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力,代价是不能背主。若君主生疑,等同毁诺,会反噬君主的文心。” 沈棠:“……” 祈善笑问:“沈小郎君没什么想说的?” 沈棠由衷道:“这文士之道可真霸道。” 祈善这边付出的代价就是忠心,在君主猜疑前不能背刺,一旦生出猜忌就会被反噬。虽然不知道文心反噬有多严重,但既然是“弑主”了,想必不死也残。难怪会被忌惮―― 哪家公司敢录用这样的人啊。 老板一旦猜忌,公司就会倒闭…… 祈善又问:“沈小郎君不觉得很恐怖?” 沈棠道:“恐怖倒是没有。” 这些都是祈善未来主公该头疼的东西,她知不知道又不影响什么,自然不会在意。 不过―― 沈棠挤眉弄眼地揶揄他,一副“我发现你大秘密”的表情:“元良很渴望他人信任啊。” 这么一说倒像是渴望被认同的孩子。 祈善倏地变脸,厉声道:“你胡言!” “我还乱语呢!先前也说了,文士之道跟文士自身性格或者某种品质有关,而元良的文士之道又硬性要求被效忠者的绝对信任,这就很好理解。不过君臣之间最好的状态也是互相信任,你这需求也不算过分。”沈棠拍拍他肩膀,“就是威力霸道了些,我真没觉得恐怖。” 祈善叹道:“你这是事不关己。” 若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这么轻松了。 人心本就复杂,他却希望一个天生多疑的职业能纯粹,根本上这个诉求就是矛盾的。 沈棠嬉笑道:“本就是这个理儿。” 祈善哼了一哼。 气氛彻底缓和下来。 文士之道的话题本该到此结束。 不过―― 沈棠倏地道:“元良肯定还留了一手。” “什么?” 她狡黠道:“文士之道这么要紧,藏着掖着都来不及,你会无故跟我坦白?以你的脾性,肯定还藏了一手。必然是对你不利但对效忠者有利,也是你的死穴所在。” 祈善不置可否。 沈棠兀自猜测:“还真让我说中了?我一直觉得文士之道这种东西,有所得有所失,所得所失应该是大致等同的。例如那位顾先生,能听他人心声,但自身也受其折磨,形销骨立,寿数不长。元良的文心之道却如此霸道,强行约束君主,所得所失并不平等……” 祈善眸光闪了闪,似期待也似威胁,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那种复杂情绪:“所以呢?” 沈棠耸肩:“我就瞎说的,不要在意。” “弑主”以性命约束君主绝对信任 这是祈善的“所得”。 那么,“所失”是不是也是他自己的命? 沈棠在内心推测,嘴上不说。 她关注的重点总是比较偏。 “元良,我还好奇――” 祈善翻白眼:“沈小郎君问就是了。” “文士之道还能有两种能力?” 她可没有忘记,祈善说他若效忠谁,便能获得那人的“诸侯之道”与自身“文士之道”融合获得新能力。他说得这般笃定,可见有过经验的。除了“弑主”,还第二种能力? “一般只有一种,特殊情况例外。” 沈棠点头如捣蒜,认真记下。 又长知识了|?ω?`) 祈善拿回编到一半的竹篾继续忙,一边编一边道:“你口中的‘顾先生’,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那人了。没想到他也在孝城……” 沈棠震惊:“你真认识那人?” 祈善轻描淡写:“不算认识,至多有一面之缘,交过手罢了。天底下姓‘顾’的文士那么多,我所知的‘顾’姓文士也不少,但符合种种条件的也只有他――他应该叫‘顾池’。” 沈棠却听错了。 “顾驰?古驰? GUCCI?这个名字……” 多少有些魔性。 祈善以为沈棠是口音问题没咬准,没有特地纠正,继续说道:“顾池,字望潮,也是个狠角色。我只知道他擅长窥心言灵,却没想到那就是他的文士之道……哼!” 沈棠还在纠结名字:“望潮,章鱼???” 祈善:“……” 让他以后如何直视这名字。 ------题外话------ 望潮是章鱼的雅称,应该。 不过顾池的名和字肯定跟章鱼无关。 晚点还有一章,大家早睡吧。 过度章节写得人脑阔疼,文士之道的安排很麻烦,还得符合性格人设剧情…… 鲸波鼍(tuó)浪! 072:屈辱(感谢萌主力高妹+9) 退下,让朕来 “听说原先是‘观潮’,后来觉得‘观’不如‘望’好,便改为‘望潮’。此人非善类。”祈善试图将‘章鱼’二字从脑海中抹除,越这么想越抹不掉。他抓着木门,忍笑忍得额头青筋浮现。 半晌还是破功了,胸腔鼓噪起伏:“噗――章鱼,望潮,沈小郎君是个妙人!” 正经人从未这么想过。 可见沈小郎君是真的不正经。 沈棠只觉得他笑点低、奇特。 这种事情有什么可笑的吗? “……我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祈善忍了忍,将笑憋了回去。 他道:“此非君子所为,你误解了。” 沈棠:“……” 信你这张嘴就有鬼了。 祈善轻咳数声,深呼吸,调整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又欲盖弥彰般低头,将稍微捏变形的竹篾恢复好:“说正经的,顾池这人,沈小郎君要防备他。且不说他的文士之道是‘窥心’,即便不是,他也是在下所知之人中最擅长窥心言灵的,记仇,手段也毒辣。” 沈棠道:“前面的我知道,记仇这点倒是看不太出来。我倒是觉得这人挺有意思……” 祈善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日久才能见人心。你与他交谈寥寥,怎么就笃定这是个心胸宽广的?也别觉得他有意思。这人就是条毒蛇,蛇鳞艳丽,看着是漂亮,但你敢撩拨,张口便是见血封喉的毒!” 沈棠:“……” 现在说这话会不会太迟了? 她不仅撩拨了,还当着人家的面光明正大内涵,顺便还指桑骂槐、阴阳怪气一番。 这算不算人生高光时刻? 自己还知道顾池的把柄,若真像祈善说的,兴许还会派人暗杀、投毒、杀人灭口? 不过,输人不输阵。 沈棠最擅长嘴硬。 “巧了,我会抓蛇。” 祈善瞥了一眼沈棠可怜的小身板。 “你抓蛇?行,回头给你买两条回来。” 能不吓哭就不错了。 “炖蛇羹?元良可以尝尝,滋味确实好。”沈棠脑中自动浮现了好几道不同做法的蛇羹,她暗暗吸溜了一下口水,“我嘛就少喝,毕竟年轻力壮、阳气旺盛,怕是虚不受补。” 祈善:“……” 又一次想把竹篾扣这厮头上。 兔缺乌沉,金乌渐落,夕阳余晖只剩一抹小尾巴的时候,祈善终于编好了竹篾――一只脸盆大小,精密细致,又仔细打磨过竹片倒刺的小竹筐,看着像只水果盘。 他还缝了只小布枕,里面塞满柔软细碎的布块,比竹筐小点儿,正好能当猫猫的枕垫。 沈棠:“……” 这大概就是猫奴的自我修养吧。 为了猫主子可以捻着绣花针,精通女红,做好精致的小窝等待猫主子临幸入住。 和谐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就被一阵急促敲门声打破,门外隐约还传来褚曜的声音。 咚咚咚―― “元良兄,快来搭把手。” 祈善上前开门,扑面而来的酒臭味差点儿没将他熏坏,定睛一看不是送小胖墩儿回家的褚曜么?背上还背着个眼熟的壮汉,鲜血从伤口溢出浸染衣裳,看得人眉头大皱。 “共叔武?” 整个白天没看到他,还以为他待在屋中修养伤势,却没想到带着身酒气,烂醉如泥。 伤势还未大好,就迫不及待跑去酗酒? 沈棠也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他怎么喝成这样?” “五郎,先不说这个,先进屋。”祈善帮忙搀扶共叔武,褚曜得了自由,带上院门前还探头往外张望数下,确信没有尾随可疑之人才放心合上大门,他道,“多半是难受了。” 下午教课结束,他把小胖墩儿送回肉铺顺便买斤肉回来给五郎煮肉糜蛋羹,碰巧看到酒肆外买酒的共叔武。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喝了多久,桌上脚边堆满了二十多只圆肚酒坛。 喝得眼睛泛红,泪水直下。 褚曜担心出事情便将他扛了回来,还在半道弄清楚他反常酗酒的原因。 可那原因实在是―― “难受?”祈善内心浮现某种猜测,“难不成,他在城中遇见被流放的龚氏之人?” 他担心共叔武身份暴露。 褚曜摇头却没直接说理由,反而用迟疑的目光看着沈棠二人,似难以启齿。 他不知该不该开这口,最后还是说了。 “不久前,城门张贴出一张告示。” 祈善问:“告示写什么?” 又是哪家哪族被郑乔发配流放? 纵使如此也不值得共叔武当街买醉吧? 还是说郑乔又作了什么妖? “告示内容有些不堪……” “不堪?” 祈善内心隐约有些不祥预感。 褚曜踌躇着,勉强开了口:“郑乔不是要求辛国亡国国主禅位给膝下唯一王姬么?” 祈善心下咯噔。 但他没想到事实远比他想得更难以接受。 “此事我知晓。” 郑乔以辛国王室为要挟,强迫亡国国主禅位,由王姬面缚衔璧,赤裸,率领百官衰��舆榇,投降庚国,宣布辛国灭国。从此往后再无辛国,只有已经被灭的重台。 婢役於婢者,谓之重台。 奴婢中的奴婢,下九流中的下九流。 哪一项都是奇耻大辱。 褚曜抿了抿唇,眼底泛着不忍之色:“半月前,已经投降,完全按照郑乔要求的来。” 祈善闻言脸色白了一分。 脑中似浮现那副场景,仿佛有人照着他的脸啪啪扇巴掌,每一下都能发出响亮回声。 褚曜继续道:“而在投降的当日……” 祈善蓦地睁开眼:“还有其他事?” 这等羞辱还不够吗? 事实证明,郑乔觉得不够。 投降当日郑乔设下宫宴,说是宫宴出现了刺客,嫌疑人直指几个辛国世家还有辛国王室。郑乔以此为借口向王姬发难,王姬辨无可辨。第二日,郑乔提出将王姬纳入内庭。 王姬不从,但架不住上一任国主的苦苦哀求,最后还是被灌了一杯加药的酒送了进去。 没两日便传来―― 祈善捏紧了拳头:“传来什么消息?” 褚曜闭目,不忍地道:“王姬秽乱宫廷,与内廷侍卫苟且,谷道破裂而亡……郑乔自诩大度,命令辛国旧臣为其以国主礼仪发丧。” “噗――” 祈善脸色倏白倏青,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在沈棠与褚曜惊惧目光下阖目倒下。 “元良!” “元良兄!” ------题外话------ 为了鼓励自己三更,订了夜宵,吃完发现自己卡文了……|???ω??)??? 073:苏醒 退下,让朕来 雨过山青,云收日照。 昨日半夜下了一场毫无预兆的雨,暴雨倾盆,雷鸣阵阵,第二日放晴已是碧空如洗。 “喵呜~~~~” “喵呜~~~~” “喵喵喵~~~~” 奶声奶气的猫叫在屋内响起。 窗外的光透过缝隙跳跃入屋,调皮落在祈善浓密纤长的眼睫之上。一只不足成人巴掌大的浅色虎斑花纹小狸猫喵呜喵呜地叫着,它还太年幼,四肢没有足够力气支撑它远行。 它不知何时从竹筐枕垫上醒来,踉跄着一脚踩空来到枕塌旁。它看着迷迷瞪瞪,抬起前爪推了推挡在前进路上的“障碍物”。 “障碍物”推不动,还是柔软的。 它两爪并用,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半个身子才爬上“障碍物”的脸。或许是好奇心旺盛,它伸出舌头舔了又舔,触感轻柔中带着点儿微痒,深陷梦魇的“障碍物”似有所感。 眉心微拧,随着睫羽细微颤动,在猫儿和阳光的共同努力下,“障碍物”有了转醒迹象。 祈善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漫长的噩梦。 醒来却不记得梦中内容,但那种极其黑暗与窒息的感觉始终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他拼尽全力挣脱梦魇的束缚,蓦地睁开眼。不知睡了多久,乍一醒来无法适应屋外明媚晨光,眼眶不受控制地溢出生理性水雾。 他闭上眼睛缓了缓,等待不适感消失。 随着感知逐一归位,他也感觉到喉咙发痒,胸腔传来一阵接一阵的撕扯感,拧着眉峰忍,才将在喉间翻江倒海的甜腥压下去。 “咳咳咳――” “喵呜~~~” 因为祈善偏头动作,猫儿先前的努力化为乌有,似委屈般呜咽了一声,睁着那双澄澈水绿的眸子看着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祈善咳嗽的动作陡然一停,不可置信地循声转头。 一黑一绿两双眸子近距离对上。 祈善鼻尖还能触到猫儿身上细软的毛。 “你怎么――” 右手屈肘撑着床铺,缓慢坐起上半身,用手托着猫儿放到被褥上,抬首环顾眼熟的环境。此时才发现屋内还有一人。沈小郎君怀抱那柄长剑,斜靠着门扉小憩,微微歪着头。 她睡颜恬静,似乎睡得很熟。 但祈善一看过去,她便醒了过来。 “元良你醒了?”沈棠爬起来收起慈母剑,慵懒地打着哈欠,抬手揉去眼角残留的睡意,口中不忘说,“饿了没?我去东厨给你端点吃的来,吃完了再喝药,喝了再睡一阵……” 祈善手心抚摸着猫儿的毛。 他一醒来便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幕。 唯有手心这个小家伙能让他情绪稳定一些,大概是最愤怒最震惊的阶段已经过去,他现在再想起来那些消息,虽还是难受堵心,但并没有恨不得灭杀郑乔十族的冲动。 “沈小郎君这是……” 沈棠脑子也懵着,以为祈善是在问自己为什么抱着剑睡觉,开口解释说:“我昨天不是把顾池得罪透了吗?担心他小心眼会连夜派杀手过来弄死我,以防万一抱着剑睡觉。” 祈善道:“在下不是问这个。” “那你说这只猫?”沈棠看到他手心搭着的猫儿,自以为终于连上正确的频道,解释道,“因为你昨晚吐血昏迷的样子太吓人,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担心会耽误你挑选的黄道吉日。所以呢,我一早就带着你给你家狸奴的‘聘礼’上门‘下聘’了。元良,你总不会连这个都跟我斤斤计较吧?谁去‘下聘’不一样,反正猫新娘是给你接回来了,对吧?” 祈善:“……” 沈小郎君关注的重点总是将他带偏,内心残留的痛苦也消散了七八成,更多还是无奈和好笑。他只得“先下手为强”,免得沈棠一开口又是一大段话:“你一直守在这里?” 他想问的是沈小郎君一直这么守着? 沈棠实话实说:“也不是一直,跟无晦先生轮了个班,去早市买了点朝食。” 祈善:“……” 他发呆的功夫,沈棠将药和肉糜粥都端了过来。褚曜昨天晚上做的肉糜粥还有剩,放在东厨温着。祈善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太好,肠胃也不行,只能吃点容易消化有营养的。 祈善没有多说,低声道了句谢,眉头不皱一下,一口气喝完一整碗苦哈哈的药。 “我没想到你的身体这么不好……” 昨晚怒急攻心吐血,一度气若游丝。 沈棠都担心自己一眼没看到,他那一口气就断了,所幸早上气息逐渐恢复强劲,她才放心出门吃了点朝食。她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人居然真的能被活活气死…… 祈善却道:“其实还好。” “你撒谎也不脸红一下。” 祈善苦笑解释:“善的身体并不差,只是文士之道带来的负担太大,难免会虚弱些。” 他腰间的佩剑真的不是装饰,虽然武力比不上喝了酒的沈棠能大杀四方,但对付寻常三五大汉也没有太大压力,这次昏迷真是例外。 “你有使用你的文士之道?” 祈善道:“当下没有,以前留下的隐患。” 沈棠:“以前?” 祈善笑道:“弑主。” 每一次都是效忠之主先毁诺,祈善倒是安然无恙,不过反噬所需的文气是他这边出的,多多少少也会造成负担。一两次没什么问题,但次数一多,他的压力自然也大。 沈棠:“……那你身体能养回来吗?” 祈善笑道:“养是能养,要么隐居修养几年,要么投奔一个不会轻易毁诺的主公。” 沈棠一脸沉重地拍拍他肩膀:“那你还是修养几年吧,这世道这么乱,一时半会儿平静不了,你什么时候出山都来得及。听我一言,身体才是革命最大的本钱。还有,以后少生气。郑乔这么乱来,不止辛国遗民会被逼造反,庚国百姓迟早也会忍不了他的暴行……” 没有本钱拿什么浪? 最重要的是―― 尽管祈善没有详说,但从他轻描淡写的口吻来看,他这些年“弑主”搞死的老板估计不下一只手。他的文士之道也忒霸道,下一个老板还是擦亮眼睛,慎重慎重再做选择。 为了他的身体,也为了老板的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祈善:“……” ------题外话------ 今天两更,晚点还有一更,大家早睡吧。 真的,一定要早睡!!!! 你们的作息时间跟夜猫子作者不能比的,香菇熬夜还能享受夜宵,睡到下午几点气都行,你们要上班上学呀。 074:秘闻 退下,让朕来 大病一场,祈善一跃成了瓷娃娃。 因为什么事情都不用他忙,他表示自己闲得只能抱着刚聘来的狸奴,坐在廊下晒太阳。 他还给这只狸奴取了个名字。 褚曜一听这个名字,再看祈善苍白无力的模样,便道:“渐觉一叶惊秋,残蝉噪晚,素商时序――素商?你没事给你家‘新妇’取这么个凄凄惨惨的名字作甚?还不如叫槐序。” 秋色尚白即为“素”,秋日寒风凄厉与“商”同,故曰“素商”,一听就不喜庆吉利。 祈善慵懒地掀起眼皮:“因为好听。” 夏日已过,秋日将来,素商就很应景。 至于喜庆还是不喜庆―― 祈善又不信这些。 沈棠百无聊赖,正托腮看着小胖墩儿习武,主动加入二人对话,兴致勃勃:“它眼睛生得不错,取名‘翠微’也可,你们说如何?” 祈善和褚曜异口同声:“俗。” 话音落下,二人表情微妙地看着彼此,眉头狠狠抽了抽,又将脸撇向不同方向。 沈棠:“……” 你们的默契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吗? 幸好,门外响起的敲门声缓解了她无处安放的尴尬,急忙套上木屐赶去开门。门外站着一熟一生两张面孔,熟面孔还冲她打了个灿烂热情的招呼,正是翟乐:“沈兄好啊。” 另一人不消说就是翟乐的堂兄了。 沈棠内心诧异,但还是侧身让二人进来。 那位堂兄表情有些尴尬和无奈。 翟乐倒是非常游刃有余,双手负在背后,马尾长发随着走动左右摇摆,似乎连头发丝儿都带着主人内心的愉悦。他自来熟地搭上沈棠肩膀:“沈兄,你今日怎么没出摊卖酒?” 沈棠:“合着你是为了买酒跑这一趟?” 翟乐看着年纪不大,这酒瘾可真不小。 “自然不是,咳咳咳――还有就是为了武胆虎符的事儿。”翟乐将沈棠带到一边,余光小心翼翼看着自家堂兄的脸色,见他脸色尚可,这才低声道,“上次不是逗他么――” “反应如何?” 翟乐苦着脸道:“能如何?被教训了。” 关键是伪装还挺厉害,翟乐无法将其撤掉,只能来找祈善帮忙,顺便呢,再买个酒。 沈棠:“……” 另一边,翟乐的堂兄也跟祈善二人互相见礼,道明此次来意,使得祈善苦笑连连。 “倘若你早来一些,还能帮忙。” 翟乐堂兄神情微慌:“这是何意?” 祈善指了指自己,笑意带着几分苦涩:“昨日遇见点事情,怒急攻心,伤及肺腑,这两日得好生静养,不能再动文心。若郎君不急,改日再来。若是急,在下勉力一试。” 翟乐一听急忙赶在堂兄开口前开口。 “这个不急不急,祈先生养伤要紧。” 翟乐堂兄见祈善面色惨白,眼底泛青,气息时长时短、时弱时强,的确是有伤在身。翟乐也说过伪装是他顽劣主动讨来的,责任在翟乐而非眼前这位文士,自然不好强求。 他也道:“养伤要紧,此事不急。” 顿了一顿,道:“在下略懂岐黄之术,先生若信得过,可以让在下看一看脉象脉案?” 祈善没拒绝:“有劳。” 且不说此人目光真诚不似作假,即便真是假的,但他的伤势可是真的,一点不虚。 翟乐也凑了上来,大气不敢喘。 待诊脉结束,他才问:“阿兄,祈先生身体如何?怎么一两日不见就病成这样了?怒急攻心,什么事情能将文心文士气成这样?” 翟乐可是跟祈善配合过的。 祈先生的文心品阶虽不如自家阿兄,但实力、经验和阅历都在阿兄之上。代入角色,他无法想象自家阿兄要经历怎样的打击,才会一夜之间“怒急攻心”伤成这副病恹恹模样。 翟乐的堂兄乜了一眼自家堂弟。 后者直接闭麦。 他问:“祈先生是辛国人士?” 昨日那张告示一出,孝城多少百姓在问候郑乔的祖宗十八代,反正他俩下榻附近的酒楼都是拍桌摔碗各种辱骂大全的精髓。一些气性高的文人墨客也有气昏厥过去的。 这种感觉他懂。 辛国再不好,好歹也是给予他们前半生安定的地方。庚国国力强,辛国走了下坡路被灭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交替。这两百年,风光建国又狼狈灭国的,几十双手都数不过来。 辛国不过是其中之一。 郑乔的操作一出来,它就成了“独一无二”。从未见过灭国后还要遭受这般羞辱的。 百姓原先无所谓谁坐上王位,但现在都咬牙切齿咒骂,希望哪个国家收了郑乔这暴君。 更有人“一针见血”: 祈善脸色白了一分。 他点头道:“嗯。” “唉。” 翟乐堂兄长叹一声。 他仔细斟酌后,又写了另一份药方。祈善也懂一些岐黄之术,仅从药方来看,这位年纪轻轻的青年开的药方比先前的郎中还要合理许多,便让老妇人帮忙去药铺重新抓药。 一番交谈,他发现青年还挺合胃口,与他、与褚曜都能说得来,一时相谈甚欢。 翟乐闲得无聊,拉着沈棠用木剑切磋。 相较之下,龚骋那边就没那么轻松惬意了,郎中开了重药才将他这条小命抢了回来。 屋内飘着浓郁苦涩的药味。 “云驰,早知反应这么大就不该告诉你。”倌儿叹气看着眉宇间有几分求死之意的龚骋,似怒其不争又似怜悯同情。但内心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和一侧垂眸品茶的顾池知道。 龚骋道:“迟早都会知道的。” 安静了会儿。 他又道:“翁之,何苦把我救回来……” 倌儿劝道:“王姬已经……但龚氏其他族人还活着,你若没了,他们更加没依仗……” 民间有谣言说辛国国主疼爱龚骋胜过王姬,他澄清一下,这不是谣言,是事实。 他作为北漠王子,在辛国都城当质子的时候,跟龚骋几个世家子弟玩得来,走得也近。 借着龚骋的面子,偶尔会去内庭陪王姬与一干贵女打马球,也知道了一些秘闻―― 例如,国主的确待龚骋更加亲近。 例如,龚骋和王姬是青梅竹马,但当龚骋试探国主口风,问自己能不能当他女婿的时候却被拒绝。民间某些猜测也不是没根据。 例如―― 听说,郑乔曾倾慕王姬。 偏偏自己又是国主塌上男妃。 ------题外话------ _(:з」∠)_求一下QQ阅读的月票,香菇发现自己在那边新书榜的月票排名居然还OK,想争取一下。 PS:棠妹是“草根”出身啦。 075:这该死的胜负欲 退下,让朕来 龚骋痛苦地捂着脸。 “我现在一个废人又能做什么!” 倌儿抓着他肩膀,严肃正色:“连你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废人,那你就真的是一个废人了!云驰,你看着我――听着,你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千万别妄自菲薄!” 倌儿强迫龚骋看着自己的眼睛。 铿锵有力的声音似有几分蛊惑之力,穿透龚骋耳膜,印入他脑中,直至情绪逐渐稳定。 龚骋垂在膝上的双手逐渐紧握,用力,手指关节发青发白,发出轻微的“咔吧”脆响。 倌儿道:“不如――你来助我。” 龚骋似听到什么可怕的话,猛地抬头看向倌儿,半晌才唇瓣哆嗦着道:“翁之,你――” 倌儿一扫眉宇迟疑,神色坚定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云驰,你我认识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尴尬地位。北漠王室之争,残酷不比中原诸国轻,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龚骋讪讪道:“我自然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多番照顾翁之。 倌儿趁热打铁:“我被推出来当质子这么多年,各种苦楚有谁知道?倘若辛国还在,我安安心心继续当质子也无妨,但现在庚国获胜,我留也不是,回到北漠也不是……” 龚骋:“你怎么会回不去?” 倌儿道:“我那些个兄弟哪个是善茬?他们自己都杀得红了眼,再添我一个瓜分他们的权力地位?他们怕是第一个盼着我死的!所以――云驰,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忙。” 龚骋震惊且迟疑:“可……” “云驰!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我的为人脾性你是最了解的。若是让我那些个兄弟上位执掌北漠,他们对北漠邻国以及邻国百姓,绝不会手软,烧杀劫掠一样不落,可我不一样!” 最后一句话正中龚骋内心。 他三指向天,一字一顿发下毒誓:“若有违誓言,我图德哥必遭天谴、尸骨无存!” 他说的是他在北漠的本名“图德哥”而非来中原取的名字“乌元、字翁之”,可见他对誓言的郑重。龚骋也被他坚决的态度所震惊,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你何苦发这种毒誓?” 倌儿,也就是乌元苦笑:“只要誓言不破,管它多毒,反正我问心无愧,不是吗?” 龚骋闭上眸,太阳穴附近时不时抽动,由此可见此时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与乌元交友他没有任何障碍。 只是,协助乌元掌控北漠…… 这么说吧,北漠跟庚国都是一个尿性,后者在郑乔率领下对辛国百姓屠城、烧杀劫掠,北漠一到稻谷丰收的季节就集结兵马骚扰与之接壤的小国边境,抢掠食物和女人就逃。 根本上并无多大差异。 不过―― 倘若翁之上位的话,或许有所不同。 自己,或许能借兵报仇。 看到龚骋眉宇随着拿定主意而逐渐舒展,顾池便知道他的选择,在无人注意的角度勾了勾唇――毒誓这种东西,信的人自然会信,但不信的人,不过是一句咀嚼无味的废话。 哐当! 翟乐手中木剑被沈棠打飞,稳稳扎入木门,竟能“入木三分”,他吃痛叫了声:“罢了罢了,不跟你切磋了!没见过像你这般的。” 他不用看手腕都知道手腕要肿了。 沈棠耍了个漂亮的剑花,持剑负背。 她怪叫道:“我这般怎么了?” 翟乐:“你这人促狭刁钻!” 沈棠:“……” 翟乐似乎抓住了“把柄”:“你先前剑术毫无章法,还不如我呢,几回的功夫就打得有来有回,这难道不是故意的?先是让了我几局,趁我得意松懈便陡增攻势……”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推测正确。 尽管翟乐并不常用剑,一直认为自己的剑术只算是平平无奇,但这要看跟谁比。跟剑术大家比肯定要被按在地上摩擦,但跟新手比,自然是炸鱼塘、乱杀!沈棠就是那个新手。 不同于那晚醉酒时的凌厉剑术,正常状态下的沈兄剑术稚嫩,也就仗着速度和那股怪力欺负弱者。但翟乐自身就是七等公大夫,不用武胆,沈棠的速度和力量也不占任何优势。 在无优势的情况下,劣势自然更明显。 结果―― 几局下来,沈兄的剑术突飞猛进。 完美复刻他的剑术来对付他。 这这这,这河狸吗? 这太不合理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沈兄扮猪吃老虎。 于是翟乐越打越委屈,他被戏弄了! 看着翟乐控诉的小表情,沈棠哈哈大笑,自恋地道:“你怎么不肯信我是遇强则强,天赋异禀,根骨绝佳,百年一遇武学奇才?” 翟乐哼道:“你有这天赋凝什么文心?” 还是九品下下文心。 看这条件,明明走武道更加有前途。 沈棠:“……” 这个她怎么知道? 再说,宅女是能躺绝不坐、能坐绝不站、能站绝不蹲,能蹲绝不走,微信步数常年维持在三位数,罕有破千的时候。跟需要苦修锻炼才能提升的武胆相比,文心更轻松一些。 嗯,一定是这个理由。 沈棠死鸭子嘴硬:“自然是因为我喜欢用短板挑衅别人的长板,听着就很爽。” 疑似被挑衅长板的翟乐:“……” 他几乎要炸毛,原地跳起来。 拔出长剑指着沈棠,气势汹汹。 “再来!” 因为沈棠是文士,翟乐从头到尾都没用武胆之力,仅凭肉身实力与之对打。见鬼的是沈棠进步飞速,到后来三招就能击飞他的木剑,剑锋横在他脖子。这要是实战可就没命了。 “还来不来?” 翟乐咬牙:“来!” 结果自然是喜闻乐见。 沈棠的剑比初始快了不止五倍,饶是眼力绝佳如翟乐,也只能捕捉到剑锋留下的残影。 “剑术不是我强项,咱们比别的。” 沈棠问:“比什么?” 翟乐:“搬石头!” 沈棠嘴角抽了抽,对这个提议有些抗拒。 “搬石头?” “我在家里练武场都是这么练的,” 其实举大鼎也行。 不过农家小院哪里有鼎让他们玩? 待祈善三人相谈甚欢从屋内出来,院中一侧的石头被二人摞着从一头搬到另一头。一开始还是站着搬,之后改成倒立用腿夹着搬。不仅比搬石头的重量、数量,还比倒立速度。 祈善:“……” 褚曜:“……” 翟乐的堂兄翟欢:“……” 一时间,三人内心升起同一个念头―― ------题外话------ _(:з」∠)_上一章的翠微其实是青山的意思。 棠妹不是取名废,她只是审美跟大众不太一样。 前期的棠妹根本没有争夺天下的意思,这对一个自以为自己是宅女画手的人来说有些难,也没这份心,性情更加偏向中庸(略有点核平那种)。她跟�M�M是不同的,�M�M一开始就是主动搞事,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但棠妹前期是被动的,她是宅女爱画画,没杀过人爱好和平(自认为)。最大的目标也只是弄个小村子,种个田,尽可能庇护一些人,规模大概跟土匪寨差不多。不过祈善和褚曜是坚定的搞事党,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至少是庚国彻底大乱,郑乔为首的朝廷无法掌控全局的时候。 那个时候,棠妹才会意识到转变,从被动化为主动(她醉酒状态其实更贴近本身的性格,也不算剧透,她的珍宝就是国玺,搜集国玺必然要推平各个国家)。 本文文心武胆有升级系统(棠妹是个例外,她是被封的满级号)。 文心品阶是固定,但通过智谋和熟练运用可以达到提升目的。 武胆的话,起始都是末流公士,但天赋根骨和修炼决定提升速度快慢。 PS:感谢新萌主百色幽灵(感觉加更要加不完了) PPS:做了个渐变的新美甲(美甲小饰品真贵),心情棒棒,原本打算双更了,想想还是三更吧,把萌主力高妹最后一更加完。 076:叹你穷啊 退下,让朕来 看着灰头土脸、满身臭汗还笑嘻嘻的堂弟,翟欢一言难尽地闭上眼,深呼吸,暗暗告诉自己――这是自家堂弟,自家的,亲的! 即便要教训也要拖回家关上门再教训。 一番心理建设,他已经恢复常色。 他以儒雅翩翩、完美无可挑剔的姿态与褚曜二人道别,倘若他的脚步不是那么急促,活像是有鬼在身后撵着跑的话,能更加完美。 隐约,沈棠听到翟乐嗷呜哀嚎地叫着求饶:“疼啊阿兄,你别拖着我,我自己能走。” 翟欢低声喝道:“闭嘴,丢人!” 翟乐瞬间被禁了言。 沈棠甚至能脑补出他委屈瘪嘴的模样。 只是,幸灾乐祸没多久,沈棠发现褚曜二人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定定看着她,就这么看着啊看着。看得沈棠浑身发毛、不寒而栗,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么看着我作甚?” 她知道自己长得好,不必如此“痴迷”。 祈善长叹摇头。 褚曜笑容勉强。 沈棠觉得气氛不太对,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屋沐浴去了,磨磨蹭蹭一刻钟才出来。褚曜送小胖墩儿回肉铺,顺便买点荤菜给祈善补补。祈善则坐在廊下,恢复晒太阳的姿势。 听到沈棠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眼皮也不掀,道:“翟氏这对兄弟,有些不简单啊。” 沈棠准备坐下的姿势一僵。 “什么不简单?” 祈善道:“那一晚,我明确跟共叔武说过伪装七日一续,当时翟乐也在的,翟欢还是以‘解除伪装’为由带着堂弟上门拜访,你说他有什么目的呢?总不至于剩下五日都等不起。” 沈棠表情僵硬一瞬,倏地紧张:“元良是说他们有其他目的?难道发现我们身份了?” 祈善笑笑道:“倒也未必,或许他们兄弟也是冲着‘紫微出西北,保天下一统’来孝城的,只是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又有郎君借着酒醉大展雄风,于是找个由头来一探虚实。” “我们有什么好探的?” “沈小郎君是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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