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与青年武将各自击退吊睛白额大虫,大虫重伤落地一声呜咽,化作武气散去,但此时再想追击江老将军却是来不及。钱邕见状,瞬间破防,用方言破口大骂。 青年武将下令:“留下他们!” 怎料这些敌人撤退经验丰富。 撒腿跑得比兔子还快。 说撤就撤,哪怕下一刀就能砍下一个人头,他们也绝不恋战,行动力高得惊人。 害得钱邕这一晚血压居高不下。 “损失如何?” 没了林风几个捣乱,火势很快被制止住。放眼望去,营寨皆是焦土残骸,参与救火的兵马被熏得乌漆嘛黑。钱邕莫名觉得身心俱疲,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询问今晚损失。 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伤亡没有预料中多。 战死八百,伤兵逾千。 坏消息,辎重被烧毁了三分之一。 钱邕不高血压了,他想心梗。 “哈哈哈哈――” 江老将军放肆的笑声传遍各处。 “老夫许久没这么畅快过了!” 江老将军今天很开心,尽管武气耗得只剩一成,数次险些要被钱邕二人重伤斩杀,可他仍乐呵得像是过年。要知道永固关一战之后,他就没有干架这么苏爽了。 “唉,真是可惜,没搞死钱邕。” 笑完,他意犹未尽地遗憾摇头。若是今晚能拿下钱邕人头,那才叫惊喜,架不住钱邕身边那名青年武将难缠,几次危机都是对方带来的,江老将军破不了对方的防线。 康时安慰他:“会有下次机会的。” 一扭头,开始算账。 他们这一路跟宁燕这一路,事先并未通气,但撤退却是一块儿撤退的。正好,方便他算账了:“图南,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宁燕反问:“什么怎么回事?” “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宁燕却问他:“你们又为何会在这里?不该在四宝郡境内,支援策应主公他们吗?” 康时险些被她的问话噎。 他该怎么回答? 回答说主公让他们哪儿凉快去哪儿? 康时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避重就轻绕开了,只是道:“……无意间发现钱邕兵马欲对境内不利,便尾随上来寻找下手时机。若非今夜一行,南玉县岂不危险了?” 宁燕却是似笑非笑看着他,这双眼睛似乎能看穿康时表面下的真相,她悠悠开口。 “危险倒也称不上,主公出兵四宝郡,陇舞郡在外人看来便是兵力空虚的香饽饽,总会有人闻着味儿过来咬一口,该有的戒备都不缺。钱邕兵马还在边界,吾等便发现了,还发现了你们。今晚行动是祈元良的主意。凭你手中这千余人手,夜袭坐拥万余精锐的钱邕部队,康季寿,你赌这么大?” 祈元良…… 果然是他的冤种表弟。 康时面上没啥表示,内心已经想掐人了,还得淡定表示:“今夜不会有危险。” 若有危险他会第一时间撤离。 宁燕道:“祈元良也道你不打无准备的仗,敢夜袭必有损招,于是安排了今夜这出。帐下这些新人,什么仗都得经历经历。” 康时忍着吐血的冲动。 “图南,你我好歹同僚一场……” 他想骂人了。 居然厚颜无耻承认就是来抢军功的? 抢了就抢了,还说是“损招”…… 孰料宁燕赞同地点头:“正因同僚一场,我才会原封不动转述祈元良的话给你。” “谭!乐!徵!” 没事表弟祈元良,出事冤种谭乐徵。 祈元良表示,人既然来了就留下来一块儿守城吧,主公拉走精锐太多,分到南玉县的兵力有限。虽有城墙之便,但想完全阻拦钱邕兵马仍够呛。多一千人,少一份压力。 康时撸起袖子,提着剑:“你先问问你阿兄这把剑答不答应!谭乐徵,伸出脖子!” 拯救祈善免遭毒打的是钱邕兵马。 城外,号角吹奏。 彼时康时的剑鞘压着祈善脖子,将他摁在桌案上准备上拳头,二人齐刷刷看向声音方向,各自松开手。康时骂骂咧咧道:“钱叔和,坏吾好事,地狱无门你偏要闯!” 城上,城下。 两方人马肚子里都憋着火。 _(:з」∠)_ 唉,坐月子好痛苦啊。原本一周就能洗头的,谁知道中途阳了,阳了之后等痊愈,网上却说阳康之后一周尽量不要洗,于是我又脱了一周……整整三周啊,本来就天天冒虚汗,还莫得洗头,头皮屑疯长。今天烧了热水,终于能痛痛快快洗,刚把头发打湿,下来的都是一片黄水……yue~ (本章完) 634:平四宝郡(三十六) 退下,让朕来 怒火蓄满的康时有多恐怖? 钱邕知道,沈棠也知道。 但最先知道的还是擅长望气的姜胜。 “主公,要伞吗?” 沈棠:“……” 正要出营帐的她立马收回迈出去的左脚,偷偷默默探出头,小心翼翼往天上看,没发现盘旋的飞鸟才松了口气。她道:“怎么又要撑伞?康季寿又跑哪儿浪去了?” 有了前车之鉴,导致沈棠一听姜胜问要不要伞,她就自动翻译成“主公,康季寿又去浪,你屎到临头了”,内心已是欲哭无泪。 咬牙切齿地道:“不是,我不是让他见机行事吗?秋丞兵马被堵在孝城出不来,他上哪儿找需要耗费大量气运的劲敌?” 姜胜没回答。 只是同情黑漆漆的主公。 不待他说什么安慰的话,沈棠已经自动为康时找好了借口,忧心道:“不过,季寿也不是没有分寸之人,看样子真碰上麻烦。我这里倒是没事,不知他那里如何。” 在沈棠看来,康时动用文士之道,自己至多倒霉一阵子,却关系到康时的身家小命以及帐下兵卒生死。孰轻孰重,她还是拎得清的。一番自我宽慰(PUA),沈棠心情舒畅许多,姜胜才道出自己的推测:“胜担心,季寿他们碰见秋丞请来的援兵。” “听着像季寿那破运气能碰见的……” 一旁寥嘉道:“如此,季寿危矣?” 沈棠故作淡定地摆了摆手。 “季寿长了双腿,见势不好会跑,他可不是那种赌红眼睛就失了理智的人。” 他是个时刻保持理智的赌徒。 沈棠又道:“与其担心季寿,倒不如担心担心咱们自个儿。倘若季寿真是碰上秋丞的援兵,那秋丞这些天怎么骂都龟缩不出,不就有了原因?他这是准备用‘拖’字诀,好不要脸……若是陇舞郡守不住,咱们就不得不退兵,届时就轮到他秋文彦抖威风了……” 例如配合援兵前后夹击。 沈棠会陷入完全的被动。 “想来,秋文彦一方就是打着这个如意算盘,只可惜,他高估自己和盟友,也低估了咱们。孝城,四宝郡,我势在必得!” 运势不好,沈棠干脆直接宅主帐。 不过,地道的施工进度还是要时刻关注,这事儿交由经验丰富的顾池和姜胜,二人督工。这次的人手可比十乌那回多,效率更高,进度更快。唯一的麻烦是需要避开孝城方面的斥候耳目,一旦被他们发现营寨往外运输泥土,地道计策就直接作废了。 沈棠罕见地一日催了几回工程。 “何时能好?” 荀贞和寥嘉二人负责军营军务,每日都要过来与沈棠交接工作:“还有三日。” “三日?” “嘉也惊诧,寻常时候至少俩月。” 倘若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兵马成功运送到敌人城中,攻城之时来一个里应外合,趁着主力牵制秋丞的时候来一个背刺,不知能省多少麻烦。大大减小拿下孝城的难度。 沈棠咬唇,做了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如此,让叫阵的再加把劲儿,三日之后,秋文彦这个缩头乌龟再不应战,咱们就强攻试一试,生拆了他的乌龟壳子!” “不斗将,强攻?” 寥嘉险些以为自己产生幻听。 没有斗将士气加成,强攻难度之大,难以想象,因为最要命的一点就是攻城器械。 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如何攀上数丈高的城墙?如何打开石块堆砌死了的城洞? 仅凭大军原有的士气,凝聚出来的攻城器械远远不够。哪怕己方带了一些攻城器械,可它们数量稀少,其质量也跟士气凝聚的器械无法相比。主公这个决策太鲁莽。 寥嘉也不急着反驳沈棠的想法。 他耐心陈述利弊。 言罢,准备倾听沈棠的思路。 倘若主公言之有理,自然也可。 沈棠道:“少美忘了,士气增幅不一定非要斗将获胜,我们还有第二条路可选!” 然而寥嘉并未回过味来。 他道:“即便军中有先登、含章、望潮与吾四人坐镇,但我们文宫文气再充沛,能给予万余大军的士气增幅也有限,且时间短暂,不足以支撑一场攻城大战……” 倘若攻城战陷入了僵局,随随便便都能打个一两天才鸣金收兵,别说他们四个人了,再来四个也要榨成人干。寥嘉想不通,自家主公自信源于何处,他要问个清楚。 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 主公道:“御驾亲征。” 寥嘉险些没听清:“什么?” “我说――御驾亲征!” 沈棠不是普通势力首领。 她是一国之主,有这个资格! 寥嘉:“!!!” 震惊过后便是一句:“万万不可!” 属于国玺特有的领域,三军阵前,国主催动国玺,发号施令,便能提振三军气势,根据兵卒对国主的归心程度,提振幅度等同于一到三场斗将胜利。 沈棠自诩还算一个合格主公,不说爱兵如子,但也不曾亏待过他们,他们归心自己的程度,捞个保底不成问题。她道:“我知道很冒险,但我们不能一味被动……” 嘴上说着康季寿长了腿会自己跑,但沈棠是真担心他出事,也担心陇舞郡失守。 必须最快速度拿下孝城再回援。 地盘丢了可以再打。 人死了就回不来了。 可反对的不止是寥嘉,其余三位军师也投了反对票。顾池更是直言:“池期待主公那一日,但绝非羽翼未丰的当下。秋文彦是砾石而非拦路石,他不够格!” “我不会暴露国玺……” 顾池道:“郑乔会知道,他还没死,主公一旦暴露,他甚至可以祸水东引,让屠龙局的对象从他变成你。主公,拿下孝城,下一个目标就是郑乔和他手中的国玺。” 这一步必须踏得稳稳当当,成功踏出去,凌、乾、燕、坤四州便有了一半把握。 “莫要因小失大。” 沈棠垂眸:“季寿他们不是‘小’。” 顾池险些要气笑,直言不讳地扎心沈棠:“主公可还记得,康季寿的‘逢赌必输’赌的是主公气运?谁死都轮不到他见阎王。因为他见阎王之前,主公会先上黄泉路。褚无晦好歹也是当年三杰之一,祈元良也是大名鼎鼎的‘恶谋’,他们哪个像是短命的?” 沈棠:“……” 众多debuff加成的她,更像短命鬼。 _(:з」∠)_ 沈棠捂脸:“那怎么让秋丞应战?” 顾池:“从公西仇下手吧。” 沈棠想翻白眼:“他不吃激将法。” “他不是到处找他族中圣物?” 沈棠:“……” _(:з」∠)_ 等出了月子,第一时间去做个美美的美甲。 (本章完) 635:平四宝郡(三十七) 退下,让朕来 “望潮,我感觉你似乎出了个馊主意……”沈棠抬手指着自己,提醒顾池不要玩火,“公西仇要知道我鸠占鹊巢,用了他家族圣物的身体,还不将我摁进棺材钉死啊?” 虽然周遭就他们俩,但沈棠还是压低了声音,生怕隔墙有耳被第三人听了秘密。 顾池倒是淡定地垂下眼睑。 他内心并不赞成沈棠这句话。 依他看,主公绝非占用“圣物”身体借尸还魂那么简单,很大可能她就是“圣物”本尊。只是记忆有恙,当局者迷,做出了误判。最有利的一个佐证便是主公一醉酒就判若两人,而那年永固关外祭奠宴安,醉酒后的主公曾说过“吾少时确实有些顽劣”,亲口承认清醒时的主公就是少时的她。 也就是说,这俩从头到尾都是一人。 只是醉酒和没醉酒的记忆节点不同。 主公身上还有很多秘密。 “为何主公觉得是自己占了‘圣物’的身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本身就是‘圣物’?”顾池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倘若主公就是‘圣物’,便能将公西仇招揽过来。” 沈棠一怔,。 她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 但―― “这是不可能的。”沈棠头疼地揉着眉心,顾池基本知道她所有秘密,因此对于自己最大的秘密――她的来历,也没隐瞒的意思,“我清楚记得自己在这具身体醒来之前,是另外一个人。那时候我被编辑催着画稿,被催画稿之前,我跟……我跟那个谁……我也不记得是谁了,总之在跟人家拼着酒,喝了很多,我真的千杯不醉……” 沈棠忍不住强调自己的酒量。 她真不是一筷子就倒! 顾池表情古怪:“催画稿?” 沈棠轻咳一声:“靠画画恰饭,不丢人。元良以前缺钱,他不也画过避火图?” 顾池:“……” 自家主公的画作他是拜读过的,圆圈做头,用线代表身体四肢,他想象不出怎样世界,有那样畸形粗糙又奇葩的审美。主公的画技能养活自己是他听过最大的笑话。 “主公可还记得更多以前的事情?” 沈棠双手环胸想老半天,放弃了。 “我、我不记得了……” 顾池:“那主公以前可有杀过人?” 沈棠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杀人犯法要蹲大牢,我可是遵纪守法五好良民。” 顾池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莞尔。 “池曾听祈元良说过,主公当年被押解流放,半路为了脱困可是干净利落杀了一名差役,之后击退追击而来的三等簪袅,小村斩杀盗匪和四等不更,为囚救人下毒杀庚国兵卒,孝城城外埋尸人贩……一个知道‘杀人犯法要蹲大牢’的‘五好良民’,怎就莫名其妙杀人不眨眼了?主公可有想过――你如今以为是真的记忆,其实才是假的?” 沈棠这边宕机了好一会儿,思索。 不由得双手捂着额头,眉心紧蹙。 沈棠不适,顾池也顾不得追根究底。 “主公,想不起来便别想――” 话未尽,剩下的话被眼前的一幕硬生生堵了回去――沈棠的下眼睑不知何时浮现一道浅浅猩红,形似眼线,时而现时而隐。那双点漆黑眸出现一瞬剔透曜目的红…… 再细看,又恢复正常。 沈棠直起腰,从头疼中缓过来,良久道:“不可能!望潮,你说得再多,那也只是猜测而非事实……倘若‘我’真是公西族‘圣物’本尊,那么如今的我又是谁?沈幼梨是谁?”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迷茫。 “你是沈棠,陇舞郡守。” “沈幼梨是顾望潮追随的明公。” 顾池缓缓道来,一字一句格外坚定。 沈棠:“……” 她悄摸儿地红了脸:“咳咳咳――你要这么说,我怪不好意思――整得像是表白。” 顾池却是郑重地道:“表者,白也,言其情旨表白于外也。池确实是在陈情剖白。” 看到了吗? 他才是最靠谱的心腹。 褚曜祈善之流也比不得他的。 说一千道一万,秋文彦这个老家伙铁了心要当缩头乌龟,叫阵喊得嗓子都哑了,孝城城门上的免战牌还是高高挂着,纹丝不动。只差告诉沈棠,他们就是要闭城不出,有本事就将孝城包围死了,耗尽城内的储粮、饿死城内的守兵,孝城不攻自破。 第三日,地道终于通至孝城城内,沈棠骑着摩托,亲自出马……啊不,亲自出骡。 红衣银铠的少年将军走出阵前。 “公西仇,我是沈棠,你出来!” 她声音不大,声音却轻松传至城内。 正在打珠子的公西仇抬起头。 “这声音像是玛玛的,她喊我?” 没人回答,他已经有了答案。 起身拍了拍衣摆,扭头吩咐身边的人:“给秋文彦带个话,今儿恐怕他不打也得打了,让他早做准备守城迎敌。”他知道城外花式叫阵持续了很长时间,但都是杂鱼小虾。 今儿却是沈棠亲自出面。 以他对玛玛的了解,不达目的不罢休。 不用公西仇提醒,守将也将沈棠亲自出面的事儿传了过去。正与人商议什么的秋丞闻讯打翻了桌上摆件:“走,去看看!” 别看孝城挂了这么久的免战牌,任凭沈棠一方如何叫阵也龟缩不出,但有临山县的教训在前,孝城城楼时刻处于备战状态,准备充分。他倒是想看看沈棠想做甚幺蛾子! “我来了,玛玛有事?” 秋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 他步伐一顿,脸色酷似酱油。 你俩聊天呢??? 城下,公西仇一出现,沈棠的视线便锁定了他,笑道:“没事儿就不能聊一聊?” 公西仇苦恼:“你我立场不同。” 聊天也不是这个场合。 沈棠暗吸口气,给自己鼓劲儿:“话说,你有无找到你们公西一族‘圣物’?” 公西仇心中拧起了眉头。 他率直不代表他没有心计。 玛玛直接阵前喊他,他便有预感今儿怕是有事要发生,但对方话锋一转,提及族中“圣物”,这倒是偏离他的预料。公西仇好奇了,自己这位至交知己葫芦卖什么药。 老实道:“还未找到。” 沈棠:“哦,我找到了。” 秋丞没闹明白这俩说的什么东西,便看到公西仇前一秒还眉眼含笑,下一瞬便冷下脸色,目光不带一丝感情。平时完美收敛的威势不受控制地溢出,连空气也随之扭曲。 “在哪里?” 语调与之前截然不同。 沈棠扬手化出长剑,向公西仇邀战:“一场分胜负!你赢,双手奉上。若你输……” 公西仇问:“我输又如何?” “你要输了的话……” 沈棠拍手,四名兵卒合力端着一只盛满清水的陶瓮出来,又往陶瓮之下加满了柴火。秋丞等人闹不懂这一幕什么意思,但公西仇却不可置信地睁圆双眸,杀意毕露。 陶瓮,柴火,圣物…… 炭火通红,汤水沸腾,人影惨叫。 种种幻影在他脑海飞掠而过。 城下,沈棠道:“若你输了的话,那就请你家‘圣物’浅浅表演一个倒立洗头吧……” 话未尽,天幕倏忽由晴转阴。 金乌遮蔽,视线昏暗。 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而这一切的源头在孝城城楼。 沈棠:“……” 公西仇犯得着反应这么大吗??? 咻―― 疑惑刚生,公西仇手掌心爆发出一团墨绿色雾气,闪电般冲着她而来,眨眼近身。 雾气之中,一凶兽张开血盆大口。 沈棠轻松闪避,下一瞬―― 陶瓮炸裂,清水流淌。 沈棠扭头一看,再转回头,公西仇不知何时下了城墙,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阴冷陌生。城墙上,秋丞正破防地手舞足蹈,捶着墙垛骂着公西仇两个。公西仇毫不关心,他只是淡淡道:“玛玛,让你保存你这颗首级四年,今日是时候将它摘下来了。” 他动了杀心,而且是必杀之心。 沈棠:“哦?我也馋你身体久矣。” _(:з」∠)_ 秋丞:没人关心受伤的我…… (本章完) 636:平四宝郡(三十八) 退下,让朕来 文心文士和武胆武者的耳力高于常人,沈棠二人的对话尽数落在双方人马耳中。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 公西仇这话没歧义,摘人脑袋也算是放狠话,但沈棠的回应……多多少少惹人遐想了,顾池更是抬袖掩面。寥嘉不明所以,直接问出来:“主公与此人是何关系?” 顾池幽幽地道:“这俩狼狈为奸、一丘之貉,主公羡慕公西仇有副好身材,早几年就想着将对方身体占为己有,然后按上自己的头……什么关系,少美你自己琢磨吧。” 寥嘉:“……” 荀贞:“……” 姜胜:“……” 还不如是字面上的馋人身体呢。 主公的喜好还是一如既往让人费解。 倍感费解的人,还有沈棠。她不知道自己踩了公西仇哪条底线,让对方说翻脸就翻脸。不过,问题不大,横竖他们今天都要以命相搏。翻脸不翻脸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很快沈棠就推翻了自己的判断。 差距很大! 公西仇抬手一招,那团绿雾闪电般缩回他掌心,化作一条长满尖锐倒刺的蛇头长鞭。长鞭垂下,但首端却微微昂起,仿佛一条灵蛇护卫在公西仇身侧。蛇口大张,露出一口染毒利齿。沈棠见过公西仇这条鞭子,比之当年更加精致、诡谲、阴森…… 也更加危险。 “不上武铠就跟我打?” 沈棠故作轻松地言语试探。 “自然不会,你值得我全力以赴。” 他脚步往前一迈,竟是罕见穿戴全副武铠。相较于数年前,这副武铠也有了细微变化,更精致,蛇形纹路更逼真。腰间腹吞上口尾相衔的蛇,也从一条变成交缠的三条。原先只是简单蛇鳞甲片的肩吞,被盘绕的蟒蛇所取代,蛇眸闪烁令人胆颤寒光。 公西仇:“希望你也如此。” “原来这就是他武铠全貌……” 荀定口中喃喃。 他跟公西仇干架没百次也有八九十次,结果毫无悬念都是落败,落败也就罢了,公西仇还有个坏习惯,干架不喜欢好好穿戴武铠。每一次都是半幅武铠将他打发。 装逼的同时还能羞辱对手! 这导致他认识公西仇这么久,还没见过对方全副武装的模样……合着这家伙不是不会穿戴武铠,而是打心眼儿不觉得他需要全力以赴?荀定感觉自己遭到暴击伤害。 “玛玛,我是真的生气了。”公西仇语调平静地说出这话,闲庭信步般走向沈棠,手腕一抖,垂在地上晃动蛇头的长鞭径直射向沈棠。沈棠挥剑应对,剑气被长鞭轻松绞碎,后者又以更快的速度朝沈棠缠来,青年武者不带感情道,“非常生气!” 啪! 沈棠以剑身抵御,此时虎口承受的巨力让她对公西仇的愤怒有了实质性的体会――这家伙确实想一鞭子将她抽死。不过,她这么多年的米粮鱼肉也不是白吃的。 鞭影密集,编织成网。 剑身与鞭身每次相撞都有火花迸溅。 公西仇才走八步,他与沈棠之间的战场已经是无数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沟壑。 “玛玛,你的武铠呢?” 长鞭顺着剑身向沈棠手腕游走而去,蛇口大张,利齿锁定目标。沈棠想抽回慈母剑,奈何长鞭倒刺将剑身死死扣住。电光石火间,沈棠只得将长剑收回丹府,曲肘以臂鞲当巴掌,将其扇歪,趁机脱身至安全处。抽空回了一句:“我这不穿着呢吗?” 她又不是公西仇。 以前干架不点防御值是她不想吗? 是她不能啊。 咔嚓―― 她视线低垂瞥了一眼臂鞲上的裂纹,催动武气快速修复,重新化出长剑。公西仇可不会给她反应时间,战场沙尘飞扬,蛇影重重,沈棠在他的攻势下快速变换地点。 铛! 一声巨响。 银白剑气抽飞阴魂不散的鞭影,慈母剑化为一柄造型奇特的双尖枪――短兵对长鞭太吃亏,公西仇那条鞭子还古怪。她干脆转变策略,从被动防守转为主动进攻。 双尖枪,首尾皆是枪头。 枪身遍布龙鳞。 “你可不能因为我的武铠质量没你的好,便认为我没有穿吧?你可是我最重视的对手,自然要盛装出阵。”沈棠脚下乘风踏云,一道言灵,身形一动,见缝插针绕过长鞭交织成的防御,逼近公西仇,银光胜流星,双尖枪支取他的面门。 叮! 枪尖被一杆双月牙蛇形长戟打偏。 两道身影时而碰撞,时而分开。 荀贞担心地看着。 实在分不清二人优劣。 荀・大孝子・定料想老父亲在担心他主公,便开口宽慰:“只用寻常武气,根本逼不出公西仇的真本事。这种程度让他松快筋骨都勉强,迄今为止,他武胆图腾都没召出来……不过,没想到沈君看着不怎么壮硕,这身手如此俊逸漂亮,也是未尽全力。” 荀贞:“你可知公西仇真实实力?” 荀定摇头:“不清楚,不过据他自己说,他两年前就是十五等少上造,这两年将境界彻底稳固不说,还进步了许多。具体什么情况,儿子也不是很清楚,毕竟――” 毕竟他根本逼不出对方压箱底。 阿父这个问题实在为难儿子。 _(:з」∠)_ 父子俩说话的功夫,场上局势又有变化,这变化直接惊动了两方人马。荀定直接瞠目,口微张。回过神的他暗暗为自己捏把汗,公西仇这两年打他还是手下留情了。 原来,公西仇发现自己用几分力,沈棠便用了几分力应对,打得实在是没意思,便干脆下了狠手。丹府一转,经脉武气疯狂喷涌而出,在沈棠头顶化作一条近似远古巨蟒神兽模样的蟒蛇。说是蟒蛇也不准确,蛇头长了一对弯曲粗壮的墨绿色牛角,蛇尾生长须,腹下长怪足,生利爪。蛇身粗壮,足有丈余,此时盘旋着遮蔽沈棠头顶日光。 气息锁定沈棠,威势震慑其身。 轰一声巨响。 武胆图腾自半空坠地。 沈棠:“……” 她甩出双尖枪顶住巨蟒,矮身滑铲,险而又险地逃出危险区域。待转身,看到地面砸出的巨坑,嘴角不住抽了抽。公西仇这两年干了什么,将武胆图腾喂成这样? 公西仇立在蛇头。 一人一蟒,一同看着她。 (* ̄�洌�) 老妈晚上看亲戚去了,留我一个人对付皮夹克。好家伙,他故意的,一小时哭了三回,第一次饿,喂了,刚放下拉粑粑,换纸尿裤,刚放下,他又哭,尿了……纸尿裤也要钱的,就不能两件事儿一起办吗? 637:平四宝郡(三十九) 退下,让朕来 这一幕,落在不同人眼中感受不同。 沈棠只是又好奇又不爽。 好奇的是公西仇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将他那条武胆图腾喂得这么粗壮,倘若冲入万军之中,所过之处还不人仰马翻,尸横遍野?更神奇的是居然连品种都发生改变。 谁家的蟒蛇又长牛角又长爪子? 尾巴还长了长须? 不爽的是―― 她凭什么要仰头看着公西仇? 公西仇凭什么能低头俯视她? 但观战双方兵马却是另一种心情。 荀贞以为自己眼睛看错,失态地抬手揉了揉,还不待看清,便听好大儿道:“阿父,你没看错。这就是公西仇的武胆图腾,儿子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很震惊。” 当然,他有幸见到并不是用武力将公西仇逼到这步,纯粹是因为公西来缺个代步,又嫌弃战马颠簸,公西仇便大方让出武胆图腾给妹妹当了回座驾。据公西来说,武胆图腾行驶又快又稳,上方空气清新,赏景视野极妙,顺便还造了条“路”出来。 “他真是十五等少上造?” 荀贞再次跟荀定确认。 荀定知道老父亲震惊什么,吐槽道:“即便他是十六等大上造,也无法拥有如此规模的武胆图腾……不,莫说十六等大上造,纵使是十七等驷车庶长也难做到……” 他大胆猜测,大概要达到十九等关内侯或二十等彻侯境界才行,但达到这种境界的武胆武者,无一不是名震寰宇的人物。他们出手次数极少,相关战况细节也少见。 但有一点肯定,外界盛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人家是真的凭一人、一武胆图腾、一险关,硬生生鏖战来犯的千万大军。其中武胆图腾体型庞大,能抵半座雄关! “这公西仇瞧着如此年轻,总不可能这个年纪便达到了二十等彻侯境界吧?” 寥嘉替自家主公捏了把冷汗。主公再能打,面对如此对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不是。” 这点,荀定能肯定。 寥嘉问他:“你怎知?” “因为阿来好奇打听过。” “阿来?” 这又是哪位人物? “阿来是公西仇他妹。以公西仇那臭脾气,他欺瞒谁也不会欺瞒他家人。二十等彻侯可比十五等少上造更能让亲眷放心。其实公西仇也亲口承认过,他武胆图腾变化跟他们一族信仰的神灵有关,说是受到了神佑庇护……真不知求神还有这效果……” 公西仇武胆图腾发生变化是在杨英能修炼后不久。自那之后,公西仇一改初一十五才焚香祭祖拜神习惯,改为一天一次,逢年过节还准备最新鲜的供品,虔诚得很。 “拜的哪一尊神?” 坊市都写不出这么野的桥段。 “不知姓名,但神像在他们族地供着。”荀定听说此事,也好奇拜过,大概不虔诚,没啥效果,“据说要大祭司日日向神灵祷告诵声,神灵若能收到信徒祷告,并且新生欢喜,便会降下神佑庇护公西一族的族人。如今公西一族就剩个公西仇以及不能修炼的阿来,估摸着都落到他身上了……唉,这就是千顷地里一棵苗的好处了,长得壮实。” 营养都在公西仇一人身上。 武胆图腾产生变异似乎也说得过去。 无人注意,一直安静的顾池表情若有所思――公西一族的故事他是知道的,但他不知的是“神灵”与“圣物”之间的关系。 瞥见姜胜捏着缰绳的指节白得发青。 他轻声宽慰:“主公不会输的。” 姜胜此时无心理会。 尽管主公允诺,倘若她战败,甘愿引颈成全他的文士之道,但――他千百个不愿。 顾池此时还能笑得出来:“池不是盲目自信,先登要相信,吾等追随的主公。” 神,或许真的来了人间。 秋丞这边情绪则复杂得多。 嫉妒、震惊、怀疑、狂喜…… 秋丞看到这一幕更是生出浓烈的庆幸,他当时高价聘请公西仇还有些肉疼,如今再看却是血赚不亏,孝城绝对能守住,甚至能将沈棠连同其帐下精锐全部歼灭于此! 唯一可惜的是如此人物却不能为他所用,自己只能用钱换取对方短暂的体验卡。 “玛玛,你不妨也招出你的武胆图腾。”公西仇不急着出手,胜负注定,他愿意给知己一个体面落幕,“我给你时间准备。” 沈棠:“……” 感慨公西仇装逼果然上档次,沈棠跟着无奈道:“我要有武胆图腾,我还不第一时间炫你脸上?你这话说的,我没有一掷千金、挥金如土,难道是因为我不想吗?” 公西仇真不可爱了。 她哪儿痛戳哪儿。 “分明是条件不允许啊,不过呢,既然你现在一人一武胆图腾,非得守孝城这一关――”沈棠倏地一笑,露出几分洒脱少年意气,那是必胜的自信光芒,抬手接过摩托甩来的一支精致小酒壶,后槽牙咬开酒封,一口饮尽,手背抹去嘴角酒水,语调陡然一改,“那么――我便率兵,破之!” “星罗棋布!” 狂风应声而起,黄沙漫天。 “众将听令!” 以天为顶,以地做局。 一尊尊巨人拔地而起,数量不多不少,恰好一千。凝文气为身躯,聚武气为甲胄,沈棠是唯一主帅。她抬手举剑指着公西仇。 “杀了他!” 一声令下,巨人军团应声而动。 呲呲―― 冲锋在前的文气巨人手拖一柄夸张重剑,在地上拖出长长沟壑,足下蹬地,纵身高跃,重剑抡圆了杀向公西仇。后者未动,脚下怪异巨蟒长尾横扫一圈,轻松将那巨人拍飞成了上下两截。还未等残躯落地,文气凝聚的身躯又粘了回去,恢复如初。 而这样的重剑巨人并非一个。 这样的,还有九十九个。 吼―― 武胆图腾与公西仇心意相通,盘绕的蟒躯游走散开,口中爆发出一声怪异而尖锐的兽吼。音爆在周遭化作一个恐怖无形领域,将近身敌人连肉带骨骼尽数震碎成渣。 尽管公西仇有所收敛,没肆无忌惮地释放,但威力之外的范围仍掀起了飓风。姜胜等人预料不好,早早出手指挥三军竖起屏障抵御,饶是如此,最前面的兵卒还是被吹得满地乱滚,阵型大乱。孝城城楼,纵有自动升起的城墙屏障作为缓冲,仍有不少守兵被吹上了天,然后啪叽一声,摔成了泥。 公西仇失望问沈棠:“只如此?” 只有这点儿,玛玛怕是落幕不体面。 沈棠只有一个回应。 “利剑鸣手中,一击而尸僵。” 百把重剑,结阵八方。 剑气交织成天罗地网。 _(:з」∠)_ 利剑鸣手中,一击而尸僵。――曹植。 还有一周就能刑满释放了(^^*) (本章完) 638:平四宝郡(四十) 退下,让朕来 见此剑阵,公西仇终于一扫先前的兴致缺缺,神色郑重。城上城下,数万双眼睛紧张看着这一幕。俄而,天罗地网落下,刺目耀眼的光芒以其为中心陡然爆发开来。 将天际照亮一瞬。 顾池等人不得不抬袖遮眼。 也有头铁的,诸如荀定,抬手在兜鍪一划,武气凝聚成一面墨绿琉璃治地的鬼面甲。鬼面甲双目部位蒙着一条质地看似轻柔,实则火烧不灭、刀砍不断,形似护目镜的薄纱,能遮挡突如其来的强光。旁人被强光刺激得睁不开眼的时候,他丝毫不惧。 剑阵落下瞬间,公西仇化长戟为弓箭,弯弓搭箭,四指轻松拨开弓弦,倾注一成武气于弓身。万千爆鸣炸响,数不清的墨色箭矢如天女散花向四面八方离弦而去―― 箭矢与重剑相撞,轰炸,化作飞灰。 冲天光柱冲散头顶云雾。 天地之气被掀得倒灌天幕。 待光芒渐淡,冲杀最前的文气巨人拖着长枪重斧,形成了水泄不通的包围圈。尽管口不能言,但周身沸腾的战意却在无声呐喊,通过手中武器,毫无保留地传递给对手。武胆图腾忠心护主,范围之内隐患皆是敌人。奈何文气巨人数量太多,总有几个遗漏,它们踩着巨蟒身躯以一往无前的气势,一两起跃冲过尘雾,杀到公西仇跟前。 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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