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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武者介入,寻常庶民也能胜任,无非枯燥了些。 看着浑浊的卤水被打上来,经历几番处理在锅中形成一个个雪白可爱的盐团子,沈棠心中算盘拨得噼啪响――一鼓作气,兴许今年还完荀含章的贷款,还能攒下点。 但,真正让沈棠看到暴富希望的,还是盐田――真正无本万利的生意。 “长风破浪会有时――” 566:文注啊,做个生意呗票】 退下,让朕来 长风在旷野呼啸。 视线所及皆是平坦盐田。 陇舞郡位于大陆西北,分明是远离滨海的边陲之地,此时却诡异地响起了阵阵惊涛浪涌之声。风吹浪卷,又似海沸。以沈棠为中心,无故掀起带着海水咸腥的狂风。 衣摆猎猎,发丝乱飞。 众人屏气呼吸,抬首望向天际――原先还艳阳高照的天,几个呼吸功夫就被乌云染指,厚重云层近得仿佛伸手垫脚就能够到。海浪咆哮,让人产生近乎知悉的错觉。 “来了!” 众人凝神,却见一眨眼的功夫,一道数丈高的巨浪踏着狂风,自天幕倾泻砸下。 不偏不斜正好落在盐田之中。 同时也溅了沈棠半身海水。 看似来势汹汹的巨浪,甫一接触地面就变得温顺,丝毫不见出场时的凶悍,乖乖填满每一块盐田。多余出来的,全部顺着挖好的沟渠,汇入人工暴力挖掘的人工池。她有意控制文气输出,堪堪耗完丹府储量。沈棠毕竟还是一郡之长,不可能每天都来一回。 若将人工池蓄满,也够盐田用一阵。 弯腰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嘴里。 尝尝咸度:“啊呸,还挺咸。” 确实是海水,味道很正宗。 但,毕竟是文气所化,能不能像沈棠化出来的酒一样长久存在,她心中也没有底。 具体情况还得再观察两日。 沈棠拍拍手:“让盐工干活儿吧。” 又道:“我先缓一缓,恢复文气。” 开凿盐田区的时候,沈棠也不忘让褚曜张贴告示招聘足够的庶民来当盐工。盐工的活儿,耗费体力相对没那么重,普通人完全可以胜任。此举也算是增加就业岗位了。 盐工早在一侧待命。 尽管他们都知道言灵很神奇,但没机会看一看。这回亲眼看到沈君唤出海水,这种未曾见过的神仙手段让他们忍不住心情激昂。因此,干活儿也格外有劲儿,扛着木耙仔仔细细将浸润海水的盐田泥巴耙一遍。一个比一��手脚利索,无形中在攀比什么。 沈棠想一屁股坐下来休息一下。 谁知下一瞬,丹府逐渐充盈。 她无语看着围绕自己的数道文气:“……倒也不必这么赶……我可以自己恢复的……” 还能趁机偷懒摸鱼。 “为上分忧解劳,本是吾等职责。” 在场这么多的文心文士,个个实力不凡,他们哪有让主公自己恢复文气的道理? 沈棠:“……” 她一边在心中嘀咕,一边暗搓搓将这些文气主人记下来,回头多给他们派点儿活! 心念刚落,便少了一道。 不用看都知道是顾池这厮。 沈棠起身拍拍衣摆粘着的泥土,道:“盐工若能顺利制出卤水,记得第一时间回禀。” “咱能不能发财,可就看它了。” 从产量和成本来讲,盐田其实比盐井低得多,只是盐田还未真正投入使用,一时半会儿也发挥不出原有优势。前者可以用太阳蒸发,后者需火烧熬煮,浪费大量炭火。 此前的井盐都是用秸秆柴火,成本居高不下,产量还比较低。这种增加成本的事儿,沈棠自然不会干,便将主意打到天然气头上,即“火井”。据闻一斛水可得五斗盐。 只是,此法危险性相对较高,为保证盐井顺利运作与盐工们的安全,少不了要数名武胆武者长期驻扎巡视检查,尽可能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中。盐田就没有这些担心了。 沈棠:“对了,文注那可有回信?” 宁燕收回落在盐田的视线,道:“还未,算算脚程,最快也需要三日才有回信。” 沈棠不安又紧张地搓着手手。 “还有这么久?时间可真难等。” 宁燕笑道:“会有好结果的。” 以她对徐文注的了解,从天而降这么一块超大肉饼,他不伸手去接就不是他了。 徐解为何跟吴贤纠缠不休? 因为后者名下的池盐利润巨大。 出于利益,为了家族,徐解都没拒绝效忠吴贤的理由,但――人的胃口会不断增大。世人皆说商贾逐利,其实世家也一样。吴贤这会儿的胃口有些超出徐解预期了。 主公此时递出这块肉饼…… 他徐解如何选择? 是吃呢?还是吃呢?还是吃呢? 事实也正如宁燕预期那般。 徐解拒绝不了吴贤,更拒绝不了沈棠――后者不仅带来利益,还有一份知遇之恩。 那天,碧空如洗。 浮姑城一如既往地安宁。 徐解暂时忘记忧愁,抱着一杯茶水,坐在庭院晒着太阳,翻着早已烂熟于心的言灵书册。正酝酿出些许微醺困意,耳畔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靠近,他掩卷,收起书册。 “又有家书?” “文释年纪越大越粘人了……”徐解看似抱怨堂弟,实则嘴角早已悄悄翘起,“……算算他的年纪,他也是独当一面的男子汉,怎么还这般不稳重,也不怕沈君生意见……” 随侍:“不止是小郎家书,还有几封是陇舞郡官署传来的,需要家长亲自阅览。” 陇舞郡官署发来的? 这就是非常正式的官方交涉了。 徐解心下疑惑,但仍先拆了��嗦堂弟的家书,不出意外全是废话,勉强能提炼一句核心内容――离家出走的赵家娘子跑来陇舞了,还委托他帮忙给带句平安,勿念。 “大义这番可以放心了。” 说着又拆开那封带着陇舞郡守印鉴的信函,嘴角勾起的弧度逐渐僵硬,直至凝固。 随侍有些好奇内容,因为他跟随家长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家长眼睛能瞪这么大! 呦吼―― 不止眼睛瞪大,呼吸也急促了。 徐解倏忽站起身,将信函揉成一团。 环顾四周,语气严厉:“这信函都是你一手带过来的?中途可有被其他人沾手?” 随侍:“属下盯着,未有外人接触。” “那就好,那就好。” 徐解脸庞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 不知何时还冒出了细汗。 信函一开始只是普通问候,顺便问他这边能不能友情价卖点蚕种叶料,虽然开出的量很大,但这玩意儿没什么大的利润。若算上人工往返成本,估摸着还能大亏一笔。 真正让徐解激动的是后面! 盐! 沈君手中有低成本提炼精盐的法子,粗盐和精盐,之间利润差距大着呢。 陇舞郡发现几口废弃盐井,沈君欲恢复,便让帐下武胆武者前去修复,误打误撞凿出深井。不仅卤水丰富,且有火井助燃,无需高成本、低效率的秸秆炭火。 用不了多久就能产出大量高品质的精品精盐,沈君那边发愁如何处理。 这才写信问他有无兴趣。 她现在被陇舞郡政务缠得分身乏术,帐下也没专职人员能处理此物,砸在手里可惜,自家也吃不完,目前又缺钱缺得紧。索性图个方便,卖友情价,让利徐解四成! 四成! 这可是四成! 倘若那些盐井真的高产且低成本,四成利润那就是一笔徐解都呼吸加速的数字。关键是,这利润还是张嘴就能吃下,无需任何额外支出……徐解很难不心动。 但他理智尚存。 肉饼虽大,吃着有风险。 风险不是沈棠那边,而是主公吴贤这边。一时间,徐解陷入了两难。 说是两难,心中天平已有结论。 随侍关心他:“家长为何为难?” 徐解叹气:“因为主公。” 随侍最了解家长脾性,知道对方现在只需要一个台阶,便故作疑惑。 “可――家长对昭德公忠心耿耿,与陇舞沈君只是生意上往来,为何要为难?” 徐解将陇舞郡的信函亲手烧毁。 喃喃道:“是啊。” 商贾逐利,有赚的买卖,为何不做? 自己又不是改换门墙…… 徐解不想改换,但有人迫不及待。 甚至激动到牙齿打颤。 “沈、沈君……您的意思……让小的将这些盐走私……啊不,卖到十乌?” 567:文注啊,做个生意呗票】 退下,让朕来 沈棠选择性忽略“走私”二字。 毕竟官方搞“走私”,传出去不好听。 她再怎么放荡不羁爱自由,表面上还是要爱惜羽毛的,故作轻咳:“怎么,不想?” 布匹盐粮走私这一块儿,她做了不少功课,被抄家的地头蛇家中就有成堆成堆的账册。看过才知,这块生意原先被他们牢牢把控。他们掏好处给官署和永固关打通关系,再由门下商贾负责走商。外地的商贾想要分杯羹,就要掏几倍十几倍跟地头蛇拜码头。 利润层层剥削。 即便如此,一趟下来也能大赚一笔。 由此可见其中利润有多大。 而现在,厂家直销…… 啊呸,官署下场。 “不不不不――”那商贾将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快,口舌结巴,“小的想,非常想!” 沈棠笑了笑:“那你可有章程?” 虽然是她选择对方,但这名盐贩的能力达不到自己预期,她也不介意换一个好的。 眼前这名商贾便是沈棠前去十乌意外救下来的盐贩,后者迄今还没回家,纯粹是因为那趟走商被十乌流民抢光货物,身无分文,他能跟着沈棠回到关内都是祖宗庇佑。 回到关内,沈棠也没管他。 他为了糊口只能留下来打零工。 准备攒点盘缠再回去。 这次打击并没有让人到中年的他彻底灰心,因为他知道他一家老小还指望着他。只要命没丢,靠他这些年积累的人脉以及走商经验,或许抓住一次机会就能东山再起! 揣着这个信念熬过两三月。 但―― 他万万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听到郡守找他,他被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地回想自己有无冒犯对方的过往。直到再次看到那张一眼难忘的熟悉面孔,听到对方问他有无兴趣再去十乌走商,他懵逼了。 懵逼归懵逼,但他不犯傻。 电光石火间便有了一套想法。 他在十乌走私多年,连最危险的西境也经常钻,不敢说对这行有多么了如指掌,但绝对称得上老马识途。听盐贩侃侃而谈,愈发自信,逐渐眉飞目舞起来,沈棠抬手。 “只问你利润多少?” 盐贩面露为难:“这不好说。” 沈棠不解问:“怎么��不好说?” 盐贩只得仔细道来。 世人皆知,盐堪比黄金。 盐与铁一样都是王庭专营生意。 依照律法,民间私造一斤盐都要砍脚趾,数额巨大抄家。奈何庚国混乱,王庭的掌控力让他们无法真正将这块握在手中。导致民间私盐市场泛滥,价格高低不一。 盐贩以往都是到处收购低价的私盐,争取利润最大――盐在产地附近价格相对低廉,辗转卖别处,利润轻松翻十几倍,有些地方甚至还有盐荒,价格还能再翻上许多。 一斤粗盐能轻松卖上百文。 若是十乌最缺盐的地方,有部落直接用黄金交易,要不怎么说一两黄金一两盐? 饶是沈棠知道这块生意赚钱,也被盐贩说的惊了一下,她想了想,命人端来一物。 沈棠问:“你看看这盐如何?” 这是盐井产出来的。 第一时间将盐坨送到了官署,她试过味道,终于没有此前所用粗盐的苦涩味,更接近记忆中的食盐。小手一挥,将盐坨分成两份,一小份送到官署食堂,让掌勺庖厨不要心疼盐,再苦不能苦舌头!以后用它做菜! 剩余收入官署,划分进官吏薪俸单。 用精盐替换此前的粗盐,还非常大方地加薪――将薪俸中的盐重量翻了一倍。倘若官吏家中人口多,盐的消耗大,官吏还可以用平时加班的时长,兑换一定的精盐。 盐贩不解地掀开覆盖的绸缎。 一眼便彻底怔住,只因眼前这盐雪白晶莹,颗颗分明。他壮着胆子,小心捻几颗放入口中。这盐粒竟是入口即化,盐度适中,还没有他预期中的苦涩,反而带点鲜味。 比他以前尝过的精盐更好! “堪称上上极品!” 盐贩当即便肯定这盐的价值! “沈君,小的斗胆,此物造价几何?” “造价?还未具体算过,但制造它们不难,产量也不算小,成本高不到哪里去。我没有旁的要求,只需要你将它们卖到十乌!我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商队护卫、吃穿嚼用乃至货物都由官署安排好,你走一趟商,便――允诺你一成利润作辛苦费。” “你看如何?” 沈棠本想给两成。 但这名盐贩的价值够不上徐解一半,又考虑到十乌那边的利润,便抠搜改为一成。 给一成也不算抠门。 确实不抠门。 “可以可以可以!小的保证一定完成!”他生怕自己晚一秒,沈棠就变了主意。 摸着良心,他亲爹亲娘都都没有沈棠那么大方!完完全全是将财富硬往他嘴里塞! 别看只有一成利润,但走一趟,赚得比他以往三五趟都要多――因为他走商,赚的都是血汗钱!他需要带着雇佣来的护卫到处收盐,千辛万苦抵达陇舞郡,再掏出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去拜拜地头蛇,从他们手中分得特制“盐引文书”,永固关那边才放行, 进入十乌地盘,还要掏钱打点,每天绷紧神经,期盼自己运气好点别被流民打劫。 走完一趟,回来还要打点人情。 真正到自己手的,跟他赚的相比不剩多少,但沈君直接替他划去诸多不必要开支。 陇舞郡就是沈君的。 一纸文书,永固关那边就得放行。 关键这还是独家生意。 没有竞争对手,盐只有自己手里有,十乌缺盐缺疯的部落,还不抢盐抢破头? 盐贩满意,沈棠也满意,她终于看到了无债一身轻的曙光,面上也添了几分喜色:“如此甚好,甚好!那你再等上半个月,待凑够此行所需斤两,便可以点齐人马上路。” 盐贩千恩万谢地下去了。 待顾池得知此事,蹙起眉头。 “一成,会不会太多了?” 给徐解四成利润,倒没什么,此人日后还能派上用场,维系关系不亏,且关内大小势力混战,私盐市场混乱,利润不及十乌大,没有强硬的人脉商路也别想安稳赚钱。 四成很合理。 但区区一介私盐商贾…… 给一成便太高了。 “多了点,但值得。” 沈棠笑道:“权当是买他的经验,除他这个人,其他都是咱们的,‘偷师’方便。以他对十乌的熟悉,还能充当个向导,领着咱们的年轻后生熟悉十乌……不正正好?” 沈棠也不准备让盐贩一直干下去,待自己人业务熟悉了,再过河拆桥呗。 反正主动权在己方。 沈棠放下笔,见顾池手中有一封密封完好的信函,眼睛一亮道:“文注的?” 顾池点头:“刚到。” 新鲜热乎的。 他想第一时间知道答案,便当了一回传信使者,亲自护送这信给沈棠。 “我瞧瞧。” 打开,一目十行。 沈棠眉宇溢满肉眼可见的愉悦,轻笑道:“我就说嘛,文注甚得我心。” 徐解答应了。 为表诚意,她需要的蚕种叶料还是双倍送来,在友情价的基础上来了个跳楼价。若不是怕落人口舌,徐解甚至想白送。 但,也足够沈棠看到他的态度了。 顾池赞同这话,但又略带不喜:“此人识趣得很,只是――未免过于圆滑。” 对吴贤如此,更何况沈棠? 沈棠笑他。 “你这就有点儿渣男味道了。” “渣男?” 她解释:“玩弄旁人感情、不忠贞之人,男的就是渣男,女的就是渣女。” 顾池露出地铁老爷爷表情,冤枉道:“……池,怎么就玩弄徐文注感情了?” 沈棠终是憋不住笑:“文注态度是有些暧昧。他就好比有固定交往伴侣的人,跟吴昭德浓情蜜意,但又经不住第三者攻势,几番动摇。嗯,咱们就是这第三者。” “咱们明明从他身上获得好处,期盼他一举一动如咱们预料,但你又觉得他这样摇摆不定的行为有些‘不忠贞’,不太喜欢。你瞧,这像不像渣男。用劲儿手段去勾引良家,待良家从了,又嫌弃良家不系紧腰束……” 顾池:“……” 主公不说还好,这一说―― 自己好像是有些渣。 沈棠感慨:“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文注只是普通凡夫俗子,倒也不必苛求他什么。再说了,他本在吴昭德帐下,能帮助我们这么多,属实不易。作为徐氏家主,还要替一大家子操心,怪不容易的。” 她还挺喜欢这位散财童子的,话少干活儿多,要不是早早归属吴昭德了,自己真想挥舞锄头挖墙脚。而且,人家堂弟还在她帐下干活,那孩子还任劳任怨。 顾池闻言,一脸受教。 “主公胸怀,池不及也。” 盐的制造与销售,大致安排清楚,接下来只要等黄金飞到她口袋即可,沈棠闲不下来,掰着手指头算算还要干点啥:“对了,有桑蚕经验的妇人可找齐了?” “找齐了。” 专门养蚕的排屋都建好有一阵了。 “手艺精湛的匠人呢?” 顾池道:“前两日听无晦提及过,人都已经在官署附近的工匠坊待命。” 为何找寻能工巧匠? 自然是为了优化纺织机械,只需稍稍改进,便能比当下的机器效率更高。 她现在就是要“没事找事”。 让陇舞郡上下所有人都卷起来! 568:蚕丝被引发的思考 退下,让朕来 养蚕的排屋修建得整齐。 沈棠特地过来瞧了瞧。 一群养蚕女工有条不紊地安顿蚕种。 沈棠入屋一瞧,暖风扑面,一排排高低错落的木架子铺满密密麻麻的蚕种,看得人密集恐惧症想发作。排屋角落还整齐码放着大小蚕网、竹竿、蚕匾、扫帚等工具。 屋内温度明显比室外高,这是为了维持最佳的孵化温度。据闻为了达到效果,排屋建造之初还费了点功夫,借鉴砌炕的灵感,用竹筒等物制造了一个室内保温系统。 只是苦于没有温度计,室内温度需要桑蚕经验丰富的女工自行控制,不是很方便。 “这么多,回头搞一条蚕丝被。” 数量够多还能作为官署年终奖。 顾池道:“年终奖?” 沈棠揶揄道:“怎得,还嫌寒酸?” 顾池摇头:“自然不会。” 别小看这小小一条蚕丝被。 这玩意儿真的很精贵。 虽说民间养蚕的人家不少,但产量低,唯达官显贵这样的阶层才有资本穿得起丝绸、盖得起蚕丝被。稍次一些,他们被子的填充物多为兔绒羊绒或其他家禽羽毛。 最底层的普通人? 盖的被子多为杨絮、柳絮、芦花甚至是稻草秸秆这样的填充物,保暖性可想而知。 拿蚕丝被当年终奖真的很豪气了! 沈棠打趣:“那是没信心拿奖?” 顾池内心翻了个白眼,不想回答。 沈棠小跑追上:“调侃两句你还恼了?望潮放心,蚕丝被少了谁都不可能少了你啊。” “少了谁都行?” 顾池这厮不安好心。 “也包括褚无晦和祈元良?” 沈棠:“……”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儿酸酸的? 这时,小棉袄林风出场救了她。 “见过主公,见过先生。” 沈棠松了口气:“令德怎在这里?” 林风不知沈棠方才处境,浅笑着道:“刚才收到官署消息,说是叶料送来。这不是担心蚕种孵化之后不够吃,想着能多准备一些算一些。”她的文士之道恰好派上用场。 《齐民要术》可是农学巨著。 里面记载的内容非常之全面。 其桑蚕纺织内容,能使林风以文气催生桑树。桑叶产量本就高,又有文气加成,桑叶自然疯长。养蚕排屋后边儿就是留出来种植桑树的桑树园。林风这次也不贪多,让工人摘取几车,剩下的桑树只催生至一半,任由其自由生长。桑树本就耐寒耐旱,根系发达,生命力顽强,移栽后全部成活。 想来供应养蚕排屋是够了。 “这阵子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险些忘了还有这一桩。”沈棠经她提醒,一拍额头,“文注给的蚕种比原先还多了一倍,一日不知道要吃掉多少叶料,也不知供不供得上。” “肯定供得上。”林风很自信。她连千人孤军辎重都供得上,更何况小小的蚕种? 忍不住抬手捏捏林风的小脸蛋儿,道:“既然如此,这事儿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 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越发有本事,沈棠不由得生出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唯!” 林风拱手领命。 “行,去忙自己的事儿吧。” 她笑着看林风离开,直到瞧不见了,嘴角的笑容才逐渐收敛起来,眉宇染上愁色。 顾池问:“主公何故犯愁?” 主公的心声根本没提这茬,情绪切换毫无预兆。顾池自然不知道前一秒还笑盈盈的沈棠,为何下一息就心事满怀。这种情况他懒得猜,直接开口询问本人更方便。 “我在想蚕丝被。” 顾池打趣:“担心年末不够分?” 主公的思绪一向跳跃。 沈棠摆摆手:“……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到咱们有机会盖上蚕丝被,还有暖炕取暖,再严寒也不怕,但底下那些普通庶民怎么办?‘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他们的被子能不能让一家人不再受冻?是不是也盖了多年‘冷似铁’……虽说大力推广暖炕,但也不是家家户户都用得上。” 穷人连屋子都是漏风的。 衣裳填充物都是柳絮芦苇。 每年寒冬来临,冻死不计其数。 倘若能广泛种植更加保暖的农作物……不敢说世上再无冻死之人,但能少死人。 沈棠叹气:“我倒是知道鸭绒鹅绒经过处理筛选,有不错的保暖性,但要多少鸭子大鹅的羽绒才能凑够一床被子?如今连人都没吃饱,又如何挤出饲料养这些家禽?” 棉花! 倘若有棉花的话…… 沈棠脑中灵光闪现,道:“回去写一封信去问问文注,看看他能不能找到棉花……” 在她这里,徐解就是哆啦A梦。 若能找到棉花…… 哪怕陇舞郡地势不适合种植棉花,但没关系,她总能打下适合种植棉花的土地。 总有一天能让所有人盖上棉被! 顾池也识趣不追问,拱手应下。 逛了养蚕排屋,又去了一趟工匠坊。作为外行,她只能根据《天工开物》提供改进纺织思路,其他的插不上手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工匠肯定不会让她失望。 若失望了也不打紧…… 她咬咬牙也能拨出更多预算。 沈棠回到官署的时候,天幕已经昏暗,远远瞧见两道熟悉人影在角落低语什么。她视力好,一眼便认出二人是宁燕和沈稚。她拧了拧眉头,大步上前喊了一声。 推算时间,她前后半月该生了。 沈稚经脉能容纳天地之气,说明她有修炼的天赋,虽说年纪偏大,浪费了不少宝贵时间,但她少时启蒙,比学院其他女学生少走更多弯路,学习进度也不算太慢。 只是―― 这会儿不安心等着发动,跑出来作甚?也不怕关键时刻有��三长两短? “见过主公。” “见过沈君。” “你们方才聊什么呢?” 难道是求教什么育儿经验? 论起来,沈稚还要称呼宁燕一声“先生”,只是她身子重,学院学习一阵子就不得不回官署后院待产。平日有什么难题,也会找宁燕求教,二人交流还算频繁。 沈稚自己年纪又不大,身边也没有年长的女性亲属压阵,临近生产难免会生出忧虑和胆怯,思来想去也就宁燕能靠点谱。 找宁燕请教,排解压力也属正常。 谁知,二人回答超出意料。 沈稚找宁燕是为了蜂蜡和花种。 沈棠:“???” 她孤陋寡闻。 这两样东西能在生产派上用场? 569:满脑子的生意 退下,让朕来 “要这两样东西作甚?” 她头一回发现自己的脑洞不够用。 沈稚手指搅着帕子,不太自信:“偶然听闻,再过几日便是白都尉的生辰,所以……” “过几天是少玄生辰?” 沈棠还真不知道。 不止白素,其他人她也不知道。这群人也没有过生日请客的习惯,她送礼都不知道啥时候送。当然,也或许是知道她囊中羞涩,大家伙儿不好意思喊沈棠,干脆不办?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沈稚轻轻点头:“嗯。” “少玄喜欢蜂蜡和花种?”沈棠不知道这事儿还好,既然知道了,出于礼节也要准备点儿什么,可她仔细回忆白素的喜好,却发现后者除了修炼就只剩下切磋练兵。 沈稚忙解释:“不是不是,是、是白都尉平日太素净,便想做点胭脂花露送她……” 其实她一开始想投其所好,寻几块稀有的矿石或者抄撰几本稀有的兵书,奈何理想丰满,现实骨感――不论是矿石还是稀有兵书都不是容易搞到的,让她很是发愁。 绣张帕子? 做件衣裳? 制个钱囊? 奈何她此前已经送过了。 再送,不就显得她不用心? 思来想去将主意打到胭脂花露上。没谁规定武胆武者就得整天灰头土脸、素面朝天、不修边幅。用胭脂花露又不会降低自身实力或者英气尽失,不过是为了悦己。 退一步说,不少男性文心文士或者武胆武者也很注意外貌,簪花敷粉,精修须眉。 搁女性武胆武者身上如何不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拘男女。 沈棠:“少玄应该会喜欢。” 内心有些一言难尽。 她记得沈稚一直误会白素是男子,为表仰慕,帕子、衣裳、钱囊这样贴身物件没少送,白素也不觉得哪里不妥――只当沈稚是为了表达此前的救命之恩和之后的照拂。 顾池这厮吃够了瓜,私下还跟沈棠酸溜溜地道: 沈棠那会儿觉得顾池这话有问题。 顾池忍笑: 沈棠: 顾池分享八卦: 正因为喜欢才愿意投入精力。 英雄救美果真是俘获佳人芳心的利器,哪怕桥段都写烂了,市井话本仍乐此不疲。 沈棠: 顾池反问: 哪怕白素没刻意隐瞒自身性别,破绽不少,但在“女子不可能是武胆武者”的惯性思维下,沈稚一直没往认错性别这方面猜测。 哪怕发现蛛丝马迹,也会自圆其说。 这就好比祈善几人起初不信沈棠是女子一样,因为积年累月的固有认知太难打破。 沈棠: 她思忖三秒,做了个决定。 不顾沈稚身子重,将她提前塞入学院,当了回插班生,剩下的靠她自己去领悟。 沈稚是领悟了。 但送礼只消停几天又开始了。 或许是因为性别相同,再加上她年纪比白素还大点,沈稚反而没了此前的羞涩和拘束,熟悉后,又以“阿姊”自居,待知道白素身世可怜,更是母爱泛滥,愈发热情。 一有空就嘘寒问暖。 沈棠暗中观察她俩许久。 若非她旁敲侧击,确信沈稚不是那个意思,这情形真心算得上――。 蜂蜡和花种都不难找,沈棠来之前,宁燕已经答应了。沈稚心满意足地行礼退下。 沈稚走后,宁燕见沈棠表情还有些恍惚:“主公可是不喜她接触白都尉?” 怕担心耽误白都尉修行? 沈棠忙摇头:“只要不影响公事,私下跟谁交好,关系多好,我哪管得着?胭脂花露这东西,我虽不会做,但也见过长什么样。蜂蜡还好说,这花种能起什么作用?” 她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宁燕揭晓答案。 “自是为了方便催生百花。” 沈棠步伐一顿。 “催生百花?” 宁燕略带遗憾地道:“说来可惜,她年纪偏大,又自小囿于内宅,天赋灵气消磨大半,与寻常言灵毫无共鸣,多半走不了策士这条路。倒是与一些风花雪月的言灵契合。” 为何同样的言灵在不同人手中能发挥不同效果?因为每个人的理解偏好不一样。 年纪越小,越容易塑形。 而沈稚已经成年。 庶女出身的她,自小面对的便是内宅的尔虞我诈,与人争宠是日常,其次便是学习闺阁女儿需要掌控的技能,例如掌中馈,管理下人。每年春来赏花,冬日赏雪…… 琴棋书画也只是陶冶情操。 日积月累,早已固定。 不曾见识何谓金戈铁马,心中亦无雄心壮志,如何与军阵智谋言灵共鸣? 沈棠倒是不遗憾:“我此前就说过,不指望她们都有能力出将入相,只要能找准自己的定位,发挥一技之长,便算成功了。既然她的文气能令花卉生长,待日后凝聚文心,安安心心养殖花卉,不也挺好?” 宁燕半晌憋出一句。 “花匠?” 沈棠捏着下巴想了想:“唔,也未必一定要是花匠,兴许日后有与她志同道合的,一块儿将这个盘子做大了,还能让胭脂花露形成商业链呢,再开辟染坊第二产业?局势越平稳,经济越富裕,庶民温饱之后还有闲钱,自然会追求其他的需求。” 宁燕:“……” 这个思路是她未曾想到的。 又听主公道:“我记得谁说过来着,女人和小孩儿的钱最好赚,也最暴利。以上好的胭脂花露举例,能卖到几百甚至上千文。” “就这么小小一盒……” 沈棠用手指比划“一盒”大小。 末了还摇头感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论男女,不论贫富。现在庶民们还穷,但总有一天能富裕起来。咱们便将贵的胭脂花露卖给有钱人,平价的卖给普通人。还能从颜色,包装下手,搞节日限量,系列限量……倘若不论贵贱贫富都能买得起心仪的胭脂花露……” 沈棠仿佛看到无数的金银往自己的口袋飞来,她拦都拦不住啊。 轻拍宁燕肩膀:“女人的梳妆台,岂能少了这样的利器?这沈稚很有钱途!” 570:打起来,打起来票】 退下,让朕来 一场酣畅淋漓的切磋结束。 赵葳早已热得满头大汗,发丝打湿黏在额头鬓角。这会儿累得不想爬起来,浑身肌肉酸疼又爽快,身体累,精神却亢奋到了顶点。待呼吸稍微缓和,她这才扭头看鲁继。 前不久还跟她一样喘得像狗的鲁继,这会儿已经坐起了身,用干净汗巾擦拭汗液。 赵葳侧身罗汉躺,一手支着腮边。 “啧,武胆武者可真是不公平。” 她还在喘,对方体力已经恢复。 鲁继很赞同:“确实占便宜。” 她目前的武胆等级并不高,与普通人差距不大。只是自小学武底子厚实,与赵葳同为将门出身,切磋才能打得有来有回、见招拆招。但,体力消耗光,有武胆和没武胆的差距就出来了。她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调吸,武气也会自发游走、滋养经脉。 赵葳忍着肌肉疼痛,龇牙咧嘴坐了起来,刚坐稳便瞧见鲁继衣襟松散,微微敞开。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对方衣襟内是一件样式奇怪的肚兜,赵葳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这么大还穿抱腹?” 不都说男子汉不惧袒胸露乳? 这话谁说的? 喏,问徐诠就知道了。 只不过――鲁继那件抱腹好像还纹着秀气的花纹,怪像是闺阁女儿的精巧肚兜。 “正是因为年纪渐长才更要穿。” 鲁继面不改色拢紧了衣襟。 “不然不太方便,也很失礼。” 赵葳点头:“也是,也不是谁都跟徐文释一样没皮没脸的,面对一片目光还能……” 说着,猛地扭头盯着鲁继打量。 鲁继被怀疑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作甚?” 赵葳:“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你跟徐文释这般年纪的时候,体型不是很一样……” 鲁继:“……” 一男一女,自然不同。即便都凝聚出了武胆,也是在天生骨架基础上进行各自强化。后者总比前者纤细些,比例也更匀称。也不见白都尉有九尺身高,二尺肩啊。 赵葳仍忘不了鲁继那件奇奇怪怪的抱腹。稍稍恢复体力,又切磋两轮,越想越觉得在意。不在意还好,一旦在意了,她发现许多不自然的地方。白都尉帐下兵卒,体型似乎与她阿父帐下部曲都不同。单个拎出来没什么感觉,但摆在一起却觉得…… 哪里别扭。 与鲁继分别后,她带着一身泥沙与汗臭回临时落脚处,在门口瞧见正欲敲门的徐诠。后者一扭头就被她的扮相冲击到了,略嫌弃地捏鼻子:“你还记得自己是��女郎?” 赵葳叉腰撇嘴。 “谁规定女郎就得香喷喷?” “打扮起来给你看吗?” 眼神写满了“你配吗”三个字。 徐诠不客气地翻白眼,将手中包裹丢给她,嘴里还不忘嘀咕:“谁稀罕瞧?你打扮起来不给自己看的?你愿意臭死自己是你的事儿,别祸害无辜旁人就成……” “这什么?” 赵葳捏了捏包裹。 “自然是你的东西。” 赵葳短时间不会回去了,但爱女心切的赵奉也舍不得女儿在外吃苦受罪,早早让夫人收拾好行囊,寄存在徐解这边儿。一旦徐解有了女儿消息就将东西送过来。 徐诠不过是代为转手。 赵葳打开一瞧,又红着脸盖上。 好家伙,最上层是新裁制的肚兜。 “你没打开看过吧?” 眼神写满对小伙伴的不信任。 徐诠无语:“……你在想什么?” 虽然眼前的赵葳比幼时长开了不少,但在徐诠眼中,这还是那个会趁着他下水洗澡,将他犊鼻�T挂树上的祖宗。回忆他心中的每个心理阴影,没有一个赵葳是无辜的! 赵葳抱紧了包裹。 倏忽想起什么,凑近问徐诠。 “徐文释,你会在你抱腹绣花吗?” 徐诠下意识想抓紧衣领。 转念一想自己全副武铠也不怕她。 “哪有男人会这么做?” 跟着怀疑:“你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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