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隶道:“三个。”像沈甄这样的身板,三个板子下去,她应是什么都肯说了。 说实在的,自打他接任京兆府少尹以来,这样的场面,数不胜数。可他审的囚犯,大多都是为了一己私欲才触犯刑律,比如偷盗入室,奸人妻女,杀人放火。 像沈家这个状况的,他也是初遇。 三板子下去,沈甄一声未吭。 陆宴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又道:“再三个。” 板子照落。 陆宴看了她良久,眼里到底是落了不忍,再次道:“你早些承认,本官算你自首,一切从轻处罚。”依照晋律,诸犯罪未遂而自首者,免罪,被捕后而自首者,则减二等罪。 沈甄的刑法能判多重,大抵都在他一念之间。 她还未开口,杨宗便跑到陆宴身边,悄声道:“主子,宣平侯世子说有急事找您,正在京兆府外候着。” 陆宴眉眼微挑,“随钰?” “正是。”杨宗道。 陆宴的友人不多,随钰算一个。 随钰同他年纪相仿,又一同长大,可谓是情同手足,三思之后,陆宴便让衙隶停了手,转身而去。 随钰被陆宴引至后苑。 “这时候来找我作甚?” 看着随钰急切的目光,陆宴恍然想起,宣平侯府与云阳侯府关系向来密切,若不是三年前沈二姑娘沈瑶被圣人派去和亲,随钰便是沈家的女婿。 想到这层关系,陆宴心里一沉。 “沈家三妹妹,是不是在你这儿。”随钰急道。 陆宴点头道:“是。” “时砚,你听我说,昨日那封文书,是我交给沈姌的。” 陆宴眉宇微蹙,低声道:“你可知道你再说甚?”陆宴一边质问他,一边给了自己答案。 是啊,随钰就在户部任职。 “时砚,她是沈瑶的亲妹妹,我也是算是看着她长大的。我做不到见死不救,真做不到。” 陆宴目光一沉,厉声低斥:“你过几日便要成亲,宣平侯夫人和太傅家若是知道你和沈家还有往来,他们会怎么做?” 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沈家眼下,根本是走到了穷途末路,谁也救不了。 片刻之后,陆宴便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红了眼睛,“是我欠了谣儿的。” 陆宴不明所以,只道:“我知你与沈家二姑娘情谊深重,可她是被圣人送去和亲的,你何错之有?” 随钰低头苦笑:“我同她说过,这辈子非她不娶。不论是何缘故,我到底是食言了。”说罢,他抬头道:“总之,沈甄出城的文书是我叫人做的,与沈姌无关。” 陆宴眉心突突地跳,低声道:“随佑安!这是逼我徇私?!” “随钰不敢。” 随钰拱手给他行了个大礼,咄咄道:“沈甄若是签了那卖身契,你觉得她会被卖哪里?教坊?还是平康坊?还是落到云阳侯的死对头手里?” “我劝你慎言!”陆宴一字一句道。 随钰笑道:“眼下朝堂波诡云谲,太子重病,三皇子六皇子虎视眈眈,云阳侯这个太子党,当真是因为城西渠坍塌而入狱吗?时砚,朝堂之争!沈家女何其无辜!今日受人磋磨的若是换成陆蘅、陆妗,你当如何?” “党争,那是天家的忌讳。” 陆宴的言外之意便是:云阳侯为官数十载,从他站队的那一刻起,就该做好一切准备。既是在赌,哪有只能赢,不能输的道理。 随钰又道:“陆时砚,云阳侯府不是镇国公府,沈甄的母亲也不是靖安长公主,不是谁都有选择的权利,也不是谁都有你那么好的命!” 听完这话,陆宴神色晦暗不明,一言未发。 二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宴突然哑着嗓子道:“你走吧。” 随钰抬眼怔住。 说完方才那些话,随钰也后悔。 镇国公府与沈家毫无往来,毫无情分,他秉公执法,何错之有? 随钰道:“时砚,我不是那个意思……” “今日,你没来过这。”说罢,陆宴拿起了搁置在一旁的乌纱帽。 转身离去之前,陆宴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保下她。” 原路返回时,陆宴对杨宗道:“你即刻回府,从我的私账里抽八千贯出来,如果不够,就把京里的宅院拿到文氏当铺去当。今日酉时之前,定要把这笔钱送到金氏去。” 一听八千贯,杨宗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暗喻。 他想出言劝阻,可自家主子的脾气他也是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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