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一个郎君。 体态颀长,面色苍白。 衣衫还算干净,露出的腕上、颈上有道道血痕。 周遭的纷杂像是顷刻间消失不见。 她的世界变得分外安静。 她唯恐一场梦,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了。 李崇润如何能猜到这样的情愫。 他只不放心地嘱咐缨徽:“你要一直待在这里,除非我来接,否则绝不能出去。” 缨徽木讷地点头。 李崇润知她胆子小。 搂住她拍了拍后背,匆匆离去。 刑官知道缨徽身份,忙分工清扫。 收拾出一处干净的茵褥,引缨徽去坐。 缨徽的目光却只停驻在昏迷的郎君身上。 她缓慢走近,心跳如擂,连声音都颤抖:“他……” 刑官道:“在都督府里受过重刑,身子骨扛不住,已昏迷多日。” 她舔舐干涸的嘴唇,极艰难地问:“能醒来吗?” 刑官回:“欧阳郎中来看过,说是‘亡血内损’,好好将养,应当能慢慢养好。” 缨徽放下心,仔细凝睇他。 十二岁分别后,她就没有见过阿兄了。 他如记忆中眉目如画,俊美如俦。 只是记忆中他永远是意气风发、朗如星月的模样。 如今的他却是憔悴的、病弱的。 这定是宿命,这一回要她来救他。 刑官们见缨徽盯着人家看。 料想是这郎君容貌不俗,颇为勾人。 摇头笑了笑。 缨徽不要他们伺候。 他们便检查了密牢锁,各自回值房躺下安歇。 左右无人。 缨徽蹲下,握住谢世渊的手,轻唤:“阿兄。” 未有回应。 谢世渊的眉宇紧皱,仿佛梦中亦有刀风霜剑。 冷汗顺着惨白的额角流下来,不时瑟缩几下。 缨徽将他的手扣在掌心,揉搓温柔。 轻声说:“阿兄,葡萄来救你了,你醒醒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鬼使神差的,谢世渊的眼皮竟真的颤了颤。 她恍然惊喜,忙道:“我一直都想着你,想你做的鹿肉脯,自从离开定州,我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还有你送我的小银鱼,我一直带在身上,就像你陪着我一样。” 魇中的谢世渊仿佛在极力挣扎。 喉咙里溢出几缕破碎声响。 缨徽捧着他的手,如圣物般虔诚:“你醒过来,葡萄什么都没有,葡萄只有你了……” 轰隆隆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抒情。 刑官听到动静出来。 缨徽只有放开谢世渊的手,擦干眼泪后退。 李崇润袍裾上沾了些血。 宝剑出鞘,亦有斑驳血渍。 身上披了霜寒。 他快步走到缨徽身侧。 明知无碍,还是不放心地检查了她一番。 确认无伤,才揽她入怀。 缨徽呆呆地任由他抱。 视线越过他的臂膀,兀自落到谢世渊身上。 李崇润丝毫未觉,犹安慰她:“不要怕,一些乌合之众罢了。” 缨徽点头。 目中的谢世渊却渐渐模糊。 天旋地转,晕倒在了李崇润的怀中。 她是在寝阁的螺钿床上醒来。 手腕搭在床沿,上面铺了红布。 有一个头戴翼冠的郎中给他把脉。 李崇润守在床边,还穿着染血的衣袍。 见她醒了,忙上前握住她另一只手。 覆住她的额头,又问她哪里不适。 缨徽的情绪剧烈起伏,生怕短暂的相见是一场梦。 屏住呼吸,不答反问:“七郎,我刚才是去过密牢吗?” 李崇润面露紧张:“是呀,你怎么了?” 大喜涌上心头,缨徽又咳嗽起来。 李崇润忙给她捶背,喂她喝温水。 那厢郎中已将红布药箱皆收起。 李崇润焦切道:“娘子不适日久,你自诩名医,总不能拿那些忧思气虚的官话糊弄我,必须得诊出一二,开几副有用的药。” 那郎中约莫四十多岁,浓目薄唇,很是精神,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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