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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急忙慌,拿出手帕,帮她擦泪,“是不是跟爸爸妈妈吵架了?要是吵架了,要好好说……都是一家人,别冲动……” “没、没有……” “我爸爸……很好……” 佟雾在数度想要开口,又怕自己开口就会崩溃大哭出来所以强忍住后,终于能哽咽着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根本就没有家了。 她的家在6岁那年,已经破裂了。 苏洛知道佟雾大概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轻轻拍了拍佟雾的肩膀,提醒她稳住。 苏洛:“没事了,你去陪孩子吧,我送她出去。” 苏瑶还是不放心,又多看了佟雾几眼,被苏洛催促,才折返回去。 苏洛要送佟雾出去。 佟雾却像是想起什么,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你刚才说的孩子,他们是……” 苏洛:“是苏瑶和她现在先生生的孩子。他们是双胞胎,喏,就在那儿,今年都10岁了。” 苏洛说着笑着看去,佟雾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客厅。 在客厅里跟苏瑶玩耍的那一男一女两个双胞胎,所以,他们是…… 佟雾忽然间就懂了,刚才那刻,苏洛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她现* 在笑得多开心,没有烦心事。还有她身边的那两个孩子……’ 原来,她妈妈身边,已经有了另外的两个孩子。 难怪,她不需要她了。 那她算什么呢。 她又算什么呢。 佟雾的心已经疼到没有感觉,像是坠入麻木的渊。 她想要离开这里。 立刻离开。 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大雨倾盆。 刚刚来时还不算大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得止不住了。 天像要破开一道口子。 佟雾麻木僵硬地往外走,谢绝了苏洛提供的一切好意。 她连西泽尔都没有告别,一刻不停地往外走。 不想留下来了。 不想跟这里的人沾边。 不想。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直到,佟雾走出了庄园的主体建筑群,走出了整栋庄园。 冰冷发寒的感觉,才像后滞一般,钻入外套的缝隙,疼到刺骨。 她好疼啊。 身体好疼。 心更疼。 她好久好久,没有像这样子的疼过了。 佟雾用双手把自己圈起来,颤抖着用力地抱住自己。 她想给自己一些温暖。 她想不让自己那么狼狈。 可是眼泪却混合着雨水,不要命地往外涌,视线模糊成一片。 她快要撑不住了。 她想回去了。 想回到京市温暖的公寓里。 想抱着她最喜欢那只枕头。 想见到贺靳森。 她想他了…… 佟雾几乎被雨水淋湿的后背,纤薄无力地抵在树干上,一点点地蹭着滑落,蹲下去。 她好冷,好疼,好想贺靳森…… 头顶上方的雨,忽然间就这么停了。 刚才还不停冲刷砸在她脑袋上的那些雨水,被一支撑起的黑色大伞挡在了外面。 雨珠落在宽大的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黑色的伞下,阴暗的光线与车前灯的光亮交错,将男人深邃锋利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切割成深浅不一的阴影。 “抛下我一个人跑来德国,就是为了躲在这里偷偷地哭?” 像是幻觉一般,她竟然听到了贺靳森的声音。 佟雾心尖微微轻颤。 她想,她一定是太想贺靳森了,才会发梦都听见他的声音。 不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可是,当少女慢慢地、慢慢地仰起脸颊,湿漉模糊的泪眼,看见的却是一个熟悉轮廓。 “贺靳森……” 黑色的大伞下,黑色的身形,高大伟岸。 就像她心目中的贺靳森那样,永远都像座沉稳的大山,永远的伫立在那儿。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抬头,就能看见。 贺靳森就那样站在那儿,低低的垂眸看着她。 他单手揣兜,浑身上下都是冷傲又不可攀折的疏离感。 但掌心握住的那把大伞,却毫无保留地,只朝佟雾的那一方倾斜。 大雨落在他宽阔的肩头和后背,淋湿昂贵的外套布料。 却再也沾不到她分毫。 下一秒,佟雾终于后知后觉这不是幻觉。 她眼眶倏地发红,哭着冲进雨幕,紧紧拥进他的怀抱。 “贺靳森……” “是你……” 真的是他。 “我好想你,好想……” 贺靳森被浑身湿漉的女孩抱了个满怀。 刚才见到她那一刻的想要教训教训,让她吃吃苦头下次就不敢这样扔下他乱跑的想法,都在掌心触到的冰冷纤弱颤抖后,化为心疼。 他的宝贝受了伤。 他都知道了。 他该早点哄她的。 “没事了,老公带你回家。” “嗯。”她鼻音轻轻的,红唇蹭在他肩窝里,呜咽地答。 …… 贺靳森连夜将佟雾带回了国内。 可她一到京市,就大病了一场。 连发了三天的高烧,几乎连床都下不来。 那三天里,除了家庭医生过来打针,就是贺靳森抱上抱下。 不管是睡觉、吃东西,还是淋浴擦身,全是贺靳森亲力亲为。 终于,三天后,佟雾的烧总算退了。 大病一场后,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但好在她这场病多半是因为心理因素,靠着贺靳森细心地哄着,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只是,佟雾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黏贺靳森了。 平时走到哪里,都习惯性,想要牵着他的手。 他坐下,她就会自然而然地,坐到他腿上。 就他怕吵到她休息,偶尔在楼下客厅里开视频会议,醒来后见不到他,都会慌得下意识到处找她。 她从前不会这样的。 佟雾发现自己完了。 她好像越来越离不开贺靳森了。 可是,从慕尼黑回来的第六天,恰好是除夕夜。 这天早上,佟雾看到日历,才突然发现……她这一烧,脑袋昏昏沉沉了好几天,竟然直接把画展的事忘记了。 今天已经是画展的最后一天。 赶在闭馆之前,佟雾说什么都要让贺靳森带她去美术馆看展。 贺靳森接到电话后,中断了年前的最后一个高层会议,赶到美术馆见面。 他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站在室美术馆门外,穿着毛茸茸的外套,将自己裹成粽子的小女朋友。 还算听话。 至少有乖乖听他叮嘱,穿衣服。 “贺靳森……”佟雾看到他,就主动踩下台阶,扑进他怀里。 “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呀,马上就要闭馆了。” 她好急。 本来今晚团年饭,贺靳森已经提前通知了两家人,他们不参加,不许她出来吹风,先在公寓养好身子。 她刚才在电话里求了他好半天,又是‘哥哥’又是‘老公’地哄,还答应了好多不平等要求,才把人哄过来。 他要是赶不上,她就白喊那么多声了。 “刚才在电话里喊哥哥、老公明明很甜,见面就是贺靳森。宝贝,这算不算是虚假营销?”他勾唇低低地笑出声,大掌不动声色贴近她腰后,将人往怀里揽得更多。 “你……你别岔开话题。先进去看……看完了出来我们再说。” 佟雾不敢再叫他别的称呼了。 万一,他看完出来了,不喜欢怎么办。 “看什么?”贺靳森假装不知道问她。 佟雾咬唇,低头看自己扯着他西装外套上的手指,不敢看他的眼睛:“你不是一直问我,什么时候愿意公开我们的关系吗。我希望,你进去看了里面的画,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什么画这么厉害,能决定公开我们的关系?”他嗓音慵懒,故意问。 “我的封笔之作……送给你的。”佟雾抿了抿唇,声音越说越小,“看完以后,决定权在你手上……” 贺靳森弯唇,俯身吻了吻她:“好。” 他没再逗她。 ‘听话’地走进美术馆。 而佟雾目送着贺靳森走进去的背影,内心越来越忐忑。 贺靳森,他看到那幅画,会怎么想她呢。 他……会喜欢。 还是讨厌。 还是发现一切真相都是欺骗之后的厌恶? 佟雾垂下眼睫。 只要站在这里等待10分钟,就会有答案了…… 少女垂首,站在美术馆门前。 今晚就是除夕,春节的气氛已经十分浓厚,偶尔经过的小家庭都在说着晚上团年的事情。 冬日的京市,户外温度几乎零下。 佟雾站在那儿,双手交握在胸前,指尖却在一点点地变凉。 直到,男人宽阔的大手,握住了她微微发凉的指尖。 她睫毛轻轻颤了颤,慢慢地抬起头,看清贺靳棱角分明的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眼眶倏地红了:“你……你看完了?” “嗯,看完了。”贺靳森勾了勾唇,牵起她的手,往车旁走。 男人修长的大掌,很容易就能将女孩子细白的五指完全掌控,没一会儿,佟雾就只感觉指尖温暖了。 可她的心却很慌:“你看完了什么感觉,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有。” 贺靳森蹙了蹙眉,似乎在认真思索。 佟雾忽然变得紧张:“什么?” 贺靳森刚好拉开车门,带她坐进去。 顺势将人抱过来,按在自己蹆上。 他眸色更深,捏起她的下巴,一点点咬上那张嫣红的唇:“雾雾,下一次要画我,可以直接点。我不介意,当贺太太的裸模。” 什、什么裸模。 不对,是什么贺太太,她都没有答应过…… 也不对……贺靳森……他看完了她的画,什么都知道了,居然不生气吗? 可后面的话,佟雾没机会说。 软嫩的唇瓣被男人强势地撬开,一点点地往里探入侵占。 呼吸逐渐凌乱。 车里,只剩下少女轻轻呜呜的闷哼声。 …… 佟雾不知道,早在画展开始的第一天,贺靳森就已经亲眼目睹她送给他的那幅封笔之作。 那是一幅近乎一米多高的大型油画。 画上只有一位宛如天神般高大伟岸的男人,半裸身躯,高高在上,身后展开白色羽翼。 天神的脚下,是花言巧语的毒蛇,盘旋蜿蜒着,正向他献上一颗淬满毒液的苹果。 娇艳欲滴宛如红色宝石的苹果,咬下去,便会与这毒物一同堕落。 毒蛇满口谎言,诱哄着年轻的天神接纳它。 而天神轻信了毒蛇的话。 他任由羽翼尾端,被毒蛇的毒液侵蚀半片。 他的衣袍,被那污秽的红色苹果玷污。 毒蛇贪婪的缠绕上天神的手臂,他欣然接受了它的所有谎言和蛊惑。 因为,神爱上了那条毒蛇。 而那位天神,有着与贺靳森几乎相近的五官。 在那一刻,贺靳森清晰的知道。 原来他在佟雾的笔下,是完美到几乎如神祇般的天神。 而她将自己,化身为缠绕着苹果献媚的毒蛇。 在画作的下方,向天神献上那颗沾满毒液的娇艳欲滴的红色果实,用谎言蛊惑,用谗言勾引。 她毫不避讳地告诉他,他们的开始就是谎言。 她掏出了自己的真心,捧在他面前,让他能够看到她的心。 他的雾雾。 勇敢得教人心疼。 她竟然以为,他会因为这所谓的欺骗揭开,就放弃她。 怎么可能…… 他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佟雾的手。 她不骗他,他又去哪里认识她。 他巴不得,被她骗。 只是,从前以为她在骗他,没有几分真心。 看到这幅画才知道,他的雾雾只是一开始没几分真心罢了。 而现在,这幅画,就是她的真心。 后来,画被贺靳森买了回来,挂在了书房的墙上。 那幅画有个佟雾觉得不光彩的名字,不许他提。 它叫——《蓄谋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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