做不来的事儿,就被两个妹妹以“周满说”给改过来了。 他愣了一下后忍不住摇摇头,暗道:如此,周满去给老三治病也挺不错的。 恭王是第二天收到旨意的,没办法,他当天实在是太累了,又累又饿之下,导致他天还没黑就睡下了,所以宫人没敢打扰他,第二天他醒来才知道。 于是饿了一晚上正兴致勃勃要吃馒头的恭王觉得手里的馒头一点儿也不香了。 ※※※※※※※※※※※※※※※※※※※※ 作家的话 这个标题好羞涩,所以书友们,看到了吗,你们不缺加更,所以不用大额打赏,直接来月票吧 明天见 ☆. 第1575章 全方位打击(祝书友“七安”生日快乐) 满宝再次出现在恭王面前时,恭王正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屋里还放了一个冰盆。 尚姑姑小声和满宝道:“周小大人,恭王好似真的病了。” 满宝道:“这才第三天呢,怎么可能病了?” 她上前给恭王摸脉,恭王拒绝,沉着脸道:“本王不要你问诊,本王要太医院的其他太医来。” 满宝就叹气道:“殿下,您的品阶是王爷,应当由六品太医请脉,不巧,臣正好是六品,您就是请了别的太医来,他们品阶与我相等,或是低于我,也都要与我商议的,何况臣是奉陛下和娘娘的命令在给您看诊。” 恭王瞪眼道:“你治得不好,本王本无不适,但被你一治,如今全身酸痛不已,还病倒了,你如今还贪功狡辩……” 满宝见尚姑姑有些意动的样子,便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叫进来一个肩宽腰挺的侍卫,满宝让一头雾水的侍卫站在恭王的床前,指着侍卫和恭王道:“殿下,您知道您和他之间差着什么吗?” 恭王抬头看着身形挺拔健壮的侍卫半响说不出话来。 满宝再一拍掌,两个内侍硬着头皮将周小大人刚要求的猪肉给抬了进来。 这种肉腥气重,是给他们宫人吃的,而这儿离宫人们做饭菜的膳食房不远。 两个内侍将抬着的一大扇肉放到了恭王床前,满宝一脸严肃的和恭王道:“你和他之间就差着这六十斤的肉,而这六十斤的肉总不能从你身上割下来不是?所以要减掉它,就须得让它转化为能量消化掉,您又不是农人,不然下田种地,或是去街上扛包做苦力是最好的,不到三个月,保准你健康起来。” 恭王看着摆在床前的这一大扇肉,又气又震惊,半响说不出话来。 尚姑姑也瞬间安定了下来。 满宝最注意尚姑姑的脸色,至于恭王,她才不管呢。 见尚姑姑被说服了,满宝便一挥手,两个内侍立即抬起肉飞似的跑了,而侍卫也一头雾水的走了。 满宝这才坐到床前,抓起恭王的手摸了摸脉,她看出他是心情郁结,但减肥嘛,少吃少喝还得多动的,是个人都会郁结,于是她道:“您是心情郁结,我可以理解您的,毕竟您久不运动,身上酸疼,心情不好是应该的。” “可您要知道,这也是为了您的身体好,陛下和娘娘可是很关心你的,这样吧,您今天多走走,运动可纾解心志,等您走完了,心情也就好了。” 才怪呢,等他走完,就累得动弹不得了,哪儿心情好了? 但转过身满宝却和尚姑姑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现在恭王睡不着,等他走累了就想睡了。” 尚姑姑思索片刻,转身便进去劝恭王,正巧明达和长豫过来找满宝玩儿,不,是看望恭王,见恭王耍赖不肯走了,立即道:“三哥,你这样可不好,父皇和母后昨天还谈起你呢,说你如今身体越发不好了,母后还乖父皇太过惯着你,这才把你养得这么胖的……” 明达语重心长的拉着恭王的手道:“三哥,象儿都四岁了,您却如此讳疾忌医,将来他有样学样怎么办?” 恭王不得不下床再次踏上征程,但腿脚实在是酸疼得不行,最后走一段歇一段,半走半扶的走到了尽头,然后回到宫殿时一坐下就起不来了,这一天就这么浑浑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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