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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地去扑撞摇摇晃晃的吊绳电灯。那脆弱的吊绳不过是两根紧紧缠绕的线,密不可分地扭曲纠缠。 绳子什么时候会断呢? 还是灯先碎、飞蛾先死? 她不能思考了,不能思考了,不能思考了。 叶洗砚注意到她攥住西装外套攥紧的手,伸手去摸她瘦瘦的、挣到发白的拳头和骨头,同样地轻柔安抚:“别紧张。” 他垂眼,声音温柔到像是一颗心脏都被熬成了整碗金黄热蜜糖:“我——” 千岱兰似乎预料到他想说什么。 她的声音很热,但也很冷漠。 “别说这些话,”千岱兰说,“过去今天,咱俩就当没认识过。” 她清楚地看到叶洗砚的酒窝、笑容、温柔又满怀爱怜的眼神,都因她这句话消失得无影无踪。 “糊涂了,”叶洗砚用鼻尖去蹭她鼻尖,若无其事地哑声,“疼糊涂了。”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千岱兰清楚地看着他眼睛,“你以为,今晚吵架后,我们还能继续像之前那样相处吗?” 叶洗砚的表情因为她一句话就凝固了。 “不可能的,你年龄大,阅历深,我知道你可以继续装下去,假装从未发生过;但我不行,我不可能一错再错,不想继续装下去了;在喜欢人上,我总是狠狠地栽大跟头;无论是殷慎言,叶熙京,还有——” 叶洗砚一手捂住千岱兰的嘴唇,另一只手关上灯。 黑暗顷刻笼罩,乌云遮月,雨雷蔽天,只有轰轰隆隆的火车毫不留情地冲向隧道底,低低鸣笛,倾轧铁轨,碾碎小石子。 “我知道,”黑暗里,千岱兰听到叶洗砚骤然间冷淡的声音,“不用反复提醒我,岱兰,谢谢。” 千岱兰睁大眼睛,只看到漆黑一团。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还听到你提到其他男人,”叶洗砚缓缓用力握住她的手,把她攥成拳的手密不透风地全部握在掌中,他礼貌地问,“需要我提醒,现在正抱你的人是谁吗?” “Drop to my knees and I'm pleading (我屈膝祈求) I'm trying to stop you from leaving (试着去求你不要离开我) You won't even listen so f*ck it (而你听都不听,**) ……” 杨全坐在车里,被这瓢泼大雨浇得心凉了一截一截又一截。 这么大的雨,等会儿怎么开车啊? 他愁眉苦脸。 雨像疯了,风也疯了。 雷闪电鸣,天动地摇,海震城倾。 两侧灿烂的簇簇黄钟花被雨水击打得东倒西歪,雨点又狠又辣,砸到一地凋零落液的小黄花。 隔着被雨水打到噼里啪啦作响的车玻璃望去,杨全只能看到外面被吹到变了形的树木,像无法抵抗,彻底成为无形的风那有形的状。 唯独满载货物的火车一趟又一趟,风雨无阻地穿过这混乱的夜。 坐立难安的杨全将整个CD听了一遍,第二遍也要到尾声了,还看不到人出来。 他真不敢想象俩人这次闹了多大的矛盾。 这都几个小时了啊。 可真够能吵的二位,精力充沛啊。 “I'm tryin to stop you from breathing (我想现在就不让你呼吸) I put both hands on your throat (双手掐住你喉咙) ……” 漆黑的争吵,清晰的交谈,双双红膝,抓破脖背。 “我在气什么?你问我气什么?我气你骗我,我气你对旁人讲真话,我气你偏偏对我隐瞒,我气你……” 我气你—— 并不爱我。 骄傲的孔雀难以低下头颅,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也难以在被言语深深刺伤后再去哄。 不是不愿意哄,是叶洗砚察觉到她今天冷硬的决心,意识到即使再哄,她也未必能回心转意。 但叶洗砚再次打破自己原则。 他再次退让。 “……只要你收回那句话,”叶洗砚的衬衫贴着千岱兰的背,他一手抚摸她脖颈,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几乎要垂到她膝下羊绒西装的T恤,他第一次用跪姿说出求人的话,非常艰难,“收回那句以后不认识的话,我还是我,你还是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但我什么都不想要,”千岱兰哆嗦,“除了现在这木艮。” 叶洗砚从不怕她的索求。 他并未预料,有朝一日,他会害怕她的别无所求。 她拒绝沟通,拒绝了他的一切暗示,拒绝了他的示好,拒绝他的一切求和,拒绝他。 她愿意接受其他男人的资助,唯独拒绝他。 唯独。 叶洗砚第一次不想要她的这种特殊对待,第一次不想要她的这种“唯独”。 现在,只要她稍稍回转,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不成? 偏偏她就是不肯低头。 如此倔。 偏偏他也如此中意她的执拗。 叶洗砚捂住千岱兰的嘴,不想让她再说出更多伤人的话了,她今天说的话太多太多了,除去那些无意识且断断续续的声音外,其他都是他不爱听的,非常不爱听。 在此之前,叶洗砚最喜欢听她嘴里冒出一串又一串有趣的语言,而现在,它们都变成生动的刀,万箭齐发,将他扎得透心穿。 叶洗砚的唇贴着她耳朵,他想很恨地咬她一口,让她也尝尝被伤害的滋味;可她耳朵那么红,那么烫,此刻也因为窗外突然而落的骤雨而燃。 他以一种近乎绝望的耐心等待雨停。 但雨停后的第一时间,千岱兰就推叶洗砚,想将他推出去。 “And I would do anything for you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To show you how much I adored you (告诉你我有多么的爱你) ……” “可以,”叶洗砚对着这她那温度渐渐消退的耳朵说,“我答应你。” 黑暗中,许久,叶洗砚被千岱兰的手用力地又推了一下。 那力气像鲤鱼跳出鱼缸、尾巴在地板上的最后一重拍打。 “太好了,”千岱兰说,“再见吧……不。” 叶洗砚听到她以可怕的冷静说:“我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再见面了。” “250, 000 miles on a clear night in June (在六月的静澈的夜晚,25000英尺的高空) And I'm so lost without you (没有你我会迷失方向) ……” 叩、叩、叩。 车内正休息的杨全,被敲击车玻璃声惊醒,循声望,错愕极了。 他那尊贵无比、洁癖又严谨的骄傲老板,现如今,被一场大雨淋成了寒凛凛、阴森森的男鬼。 吓得杨全立刻下车。 叶洗砚现在看起来很糟糕。 雨水湿透一身,手臂上仍搭着那件羊绒西装外套,衬衫看起来像是被水洗过。 他那睫毛甚至都在滴水。 杨全担忧:“洗砚哥?” “没事,”叶洗砚说,“上车吧,她不肯跟我回去。” 声音听不出丝毫异常,甚至没有吵架后的迹象,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杨全更害怕了,慌忙打开后车车门。 被雨淋透的叶洗砚沉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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