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但办卡押金要二十块,充值金额另算—— 当千岱兰终于走到服装店门口时,她的小金库只剩下两千两百五十七块了。 还有一张余额十九块两毛的公交卡。 在沈阳的时候,麦姐特喜欢提表妹麦怡所在的这家服装店,说是在人来人往的商业区有单独的大门面,占地两层,装修用的玻璃和地砖都是国外进口的,光装修就花了上千万,听的张静星连连咋舌。 现在,千岱兰就站在这价值上千万装修的店中,发现这个服装店就在上次叶洗砚为她定的酒店旁边,和商场相连。 员工休息室是单独隔出来的一间,圆圆蓬松的小沙发上空无一人,两个店员凑在电脑前输入今日到店的新品信息,而店长麦怡——一个高挑漂亮的女性,正上下打量着千岱兰。 “长得不错,”麦怡很直接,“但衣服不行,包也丢了;我们店里不允许出现高仿的东西,尤其是,竞品的高仿。” 千岱兰听不懂什么是“竞品”,但知道“高仿”。 她说:“谢谢姐,我记住了。” 麦怡很冷漠:“叫我Marry。” 千岱兰继续鞠躬:“谢谢Marry姐。” 她长得实在是漂亮,尽管学历完全不达标,但就这一张脸和身高,还是让麦怡看中了;中国服装市场上有句话叫做“金九银十”,品牌季度新品反响也不错,现在很缺人,麦怡心想她好歹有些销售经验,不如先留下来试试。 真要是不行,等做完十月份,再辞了她,就说实习期不合格。 麦怡做事雷厉风行,拍板决定后,就开始推进千岱兰的入职。 店里有统一的工作服,从发圈到衬衫、裙子、鞋子一应俱全,工作服就在店里,不能穿出去,也不能带走,每天换下的工作服由专人清洗。 服装店九点开门,麦怡很忙,来不及给她做更多培训,先给她发了一个员工培训手册,让她回去仔细看,每一条都看—— “每个月都有员工考核,除了业绩要求外,还会考员工手册上的问题,”麦怡板着脸,“你现在回去后就熟读,有问题就去问带你的Luna,给你两个月试用期,如果不合格,你随时都有可能走人。” 千岱兰认真记在脑子里,又听麦怡问:“你有没有英文名?现在就取一个,给你定做工牌。” 愣了一下,她对此毫无准备。 麦怡看手表,皱眉:“别耽误时间,快说。” “Ava,”千岱兰说,“Ava怎么样?” “店里已经有Ava、Linda和Emma,换个,再想想,简单好记的,”麦怡说,“算了,做工牌需要时间,你明天告诉我也可以。” 她真的很忙,蓝牙耳机一直有人声,应该是大客户来了,麦怡调整好麦,匆匆说了句“先请梁小姐去贵宾室”,就抛下千岱兰。 千岱兰穿着旧裙子,慢慢走出这个有璀璨水晶吊灯的服装店。 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销售和销售之间也是不同的。 能在五爱市场上运筹帷幄、伶牙俐齿的销售一把手千岱兰,站在这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第一次产生了困惑到失语的茫然。 “就两块布,”千岱兰自言自语,“那条半身裙咋就卖到了四千块那么贵啊……这也太牛逼了。” 她一边困惑地想,一边走,冷不丁看到两个身着员工统一白衬衫黑裙子的女孩出来,笑着迎接梁婉茵进门。 千岱兰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 外面太阳太刺眼,诺基亚的手机屏幕小小一块,还是麦姐去年换手机送给她的,看不清来电人是谁—— 这个时候了,应该也只有殷慎言那家伙。 他就是这样,完全沉不住气。 距离约定的吃饭时间还有俩小时,他就开始打电话催催催,催命鬼一样。 昨天也是,还有俩小时才到北京,殷慎言就提前打电话过来,讽刺她,说她这个性格,在男友那边肯定住不了多久,如果半夜走投无路、可以向他求助——或许,他看在一块长大的份上,还能勉为其难地收留她。 尽管不幸地被殷慎言说中,她的确打算今天就迅速搬家,从叶洗砚家中搬走,但输人还不输阵呢。 千岱兰接通电话,很不客气地告诉他:“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昨天晚上我不仅睡得好睡得很香,还和熙京花前月下互诉衷肠情意绵绵永远不分开,共度了完美的良宵——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很失落啊?啊?说话啊狗东西,你是不是很难受?” 片刻寂静。 她听到叶洗砚的声音。 “还行。”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啵啵啵啵啵啵啵!!! 不好意思,迟到了,本章掉落150个小红包包~ 文中这部分的物价参考自2009年的《济南日报》,有一个关于猪肉涨价的详细报道,北京的话应该会比这个更贵一点点or2但我没找到北京的价格,呜呜呜呜 第8章 假装 和千岱兰打电话的前五分钟,叶洗砚正和父亲叶平西喝茶。 叶平西今年尚不到五十岁,保养得极好,精于锻炼,乍一看,也就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伍珂今天退烧出院,他特意请人到家中吃饭,直接催婚太生硬,话题自然而然地就先从叶熙京女友千岱兰身上开启。 “我不是个看重学历的人,只要人好就行了,”叶平西还是很在意,“但只有初中学历,说出去不太好听……是家庭条件不行?真要是有困难,熙京,你怎么不帮一帮她?” “她不接受,”叶熙京苦笑,“她不喜欢这样。” “要强是好事,但女人,太要强了,工作上行,不适合娶回家,”叶平西说,“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没读过几年书的人就容易这样,性格太倔——” “爸,”叶洗砚说,“喝茶。” 他给叶平西倒茶,眉眼平和。 叶平西很少从大儿子这边获得一声“爸”,一时间受宠若惊,不知该继续摆出严父的形象来,还是走慈父的柔和路线,只尴尬地用手触了触茶杯,问叶洗砚:“你妈妈还在杭州?她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叶洗砚说,“只要您不去打扰她,她会更好。” 叶平西尝试给他多一些关爱,可父子俩生疏太过,以至于这关爱都无处落足。叶平西双手端着那杯茶,对叶洗砚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已经读小学、会解方程组了。” “是啊,”叶洗砚平静地说,“不仅会解方程组,还会拍照——您出轨林姨的那张照片还是我拍的,您忘了?” “咳……”叶平西难堪地转过脸,也转移了话题,“成家立业,以前和你说,你总拿工作搪塞我。听老李说,你们现在做的那个游戏项目很成功,营收也高——现在你总该收收心,考虑一下结婚的事了吧?” 叶洗砚说:“不着急。” “哪里不着急?”叶平西下意识去看伍珂。 伍珂正和家中的汪阿姨聊煲汤的事,虽然仍面有病容,但言笑晏晏,温柔知性,并非现在流行的明艳大美人,却自有一种温和大气的舒展美。 今日,她穿着一件白色底有紫色葡萄刺绣的连衣裙,素净极了,很合她做大学助教的身份。 再等上几个月,就可以申请做讲师。 叶平西对伍珂的工作也很满意,大学讲师,说出去也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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