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怒缨徽。 忍着腿痛疾步赶来。 因为匆忙, 衣衫未整。 连发髻都是乱的。 昔年风度世无双的少年将军。 如今病骨支离,面容憔悴。 身后一无所有。 谢世渊艰难地朝李崇润躬身揖礼。 李崇润道:“某听闻谢将军除了擅骑射弓箭,还擅弹筝。深夜无趣, 能否烦请将军拨弦助兴。” 谢世渊知道缨徽就在这里。 他拒绝不了。 副将搬上古筝。 紫檀木的凤凰筝。 柔韧的蚕丝弦。 谢世渊将乱了的琴码摆正。 抬手拨弦。 弹得是极合时宜的《秦王破阵乐》。 勾托抹托,流畅悠扬。 在静谧无声的深夜, 尤为激昂。 只是大约音由心生。 平白多了些悲壮苍凉。 定州有大片草木肥沃的土地, 古来为养马之地。 檀侯魏铭野心勃勃,据三州而向外扩张。 需要大量兵马辎重。 便将定州做为了养马场。 驱使私奴, 动辄打骂。 每到冬天, 养马场外数不尽的私奴尸首。 甚至来不及掩埋,只能付之一炬。 谢今身为刺史, 早就看不下去。 他以各种明目推恩赦免过一些私奴。 为他们办良籍。 檀侯起先只是不满, 并未有其他动作。 后来靺鞨难侵,劫掠了檀州几个粮仓。 檀侯大怒, 奋而反击。 却因战马供应不足而战败。 从此檀侯视谢今为眼中钉, 蓄谋除之。 战乱之地,多的是视人命如草芥、一心攀附之人。 偏谢今耿介严正,得罪了不少人。 奸佞又在檀侯面前挑拨。 使得檀侯最终下定决心, 将谢家斩草除根。 谢世渊从前亦是以身报国、雄心壮志的武将。 但经家国事, 才知激昂的破阵乐背后是累累白骨。 缨徽听出了他曲音里的伤慨。 伏在榻上,眼圈悄悄红了。 一曲终了。 李崇润听得失神。 说不出是何滋味, 只觉胸口堵得慌。 他道:“谢将军只会这一曲吗?” 谢世渊只有继续弹。 李崇润听过缨徽弹筝。 只算得上娴熟,谈不上精妙。 但她鲜有愿意静下心来做的事。 唯有在筝前,表现得十分耐心虔诚。 她会的寥寥几曲。 在逼着谢世渊不停歇的弹奏后。 都在他手底下轮过一遍。 李崇润通些音律。 从花指、遥指的习惯能看出。 缨徽的筝是谢世渊手把手所教。 原来他早些年相识的缨徽。 身上心里皆是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可笑他以为两人青梅竹马。 共患过难,在彼此生命里是不可抹灭的存在。 他算什么? 她失去挚爱聊胜于无的慰藉吗? 李崇润想到什么。 起身,走到了谢世渊的身边。 谢世渊收弦仰头看他。 李崇润紧盯着他的眼睛。 盯了许久,蓦地喝道:“拿铜镜来。” 护卫递上。 他一手执铜镜照自己的眼睛。 一手遮住谢世渊的鼻梁往下,只露眼睛。 两双凤眸,黑沉如点点墨色晕染。 有着极为相似的轮廓神态。 李崇润竭力按捺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悉数喷涌。 他将铜镜狠狠掷到地上。 绕过屏风,把缨徽从榻上拖了起来。 “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 他掐她的脖子。 谢世渊紧跟进来,慌忙去阻李崇润施暴。 被李崇润抬袖甩开。 谢世渊磕在屏风上。 十四牒倾倒,琉璃碎了一地。 守卫们听到动静闯进来。 被李崇润喝退。 谢世渊只觉刚才那一磕,像是浑身都要散架。 生怕缨徽受伤,忍着痛又去拉扯李崇润。 哀求:“都督,若有哪里做得不妥,都是谢某的错,求您莫伤葡萄。” 李崇润倏然住手,“葡萄?” 谢世渊解释:“收留缨徽时,她记不得本名,我给她取名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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