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话。 但对上白善惊喜的目光,她有些不好出口,只能点头,“好啊,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可以,只有他们俩人就行。 白善牵着满宝的手上车,让大吉先把车赶到集市上,此时还不是很饿,他们可以慢慢找。 满宝本来还急着想知道更多的内情,但和白善手拉着手走在人群中,那种焦虑就消失了,高高兴兴的和他逛起街来。 俩人穿着官服在街上逛了小半天,一直到夕阳快下去了才回家。 两家都吃过饭了,还给他们留了饭菜,不过俩人没吃,而是溜溜达达的回房。 等洗漱完,俩人都躺在了床上,满宝才悄声问他,“唐学兄说陛下对几人的处罚尤其严厉,这是为何?” 白善也压低了声音道:“粮草和药材延误时,赵国公发火砍了后勤官,陛下也下旨申饬了沿途的地方官,有些人心慌和心虚,便带了大量的钱财进京寻找靠山。” 这个可以理解,满宝不解,“所以陛下觉得他们贪污受贿,所以很生气?” “不,若只是受贿,陛下不至于祸及对方家人,”连出手贪污粮草药材的犯官皇帝都只处罚了他们自己,又怎么会特意祸及对方? “只是有些人格外大胆,发觉劝说不了陛下之后便想了些别的办法。”白善目光幽深,“当然,其中不乏他们的私心。” “什么办法?” “太子殿下领着禁军和众臣去太原迎接陛下,有人提前给陛下写了密折,告太子私调军队前往太原,很可能是要在太原城门口伏击陛下。” 满宝一听吓了一跳,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他,“你是说我们进太原时差点儿打起来?” 白善道:“陛下要是对太子多生一丝疑虑,说不定就发生父子相残的画面了。” 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 他道:“昔汉武帝与戾太子不就是如此吗?” 汉武帝是真冤枉戾太子,但戾太子为何在其孙子登位后大臣们还给其定谥号“戾”? 不就是因为他遭受不白之冤后不想着去辩白和自省,反而起兵作乱,坐实了被诬陷之事。 而以太子以前的秉性,他要是被冤枉,皇帝还信了,难保他不会和戾太子一样顺势而为,直接就反了。 到时候即便后来能查出太子是冤枉的,父子也已经相残,破镜难重圆,太子反过,极有可能落得和戾太子一样的下场。 满宝仔细的想了想,“当时陛下没什么反应啊。” 白善就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要是有反应才糟呢,当时我们都跟随陛下左侧,一旦起了冲突,最先遭殃的就是我们这些近臣。” 满宝愤愤,“这些人其心可诛,不仅想要包庇贪官,竟还想搞乱朝政!” 白善深以为然的点头,“这事知道的人不多,龚翰林和班大人现在是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审理,除了两部的首官,也就殷大人和唐学兄,以及魏大人知道一些,连赵国公他们都没露出风声去。” 满宝立即心领神会:“我一定不告诉别人。” 白善就冲她一笑,俩人盖着被窝说悄悄话,“这一次的事情不小,朝中可能会动荡一段时间,所以我打算冠礼也尽量简单些,不必请很多人来观礼。” 满宝:“那请假怎么办?” “我去请,等忙过这一阵就请,”他拉着满宝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轻声笑道:“你别看现在陛下生气,等过一段时间我想他就会高兴了。” ※※※※※※※※※※※※※※※※※※※※ 作家的话 晚上八点见 ☆.第2723章 冠礼一 皇帝收服高句丽后,威望更重,这一次发火持续了半个月左右,而这一次就是魏知也站在皇帝这边,因此没人反驳皇帝的决定。 因此在最后一个班辛也被判了斩刑后,皇帝胸中的那口郁气终于散了出来。 白善见他心情好了,立即提起请假的事,给自己请假的同时也给周满请假。 皇帝一听说他要办冠礼,这才想起来,“你都及冠了,成年礼是重礼,的确要好好的办一办。” 于是大笔一挥,给了他和周满每人五天的假期。 有些大臣不满,私下里议论,“白善及冠有假也就算了,周满凭什么有?” “就是,周满凭什么有假?” 即便他们官位不小,也不是都喜欢上班的,能休假谁不喜欢休假?天下,包括皇帝在这一件事上都是一样的。 满宝收到假期,高高兴兴的去和萧院正报备。 萧院正只是摇了摇头便挥手让她走了。 及冠是大礼,连庄先生都忍不住过问,问道:“玉冠可准备好了?” 白善心中一动,笑道:“准备了一些,但还未选定。” 庄先生闻言便道:“我也给你选定了一顶玉冠,回头你试一试。” 白善立即应下,“谢先生。” 给白善送冠的人不少,连皇帝和太子都各自派人送了一顶来,玉质很不错。 白善看过后就收了起来,只取了庄先生送的青玉交给大吉,“告诉祖母,冠礼上我要束这个。” “是,”大吉接过,“少爷,这是老夫人拟定的名单,您看还有谁需要添置的?” 白善伸手接过,因为是补办生辰,而且朝中刚动荡过,他并不是很想大办,所以尽量往简单上办,却没想到刘老夫人还是请了不少人。 见白善皱眉,大吉就道:“老夫人说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了,少爷和少夫人的亲朋不说,像赵国公这样的人也不能不请。” 他道:“您现在除了是中书舍人外还是县伯呢,爵位之中以赵国公最尊,您自然是要请他的。” 何况两家还拐着弯儿的有那么点亲戚关系。 当然,来不来是赵国公的事,但礼数他们是要尽到的。 而赵国公请了,另外一些人就不得不请了。 白善叹息,“大人需要考虑的东西的确多。” 要他说哪儿有那么麻烦,想请谁就请谁了,有些不亲近的不请便是。但在守礼的刘老夫人看来这就是失礼了。 白家早有准备要办冠礼,加上又有周家的人帮忙,要办起来并不困难,帖子一发出去就行。 白善和周满依旧是什么事都不用操劳,只要听吩咐去试穿衣服,配合绣娘改一改衣裳之类的就可以。 家里就是周四郎都忙得不行,跑回来和他们道:“我预订了两只鹿,到时候烤鹿肉吃。” 满宝就好奇的问:“你和谁预订的?” 周四郎一笑,“赵六公子。” 连白善都惊奇,“你们怎么混在一起的?” 周四郎就道:“什么叫混在一起的,就不许我们有生意往来吗?” 自从周四郎从周满那里接触到西域那边的大雨后,他就开始走西域那条线,不过他很少走那么远的地方,多是和大雨约定了对方和时间。 他把他们的货物运过来,周四郎则把中原的土产运过去,双方以物易物。 赵六郎虽然已经出仕,多了一笔俸禄,但钱还是不够花,尤其是他妻子又给他生了一个闺女,感觉钱更不够花了。 所以赵六郎便找了周四郎合作,多少能分到一些钱。 周四郎也喜欢和赵六郎合作。 京城的纨绔赵六郎基本都认识,京城外的大纨绔,赵六郎也都能说得上话,拿回来的宝石珍珠香料和宝刀等通过赵六郎的手出去赚到的钱比他自己出手多太多了。 而且他发现赵六郎的名头似乎比长豫公主的还要好用,在外面喊出长豫公主的名号,有些人未必会买账,但喊赵六郎的名号,多半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要不是他们之前合作还算愉快,满宝和长豫公主又是朋友,他都想换合作伙伴了。 只不过周立君一直表示反对而已,用她的话说是,“不能只看现在,也要看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后的事。” 她道:“现在赵国公在,赵六郎是国公府的小公爷,将来赵国公不在了,赵家若是分家,那他不过是个侍卫而已。但公主不论是十年后,二十年后,还是三十年后,她会一直是公主。” 周四郎觉得有理,这才带着长豫一直玩儿。 长豫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差点儿被踢下车,她很大方的给白善和周满准备了礼物,然后提前挺着肚子去吃他们的喜酒。 没错,长豫有孕了,而且肚子都显形了,魏玉扶着她来,然后避开她悄悄的和白善说,“帮我拜托周大人关照一下公主。” 白善笑:“我看长豫公主身边带了四个大宫女,怎么,这点儿人照顾她一个还不够?” 魏玉就苦笑,“她们怎么一样?” 他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有孕后口味就变得极怪,先是说夹生的面条更好吃,然后又喜欢吃一些很臭的东西,一个劲儿的说香,现在则是不说吃那些奇怪的东西了,但一闻到酒味儿就陶醉,一个劲儿的咽口水,要不是她知道酒水对胎儿不好,我又看得紧,她就真吃了。” 白善目瞪口呆。 魏玉道:“总之问题很多,今天你冠礼,府上用的酒肯定好,用的人又多,我就怕她一个忍不住……你也是知道的,她对吃的东西素来没什么抵抗的意志。” 白善:…… 他只能应下,转身去找周满,将魏玉的话原样转告。 满宝一听眼睛大亮,惊叹道:“竟真有这样的症状,我看有的书上写女子孕后是有些奇怪的反应,但常见的就是吃酸嗜睡和呕吐,少有见到其他奇怪的反应,没想到还真有。” 白善见她这么兴奋,便无奈的道:“那你去看看?” 满宝连连点头。 白善道:“记得看住她,公主如今不比从前,可不能胡乱吃东西了。” ※※※※※※※※※※※※※※※※※※※※ 作家的话 晚上十点见 ☆.第2724章 冠礼二 满宝将长豫公主和明达公主安排在一间房里,屋里生着火盆,所以还算暖和。 长豫一进入屋内就坐在了榻上,直接蹬掉鞋子就坐在了榻上,呼出一口气道:“怀宝宝可太难了,早知道我就不怀这么快了。” 明达才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儿喷出来,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说得好似你能决定怀不怀是的。” 长豫道:“我没有办法,难道周满没有吗?” 她抬起下巴示意周满,问道:“你们成亲有一年了吧,到现在都未曾有孕,难道不是有办法特意避开了吗?总不可能到现在都没圆房吧?” 满宝脸色微红,含糊道:“你们年纪已经到了,为什么不要孩子?” 明达也道:“多少人想要还要不到呢。” 言语间有些羡慕。 长豫微愣,看了看明达后看向周满。 满宝就和明达小声道:“你年纪小,迟一二年再要也可以的。” 明达眉尖稍蹙,“二郎也是这么说的,但我总觉得有个自己的骨血是一件很让人欣喜的事。” 长豫蹙眉,“怎么,你要给白二纳妾吗?” 明达愣了一下后笑道:“姐姐想到哪里去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二郎也没那个意思,不过是羡慕姐姐要做母亲了而已。” 满宝一脸纠结,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白二难道没告诉你他吃了避孕的药吗?” 明达愣住。 长豫也瞪大了眼睛。 满宝道:“你身体稍弱,年纪又小,此时有孕对你身体不好,我给你开的药膳方子就是调理身体的,这段时间不宜有孕,所以他吃了避孕的药,他没告诉你吗?” 明达的记性素来好,她当然记得,那时候他们刚成亲,还没满月呢,他兴冲冲的跑回来和她说,“满宝此时不宜有孕,所以白善就吃了避孕的药物,明达,我也吃吧,这样你可以再大一些再要孩子。” 他道:“满宝说过,女子二十而孕,你等满了二十岁再怀孕好了。” 明达当时感动于他的体贴,笑吟吟的应下了。 明达:“……他不会一直在吃药吧?我,我也没闻到药味儿啊,也从没听厨房说过他有吃药。” 满宝就含糊道:“哦,那是药丸的,吃一粒管好久的。” 明达无言。 这下轮到长豫羡慕的看着她了,然后她扭头看向周满,“你说,白善是不是也吃了这样的药?” 满宝没回答,长豫便知道了。 她哼哼道:“这药你得给我一些,以后我也给驸马吃,听说生孩子可痛了,我以后都不想再生了。” 满宝想了想后道:“我再研究研究吧。” 看来是该研究一下避子药了,但肯定不能用从商城里买来的避孕药做参考,里面用的是生物机器人,这东西显然她是做不出来的,只能使用药物起作用。 但是药三分毒,如何用药才能减少对男子的伤害,使之减弱让女子受孕的几率呢? 满宝思考起来。 长豫惊呆,明达也吓了一跳,“你给他们吃的药是不成熟的呀?” 满宝觉得再坐下去就要露馅了,于是起身溜走,“我去招呼别的客人,你们先坐着,需要什么就告诉西饼,让西饼去拿。” 长豫和明达:…… 俩人看着她溜走,半晌无言。 西饼出去给端些吃食,不一会儿还带来了一串的人,全都是她们熟悉的人,除了赵六郎的妻子和唐夫人外,还有刘焕的堂妹,她是两位公主以前闺中的朋友。 她们都是满宝请来陪她们说话的,顺便转移一下她们的注意力。 长豫不太有胃口的用筷子拨了拨盘子里的菜,叹息一声放下,突然闻到一股清醇的香味儿。 她耸了耸鼻子,眼睛越来越亮,“你们有没有闻到香味儿?” 唐夫人她们就闻了闻,然后笑道:“公主不说还不觉得,您一说就闻到了,似乎是烤肉味儿。” 正说着话,便有下人端了一盘热乎乎的鹿肉上来,笑道:“正礼还未开始,我们大娘子怕公主和夫人们饿了,所以让先送些东西过来填一填肚子,正巧厨房的鹿肉才烤好了一些,奴婢就送过来了。” 长豫却道:“不是这香味儿,你快拿远一些,挡住我的香味儿了。” 下人:…… 她默默地捧着烤肉退开了一下,长豫就吸了吸鼻子后道:“对,就是这股味儿,好香的酒香气呀,你们家用的是什么酒?” 下人:…… 来送烤肉的是白家的老下人,从八九岁上就跟着老夫人到了绵州,又从绵州跟到了京城,她自然知道现在用的酒是什么酒,于是躬身回答道:“我们绵州产烧春酒,甚是可口,我们家少爷十岁上,老夫人便窖存了一批烧春酒,说的是等少爷将来喝完了老爷留下的酒后便拿来用。” 白启给白善埋的酒,他考中进士和成亲时就喝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坛刘老夫人和白善都不再舍得拿出来。 正巧白老爷当时上京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时还特特带上了刘老夫人几年前窖存的烧春酒,今年刚好是第十年。 底下的人也在陶醉的闻着酒味儿,惊叹道:“好久啊,闻着醇香,却入口柔和,一点儿也不辛辣。” 长豫本来就馋,听到楼下的人这样议论,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我也想……闻一闻。” 明达:“……姐姐,你怀着身孕呢。” 长豫委屈道:“所以我只是闻一闻,又不喝。” 明达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不过她还是道:“气味对胎儿的也有影响,不如问一问周满能不能闻吧。” 唐夫人突然道:“吉时快到了,白善要行冠礼了吧?” 众人一听,连忙起身走出门去低头向下看去,正好有管事来请他们,“吉时将至,请宾客们移步祠堂。” 周宅里后院里有一间挺宽敞的房间被空出来做祠堂,此时里面供奉的就是白家和周家的一些牌位。 白善正披着头发跪在祠堂前,庄先生作为大宾站在一侧,等吉时到了便拿起缁布冠替他梳发冠发,祝福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庄先生为其加皮弁,祝福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为他加爵弁时祝福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白善恭恭敬敬的朝着庄先生一拜,然后正身面向父亲的牌位拜下,再转身去拜穿着礼服站在一旁的刘老夫人和郑氏。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2724章 冠礼三 白善抬起头来,与站在郑氏身后的满宝对上目光,他灿然一笑,眼睛弯弯的看着她。 满宝被他的美色所惑,愣愣的看着他,反应过来后便抿嘴一笑,回了他一个笑容。 不少人被白善这一灿烂的笑容迷住了,就是赵国公都忍不住心中赞叹风姿不错,以前竟没有多留意。 不少站在廊下往这边看的小娘子和媳妇们都忍不住一再的偷看他,脸色微红。 似程二夫人就惋惜的叹道:“以前没发现,现在才发觉白大人和杨公子一样俊美,可惜他们没有生在一处,不然还可比一比谁更出色。” 立即有人道:“虽然小白大人也不差,但比之杨公子还是差远了。” “就是,就是。” “好久不见杨公子了,也不知他在夏州怎么样了?” 唐夫人身边的人都忧伤起来,一时没了说话的欲望。 连长豫都摸着肚子叹气,“杨大人要是在京城就好了,我天天去街口看他,我听人说妇人怀孕的时候多看好看的人,生下来的孩子也会好看,而且还会长得像对方。” 明达:“……这是听谁说的歪理?可别让姐夫听到这样的混账话。” 就站在不远处的魏玉:……不想他听到倒是说话小声些啊。 他无奈的扶额,想要回身去扶长豫下去休息,就听一旁的夫人憋着笑道:“虽然杨大人不在,但现在也有个俊美青年啊,公主看白大人如何?” 长豫蹙眉,瞥了眼说话的人,“不怎么样,比杨大人差远了,像他还不如像驸马呢。” 她才不要她的孩子像白善呢,不然周满生了孩子后他们两家的孩子面貌相像怎么办? 这本没有什么,但她不觉得自己生的孩子有周满生的孩子聪明,毕竟,就读书上来说,魏玉或许还能和白善比一比,她却是不能和周满比的。 这么一想,长豫忧愁起来,扭头和明达道:“怎么办,我感觉我们两家的孩子都比不上周满的孩子了。” 她道:“我家是我拖了后腿,你家是白二郎拖了后腿,唉,要不我们和周满说一声,让她迟个四五年再生孩子,这样我们三家的孩子就不用放在一起比较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孩子比较大,不管是体力还是智力都要比对方强一点儿,应该不会被欺负吧? 明达伸手摸了一下长豫的额头,“姐姐,你这整天想的是什么?” 魏玉一凛,生怕长豫说出更多不妥的话来,连忙上前来要扶长豫。 长豫看见他,心头不知为何突然特别的委屈,眼泪啪的一下就往下落,一滴一滴,成串的往下掉。 附近的人都吓了一跳,惊讶的看过来。 魏玉却很无奈,习以为常的掏出帕子来给她擦眼泪,低声劝慰道:“没事儿的,我扶公主去休息?” 明达也吓了一跳,连忙扶住长豫要帮忙。 魏玉却拦住了她,笑道:“多谢公主,我一人就可以。” 他扶着长豫往花园的方向去,她一边走还一边委屈的抽泣,眼泪跟不要钱的往下掉。 魏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能默默地揽着她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明达皱了皱眉,不由去找周满。 满宝还在和白善对视傻笑。 庄先生看不过眼,轻咳一声将众人的目光拉了回来,继续下一步骤,下一个仪式也是最后一步——给白善赐字。 字是早就取好了的,但庄先生依旧要当着宾客的面赐字。 “至善,”庄先生睿智的目光落下,深深地注视着白善道:“大学之道在三者,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修习己身是一辈子的事,你素来聪慧,入仕这近两年来也做得很好,,愿你将来如旧,能够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 白善认真的躬身应下,连旁观的宾客们也忍不住郑重起来,面色严肃的看向白善。 有人看了看白善后看向庄先生,私下议论道:“也难怪周大人师姐弟三个如此优秀,有师如此啊。” “现在庄侍讲是太子的老师?” “崇文馆里,太子现在只听两个人的课,一个是孔祭酒,一个便是庄侍讲了,但庄侍讲并没有奉茶,不算老师吧?” “一字师也为师,怎么就不算了?” “悄声些吧,孔祭酒也来了,要说太子的老师,天下也就孔祭酒一人能够而已。” 白善的礼成,便先给庄先生磕了一个头,感谢老师多年来的教导和栽培。 庄先生站着受了一个,然后就伸手止住他再磕头,将人拉起来后指着观礼的孔祭酒道:“去给孔祭酒行礼。” 白善便过去行礼,执弟子礼。 孔祭酒只受了半礼,然后笑道:“你老师给你取的字很好,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他和你父亲的期望。” “是。” 契苾何力将军从后面挤上来,哈哈大笑道:“白大人,我精心送了你一副礼,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回头与我说一声,我再给你找一找你喜欢的。” 白善愣了一下后立即道:“礼物代表的是将军的心意,既是心意,小子自然是喜欢的。” 一旁的孔祭酒脸色则有些发青,没忍住瞥了契苾何力将军一眼,也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阿史那将军。 阿史那将军歉意的对孔祭酒笑了笑,孔祭酒收回目光,看着白善欲言又止。 白善看见,不由好奇起来,契苾何力这是送了他什么东西,竟然能让孔祭酒脸色这么难看? 冠礼已经结束,刘老夫人和郑氏带着周家的人请客人们前厅坐下用饭。 满宝则和白善一起溜回屋去,他们要将礼服换下,换成家常的衣裳,头上的冠也要换掉。 白善将庄先生送的青冠取出,让满宝给他束发,俩人都很好奇,“不知道契苾何力将军送了什么礼物。” “要不找出来看看?” 白善犹豫,“前面客人还等着呢,等一等吧。” 满宝:“让大吉去找,我们出去转一圈后回来看一看,能让孔祭酒脸色发青的礼物,一定是非常特别的礼物。” 白善也是这么认为的,同样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点了点头。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第2725章 圣贤老子图 白善换好了玉冠和衣服出去转了一圈,被灌了几杯酒后见满宝给给他打了一个眼色,他立即找了借口先溜了。 俩人回到正院,大吉手里捧着一个长长的礼盒站在门边,见他们过来便微微躬身,“少爷,少夫人,这就是契苾将军送过来的礼物。” 他从一堆礼盒里好不容易才翻出来的。 白善推开门,“快拿进来。” 俩人将礼盒打开,里面是一卷画轴。 白善和周满都是一愣,没想到竟然是画。 满宝笑道:“契苾将军能送什么画?还让孔祭酒的脸色那么不好看。” 白善吓了一跳,不会是些乱七八糟的画吧? 他拿出来解开绳子,将卷轴拉开,他一下拉开了三分之一,眼睛微微瞪大,手上的动作便不由放缓,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满宝也看到了,心脏剧跳,从桌子的另一边绕到白善的身边,伸手拿住卷轴的一边,夫妻两个慢慢展开了画卷。 看到画卷上熟悉的人,俩人一口气的都憋在了胸口,半晌才呼出那口气,“是圣贤老子图。” 白善愣愣的用指腹摸了摸那笔触,不可置信的问,“这是……真的?” 满宝也不可置信,咽了咽口水道:“真的吧,不然契苾将军不会这么自信满满的送给我们吧?” 白善一点一点的描摹画上的笔触,满宝立即和大吉一起将桌子上的东西收了,让他将画展开放在桌子上。 俩人一起弯腰看着它,越看越是惊叹,“好像就是真的呢。” 白二郎给白善挡酒,人都快喝糊涂他也没来,一时生气,干脆瞅准空隙就拽住殷或跑了,一起到后院来找人。 他直奔正院而来,见书房的门窗都开着,就直奔那里,“宾客满屋,你们总不会此时看书吧?” 他一踏进去,就见俩人正弯着腰的看着桌上的东西,头也不抬的挥手道:“别吵。” 白二郎和殷或就好奇的上前看。 俩人也不是不识货,白二郎一看是一幅还不错的画,就瞄向落款处,“咦,钟繇的圣贤老子图?仿的吗?” 殷或迟疑道:“似乎是真的。” 白二郎眨眨眼,“谁送的,这么舍得,这得多少钱才能买到真的?” 白善直起腰来,弯得太久,一时有些发酸,他揉了揉腰,感叹道:“契苾将军送的。” 白二郎:“哦,难怪他不心疼,那就是假的吧?契苾将军能买到真图?” 白善目中生辉,“那若是孔祭酒给他参考呢?” 白二郎就不说话了。 白善给殷或让开一个位置,“你看。” 殷或仔细的看了看后颔首道:“很像真迹,不似仿的。” 满宝也直起了腰,捶着后腰道:“是不是,请教一下孔祭酒不就知道了?” 白善立即将画卷起来放进盒子里交给大吉抱好,他拉着满宝就出去,“走,去找孔祭酒。” 正在宴会,白善自然是不能让契苾将军丢脸的,因此只想办法将孔祭酒拉到了后面,他想好了,要是真的,他就请大家共赏,要是假的,自己人知道就行。 估计契苾将军也是当真的买了。 孔祭酒被白善和周满拉到书房里,那盒子一打开他就知道他们想让他看什么了,所以当画卷再一次打开,他便叹息的问:“是契苾将军送的吗?” “是。” 孔祭酒又看了一次画,再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叹和心仪,他道:“这是真画。” 白善眼睛大亮,看着画惊喜不已,“这样的画契苾将军是怎么买到的?” 满宝也乐滋滋的,“这样的画都能传家了,契苾将军怎么不自己留着呢?” 孔祭酒一脸平淡的道:“因为傻和有钱吧。” 众人:…… 白善几人忍不住看向孔祭酒,“祭酒既然能认出这是真品,显然是和契苾将军一起看的,祭酒怎么不买?” 宝刀赠英雄,美图也应该给懂得欣赏他的人,这才物有所值啊。 这样的图也就是送给白善了,不然落在契苾将军手里可真是明珠蒙尘了。 孔祭酒没好气的道:“因为我穷!” 孔祭酒未必是真穷,但契苾将军是真有钱,尤其是刚结束了征东战,他得到了不少战利品,随便换出一些奢侈品去就能收获不少金银。 这幅圣贤老子图三个月前突然出现在京城,是在一个富商手中的。 孔祭酒跟着人来回看了好几趟才确信是真品,而其他人还在迟疑,既有人觉得是真的,也有人觉得是假的。 而那富商坚持是真的,他是从一姓司马的士人手中买的,听说是出自以前的皇族司马氏,因此一直坚持价钱,一点儿也不肯降。 孔祭酒虽然是太子的老师,又是国子监祭酒,但他和同品级的官员一比,那是真穷。 但,吃穿这样的东西他是不缺的,可要买字画这样的奢侈品,仅靠他的俸禄和职田收入,一年最多一样吧。 而恰巧,这幅圣贤老子图的开价远高于他一年的收入,所以他没钱。 但画没有卖出去,他还是跟着人蹭着看了不少次,同时也在凑钱想要买下来。 恰在此时,阿史那将军从辽东回来了。 孔祭酒和阿史那将军是好朋友,虽然阿史那将军几乎不截留战利品,大每每出战,皇帝还是会赏赐他不少东西。 尤其是在他上交战利品的时候,试想一下,大家一起出战,其他人都是占三成,分三成,三成送给皇帝,一成可能才上交国库;而阿史那将军是分一成给下面的将士,剩下的九成全部上交给皇帝和国库。 皇帝当然会心疼他,因此都会大批赏赐东西给他,而赏赐下来的这些东西,阿史那将军留下一部分,剩下的则全部分给手下的将士们。 但即便只是一部分,那也比孔祭酒一年的收入多太多了。 所以他上门去拉着阿史那将军去看画,想着他要是喜欢拿钱买下来,那他以后可以时常去阿史那将军那里看,将来阿史那不喜欢了,他也凑够了钱,说不定还能从阿史那手上买过来。 结果碰巧契苾将军也在那里,一听说是去看画,他就立即跟上了。 到了地方后就只看了画一眼就一个劲儿的问,“这个画很好看?” 孔祭酒懒得搭理这种粗人。 还是同为武将的阿史那将军低声解释道:“圣贤老子图,是钟繇画的,便不为画本身,光是钟繇所画,其价值就不低。” 没有文化的契苾将军就问,“钟繇是谁?” ※※※※※※※※※※※※※※※※※※※※ 作家的话 晚上十点见 ☆.第2726章 爱哭 钟繇是谁? 这话一出,不说其他人沉默,连阿史那将军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一位很厉害的书法家,可与书圣王羲之并称为钟王,圣贤老子图就是他画的,真迹只一幅,但仿品很多。” 契苾将军精神便一震,问道:“所以读书人很喜欢他的字画?” 阿史那将军点头,“他存世的画很少,而这幅圣贤老子图为其中之最,所以更显贵重。” 契苾将军就再次确认道:“所以这幅是真品?” 阿史那将军也不是很肯定,因此看向孔祭酒。 孔祭酒就自傲的点了点头,正要从这幅画的笔触说到印章,结果契苾何力大手一挥就道:“我买了。” 将画展出四月还没卖出去的富商一听,立即精神一振,暗示契苾将军道:“这画有些贵。” 契苾将军直接问:“多少钱?” 听了报价后的确是贵,不过他也不怂,直接让人回去搬了两样东西来,和富商道:“你是要钱,还是与我以物易物,这些东西都是以前高句丽王宫里的好东西,比如这一株珊瑚树,不算世间罕有,但要想买到也不容易,你要吗,要我就与你换,不要我直接卖了换金银给你。” 那富商看了一眼他拿出来的珊瑚和一匣子珍珠,想也不想就答应以物易物了。 于是孔祭酒只能捂着心口看着那么好的一幅画落在了一个连钟繇是谁都不知道的大老粗手里。 连带着看阿史那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忧郁。 阿史那将军也没料到契苾何力会来这一手,因为知道他这画是想送给救命恩人白善的,所以也不好出手抢他的东西。 这画转手就被契苾何力送给了白善。 孔祭酒此时看着画的目光还带着失去恋人般的痛惜,他道:“画是真画,也是好画,落在你手里总比落在契苾何力手里强。” 至少白善懂得欣赏不是? 可还是心好痛啊。 曾经有一幅能让自己怦然心动的画在自己面前,但他没有钱,以至于错过了它,再见,它已经是别人的了。 这样的好画,要是在阿史那的手里,他不仅能时时观摩,凑够钱后还能从阿史那手上买过来,但落在白善的手里,基本上就是白家的传家之物了。 再流传出去都不知道多少年之后了。 孔祭酒不觉得自己能活到那时候。 伤心了好一会儿,孔祭酒盯着那画不动弹了。 白善只能道:“祭酒若是喜欢,以后可以时常上门来看。” 孔祭酒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点儿,点了点头。 白善得了这么一件好画,自然要请人共赏的,不过他叫来的人不多,就把唐大人,殷或和刘尚书几个可能识画,关系又还不错的人请了过来。 当然,契苾何力这个送画的人也请了。 契苾何力见白善如此喜欢这画,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吃过酒席后就跑进宫去和皇帝炫耀,“陛下出的主意就是好,白大人很喜欢我送的画。” 皇帝就笑眯眯的问,“爱卿送了他什么画?” “钟繇的圣贤老子图。” 契苾何力可算是记住了钟繇。 皇帝一听,有些嫉妒,幽幽地道:“老子是我李氏先祖啊。” 契苾何力:…… 不过皇帝也就是说说,逗一逗契苾何力罢了,他事情多,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快要过年了呢,今年他完成了好几件值得庆祝的大事,这个年说什么也要过好。 于是他问契苾何力,“将士的抚恤做得如何了?” 契苾何力:“……臣回头问一问赵国公和阿史那?” 这种问题为什么要问他? 他不负责后勤好不好?不应该问他何时回草原吗? 对了,他何时能回去? 皇帝便不说话了,和他有点儿话不投机,于是挥了挥手,“爱卿今日吃酒观礼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契苾何力也起身,临走前问,“陛下,臣何时回去?” 皇帝道:“过了年再走吧。” 他道:“爱卿也许多年没与朕热闹过了,今年好好的热闹热闹。” 契苾何力立即道:“臣倒是没问题,但跟着臣的胡兵总要回家过年,还请陛下赏赐他们一些东西,让他们带回去与家人同乐。” 皇帝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内库还算充盈,因此点头答应了。 辽东之战他也收获不少,这一次胡人的军队立功不小,的确要给他们一些赏赐。 哪怕他们之前自己瓜分了一部分战利品,但私占的和赏赐的是不一样的。 契苾何力见为自己的手下争取到了好处,他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冠礼结束,白善和周满一起送客,最后只殷或几个留了下来,打算再蹭一顿晚饭。 魏玉本来要走的,但他考虑到近来公主情绪不稳,于是也留了下来,然后瞅准了空就去找周满,希望她能为公主看一看,“也不知道是生病还是怎么了,总是容易哭。” 他一脸无奈的道:“公主以前几乎不哭的,伺候公主的嬷嬷说,女子有孕哭闹是正常的,让我不要往心里去,多包容一些就好,但我觉得……” 他顿了顿后道:“人若是不冷不热,不病不痛不苦又怎么会落泪呢?而且还是那么伤心的落泪,公主肯定是生病了,不然就是哪儿痛苦了。” 满宝就问他,“那你问过公主了吗?” 魏玉叹息道:“我问过了,但公主总是说自己哭过一阵就好了。” 但怎么可能会好呢?她都生气的伸脚踢他了,现在是不能好了。 其实魏玉也很迷茫,他也是第一次当人丈夫,也是初为人父,很没有经验。 满宝想了想后道:“至亲至疏夫妻,驸马不如多关注公主,有些答案并不需要病人亲自说出口,自己得到的答案也是答案的,因为有时候可能连病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魏玉有听没有懂,他一脸迷茫的看着周满。 满宝则转身去找了长豫,她将人带到正对花园的一座楼上,推开窗户便可居高临下的看见花园敞轩里正围着火炉说话的众人。 满宝背对着长豫道:“我看过你的脉象了,胎儿没什么问题,所以你是心理问题,心里的病也是病,你可愿意让我给你治吗?”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2727章 生病了吗 长豫惊讶的看向周满,但她背对着她,让她看不到她的表情,本来这样的大夫会让病人不够安心的,但长豫却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嘴硬道:“我哪儿有病了,我身边的嬷嬷说了,怀孕的女子常这样,这是正常的。” 满宝终于还是没忍住,回过头来看他,与她道:“胡说,这是不正常的。” 她顿了顿后道:“怀孕本身就是身体的一个变化过程,身体有变化,那便会产生病和医理。情绪过于激动,不可控也是一种病。七情六志都会是病。只是很多人并不在意这些变化,尤其是女子有孕,天下人认为这是一个女人身为女人都要会的事,却不知道,女子有孕,情绪本就很多变,而情绪的变化是因为身体的变化而引起的……” 满宝给她科普了一通怀孕会带来的生理和心理变化,然后告诉她,作为一个女人她应该怎样调理自己的身体和心理。 她现在嫂子生了不少孩子,侄媳妇和侄女们也生了孩子,而莫先生当初就和她说过,做父母可不只是生育这么简单。 其实在未来,生育已经不能作为成为父母的条件,所以对于生育他了解不多,还是因为有周满的脉案才让他对这个课题感兴趣起来,然后进行大量深入的研究。 既然如此,自然会连孕妇产前产后的心理和身体护理一并研究了,满宝跟着莫老师乱折腾,自然也就知道了不少。 长豫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孕期总是时不时的掉眼泪,烦躁,想踢人,想咬人就是生病啊。 长豫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小声道:“但其实我还挺喜欢踢驸马的,我不太想治这个病怎么办?” 满宝:…… 长豫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头几年外面都在传,说殷或动不动就眼睛泛红流眼泪的毛病也是病,就是叫你给治好的,原来竟是真的。” 满宝很好奇,“病治好了不好吗?为什么不想治?” 长豫歪着头想了想后道:“我想让驸马围着我打转,我想看他着急,这也是病吗?” 满宝不太确定的道:“是吧?但我有时候也喜欢白善围着我转,也想看他着急。” 俩人大眼瞪小眼。 长豫喃喃:“完了,你也病了,然后医者不自医。” 满宝挠了挠脑袋,“应该不是病吧?” 长豫不服气了,“凭什么搁我身上就是病,搁你身上就不是?” 有道理,满宝点头道:“那你等我,回头我问问人,让别人给我诊治。” 长豫就问:“要是病,你治还是不治?” “是病当然要治了。” 长豫踌躇道:“即便心里不怎么开心治好也要治?” 满宝觉得她今天的问题都好刁钻,她忧愁道:“我的职业道德告诉我,是病就得治,但我的感受告诉我,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开心,要是你病着比治好要高兴,又不伤人,那就不治?” 俩人在二楼谈了好久,明达久等人不到,只能上来找。 长豫看见她则有些躲闪,摸着肚子起身,“我先去找驸马了。” 候在外面的下人立即伸手将人扶下去。 明达好奇的问周满,“姐姐怎么突然躲起我来了?” “不好意思吧,”满宝挥手道:“不谈她了,我得为病人保密病情。” 明达:“……你开心就好,你们谈了这么久,已经把姐姐的病治好了?” 满宝垮下肩膀道:“我又不是神仙,哪儿有那么快?她没有治好,不过我可能也病了。” 明达:……这是什么发展? 满宝没有详细说,明达本就敏感,易多思,这种心理上的病还是少在她面前提起吧,她起身道:“走吧,我们下去看看大家。” 魏玉最后扶着明显精神了不少,神采奕奕的长豫走的,倒是满宝蔫了许多,看着似乎是长豫和她的精气神调换了个个儿,连白善都惊奇起来。 晚上回屋要睡觉时白善就忍不住问她,“我看长豫公主好了许多,反倒是你怎么不好了?” 满宝道:“她有许多话不好与人说,这时怀孕了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才生的病,结果她跟我一顿说好了许多,我却生了许多疑虑,不太知道病到底是不是病了,所以我决定得再翻一翻书,问一问人去。” 白善便笑道:“她有倾诉之人,你也有啊,来吧,与我说,你有何疑虑?” 满宝迟疑的看着他,想看他着急,想让他围着自己转,这种话不好明着说出来吧? 怪不好意思的。 白善见她看着他脸色瞬间红起来,两边脸颊嫣红得像吃醉了一样。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忍不住笑起来,“怎么还脸红了,你们私底下都说什么了?” 满宝被摸了脸,一时难为情的扑进了他怀里,直接埋头在他胸前不抬头了。 白善就抱着她哈哈大笑起来,胸口振动,让满宝的脸更红了。 俩人闹了许久,到后半夜白善拥着她睡下时才猝不及防的再次问道:“你们说什么了?” 声音很低,又是在耳边低语,满宝心神放松,一时不察便道:“我也想让你围着我打转,看着你为我着急,这似乎也是病。” 白善微愣,然后就低低地笑起来,越笑越抑制不住,最后干脆抱着她大笑起来。 满宝回神,一时脸红不已,果然书上说的不错,美色误人,她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白善见她一脸懊恼的样子,笑得更抑制不住了,抱着她翻转了一圈后压在她身上,撑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都是笑出来的泪光,“满宝,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他低头在她唇上响亮的亲了一下,眼中似乎盛着星星一般的注视着她道:“我也想让你围着我打转,为我着急,还要为我神魂颠倒,这要是病,估计我们都生病了。” 满宝一愣一愣的,抬起眼眸注视着他的眼睛,和他深深地对视着。 白善的头越来越低,后来彼此能闻到对方呼出来的气息,他在她的嘴唇上研磨,含着她的嘴唇低低地道:“我们都病了。” 满宝反应过来,脸色爆红。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第2728章 学习 白善和周满有五天的假期,冠礼结束后的第二天也才是他们假期的第三天。 所以周满一点儿也不着急,日上三竿才睁开眼睛起身,用过早食后就躲到了书房,她和莫老师约好了时间,打算进行一场诊断和被诊断的深度谈话。 昨天收到学生邮件,一直有些担忧的莫老师没想到自己怀揣着关心的吃了一嘴的狗粮。 他还以为他的学生因为过于年轻,却经历过的病患多,又才经历过一场战争,所以心理出现问题了呢,谁知道…… 就好气哦…… 一直单身难道是他的错吗? 莫老师深吸一口气,却不得不坐在她的对面,细致的告诉她,怎样程度的以自我为中心是正常的表现,怎样的是超过了限度,既俗称的有病。 像周满这种在特定人面前的一定以自我为中心的表现,只不过是散发了恋爱的酸酸臭味儿而已,虽然酸臭,倒还不至于成为“有病”。 不过长豫的表现超过了一定限度,莫老师觉得这是她心中不安,产前抑郁的表现。 他想起了什么,叹息一声道:“这就是为什么当下医学更提倡孕囊孕育孩子的原因,基本上不鼓励女性以母体孕育孩子。” 他道:“女性怀孕生子,对其生理和心理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生理上,胎儿会使她变得浮肿、越来越大的胎儿会压迫她的膀胱、胃部,使其身体承担很大的重量,在孕育的过程中,她不仅会痛,会酸,会肿,还会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心跳。” “因为爱意,孕育过程中的痛苦会让她们更加珍惜腹中的孩子,但人的心理是很奇妙的,谁也说不准,在生理痛苦,尊严遭受打击,各种生活不便后,爱意会不会变成憎惧,还会忧虑,多疑……”莫老师道:“这除了个人的成长之外,还有身体激素变化影响的原因,而这些都是比较难控制的,所以才有了孕囊,解放了女性。” 除了周满那个时代,莫老师基本接触不到母体孕育的数据,他一方面觉得母体很伟大,看着那些脉案数据感觉很神奇;一方面又不得不重新思考母体孕育和孕囊孕育的区别。 “而胎儿在孕囊中,它并不会因此缺少父母的关爱,联盟有要求,每队父母每天都要接触胎儿的时间,当然,时间是比不上在母体中和母亲接触的时间,但和父亲的接触一定会变多,而且胎儿在此过程中接受到的都是良好的情绪,不会受母体不好情绪的影响……” 莫老师细细地告诉周满,让她再一次复习了一遍产妇产前抑郁的原因,好拓展了一些知识点。 她听得很认真,都不由叹息,“我要是也能用孕囊生孩子就好了。” 莫老师就笑笑,她那个世界并没有培育孕囊的技术,而智慧生物是不能交易的,即便是幼崽,所以他也帮不了她。 不过想起才吃的狗粮,莫老师还是提醒了一句,“虽然你早已经结婚,是合法的婚育人士,但我依旧建议你长大一点儿再生孩子,你现在还太小了。” 满宝脸色微红道:“老师,我已经年满十九周岁,我给太医院的同僚看过,现在可以准备孕育孩子了。” 莫老师就深深的叹息一声,十九岁啊,在他这里还是个幼崽呢,一时心中复杂不已。 他回归到病例本身,问道:“我没看到具体的医案,心理疾病不能单纯的从脉象上得出结论,你新接手的这位病人有什么问题吗?” 周满其实很少接触心理病人,治病过程中的开解的一些都是很轻微的心理疾病,并不值一提。 像这种心理疾病大到可以影响身体的,在莫老师的记忆里只有两例。 满宝就想起昨天和长豫的恳谈,虽然她说的不多,但满宝还是能发现了不少问题。 她道:“这一位病人是一位公主。” 对着别人,甚至是白善,她都不能够将长豫的病情完全告知,毕竟这是病人的隐私,但对莫老师则没有这个顾虑。 一来,他是医者;二来,他还是师者;三是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莫老师歪头:“公主?就是你说的你的君王的女儿?” 满宝点头,“是。” “她的生母生她时是难产,所以一生下她就死了,她从小养在皇后膝前,虽然她几乎不提起她的生母,但我想她生母对她的影响其实不小,她有些恐惧会和她的生母一样。” 莫老师不由坐直了身体道:“很有这个可能,面对这样的病人你得时刻注意她的脉象和胎位,不断的给她信心,告诉她可以平安生产,心理上的健康会大大增加顺产的几率。还有呢?” 满宝道:“她从小养在皇后膝下,但毕竟不是嫡女,虽然活泼大方,心里其实也有些敏感的,驸马和她府中的孩子才算是她最亲近的人,因此她的表现才有些异常。” 她正在孕育魏玉的孩子,俩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所以她会下意识的争夺魏玉的注意力。 魏玉的目光一不落在她身上,她心里不仅会委屈也会惶恐,所以才会那么不受控制的落泪…… 可是夫妻间的关系很奇妙,满宝又觉得让魏玉太过深入的了解长豫,使长豫的脆弱和短处太多的暴露在魏玉的面前是个不好的选项。 莫老师想到他们那个时代的婚姻制度和现状,也不由头疼。 在他们这里就要简单得多,夫妻双方一起面对,要是有一方不愿意,暴露出了自己的人品和性格,那就大大方方的离婚就是了。 莫老师只能和周满一起想应对这个病例的治疗方案。 满宝一直在书房里待过了午时,还是白善总是不见她,找了过来她才意犹未尽的从空间里出来,她和白善道:“我有一些头绪了,明天我要去长豫公主府看她。” 白善:“……她的病情很急吗?” “倒也不急。” “那我们明天去护国寺赏梅,还去拜访一下智忍大师和戒嗔大师,”白善道:“等你收假后再去看长豫公主。” 满宝想到长豫昨天走时还有些不自在,显然是有些懊悔在她面前说太多了,这样一来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来缓冲也不错,于是点头,兴致勃勃的问道:“就我们两个吗?” 白善点头,“对,就我们两个,等见过智忍大师,我们再在护国寺里用一顿素斋,傍晚便从护国寺的那条街往回走。” ※※※※※※※※※※※※※※※※※※※※ 作家的话 晚上十点见 ☆.第2729章 头好疼 智忍还是很高兴见到两位小友的,他的胡子更白了,连眉毛都开始变白了,越发的慈眉善目。 看到两位小友,三人便坐在一起说了说话,还论了论经,得知白善此时在修冠礼假,他便很大方的将手中一直转动的佛串送给白善。 白善惊诧,没有接,推辞道:“这串佛珠似乎是大师的旧物,我怎好取?” 智忍笑道:“于贫僧来说,心中有佛,手中拿着什么样的佛珠都是一样的,但于世人来说,这一串佛珠贫僧拿了几十年,勉强还是有些价值的。小友不是俗人,但贫僧这一刻却想送些俗物。” 白善不由看了满宝一眼,这才双手接过,谢过智忍大师。 戒嗔端了茶水过来,放下后对俩人行了一礼,对智忍送礼的行为视而不见。 但寺庙中的其他僧人就没这么淡定了。 智忍手中的这串佛珠拿着很多年了,用僧人们的话说就是沾染了佛性。 不知多少人想求智忍的这一串,不,是其中的一颗佛珠。 谁会想到智忍大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送出去?眼都不眨一下。 白善收了智忍大师的礼,对戒嗔大师却更热情一些,“大师,我有些招式学得不够好,想要再请教一二。” 智忍大师就笑眯眯的道:“你们去切磋吧,我和周小友下下棋,说说话。” 周满其实不想和智忍大师下棋说话,她下棋又下不过对方,没意思。 她更想看白善和戒嗔大师切磋和教习,但智忍大师都开口邀请了,总是拒绝也不好,满宝只能目送他们离开。 然后她立即拿出棋盘和棋子来,打算速战速决。 更喜欢慢悠悠下棋的智忍大师:……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问:“周大人的性子还是有些急躁,陛下没有让你练一练性子?” “没有,”满宝道:“陛下应该觉得我性子不错的。” 她感觉皇帝的性子比她可急多了。 智忍大师笑了笑,也不耽误时间,抬手请她先走。 满宝也不客气,捏了一颗棋子后落下。 落子中规中矩,很守规矩,智忍大师笑了笑,他见过周满和白善下棋,他们两个自己对弈的时候,那可真是什么起招都有,在西域的时候,无聊起来,直接拿出纸笔将各种稀奇古怪的起招都试了个遍然后记录下来。 智忍大师冲她笑了笑,慢悠悠的下棋,用棋来磨练她,一点儿不被她的急躁所影响。 满宝这一盘棋却下得大开大合,速度极快,可奈何智忍大师就是不赢,反而慢悠悠的将落子,将她的棋子围在中间,却又总是给她留几条生路,她想要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满宝抓耳挠腮,只能继续下,下着下着,俩人都捡走了不少棋子,满宝的心也慢慢安定了下来,开始认真对待棋局。 智忍大师见她心静下来了,便笑了笑后也开始认真起来。 “周大人,听闻太医署要在各地增设医署了?” 满宝笑道:“大师消息好灵通,此事还没定下呢,只是拿到朝堂上议论议论而已。” 智忍大师笑了笑,和周满道:“各地寺庙一直有施粥施药的传统,若是太医署要增设地方医署,或许可与各地寺庙合作。” 满宝问道:“这是大师的意思吗?” 智忍大师叹息一声后道:“护国寺本意是传扬佛理,引人向善。” 满宝笑了笑后道:“朝廷也讲善,但我认为在善之前有公正,有法理,以法理治国,天下才能久安。” 而用了法理,那就不能再掺和宗教,不论是佛,还是道,两个教派的教义其实都顺应了时代,教人自省向善,但绝对不适合与朝政纠缠在一起。 满宝直接拒绝了智忍大师。 智忍大师便道:“将来太医署若有需要帮助的,只管与护国寺开口。” 太医署不同于其他部门,它主要是治病救人,因此护国寺想与他们合作。 奈何周满不想和他们合作。 虽然在某些地方,佛寺的影响力可能比朝廷大,但满宝并不惧,现在国家安定,国库虽穷,但并不是空虚,他们慢慢来就是,一点儿也不急。 她并不想因为急躁而给将来埋下更大的祸患。 一盘棋局结束,满宝没有任何悬念的输了,于是她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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