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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背一挺,“小岳父……在这儿?” 周满挠了挠脑袋,该怎么告诉他不在,似乎又在呢? 俩人对视许久,最后默契的移开了目光。 殷或放好自己的行李就往外走,长寿忙跟在他后面,“郎君,外头的人说话我们都听不懂,还是别走太远了,等白郎君他们出来一起。” 殷或:“我看对面街上有个摊子散发出一股很清香的米饭味儿,想去看看是什么。” 只是在街对面,不是很远,长寿便陪着一起去了。 对面的摊主架着蒸笼,笼里有纱布盖着,打开来竟然是一节又一节的竹子。 殷或看着很好奇,就比划着问对方,“这是什么?” 虽然殷或说的是官话,摊主听的不是很懂,但手势是看出来了,于是他用自己的语言大声回了一句,见殷或一脸迷茫,他干脆拿起一节竹子,啪嗒一声打开了。 一股清新的米香气扑鼻而来,殷或愣愣的看着竹子正中间,成条形的米饭。 摊主很大方的抓了一把饭给他,示意他吃。 殷或看了眼他手上的饭,很客气的谢绝了,不过却一口气把他摊位上的竹筒饭都给买了下来。 长寿试探性的拿出铜钱结账,对方很大方的收了。 主仆两个大松一口气,这里认大晋的铜钱。 也是,怎么能不认呢? 这里好歹也是大晋的地盘,连西域那边都认大晋的钱呢。 殷或一口气把人家的饭全买了,周满他们下来看见都愣了一下,“我们今晚吃这个?” 殷或坐在桌边招呼他们道:“尝尝看,我觉得很香,味道可能也不错。” 大家便分开坐下,小心翼翼的拿了一节竹子出来打开…… 米饭中间埋着肉,用筷子夹开,肉香混着米饭的香气,在半空中和竹子的清香纠缠在一起后扑鼻而来,让闻到的人食指大开。 周满就忍不住先夹了一筷子,有点黏,但嚼了嚼后嘴里就全是米饭的清香气了,她对白善几人狠狠的点头,“这是我近年来吃到的最好吃的米饭了。” 几人一听,纷纷开动。 两笼的食物呢,他们自然是吃不完的,殷或让长寿分给下人和护卫们,还有两个向导。 两个向导不是第一次来安南城了,却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竹筒饭,和他们介绍道:“竹筒饭是僚子部的一大特色,许多饭馆酒楼客栈都会做的,小的们以前也吃过,却很少能吃到这么好吃的。” 他们道:“他家用的米和竹子应该都是极好的。” 这两样最重要了。 明达好奇的问:“除了竹筒饭,这里还有什么好吃的?” “那可就多了,不过最有名的还得是百虫宴。” 周满精神一振,“这个我知道,听说各种虫子都有是吗?” “对,各种虫子都有,都很好吃的,大人们要是喜欢,可以去品尝品尝。” 周满跃跃欲试,白善却不想,对于虫子,他总怀有另一种心理,很难以食物的心态去看待对方。 大家很克制的用过竹筒饭,决定出去吃更多他们没见过的,好吃的东西。 向导陪同给他们做介绍。 外面的街道更像是大的集市,很多人在露天摆摊,而且一点儿不规范,直接占下一块地就把货物摆下的比比皆是。 所以周满他们都有一种逛集市的感觉。 白善好奇的四处看,发现人群中除了衣着明显是汉人的人外,还有好些高鼻深目的外域人。 “他们是从哪儿来的?绕过大晋到僚子部来?”那也太远了。 “他们是从西南方向过来的,”向导道:“还有的是从海上来的,我们大晋海运越来越盛,有的人开着船没到大晋,而是在僚子部的南边停下,登陆后过来。” 白善问,“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商品吗?” 向导摇头,“不知道。” 周满看着街道两边卖的东西道:“药材吧……” 她伸手指了好几个摊位道:“看,都是药材。” 向导们看了一眼后不在意的道:“这一片就是专门卖药材的,前头是专门卖瓷器的,再往前是专门卖布匹的……” 他们只是正好走到了卖药材的这块而已。 周满看着摊位上的药材叹气道:“可惜了,都是好药,就是没处理好。” 别说炮制了,有的药材连晾晒都没做好,要么是没晒干,要么是晒得太干了。 有些药材是不能暴晒的,只能阴干,两种处理方法出来的药效天差地别。 但是,周满依旧想要,一听说前面就是卖瓷器的了,她立即在一个摊位上蹲下,抓了一块根茎问道:“天麻怎么卖?” 摊主立即热情的道:“这药好,很好。” 对方用不太熟练的官话自夸了一下,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的衣饰,就毫不客气的道:“两吊钱,你们全拿走。” 周满眼睛一亮,在他的摊位上划了一个大圈,基本上把他的药都囊括进去了,“所有的?” “不,”摊主以一种看“弱智”的眼光看着周满,将一堆天麻往前推了推后道:“这些。” 周满低头看了一眼,抬头以一种“弱智”的目光看着对方,放下手中的天麻,“你心不诚,我不买了。” 这一堆天麻也就十一二块,竟然想要她两吊钱,她看着像傻子吗? ※※※※※※※※※※※※※※※※※※※※ 作家的话 我长了一颗智齿,被肉肉挡住了,正在发炎肿痛,疼得我眼睛疼,脑子还一抽一抽的,所以这几天更新可能都有些拉胯,今晚先更一章,等我把消炎止痛后把它拔掉再跟你们报喜吧 明天见了 ☆.番外 走偏的番外20 摊主的目光扫过周满身后的人,见他们气势不凡,且都带着护卫,便没有勉强,嘟囔了几句后把天麻扒拉回来。 见周满转身就要走,他到底舍不得放弃已经问价的客人,忙叫住她道:“一吊钱也可以。” 周满回头看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天麻后转身便走,才走了两步,他又道:“罢了,罢了,三百文给你了。” 周满扬眉冲白善等人得意的一笑,然后板下脸回头,“三百文还是有些贵了……” 摊主:…… “不过算了,相逢即是有缘,我们能在大晋的南疆遇见也是缘分,我便买了。” 摊主:好气哦,突然间不想卖了怎么办? 周满却已经数了钱出来给他,还问道:“你这里还有别的药材吗?” 见他指着摊位上的其他药材,周满就摇头,“不是这些,独属于你们南疆,或者其他地方比较少见的药材。” 摊主问道:“虫子你要吗?” 他道:“我们这里有很多毒虫,毒药,毒药,毒和药是不分家的,有时候毒可做药,药也可以做毒,所以虫子也是药。” 周满大感兴趣,不急着走了,直接蹲下和他聊起来,“我知道,最常见的,蚱蜢算一种,它有毒,但可治疟疾。” 摊主一愣,微微坐直,惊讶的看着周满,“蚱蜢可以治疟疾?” “对呀,用端午那时候的蚱蜢,阴干后研末,病发当天以酒送服,病情严重的,吃上三次也差不多好了。” 摊主一脸的不相信,“真的假的?” 他上下打量周满,皱眉道:“娘子,你不懂医术不要乱说呀,万一叫不懂事的人听了去,以此为秘方,耽误了治疗,这可是害人命的。” 周满想了想后点头道:“对,病症不一样,用的药多少有些差异的,而且一般人还分不清疟疾和痢疾。” 她把话题扯回来,“我们继续说一说你们这儿特别的虫子吧,”她道:“听说你们这里的雪山终年不化,上面有一种虫叫雪蚕,无毒,性寒,可以治疗内热渴疾,解热毒,你这儿有吗?” 摊主沉默了一下后道:“娘子,这里是安南城,雪山离这里远着呢,我这里没有。” “虽然远,但同在僚子部内,这儿又是僚子部最大的城,这种土特产应该有的吧?”周满早想要这东西了,就算见不到活的,拥有死的她也满足了,听说这东西味道极好,很是甜美。 摊主严肃的道:“没有。” 周满惋惜,“那有夹蝶吗?” 她道:“听说阴干为末可以治疗小儿脱肛。” 摊主面无表情,“也没有。” 白善忍住笑将她拉起来,“走吧,我们再往别的地方看看。” 摊主看着他们离开,默默地将摊子收了。 白善牵着周满走远,笑问,“就因为他多开了价钱,你就为难他?” “当然不是了,我一开始是真有兴趣,但后来觉得他可能不只是摆摊卖药的摊主。” 白善闻言回头看,就见摊主原来的地方已经空了。 他挑了挑眉。 殷或也道:“可能就和我们之前摆地摊一样,只是好奇,并不以此为生。” 周满:“但我们也没坑人啊。” 他们摆地摊,开的价格可都是很公道的。 白二郎对陌生人不感兴趣,他左右看了看后问,“这附近好像没有饭馆酒楼之类的,我们去哪儿吃饭?” 明达:“不是才吃了竹筒饭吗?我们多逛逛再去找吃的吧。” 白二郎:“可我已经又饿了。” 白善就吸了吸鼻子,摇头道:“没闻到食物的味道,这附近应该都没有吃的。” 向导也有些懵,最后辨别了一下方向后道:“我们得往回走,在那头转个弯就能进一条大街,那里有很多吃的。” 殷或蹙眉,“要走回头路?” 周满就左右看了看,最后拉起明达就往左边走,“我知道哪儿有。” 几人一愣,连忙跟上。 她带着人穿进一条小巷子,里面巷道纵横,除了房屋墙壁还是房屋墙壁,但周满就跟来过一样,带着他们拐了几个弯,绕了两条巷子,最后从一个巷口里出去,一出巷道,热闹便铺面而来…… 这里和那边又完全不一样,两边的摊位上全是吃的,后面是各种饭馆和酒楼。 这里的人吆喝起来全是用的他们听不懂的话,有人看到周满几个,立即热情的冲他们招手,甭管他们能不能听懂,反正是一脸灿烂的冲他们招手。 白二郎看得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走出来的?” 两个向导也目瞪口呆,怎么比他们来过的还熟? 周满骄傲的道:“我聪明!” 白二郎就不想问了,左右看了看后拉着他们去了一家看上去最豪华的酒楼,“吃好一点儿的。” 这样的地方总不会有错的。 白善几个顺从他,这里既然可以用钱,那他们就不差钱了,而且他们还有好几匹布帛绸缎呢,应该也能值不少钱。 进了酒楼,掌柜看了他们一眼,立即上前招呼,“客官们是要用饭,还是住店?” 白善听他说的是流利的官话,挑眉问道:“掌柜的是僚子部人吗?” 掌柜笑道:“是的,客官是觉得在下的官话说的好吧?” 白善点头。 掌柜一边把他们往楼上请,一边道:“小的以前去过中原,所以官话说得好。” 他见几人衣着气质皆不俗,且身后带着的护卫精壮能干,所以不敢怠慢,直接把人请到二楼靠窗的包房里坐下,亲自给他们介绍菜色,“我们这里还有青稞酿的酒,和中原的酒有些不一样,每个来我们这儿的客人都会品尝一番,贵客们要不要试一试?” 虽然他们都不太喜欢喝酒,但白善还是颔首道:“来一壶吧。” 来都来了,总要尝一尝味道,哪怕是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点了菜,白善留下掌柜的说话,“这安南城中的汉人多吗?” 掌柜的道:“不少呢。” 他笑道:“近些年大晋皇帝厚恩,常给我们僚子部赏赐,我们酋长和大晋那边的官员就合作修了一下官道,官道一通,商贸往来方便,来的人就多了。” 掌柜对他们也很好奇,一边拎起茶壶给他们倒茶,一边笑问:“贵客们也是来经商的?以前倒没见过。” ※※※※※※※※※※※※※※※※※※※※ 作家的话 看到很多书友在评论区问起新开的那本书,那是竹子在起点参加的“甲骨文”征文比赛,只有一章三百多个字,书名叫《年成》,不算新书,但既然说到了了,那就顺便为它求一下收藏和推荐票 ☆.番外 走偏的番外21 白善笑道:“第一次走南疆这条商路,也是因为陛下皇恩浩荡,听闻朝廷给僚子部送了大量的新稻种,这里气候适宜种植水稻,要是能用大晋的新稻种,那一定能省下许多田地来,到时候不论是种桑还是种茶都极好,我们就是提前过来看一看,或许能找到合作的部落。” 掌柜的目光微闪,问道:“客官是做布匹生意,还是茶叶生意?” 白善笑道:“两个都略有涉及。” 难怪说这两样都极好呢。 掌柜笑吟吟的道:“贵客好眼光,我们僚子部这两年粮食高产,的确空余下许多土地,但这布料制造需要手艺,所以种桑养蚕的少,倒是种茶叶的多。” 他笑道:“我们这里土质好,茶叶好喝,您看要不要尝一尝我们这儿的茶?” 白善笑着应下。 掌柜立即让伙计去把酒楼里的茶叶每一种都拿一些来。 茶叶种类之多,直接摆满了整个桌子,听说每一个部落产的茶叶都略微有些不同,更不要说同一品种的茶叶还有品质的差别。 周满他们看得一愣一愣的,“掌柜的,您这到底是酒楼,还是茶楼啊?” 掌柜便便笑道:“业余做些小本买卖赚点儿酒水钱罢了,让贵么们见笑了。” 茶叶种类如此齐全,对方又如此热情,大家信他是业余的才怪。 周满正要说话,瞥眼看见楼下正拎着包袱进酒楼的摊主,微微扬眉,便换到另一边的窗户,果然看见楼下进来一个人。 但对方没在楼下停留,而是熟门熟路的被伙计引着往二楼走。 周满就指着他和掌柜笑道,“掌柜的,你的贵客到了。” 掌柜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摊主,愣了一下后问道:“贵客认得巫金?” 白善微微坐直了身体,“巫?是巫还是吴?” 掌柜闻言一笑,便知道他们不熟,“是巫,巫金是云山部落的巫,他很厉害,云山部落只是中等部落,但他的巫术能和大部落的巫们相等。” 周满好奇,“巫术……怎么比?” 掌柜:“只有巫才能知道。” 白善问:“巫师们常来安南城吗?” “也不常来,”掌柜顿了顿,到底想要争取他们手上的生意,于是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最近有名的巫师可能都会来安南城。” 白善:“为何?” 掌柜小声道:“酋长夫人生病了,久病不治,所以酋长请了很多巫来,还有些没被请的,听说夫人生病,也都会过来看一看,万一他们能为夫人祈福,那也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了。” 周满好奇的问:“是什么病?” 掌柜的摇头,“这就不知道了,这是酋长的家事,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怎么会知道呢?” 白善和周满相视一笑,这话也就骗一骗别人,能在这条街上开这么好的一家酒楼,还能招揽茶叶生意,说他是普通的小老百姓,谁信呐? 不过白善没有再问下去,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再问,他们的底子就要漏了。 一行人品尝了一下掌柜拿来的茶叶,选出了三款吃上去不错的茶,不过却没有和掌柜的定下,白善借口还要再看一看将事情延后。 等酒足饭饱,一行人慢悠悠的走出酒楼,殷或扭头问白善,“你真打算做茶叶生意?” 白善道:“进出一趟南疆不容易,我们带的人不少,回去的时候带上一些茶叶也没什么不好。” “而且周四哥现在茶叶生意做得大,他或许会有兴趣,我们带一些茶叶出去给他尝尝,也看看市场上的反应。”白善笑问:“怎么,嫌麻烦?” 殷或摇头,“不是,只是出门许久,第一次见你们有兴趣带货。” 白善和周满就叹息,“因为我们的钱花的有些快呀。” 殷或:“……你们缺钱?” 他一脸的不相信,不过还是道:“要是缺钱,我这里有,送你们一些。” “这倒不比,”白善忙拒绝,“赚钱对于我们来说也就是捎带手的事,又不麻烦,何必要你的钱呢?” 周满:“是啊,是啊,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以后别乱给别人钱。” 一旁的白二道:“他能给钱的‘别人’,除了你们,也就我了,你们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啊?” 白善横了他一眼,“你有意见?” “那倒没有,家里的产业不一直在赚钱吗?我就不愿意去费这个力,”白二郎扭头和周满道:“而且你要赚钱还不容易吗,现成的赚钱机会摆在眼前,你去酋长家里走一走,把他夫人的病治好了,他肯定会给你诊金的,不比我们又是考察,又是收购,又是运输,最后还得卖出去才能赚到的钱好?” 周满其实也想去,倒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好奇酋长夫人到底生的什么病,以及,巫师们会怎么治疗? 白善看出她的意动,笑问,“想去?” 周满点点头,又摇摇头,“还不知这位酋长的为人如何,这里是南疆,万一治不好人,他迁怒了我们……” “不必担心,”白善道:“大不了我们就摆明身份,难道他还敢扣押为难我们吗?” 周满一想也是,点头道:“行,今天晚了,我们明日就去看一看。” 她扭头和殷或三人道:“你们在外面等我们,可以到处去逛一逛。” 殷或想了想后道:“我有些疲累,明日在客栈休息。” 明达却道:“我还想再逛一逛今天逛过的集市,去看一看他们这里的瓷器和布料。” 于是大家定下了明日的行程。 周满:“你们说我要不要提前给酋长府上去一封拜帖呀?” “不用吧,你又不表明身份,就是一中原来的大夫,人家会接你的帖子才怪,”白二郎给她出馊主意,“直接找上门去,给他背一段《素问》,他们应该就会引你进去了。” 白善:“当务之急不应该是给自己取好名字吗?” 他道:“你的名字天下闻名,就算这里是偏远的南疆,但我刚才在酒楼时就留意听了,大堂的人偶尔提起中原时常提到你的名讳,显然你在这里也很有名的。” 周满的关注点却是,“你能听懂这里的方言了?” 白善:“……他们说的官话。”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PS:QQ阅读11周年庆的活动——空间站启航,请大家加入我的战队呀,在福利里寻找“空间站启航”,点进去,输入“郁雨竹”,加入我的战队即可 ☆.番外 走偏的番外22 周满就坐在桌前问他们,“你们说我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白善:“周八?” 周满扭头看他。 白善摊手道:“这个名字最贴切了,你行八,却又和先前的名字有很大差别,别人轻易不会联想到你的。” 周满迟疑起来,“我觉得不太好听,你好歹是个读书人,就不能想好听一点的化名吗?” 殷或道:“我觉得挺好听的,或许不够婉约,那就叫周八娘?” 周满:……感觉更不好听了呢。 白二郎和明达也纷纷附和,“这个名字好听。” 周满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们,最后他们以多胜少,成功定下了这个名字。 第二天一早,周满他们并不急着去酋长的府邸,而是先去逛了早市,用过这里的特色早食后才在向导的带领下晃晃悠悠的往酋长的府邸而去。 酋长是僚子部的首领,但僚子部下还有很多部落,不仅有僚人,还有濮人,部落众多,民族也各不相同。 而酋长是各部落选出来的大首领,说是选出来的,其实是打出来的,一般是僚子部最大部落的族长当选,争抢到位置后再上报朝廷,由皇帝加封。 而在这里的府邸自然也是受加封的首领所居,白善就和他们道:“我朝平定各地叛乱之后,僚子部就归顺了我们大晋,只是内部争斗依旧凶恶,从先帝到当今陛下,僚子部的首领换了七个。” 周满忍不住惊讶,“这速度快赶上我们的四倍了,现在这位首领,我隐约记得是三年前换的?” 当时事情闹得还挺大,大朝会上议论过几次,所以周满便也听了一些,只是还不够了解。 “不错,而且他们不是同一家的,一共是三个部落,四个家族里的,现在的这一位酋长就是三年前被众部落‘选出来’的。” 向导都忍不住看向白善,没想到他了解得这么详细。 趁着还没到地方,向导小声道:“这一位新酋长的祖父曾经也是首领,就是僚子部归顺我们大晋后被加封的第一任首领,不过当了没两年就被杀了,其子也被杀死,当时这位新酋长不过十二岁,带走了一支族人隐于山中,这才逃过一劫,只是没想到他会带着那一支族人重回部落,不仅从另一支手上抢过部落,还发动叛乱杀了上一任首领,被推举成了新首领。” 向导小声道:“所以这位酋长心狠手辣,贵人们还是谦逊些好,以免和他起了冲突。” 其实向导是不想和酋长有交集的,对方喜怒无常,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周满点头,表示道:“我们会小心留意的。” 但她转头却问白善,“他既是叛乱上位,陛下为何这么快就加封了他?” 她隐约记得当时大朝会上似乎吵了一阵,不过她要去军中做技术交流,所以没留意这事。 向导:……这叫什么小心留意?而且这问题问的,难道白郎君能知道皇帝心里怎么想吗? 白善道:“他没有第一时间杀掉上一任首领张藤,而是和朝廷禀报张藤这几年都以僚子部欠收的名义克扣下给我朝的贡品,自己侵吞贡品以享奢靡,然后将张藤库房里的东西都送到了大晋,以补足贡品。” 周满挑眉。 白善笑道:“他事君恭敬,祖父又是我朝第一个加封的首领,也算正统,所以陛下就原谅了他的自作主张。” 说白了,皇帝不认他杀张藤取而代之是叛乱,而是自作主张,那他就不是叛乱。 对于这种藩属国和羁縻州,朝廷要的只是一个态度。 只要他们不叛大晋,对大晋足够尊敬,大晋就不会干涉他们内部的政务,谁有本事谁上位。 除非身为正统的那一方和大晋求援。 张藤既然没有和朝廷求援,或者是没来得及,而继位的首领对大晋又足够尊敬,那朝廷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 向导一脸惊讶的看着白善,这说的怎么跟真的似的? 周满这才想起来问,“酋长叫什么?” “单名一个义字,陛下赐他国姓。” 叫李义啊,周满心中啧啧两声,看来皇帝的确喜欢他,不然不会赐对方国姓。 周满嘀咕:“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白善笑了笑道:“僚子部的事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快,你当时不在京中,不知道是正常的。” 说着话的功夫,一行人到了酋长府邸的大门外,白善让护卫上前敲门,他对向导说,“不管谁问起,我们都是来此游历,顺道做生意的文士,这一位周娘子精通医术,听闻酋长夫人急病,特来献药方,也不过是求酋长以后在僚子部里行些方便罢了。” 这是合乎情理的事,向导忙应下,只是还有点儿紧张,“周娘子真的精通医术吗?” 她会医术,他们隐隐有所觉,毕竟这一路上她没少挖药草和处理药材,但精通…… 白善道:“反正她知道医理,不会露馅就行。” 向导只能应下。 门打开,有两个仆从走出来,向导忙上前沟通,仆从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一下周满,皱眉问道:“看你年纪不大,又是女子,真的精通医术?” 周满听他这么说,高兴起来,“那是自然,你不知道吗,中原一带有很多女子学医的。” 仆从撇了撇嘴道:“我们当然知道,但那是太医署的学生,与你有什么相干?” 他皱着眉看周满,不太乐意举荐,于是道:“你们人太多了。” 白善立即道:“他们只是我们的朋友,不放心所以跟着过来看看,其实要看病的只是我们两个。” 仆从眉头就松了一些,“你也懂医术?” 白善看了周满一眼后笑道:“我们师出同门,在下也是略懂医术的。” 这句话前后都是真话,就是合起来就是半真半假了。 周满微微低下头去,没让仆从看见自己脸上的笑。 白二郎几个都觉得白善太坏了,刻意误导人家。 但在这里,白善显然比周满更容易取信人,人家更相信白善会医术,于是仆从权衡了一下后还是让他们两个进去了。 也只让他们两个进去。 ※※※※※※※※※※※※※※※※※※※※ 作家的话 今天只有一更,明天见 ☆.番外 走偏的番外23 白二郎离开时还忍不住嘟囔,“这也太不礼遇了,好歹是上门给夫人看病的大夫,竟然如此不客气。” 明达皱眉道:“要么这位夫人地位低下,不被酋长看在心上,要么是她的病很严重,李酋长无心管理家务,而且病急乱投医,上门自荐的人太多了。” 殷或:“应该是后者,不然掌柜不会说近来有大量的医者来安南城。” 周满和白善肩并肩的跟着仆从往里走,安南地处南疆,春天来得早,植物繁多,此时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所以府中是花团锦簇,即便只是很普通的路,两边也种了不少花,有蝴蝶围着花朵打转。 要不是上门来看病人的,周满一定想要好好的欣赏一番。 但就是这样,她也没忍住一再的去看,刚刚科科响了三下,就在那花团锦簇之下藏着她没收录过的三种植物。 这边的建筑和中原的大不一样,每一栋房屋都是独立的,且前面都有宽大的院子,还有院墙包围,院中栽种花木,还有爬藤爬满了围墙,有些花正在盛开,整面院墙都被五颜六色的画点缀着。 加上灿烂的阳光,整座府邸都春光无限。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便是来看病的,周满也不由的放松了一下心情。 直到进入一个院子,他们总算见到了除带路的奴仆外的仆从,只见他们脸色沉凝,端着东西进进出出,几乎不发出声响来。 院子中的气氛肃穆不已,看到有新的人来,仆人们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周满和白善相视一眼,沉静的跟在仆从身后进屋。 “大总管,人带到了。” 坐在正堂左侧首位上的中年男子闻言放下茶杯,掀起眼皮看向周满和白善。 目光在俩人身上转了一圈后看向白善,见他面白俊朗,身姿如松且气质清冷,脸色便好看了些,起身拱了拱手问道:“两位是从中原来的大夫?不知师从何人,擅长什么病症?” 虽然问的是两位,但话却是冲着白善说的。 白善不由看了周满一眼,然后笑道:“在下只是粗通医理罢了,精通医术的是我夫人。” 大总管惊讶的看向周满。 周满冲他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对方皱眉,“两位该不会以为生病的是我们夫人便以为我们急需女大夫吧?” 他道:“我们僚子部不似中原地区,对男女大防看的没那么重,你们那套在我们这儿不管用。” 周满:“……难道有女大夫骗了你们?” 大总管道:“她们擅长的病症不适用我们夫人的病,这位大夫也请走吧。” 因为周满,大晋如今女大夫的数量也很多,而且因为自身性别的便利,很多女大夫都更精通女子的病症。 大总管这样说,就说明李夫人的病不是女子病症了。 周满忙道:“我其实更擅内科,对一些疑难杂症也有研究,”她道:“您也看到了,我们夫妻二人常在外行走,所以见到的病症不少,虽还不知道李夫人的病症,但或许以前见过,能帮得上忙呢?” 见大总管眉头紧皱,周满继续道:“我出自太医署。” 大总管就上下打量她,蹙眉,“你是太医署的学生?” 周满没有反对,冲大总管微微一笑。 “那你为何在此处?” 周满:“我年纪不小,已经致仕了。” 太医署的学生都要接受太医署的委派,至少要服役十年,十年后,是继续在太医署系统下当官做大夫,还是辞官自由行医都随自己。 这些年,也不是所有的学生都愿意在太医署和医署中任职的,有一部分是完成十年之约后离开,或回到家族继承家业,或是开始自己的事业; 还有一部分则是宁愿缴纳高昂的违约金,直接从太医署脱离出来。 不管是哪一种,周满作为署令都祝福他们。 反正他们离开后,不是继续在世间行医,便是做与医学相关的工作,都是为大晋的医药事业添砖加瓦。 而且,不管前者后者,太医署都不亏。 周满现在就把自己塑造成第一种学生。 完成十年之期后离开太医署到处游历行医的学子。 大总管总算没再怀疑,想了想后道:“你可以去看我们夫人,不过我有话在前,你看过后,不管能不能治都不能离开酋长府,须得我们夫人好以后才能离开。” 周满挑眉,扭头看向白善。 白善也惊讶,微微蹙眉,这是有传染性的病症?不然为何这么保密? 他也看周满。 周满心痒难耐,实在好奇这是什么病症,于是立即点了点头,白善无奈,只能和大总管道:“可以,不过我得告知我同伴们一声,还得让他们送些日常用的东西过来。” 大总管就停下脚步笑道:“那就现在写信吧,来人,将笔墨端上来。” 是一点儿透露酋长夫人病症的机会也不给啊。 白善也不介意,接过笔想了想,便给殷或三人写了一封信,无非是让他们三人好好的在客栈等待,要是客栈住不惯,可以在这里找个房子租下,酋长夫人的病只怕不好治,他们估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出去。 白善没有写下来的是,要是酋长夫人的病治不好,那病死到治丧,再到尘埃落定,需要的时间也不短,所以他们需要等待的时间也不短,不如让自己住的舒服点儿。 他重点叮嘱了一下白二郎,让他照顾好他夫人,听殷或的话,不要闯祸,要是与当地人发生冲突,那就派人到酋长府来找他们。 他们好歹在给酋长夫人治病,多少会有些优待的。 他只在信的末尾提了一句,让西饼给他们收拾行李送来。 白善吹干墨迹,也不折,直接递给大总管。 大总管却没接过,而是递过去一个信封,笑道:“两位还没看过我们夫人,这信件不会有问题的。” 白善笑了笑,将信折起来放进信封里,却没有封起来,转而递给他道:“有劳大总管了。” 大总管侧身让过,伸手道:“两位请随我来吧。” ☆.番外 走偏的番外24 大总管直接带他们出门,没有出院子,而是从侧边一道小门出去,穿过长长的廊道到了另一栋楼前。 小门里外都有人把守,廊道两旁更是十步一岗,廊道的尽头连着一道门,同样后人把守,进入后,周满就被院子里大片的山茶花闪了一下眼。 正站在院子里说话的人回头看过来,一人看到周满和白善就皱眉,“是你们?” 周满闻声看去,这才发现是昨天遇到过的摊主,掌柜说叫巫金的。 周满冲他一笑,颔首道:“没想到我们与摊主还挺有缘分的,又见面了。” 大总管目光在他们之中来回滑动,“两位认识?” 周满笑着颔首,“昨天我们在集市上买了这位先生的药材。” 巫金对大总管微微点头。 大总管这才和站在院子里的人介绍道:“这两位是中原来的大夫,出自太医署,希望你们能通力合作治好我们夫人。” “太医署?”有人面露讥笑道:“这世上的大夫,十个里有九个说是从太医署出来的,剩下一个还敢自称是周署令的亲传弟子,但真假谁又知道?” 周满惊讶,“我们太医署在外面声望这样重吗?” 巫金等人:不要脸! 大总管可不管她是真的假的,只要她能救夫人就行,所以他催促道:“周大夫,先进去看一看夫人吧,看您是否见过这样的病症。” 周满眼睛微亮,她早想进去看了。 白善沉默的跟上,进房门前,有丫鬟捧着托盘里的口罩送上来,见大总管皱眉,她就胆怯的道:“是张巫要求的,说每一个进房间的人都要戴口罩,以免……” 她此时也戴着口罩,小心胆怯的抬头看了一眼周满和白善道:“以免传染。” 大总管就沉着脸拿起口罩戴上。 周满和白善自然不会反对,非常乖巧的拿起一个口罩戴上,不仅如此,他们还把手拢在袖子里,尽量不接触外界,也不知道这位夫人得的什么病…… 进到房间里,他们便闻到了浓浓的中药味。 房屋开阔,纱幔层层垂下,屋里伺候的丫鬟不少,她们都低着头站着,周满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滑过,虽然都戴着口罩,但她总觉得她们脸上透着恐惧和绝望。 一向敏锐的白善也察觉到了,眉头微微皱起,同时和周满一样,也好奇起来。 李夫人躺在床上,纱帐放下,周满看不清床上躺着的人,看了大总管一眼,见他不反对便越过他上前去。 守在床前的丫鬟麻木的伸手撩开帐子,都没有看周满一眼,于是周满抬头看了她一眼。 床上躺着一个颜色姝丽的女子,只是面色苍白,嘴唇微微发绀。 周满盯着她绀色的嘴唇看,好一会儿伸手从被子里将她的手抓出来,却没有立即把脉,而是先看了一下指甲的颜色。 粗通医理的白善从她身后探头过来看,看到她嘴唇和指甲都发蓝,那颜色比蓝色还要深一些,就有些呆,“这是中毒了?” 周满感受到躺着的人在微微发抖,仔细听还能听到她牙齿在打颤,再一摸她身上的被子,足有三层,在艳阳高照的南疆春天里,这样厚度的被子也是少见的。 她转身冲丫鬟伸手要脉枕,一边把她的手放在脉枕上搭脉,一边和白善道:“不是中毒,倒像是……” 她沉下心来听脉,眉头皱了皱后道:“像疟疾。” 她又抬头看了一下她的脸色和唇色,心一沉,“是疟疾。” 这是肯定句。 白善扭头看向大总管。 大总管惊喜道:“是疟疾,周大夫是最快诊出疟疾的人,不知可有治疗的方子?” 周满继续把脉,问道:“她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发病开始到现在的情况如何?都用过什么药?” 大总管道:“十天前开始的,夫人先是感觉身体不适,觉得有些受寒,但请了巫医开药不好,后两天又发热,巫医换了方子,吃了两天后夫人感觉好多了,但依旧时不时的发热,只是没那么烫了,我们都觉得是好转,结果过了两日,夫人又感觉冰冷,浑身冷得打颤……” “夫人身体越来越差,酋长便请了张巫来看,张巫这才诊断说是疟疾。” 周满目光扫过屋里伺候的婢女,问道:“这期间有多少人染病?” 见大总管皱眉,她便道:“知道感染的人数可以判断出这种疟疾的传染性。” 大总管这才道:“到今天为止,被张巫诊断为疟疾的人一共是十八个。” 周满确认:“包括你们夫人吗?” “当然不包括了。”大总管道:“周大夫问的不是下人吗?” 周满略过这个问题,继续问道:“有死亡的病例吗?” “已经死了五个了。” 所以酋长府才那么着急的遍请各部落的巫医们来治疗。 周满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问道:“她之前用的什么药方?” 大总管转身去一旁的书桌上翻找,不一会儿拿了一沓药方过来。 周满接过仔细的看,翻到几张药方时顿了顿,大总管眼尖的看见,便道:“这是张巫开的药方。” 大总管眼中精光乍现,“说起来,张巫也出自太医署,看两位年纪差不多,或许你们师从同一人也说不定。” 周满这才问道:“张巫是叫张银吗?” “是,”大总管惊讶的看着她,他就是试探试探,难道她还真认识? “周大夫真认识张巫?” 周满道:“我只知道他读书时叫阿银,跟着他一起在太医署读书的阿禄都叫他巫银,听说他学成回到南疆,因为医术精湛被选为下一代巫,被当时的酋长赐了同姓。” 当时的酋长姓张,跟现在的李酋长有仇呢。 南疆有很多人是没有姓氏的,其中除了首领和部落里的长老外,就是巫最受尊重了。 有的部落,巫的地位甚至还在首领之上,更多的部落是巫和首领平起平坐。 不过巫大多也没有姓氏,他们直接以巫为姓,后面加上自己的名字。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番外 走偏的番外25 僚子部的大部落,因为更看重武力,所以巫的地位不是很高,在首领之下,勉强能和部落里的长老们平起平坐。 巫银是周满的学生之一,且和其他蛮族学生一样,学成后是要回到自己的国家或者部落的。 因为涉及外交,所以周满也有留意这些学生的去向,巫银算是前途比较好的一个,听说回到僚子部后没几年就被选定为下一任巫的继承者。 但,那是上一任首领的父亲在位的时候,他在张藤做首领时成了大部落的巫,现在嘛…… 周满左右看了看,问道:“不知他现在何处?我想和他聊一聊夫人的治疗方案。” 一点儿也没有身份有可能被揭穿的恐慌感。 白善含着笑意的看了她一眼,也看向大总管。 大总管沉默了一下后道:“周大夫稍候,我这就去请他。” 大总管一离开,周满就回头看床上躺着的病人,沉吟片刻后和白善道:“你出去吧,这几日穿得严实些,把我给你防虫的药包戴上,别叫蚊虫叮咬了。” 白善应下,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后小声道:“你也小心些。” 等白善出去,周满就沉吟起来,这个病要紧的不仅是病人本身,还有它本身的传染性。 而且,这病不是通过人传人的,戴口罩什么的基本没用处,要紧的是蚊虫。 周满的目光在室内扫过,心脏剧烈一跳,蚊子这东西,有腿有翅膀,会生子,子又生孙,人怎么可能防得住? 酋长府以为把人圈在这后院中,不让病人接触到外面就可以防住疟疾? 那么,十天的时间,在外面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到底已经传染了多少病人出来? 他们知道自己得的是疟疾,而不是普通的伤寒吗? 周满有些头疼。 脚步声响起,周满闻声回头,和走进来的张银对上了目光。 沉着脸的张银在看到周满时不由停下脚步,一脸震惊的看着对方。 大总管一直很留意双方的神色,见状便确定了周满的身份,看来这位周娘子没有撒谎,她还真是太医署的学生,而且可能和张巫是同窗。 他立即扬起笑容,热情的为双方介绍,“张巫,这就是我说的来自中原的大夫,她和您一样出自太医署,两位说不定还是同学呢。” 张巫看向周满。 周满笑着冲他颔首,“巫银,多年不见了。” 张巫迟疑了一下,见她没有纠正大总管话中的错误,而且看样子,她也不像是想表明身份的模样,便也没有点明,而是拱手深深的一揖,“周娘子。” “来吧,我们讨论一下她的病症。” 周满走到桌子边,把之前他们开的药方放在了桌子上,“我看过你们用的药方了,效果似乎不太好。” “是,”张巫拘谨的道:“我还用了针灸,但也只是勉强控制住病情不加重,并不能治愈,甚至都不能减轻。” 周满叹息一声,顺手抽出一张空白的纸,“换一个方子吧,针方也要换……” 俩人在一旁商量,大总管就站在一旁听,虽然他听不懂他们讨论的医理,但他记性还不错,可以死记硬背下来。 周满开出一张新的药方和针方,把药方交给大总管道:“去抓药熬药吧,我给她行针。” 她顿了顿,扭头问张巫,“你可要留下给我做助手?” 张巫扫了一眼上面的针灸的穴位,躬身道:“是,我给您打下手。” 大总管闻言看了张巫一眼,张巫是大部落的大巫,虽然这两年和酋长的关系很一般,但也备受人尊敬,他怎么会对周娘子如此客气? 就算是同窗,也太过尊敬了。 大总管见张巫拿出了针袋,便垂下眼眸行礼退下,让屋中的侍女伺候他们行针。 周满一边接过张巫递过来的针袋,一边感叹,南疆这边的男女大防比中原还要低呀,现在中原,男大夫也能给女子施针了,但多集中在手足和头颅这些裸露的部位,像肩膀、脖子这类地方还是会各种不方便。 没想到这边直接不放在眼中。 周满坐回床前,让侍女帮忙把李夫人身上的外衣去了,然后开始行针。 她一边行针一边讲解这样行针的理由,张巫在一旁给她递针,听得很认真。 他在周满开口时便知,老师是让他留下学习的,不然,她在宫中时那么难的针法都扎过,且都不需要助手,怎么到这里却需要了? 张巫看得认真,将她行针的步骤,手法都一一记下。 周满行完针,便等着它起效,扭头问张巫,“府中现在染病的人有多少个?” 这个问题她问过大总管,但她想从张巫这里再听一次。 张巫沉吟道:“发现的有十八个,但我觉得不止这些。” 他小心的看了一眼周满,低声道:“而且染病的不止是夫人房中伺候的婢女,其他地方伺候的仆人也有染病。” 周满蹙眉,“你不知道疟疾是通过蚊虫传播的吗?” 张巫一愣,“我以为疟疾是感受疟邪,因瘴毒而起,夫人是第一例,照顾她的人因为被传染了疟邪……” 张巫顿住,不说话了。 周满蹙眉想了想后道:“这么说也没错,虽然不是通过口沫传播,但蚊虫叮咬也的确属于疟邪。” 她道:“先想办法灭蚊,降低传染率吧。” 没有被骂,张巫松了一口气。 “还要注意防护,且不局限于酋长府,”周满问道:“酋长呢?这些事情都需要人来做,还要派人出去清查感染的人。” 这是一件公共卫生事件,而不只是一个贵人生病的事。 张巫浑身一震,这才想起来,连忙起身,“我这就去见酋长。” 他转身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头问周满,“周……娘子,您要一起吗?” 周满想了想后摇头,“我看着酋长夫人,你先去。” 她不认识李酋长,甚至不是僚子部的人,贸然去提建议,说不定会适得其反,还是让巫银去吧。 周满不觉得这事会有意外,毕竟疟疾是传染性极强的时疫,任何一个首领都不会坐看它扩大,肯定要采取措施防治的,端看用什么方法而已。 周满等着针灸到点时便伏案在桌子上写了许多防治的方法和药方。 ☆.番外 走偏的番外26 但她没想到巫银很快回来,脸色沉凝,对上周满的目光,他心虚的低下头去,犹豫了好一会儿道:“酋长不在府中。” 周满放下笔,皱眉,“真不在?” 巫银没说话。 周满就明白了,这是不见了。 周满想了想后问:“大总管能见到酋长吧?” 巫银点头。 周满:“找他。” 巫银道:“我已经找过他了,只是他并不相信疟疾传到了外面,从夫人病后,伺候她的下人就没出去过,确诊是疟疾后,这院子里的下人更是连院门都不能出去。” “他关住了人,难道还能关住蚊子吗?” 巫银无奈的道:“他不相信病是蚊子传染的,南疆别的不多,蚊虫最多了,谁一年里不被蚊子叮咬几下?也没人都生了疟疾的。” 周满:“你是大巫啊。” 巫银垂下眼眸想了想,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笔在一张纸上写道:“酋长可能也感染了”。 感染了就治呀,周满眨眨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掀起眼眸看向巫银,半晌后起身,“可以拔针了,去把针拔了吧,记住顺序了吗?” 巫银愣了一下后点头,“是,记住了。” 他转身去拔针,周满跟在身后看着。 等他拔完针,周满确定病人的情况还算稳定,便和巫银道:“你带我去看一看住的房间吧。” 巫银忙应下,亲自带了周满出去。 有婢女立即要跟上,巫银拦住了,“这里我来就好,你下去吧。” 他毕竟是大巫,就算见不到酋长,也依旧备受尊敬,所以婢女听话的停下脚步。 然后巫银就见到了坐在院子角落里晒太阳的白善。 巫银停下脚步,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因为周围没人,他下意识的作揖行礼,“师公。” 白善先看了周满一眼,见她俏生生的站在一旁,便颔首笑道:“是巫银吧,我听子谦提过你。” 巫银闻言一脸激动的看向周满,他没想到先生不仅记得他,还会和白相提过他。 这里并不安全,毕竟还在夫人的院子里,不远处就有下人时不时的走过。 所以周满问:“我们住哪儿?” 巫银忙收敛情绪,带他们去了他住的隔壁房间,“先生,师公,你们便住这间吧,我就住隔壁,若有事可以吩咐我。” 周满和白善入内,扫了屋内一圈,发现应有尽有,也不关门,就坐在桌子边和巫银说话,只是有意的背对着门口而已。 周满开门见山,“僚子部不会有人又要谋叛吧?不然酋长何必躲避不见?” 巫银无奈的道:“先生,我不知。” 他顿了顿后道:“不过酋长有此怀疑是正常的,李酋长所在的那一支,原先便是酋长,还是朝廷加封的第一任大首领,但他父亲时,因为他父辈和母族的一些恩怨,张家夺了部落的首领之权,又把他们这一支驱赶出去……” “等一下,张酋长是……” “是李酋长的表兄,老张酋长是李酋长的舅舅,”僚子部里这样的权力更迭很常见,巫银见怪不怪道:“李酋长回来抢了大部落的首领权,自然而然就被各部落推举成了酋长。” “但是,酋长也不能把以前反对自己的族人杀干净,除大部落外,还有另外两个部落勇士也不少,财富也很多,他们也都想当酋长,”巫银道:“谁也不知道当中是不是有人想反叛。” 白善惊讶,“你是大巫,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吗?” 巫银很坦诚的道:“我只擅长医术,在大部落里只能给人看病,祭祀和祈福效果都不太好,这两年,遇上祭祀和祈福,酋长都是请的巫金。” 他叹息一声,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干脆就把其中恩怨说清楚,反正这事儿在僚子部也不是秘密,以先生和师公的能力,现在不知,过几日也能知道。 “巫要选聪明和心思澄明之人,出身也要好,我家当年也是部落里数二数三的大户人家,” 周满做认真倾听样。 “被选做巫弟子的人是我兄长。” 白善想起了什么,不太确定的道:“巫金?” 巫银顿了顿后问道:“师公怎么知道?” 白善顿了顿后道:“大概是因为你们的名字让我多留意了一下。” 毕竟和他岳父和小岳父的名一模一样,当然,除了姓氏。 巫银并不知道这一点儿,继续:“但我父亲在一次征战中死了,我母亲改嫁,我就只能跟着兄长生活。” 他道:“我兄长是大巫最得宠的弟子,和巫住在一起,我跟着也学了一些巫的本事,当年部落叛乱,大巫站在了老张酋长那一边,我兄长认为这是不道义的,一气之下和一些族人离族出走,另成部族。” 巫银道:“我被留在了大部落。” “后来部落要给天朝上贡,我就被选派跟着使团北上,没想到先生能开恩选中我们僚子部的人留下学医,我因为跟了大巫好几年,被赐了巫姓,所以被留下了。” 周满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呢?” “后来的事先生和师公应该也知道了,我学成回来,因为医术比较好,逐渐得到重用,老张酋长当时生病,我救了他,” 巫银道:“他一直对当年大巫支持他谋叛的事耿耿于怀,觉得大巫的权力和威望过重不好,加上当时天朝因为藩国不敬而东征,各藩国和羁縻州都急着和天朝表忠心,于是就选中了曾在京城留学的我做大巫。” 巫银很有自知之明的道:“我就是医术好,祭祀和祈福都没有得到真传,所以李酋长接任后一直想要把我兄长所在的那个小部落并回来,请他做大巫。” “但和李酋长有一样打算的部落首领不少,我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又有多少人是想得到真传的大巫,然后统治整个僚子部。” “也就是说,李酋长并不能完全掌控僚子部,不然何至于想要借助巫金的力量?” 真的完全掌控了,就应该和老张酋长一样,想办法削弱大巫的权势和威望才是。 巫银沉默的没说话。 故事听完了,周满把话题扯回来,“疟疾若不能有效控制,就算他们争得了酋长之位,到时候接手的也是损失惨重的部落,有什么意思?” 白善想的却是,“如此说来,现在的僚子部很危险了。” 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冲突流血事件,周满和明达留在这里很可能被冲击到,身份泄露出去,还有可能成为靶子。 白善皱了皱眉,问道:“李酋长现在府中吧?我要见他。”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番外 走偏的番外27 在巫银的一生中,他身边出现过很多人,但对他有深远影响的,除了他的兄长和大巫外,就是周满了。 他在懵懂年纪时,是他兄长在抚育他,但兄长和大巫是两个不一样的人,他一度怀疑自己的认识,直到他去到长安,进入太医署学习。 他在才会思考的年纪碰上周满,她一定不知道,他们这些学生从她身上学到的,不只是医术而已。 坚韧、乐观和包容,是巫银在她身上看到的最可贵的品质,她以女子之身站在朝堂上,不是没有压力的,便是在她一手创办的太医署里,也有不认同她的声音。 她也不是没有听到,不过她坚韧又乐观,甚至包容了这些质疑和轻视,所以巫银是真心把她当做老师。 自然,白善也被他从心底认可为师公。 师公有要求,哪怕他们立场上或许有些不同,但他还是略过了那点不同,决定达成他所愿。 “我会尽力而为的。”巫银说罢起身,转身便出去想办法见酋长。 周满等他走了便问白善,“你是要和李酋长表明身份吗?” “如果南疆要乱,与其放任自流,不知危险从何处来,那不如由我们来选择,”白善道:“而且你也说了,疫病早已经传出去,此时再发生战乱,恐怕整个僚子部都要陷入混乱之中。僚子部的百百姓也是大晋的百姓。” 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院子里,大总管正在和李酋长禀报,“……态度不似对待同窗,倒像是对待长者。” “长者?”白着脸靠在床上的李酋长问道:“他们很年长吗?” “没有,看着比张巫还要年轻一些,而且……”大总管顿了顿后道:“刚接触时看着平易近人,但偶尔看过来的气势,胜过我见过的所有人。” 大总管没明说,但李酋长也在他见过的所有人之列。 “婢女没听错,她真的隐约听见张巫叫那女大夫先生?” “听不真确。” 李酋长就捏紧了手指,倾身盯着大总管看,“你说会不会是前太医署署令周满?” 大总管愣住,“酋长。” 李酋长目中闪过亮光,捏紧了拳头感受了一下身上的力气,但是没有,他知道自己现在连站都很难站稳,更不要说以前的力量了,“要是她,或许可以救我们。” 李酋长心里似拔河一般左右摇摆,最后道:“去请他们,我要亲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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