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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学这劁猪的手艺,以免你以后回了东南吃不到这人间美味,馋得千里跑来跟我蹭一顿。” 她抓起布巾打湿水,擦了擦准备下刀子的部位,在共叔武眼睛微抽的注视下。沈棠单手抓住公猪崽崽腹下那对蛋,捏准。公猪崽崽拼尽全身力气挣扎,奈何反抗被强势镇压。 翟乐:“……” 沈兄那手劲儿,看得他头皮发麻。 下一秒,沈棠右手持刀,稳如泰山,薄而锋利的刀尖,干脆利落划开那层皮肤。 公猪崽崽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紧跟着仰脖发出凄厉�}人的猪叫声。 这声惨叫似要冲云破日,直穿云霄。 不止让共叔武两个头皮发麻,也让闻讯而来的祈善二人停下脚步,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翟乐看得俊脸惨白,总觉得自己那处也跟着疼。他不忍直视地闭上眼,改为单手摁住猪脖和前猪蹄,另一手捂住猪崽眼睛,心里默念:“……别叫了,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亲眼看着沈棠将公猪崽崽那对捏出,小拇指往伤口内勾了一勾,稳稳地手起刀落。 没一会儿,两颗肉块好似剥了外壳的果肉,被沈棠丢到一边的木盆。因为伤口并不大,出血也不多,沈棠抓着猪后蹄拎起来晃晃,公猪崽崽又是一通惨叫,看着非常精神。 她啧啧称奇:“神奇!” 翟乐白着脸道:“这有什么神奇的?” 沈棠指着那只一下地就踉跄跑开的公猪崽崽,说道:“人若阉了,十天半个月起不了身,一两个月下不了地,大伤元气。但是你看它,这会儿就能夹着后腿乱跑了。” 翟乐:“……” 共叔武:“……” 祈善:“……” 褚曜:“……” 所以,沈小郎君/五郎真没有在蚕室工作过吗?怎么看怎么不似新手啊啊啊啊―― 沈棠又去抓了只小点儿的公猪崽。 因为小,所以翟乐一人提着就行。 劁了这只公猪,又劁了只母猪崽崽。 沈棠越来越熟练,倒是那一声声隔一会儿响起来的凄惨猪叫,吸引来不少围观,看得共叔武手底下那些人一个个两股战战。 因为共叔武说了――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全部滚回去练习劈刺各三百下,谁做不好把谁压过来骟了。” 众人:“……” 沈棠劁了几只,剩下都让共叔武和翟乐效劳了,倒不是她想偷懒或者嫌弃这活儿脏手,着实是铁青着脸的祈善和褚曜很吓人,其威势连久经战场的共叔武都脊背发凉。 共叔武二人虽是劁猪生手,但他们杀人可不手软,手上功夫绝对精湛,又旁观沈棠几次操作,心里多少就有点数了,像模像样。 “唉,也不知这猪崽有几头能活下来。” 医疗条件有限,止血手段贫乏,顶多抹个草木灰,连缝合都没,她看着那一盆的蛋。 “无晦,这盆要不要拿出去给东厨?” 褚曜脸色发黑:“不吃。” 沈棠又提议:“给半步手下加个菜?” 褚曜:“嗯。” 蚊子再小也是肉,给他们补补身体。 沈棠被褚曜拉走洗手,用了两颗皂角香料搓成的丸子,洗得手指发白再无异味才罢休。 林风上午一直在后边儿忙碌,一边诵读默背启蒙言灵,一边安排被买回来的那些人。当她看道沈棠这个点还在寨子,遂好奇地问了一句:“郎君今日怎么不出门了?” 平日这个点出门,多半是去放猪。 郎君在一个地儿待不住的。 沈棠尴尬地回答:“……猪崽们都病了,估计要修养几天才能拉出去放放风……” “病得可严重?影不影响阉割?” 沈棠:“……已经阉完了。” 新鲜出炉的一猪圈阉猪! 那两只成年野猪不算,沈棠还没打算啥时候动手,毕竟成年猪跟猪崽手术风险不一样。 林风惊讶:“阉完了?” 这么快??? 这才想起来先前隐约听到惨叫。 她低落:“郎君缘何不叫上奴家?” 沈棠:“……” 这不是怕给林风留下心理阴影吗? 沈棠知道如何哄林风,便说:“这两日准备总结总结,写一本‘劁猪手册’,小林风便来帮我一块儿弄。回头也署上你的名儿!” ------题外话------ |墙′?ω?)ノ 褚曜and祈善:这让我等如何相信五郎/沈小郎君是女儿身…… 138:慢慢来呗 退下,让朕来 署名儿? 著书立作? 林风登时打了鸡血一般精神,那双葡萄一般的眸子亮晶晶,似有星光闪烁。褚曜在一旁看着,放任不是、出言阻拦也不是。 什么“劁猪手册”? 倘若真流传到后世,后人一看署名,偌大一个“沈棠”、一个“林风”,再一查二人身份背景性别……褚曜完全不敢想那个画面。 沈棠非常大方,笑道:“笑芳和半步也出了力,回头写好,也提一提他们二人功劳。” 褚曜:“……” 这还是免了吧。 林风只觉得自家郎君果真厉害,见多识广技能多,于是看沈棠的眼神越发恭敬钦佩。 猪崽崽们要养伤,沈棠的日子肉眼可见地无聊下来,庆幸还有翟乐这位小伙伴。二人凑一起的闹腾劲儿根本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整个土匪寨子就没他们不能玩的。 当然,他们玩也不是玩泥巴过家家。 不是一起去山中狩猎就是在简陋的练武场交锋,一个不用武胆,一个不用文心,每每都能打成平手。比剑法、比箭术、比力量、比反应力、比跳跃高度……每每能热一身臭汗。 祈善二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彼此对视,竟是无语凝噎。 祈善:就这还、还女郎? 褚曜:老夫眼未瞎,不信。 不是他们不肯信,实在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们无法相信。祈善甚至觉得眼前这一位,比之前那么多“前任”加起来还不省心。 “只盼着时机快点来。”祈善揉着眉头,沈小郎君没被无聊憋疯,他们俩先要疯了。 褚曜道:“明日老夫下山看看。” 只差一根导火索、一个时机,整个西北将被彻底卷入战争的泥淖。不想被卷入其中绞死,便只能逆境而上,杀出一条生路。 ―――――― “呼――可惜沈兄是文心文士,不然的话,咱俩就能开辟个沙盘战场打一场。” 翟乐整个人被汗水打湿,活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为凉快解了衣领,光着大半肩膀。 沈兄出汗跟他差不多。或许是文士都爱讲究礼节,宁愿热死也要将衣领捂得端端正正,翟乐怂恿两回,沈兄都没放开胆子。 沈棠:“沙盘战场?好不好玩儿?” 这俩词汇都不陌生,但听翟乐的意思,似乎跟她以为的那个“沙盘”、“战场”有些不同。 翟乐安利:“好玩,当然好玩。” 所谓“沙盘战场”就是一种文心武胆才能玩的“游戏”――集合双方之力,构筑一个由意识文气/武气构筑的“异空间”。在这个“意识异空间”,双方各守一城,各领一军。 文心文士的“异空间游戏”是棋盘样式,武胆武者的“异空间游戏”则是地势崎岖的沙盘。 翟乐如此解释一番,沈棠立马明白。 这不就是那回布在纸上的加密言灵? 她也试着破解,可惜不会玩儿。本以为这个世界娱乐匮乏,没想到还能“联机游戏”。 有意思(*?��?*) 可惜二人一文一武开不了。 沈棠双手抱头躺草垛上,慵懒地眯着双眼,咕哝道:“我们现在不一样?” 现实是打,构筑“意识异空间”也是打。 翟乐好笑道:“不一样,怎么可能一样?你我二人交手,比的只是匹夫之力,至多算是‘阵前斗将’。一人之敌,不足学也。两军对垒不一样,那是万人之敌,那才是我想要的!” 沈棠闻言调侃:“学万人之敌?原来笑芳还有霸王之志……嗯,统帅千军万马,这的确是听听就能让人热血沸腾的一幕……”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 只要是个人都拒绝不了。 嗯,她也拒绝不了。 翟乐咕哝:“所以才遗憾啊。” 少有同龄人如沈兄一般对他的胃口,无法真正跟沈兄比一比,他心痒难当…… 沈棠喃喃:“不必遗憾。” 或许会有那么一日。 翟乐道:“对了,我明日回去。” 也不知道阿兄事情忙完了没有,唉,要他说啊,实在是没必要掺和孝城的事情。 ―――――― “郎君。” 沈棠正准备回屋子洗个澡。 路上碰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竟是两日都没怎么见着的狸力。 “有事?” 狸力深呼吸,脸上肌肉因为紧张也紧紧绷起,无意识地紧握着拳头,迟疑数息。 “郎君那日的话,当真?” 沈棠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她并未将话说满,哪怕她知道自己有“国玺”,但架不住她根本不知道“国玺”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使用,未必能帮得到狸力,可真能降服的话……兴许会有意外之喜。 沈棠笑问:“怎么,改变主意了?” 狸力道:“是。” 沈棠也不想知道是什么改变了狸力的想法,反正对她有益就对了,其他无需深究。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半步好好学,我回头拜托他,你能学到几分,全看你自己。” 共叔武,龚文,也是个潜在的不稳定人员。目前跟着他们,很大原因是因为祈善的忽悠,再加上走投无路,不得已而为之。 可他毕竟是龚氏出身,又是九等五大夫,炙手可热的武胆武者。一旦西北诸国大乱或是以郑乔为首的政权分崩离析,便是龚文海阔任鱼跃之日,未必肯留在沈棠这个浅水洼。 故而,早做打算。 狸力闻言一怔:“只需如此?” 沈棠道:“只需如此。” “至于何时能感悟到‘天地之气’,静待时机。”沈棠神秘一笑,竟是胸有成竹,道,“只是,君需谨记一点――心诚,则灵。” 倘若始终感悟不到“天地之气”,肯定是心不够诚,沈棠连甩锅的后路都准备好了。 真正发自内心效忠,而非嘴上说说。 啧啧―― 如今这个寒酸的草台班底也是阴差阳错拉扯起来的。占个山头当土匪还好,但真正跟谁打仗,随便给哪个小势力塞牙缝都不够。 还真是“开局一个国玺”,其他全靠打。 除了不知道在哪儿的“国玺”,她可真是一无所有。哪怕没经验,也知道毫无根基、毫无背景的情况下经营一个势力,难度何其大! 这俩人,看上她哪点了? 难不成―― 他们就是单纯喜欢地狱挑战难度? “啧,高筑墙、广积粮,慢慢来呗。” 种田嘛,最重要就是一个耐心。 ------题外话------ |???ω??)??? 1、棠妹调侃笑芳有“霸王之志”,统率千军万马,是因为“万人敌”那段是《史记・项羽本纪》里面的――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 2、高筑墙、广积粮,这是开局一个碗的老朱的谋士朱升出的。当然,在本文这个背景,屯粮不屯枪,自家成粮仓,所以种田的同时还要发展拳头。 3、写着写着突然发现棠妹挺喜欢“过河拆桥”。 139:押送税银? 退下,让朕来 翟乐离开也不是空手回去。 左手两坛,右手两坛,满载而归。 一个灵活起跃,轻松翻过矮墙跳入墙内,还未来得及站稳,视线出现一张极其熟悉的面孔。他下盘险些没稳住,脸上挂着的轻松笑意微微凝固,自觉站好。 软声地喊那人一声:“阿兄……” 翟欢仍是一副儒雅翩翩的文士装扮,见墙外翻进来那么大个堂弟,他神情也是波澜不惊,一点儿也不意外翟乐的出场方式。 “笑芳这几日在外玩得可愉快?” 翟乐笑颜舒展,大胆上前:“愉快。阿兄,我跟你说,沈兄这人太好玩儿了,我就没见过似他这般的,有意思,有意思得很。” 提起这几日的经历,翟乐止不住笑意,那双本就天生带笑的桃花眼更是流光溢彩。 他一屁股坐到堂兄对面。 开开心心跟翟欢分享劁猪心得。 翟欢:“……???” 当堂弟说那位沈小郎君会劁猪,他表情只是僵了一瞬。可当堂弟又说自己也跟着学了劁猪手艺,一早上劁了七母九公,共计十六头小猪崽崽……翟欢多年表情管理险些破功。 他头疼地揉着眉心:“那很好玩?” 翟乐认真想了想:“说好玩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那猪喊得太凄厉刺耳,只是看沈兄劁猪那股认真劲儿,便感觉这活儿也挺有趣。” 再无聊的事情,有人陪着也会有意思。 翟欢嘴唇动了动,并未说什么。 但翟乐懂他,即便堂兄什么都不说。 劁猪的确不是啥高大上的活儿,甚至很脏很累,毕竟是跟那玩意儿打交道。但若能像沈兄说的那般,让家境普通的百姓也吃上滋味上佳的荤食,这点儿脏累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 唯有一件事情让他挺费解,第一个发现劁过的猪肉滋味鲜美是谁?这位又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和目的将自家的猪给劁了? 翟乐见自家堂兄不说话,俊脸含笑地琢磨自己的打算:“若劁过的猪肉滋味真的好,以后可以多养,沈兄还说养六七月就能出栏,岂不是一年能养两轮?这可比其他肉畜好。” 说得有些渴,这才发现棋盘上摆着残局,手边还有盏微热茶水,连他坐着的席垫还有残余温度。他抬头四处环顾:“有客人?” 翟欢道:“嗯。” “人走了?” 翟乐尴尬,犹豫要不要起身。 翟欢摆手示意他不用起来:“刚走。” “哦,幸好幸好。” 若是自己回来再早一些,让堂兄友人看到自己不走正门爱翻墙,容易留下不好印象。 翟欢问:“笑芳不好奇那人是谁?” “阿兄交友我放心。” 他一贯信任堂兄,对堂兄的人际交往不会过多关注,反正只要知道阿兄不吃亏就成,正如他交朋友阿兄也不会干涉一般。 翟乐虽然没问,但翟欢岂会瞒着自家关系最好的堂弟,轻描淡写道:“是郡守。” 翟乐怔愣:“郡守?四宝郡郡守?” 翟欢点头表示承认:“嗯,就是他。” “他想招揽阿兄?” 倒不是翟乐瞧不起人,而是他并不看好那位四宝郡郡守。自家阿兄又不是没有根基的寒门文士,他们家在东南故国也不是没有底蕴根基。若真是递出橄榄枝,属实有些好笑。 翟欢垂眸道:“招揽倒是没有。” 曾暗示过几次都被他婉拒了。 翟乐嘀咕:“没有就好,我总觉得这人不太正派,行事钻营,一副小人做派。虽然相信阿兄不会吃亏,但人家真使坏,也防不胜防。这次上门是单纯访友,还是另有目的?” 翟欢见自家堂弟一副准备严防死守的架势,颇感好笑地道:“另有目的。” 翟乐眉心微蹙。 不知该不该追问什么目的。 翟欢先一步坦白:“他说四宝郡用人紧张,龚氏在逃叛贼还未落网,需加派人手搜查,加之郡内又有不安隐患,一时间实在调不出太多兵力……便想请你我二人帮他个忙。” 请他俩兄弟帮忙??? 什么事情需要这种武力阵容??? 更加奇怪的是,这么大事情居然要请两个游历到此的年轻士人武者相助…… 属实有些莫名其妙。 “帮什么忙?四宝郡用兵再怎么紧张,调千把来人应该不难吧?郡内驻军呢?” 大部分武胆武者都会选择从戎,外界很难看到,但驻军却不少见。以七等公大夫为例,四宝郡驻军也能挑出一两个。若七等公大夫不好调动,那么五等大夫、六等官大夫呢? 何须请什么外援??? “帮忙押送一批物资……”翟欢顿了一顿,又道,“这批物资很重要,那位郡守非常重视,已经调动可以调动的兵力。只是担心会有意外,便请我等出手帮忙……多半是税银。” 郡守没有直说护送什么,但翟欢根据郡守闪烁言辞泄露的情报,大致也猜出来了。 翟乐听到最后,倒吸凉气。 “税银,这、这――” 直觉告诉他不能趟这趟浑水。 于是神情凝重地道:“连郡守自己都说了境内势力不稳定,若真是押送税银……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靶子???” 干嘛不自己派兵护送? 真怕被打劫就重兵护送啊! 翟欢表情初时古井无波,听到后面的话差点儿呛到,不由得好笑问道:“秃子头上的……扑哧,笑芳,你这上哪儿学来的俏皮话?” “跟沈兄学的。”翟乐毫不犹豫“出卖”了沈棠,“阿兄,这不重要。若真是税银,四宝郡境内不知有多少耳目盯着……咱们若是接下这烫手山芋,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翟欢:“……” 又是这位沈幼梨仁兄。 看样子,这俩的确很玩得来。 “为兄本来也想拒绝……不过,实在是‘盛情难却’。护送的又是一支掩人耳目的假队伍,应当没什么大问题。再说了――真出事,不是更好?”说完,青年幽暗的眸子似有精光一划而过,“这位郡守狡猾惜命,为保税银万无一失,自然不会什么手段都不准备。” “假队伍?”翟乐一听是假队伍,暗松一口气,不是他阴谋论,他是真怕他们兄弟成“替罪羊”。只是,堂兄的话让他有点费解。 听意思,阿兄盼着出事儿??? ------题外话------ |?ω?`) 我发现翟乐翟欢这俩太容易打错了,容我再挑一挑、改一改。 140:他在养猪 退下,让朕来 翟欢生性清冷内敛,外人面前多不苟言笑,但对亲人却从不吝啬笑容,特别是他看着长大的堂弟翟乐,他也最了解他。 说句粗俗的,翟笑芳这小子撅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这厮肚子里酿什么屎、想什么主意。 便问:“笑芳在想什么?” 翟欢笑容带着几分危险。 翟乐下意识挺直脊背,怯声道:“我就是在想……阿兄似乎……见不得这事儿顺利?” “自然,乱一些更好。” 税银一事,或许是一根导火索。 翟乐猛地抬头看着自家堂兄,嘴巴张合想说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将手心攥出的汗液在膝上衣摆擦擦,咕囔:“哪里就好了……阿兄又不是没看到那些百姓的日子……” 局势安定才有利于百姓休养生息。 哪怕是村与村之间的小型械斗都会影响百姓生活,更别说动辄数千数万的大中型战事。 想想一路走来的景象,翟乐还是希望能不打仗就不打仗,好歹让百姓过几天安生日子。 阿兄怎么可能不懂这道理呢? “呵呵,笑芳想得还是太简单了。西北这片地方不大,但打主意的人却不少。唯有搅浑一池水才能知道是谁在不安分。” 翟欢深知大陆西北大乱是迟早的事情,如今的局面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有无那根导火索,结局大差不差。 大陆西北的局势,基本能用――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一句形容。 看似是各国互相掣肘平衡的局势,实则就是一座蓄力足够,亟待喷发的火山。 翟乐除了叹气也别无他法。 跟整个局势相比,个体太势单力薄。 他忍不住腹诽――浪费时间跟这些事情打交道,倒不如寻沈兄喝酒作乐,爽哉快哉! 翟欢只一眼便知道堂弟又坐不住,好笑道:“你可以出去玩儿,但近期不能惹是生非。若有陌生人想与你结交,需多警惕。” 倘若护送的真是税银―― 哪怕那位郡守暗示那是混淆外界视线的假队伍,翟欢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诸如郡守这般惯会钻营的蝇营狗苟之辈,信誉度相当低,鬼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还是试探? 哪怕知道堂弟不是胸无城府的莽夫,他也还是担心翟乐会无意间被人利用。 翟乐双手抱拳佯装领命。 沉声应答:“阿兄吩咐,无敢不从。” 翟欢笑着摇头。 兄弟二人说话的功夫,棋盘残局已经收拾好,他道:“笑芳,陪为兄下两局。” “好呀,但下完后,阿兄也要陪小弟小酌两杯。”晃晃他从沈棠那儿带回的酒坛。 翟欢笑道:“行,依你。” 这边是兄友弟恭的良好气氛,沈棠那边不太妙――这还要从她今日跟褚曜一块儿下山进城说起。褚曜要忙事情,顺道知会另一个便宜学生,免得屠夫一家以为他出事跑路。 沈棠不方便跟着行动。 她与褚曜约好见面时间地点,便无聊得找了个街口,干起了老本行――卖酒、卖画。 是的,没看错,还有卖画。 现场作画,人物肖像报价还不低,与一坛酒等同。路过百姓被酒香吸引,偶尔有过来问价,但现场作画套餐却无人问津。沈棠也不急,戴着一顶粗糙芦苇帽,悠闲晒着太阳。 直到―― 一股略显熟悉的熏香钻入鼻尖。 沈棠一边勾起帽檐,一边问来人。 “顾先生,怎么又是你?” 青年颇感好笑:“这话该在下问才是。说来好一阵没见到沈郎,沈郎近况可好?” 沈棠一改吊儿郎当没骨头的慵懒坐姿,下意识坐直,皮笑肉不笑:“我嘛,好得很。” 心里则腹诽一句晦气。 来人正是沈棠的天生克星―― 顾池! 此人的文士之道,简直是话痨的噩梦。 孝城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自己随便找个地方摆摊,怎么总能碰到顾池这些人? 顾池听到沈棠内心碎碎念,嘴角微抽。 不知情的人听这话,或许会以为顾池跟变一样到处蹲守沈棠,殊不知他就是恰巧从隔壁街路过。一般情况下,普通百姓的心声都是混沌嘈杂且没有逻辑的,这位小郎君不一样,无聊起来能在内心编排话本,有声有色有画面,他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祈元良人呢?他居然没跟着?” “你说元良?他留在家里照顾猪崽,那些猪崽刚刚劁完,需要人好生照料。” 沈棠语出惊人。 顾池:“……???” 照顾…… 猪崽??? “祈元良跑去养猪了?”他怔愣一瞬,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表情几乎要裂开――闻名西北、仇敌遍地,不少势力提起来咬牙切齿的祈元良,改行当了养猪匠? 沈棠见他的反应,扑哧笑出声:“严格说来那应该是我养的猪,但我要出门,便拜托元良帮忙照料。你为何这副表情?” 顾池:“……当真?” 沈棠:“千真万确。” 孝城附近的土匪可不止沈棠他们抄掉的这一窝,老巢总要留几个能打的镇守,共叔武或者沈棠总要留一个下来。褚曜失了文心,身边也得跟着人,沈棠便自告奋勇跟着来了。 离去前,她千叮万嘱祈善要善待她的猪,一头头遭了“阉刑”元气大伤,需精心照料。那可不只是一窝猪崽,还是她下半年的红烧排骨、红烧猪蹄、糖醋里脊、梅菜扣肉…… 祈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答应下来。 四舍五入,祈善在山上养猪没毛病。 顾池笑得颇有深意:“倒想亲眼看看。” 如果能吃上一口祈善养的猪,哼,即便那猪肉臭得腥臊难以下咽,他也能吃个两碗! 沈棠道:“那有什么好看的?” 顾池暗下摇头。 天下稀奇古怪的东西他看得多了,但祈善养猪他是真的没看过,也无法想象那个场景。 没见过,所以稀罕,所以好看。 顾池似闲聊也似试探什么:“祈元良最近除了养猪,没别的正经事情干了?” 沈棠不满反驳:“养猪怎么就不正经?” 民以食为天。 跟吃沾边的事情,都是正经事情! 顾池知道沈棠在戒备自己,也不想在没用的话题上多做周旋:“近日要不太平了。” 不信祈善不知道这点。 以祈善脾性,也不可能安分窝着养猪。 141:北漠,十乌 退下,让朕来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顾先生是想提醒我什么?”沈棠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池,开了一坛酒递给他,说道,“顾先生的提醒,我会帮你跟元良转达的。” “算不上提醒,祈元良心里也清楚。” 顾池接过沈棠递来的圆肚酒坛。 巴掌大,十几口的量。 酒量不太行的人也能喝上一坛。 他道:“以在下对祈元良这厮的了解,他一贯不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若无利可图,何苦跑来孝城一趟?孝城地理位置,注定这片地方安生不了,他何苦冒那个风险?” 濒临关键时刻他反而没动静了。 这非常不合理! 顾池这话好似闲谈。 沈棠只做听众,不参与讨论。 有人免费提供酒水,顾池也不客气,一连喝了三四坛酒,喝得酒晕蔓延,让苍白脸颊看着多了几分血色。沈棠跟他闲聊几句,不远处拐角有个家丁装扮的小厮左右张望。 当视线锁定顾池,眼睛蓦地一亮。 他疾步跑上前,连气息都未来得及喘匀:“顾先生,您怎么在这儿?小的主家正在到处找您呢,还请您跟小的去一趟。” 沈棠这边觉得小厮装扮有些眼熟。 慢一拍想起来,这不是郡府的家丁? 上回有个郡府家丁在她这里采买好多酒。 郡府家丁的主家,不就是那位郡守? 顾池何时跟四宝郡郡守有了联系? 沈棠面上不动声色。 顾池揉了揉眉头,双目略带醉意,冲着家丁歉然一笑,好脾气地道:“路上闻到酒香,肚子里的酒虫被勾醒。还未告知郡守便跑出来,是在下之过。劳你领路,这就过去。” 家丁受宠若惊:“不敢不敢。” 还极有眼色地帮顾池付了酒钱。 沈棠笑眯眯地接下了碎银。 哦吼,意外之财。 本来是免费请顾池喝酒的,既然有人愿意帮他买单,这钱不收白不收。沈棠笑得宛若财迷,掂了掂碎银的分量,心下甚是满意。 顾池找了借口让家丁避让。 他道:“沈郎可知凌州的事情?” 沈棠诧异抬头:“凌州?” 顾池道:“伪女娇作伥乱北辰,二十路烟尘冲紫宫……不久之后,或许真有二十路势力乱斗不休……啧,凌州距离此处不近但也不算远。这消息,怎么着也该传来了……” 沈棠懵懂不解地眨眨眼。 “这、这……什么意思?” 顾池起身掸去衣裳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哪儿还有半分醉意:“没什么,沈郎保重。” 沈棠目送顾池背影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彻底看不到,脸上习惯性挂着的笑意才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面色寒霜―― 凌州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自然知道。 林风一家祖籍就在凌州,因为那边起了战乱,林家上下不得不南下投靠亲眷,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并不长。各处生变的加急信件也被那一窝土匪误打误撞拦截下来…… 一来一回这么耽搁延误,以这个时代信息传递速度……照理说,应该还没传到孝城才对,那顾池又是怎么知道的? 要么,他有更隐秘快捷的消息渠道。 要么,他根本就是这事儿的知情者。 再琢磨他最后那话,基本断定是后者。 先前祈不善就分析过,有异族势力在西北当搅棍,不是北漠就是十乌。恰巧,四宝郡郡守就是屁股歪到十乌的墙头草,顾池又跟他有牵扯――而顾池背后是北漠势力。 所以―― 北漠和十乌联手了? 即便不是联手,肯定也有合作。 家丁将顾池请了回去,郡守热情迎接,敏锐嗅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酒气,笑意更甚:“顾先生好酒?本府府上正好有几坛珍藏的陈年佳酿,回头让人给先生送去。” 内心却暗暗翻起了白眼。 顾池一脸不久于人世的病容,不好好养身反而嗜酒,也不知身体还能糟蹋几年。若非顾池的确能用,他也不太想跟这人打交道。实在是因为顾池跟他以前认识的某人太像。 那双眼睛总能将他看得浑身不舒坦。 顾池好似没听到郡守表里不一的心声,看似随意地拱了拱手,没什么诚意地道谢。 郡守也没将他的失礼放在心上。 他这次找顾池是有事情商量。 关于那一批税银。 他本想拖延,不过朝廷那边催得紧。 郑乔虽失民心,但人家离倒台还有老远一段路,郡守还要仰仗他的鼻息,自然不敢过分怠工,甚至还要额外准备奇珍异宝孝敬打点。 既然要送,那便要安全送达。 让他发愁的是,他现在严重缺人。 原因有两重。 一则,四宝郡境内也不安全,为保证税银安全,分了几只假队伍混淆耳目,虽然假队伍运送的东西是假的,但护送的兵力是真的。 二则,为了逮住不知蹿到哪里的龚文,四宝郡驻军受命逮捕,可龚文除了前阵子在孝城外深山出现过一回,之后便再无消息。 抓不到龚文,派出去的兵力就收不回来。 郡守这阵子睡觉也睡不好。 为解决这问题,他想跟四宝郡当地世家借他们的私属部曲,但结果,呵――那群各有打算的老狐狸,嘴巴上说得天花乱坠比什么都好听,真落到实处,一个比一个退得快。 郡守态度稍微强势一些,他们也不怵,还有不少法子恶心他――不是哭穷就是哭弱,说这些私兵没那么强大武力,顶多比府衙值班的衙役好点儿,他们要看家护院的。 若没有私属部曲,担心有刁民生乱。 总之,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借。 郡守这边被逼得没办法,只能另谋他法――例如,请翟欢这对兄弟当外援。 一文一武,二者配合默契。 兄弟二人祖籍在东南,跑西北只为游历,根基不在此处,跟西北各方势力都没瓜葛,监守自盗的可能性极小,用起来反而比较放心。 郡守前不久微服私访,暗下找了翟欢商议,交谈结果还算让人满意。 如今,只差最后一步。 郡守道:“十乌与北漠是盟友,理当互帮互助,图谋共赢,先生以为然否?” 只差跟顾池说北漠别背地里捅他刀子。 这笔税银绝对不能出意外! 142:打听 退下,让朕来 肉铺一如往常开门迎客。 屠夫咚咚咚几下将一根前蹄剁成十几肉块,再麻溜用荷叶打包,细麻绳系好,银货两讫。肉铺偶尔能听到他与顾客为了几文钱或者几块肉骨头讨价还价,构成市井一角拼图。 “阿荣!” 肉铺外倏地传来一声传唤。 话音落下,屠夫那个胖墩儿子猛地抬头,哐当一声丢下剔骨刀,几乎是小跑着奔向来人,一边跑还一边喊:“老师,您怎么才来?” 屠夫不用看都知道这人是谁,没好气地瞪大一双铜铃大眼,恶声恶气地嚷嚷道:“你这老东西,这几日跑哪儿去了?走也不跟人打声招呼,要是死在哪旮旯,谁给你收尸?” 小胖墩儿本想抱住褚曜的,奈何他今天在肉铺帮忙干活,一双肉手都是动物油渍和污血,伸手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妥,嘿嘿笑了笑,将双手在衣摆来回擦拭,擦了一身的油。 这一幕看得屠夫又心梗又生气。 偏生他儿子还非常正色严肃地纠正他的不敬言辞,要积口德、尊敬师长。屠夫只得骂骂咧咧道:“你这败家的玩意儿,你老娘给你新扯的衣裳就这么糟蹋?活腻歪了你――” 说完,扬起那只没拿刀的蒲扇大掌。 小胖墩儿一看这个手势,屁股下意识就疼,连忙躲到褚曜身后,恨不得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屠夫更来气。褚曜好笑地劝解,屠夫气大了道:“这小兔崽子自打跟你学了几个字,整天‘老师长’、‘老师短’,活像是给你养的崽儿!老子每天拼了命干活为谁啊?” 褚曜笑道:“这说明阿荣孝顺知礼,待师长尚且如此,更何况父母呢?这有何不好?” 年少的褚曜或许忍不了“老东西”、“老家伙”之类的蔑称,但现在的他在孝城底层混了这么多年,有些棱角早被抹平。 他跟这些街坊邻里是熟人,深知他们嘴巴有什么毛病,说话粗俗不中听,多数时候跟纯朴二字不沾边,但真要说有恶意也不至于。 过耳既忘即可。 屠夫听不惯褚曜文绉绉的话,只知道是好话就行,便也软了态度,降低声量关心褚曜这阵子的去处。褚曜不见的这段时间,他家这个小霸王一样的娃子快将他闹死了。 褚曜回道:“跟着新主家搬了个地方。” 屠夫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褚曜,蓦地发现平日总是安静的老东西有了改变。虽然衣裳还是浆洗得发白,但干净无补丁,最重要的是精神面貌,一扫以往眉宇间积郁的死寂灰败,似乎连身板都比以前挺直了,年轻数岁。 一瞧这个模样,屠夫便知道褚曜在新主家的日子比在月华楼好得多,隐隐也替他开心。 屠夫:“既然如此,那俺儿子……” 他本想说就不用教了,先前也是贪便宜、再加上看褚曜可怜,想接济接济,这才提出让褚曜给他儿子开蒙。如今褚曜换了主家,搬了地方,估计也没多余精力顾及他儿子。 他回头多花钱将儿子送其他私塾。 一想到这,屠夫便心疼的脸上横肉微颤。 那家私塾先生比褚曜年轻,却比他还迂腐死板、老气沉沉,张口闭口什么之乎者也,喜欢摆读书人架子,家境差点儿的人家想送孩子去念书,他的脸就拉得老长,话里话外都是“不配”。学生越穷,收束��越不手软。 恰巧,屠夫就是他最看不上的。 几乎能想象得到,自己要是上门求个念书名额,那张迂腐死气的脸会拉得多长。 谁知,褚曜却说让他儿子继续跟着念。 屠夫自然乐意,但仍问:“你主家答应?” 褚曜道:“前两日收了个新学生,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干脆一块儿带着得了。只是事情有些忙,需要隔一阵来一趟。阿荣可得好好努力,不能懈怠偷懒输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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