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崔东听着严惜吃薯条的声音,偶尔插几句话,“恭喜。操心了好几年,终于可以不用管了。” 郁林转过头来看他,严惜也掉过脑袋,崔东愕然,扬眉笑了下:“怎么了。”严惜从毛毯上坐起来,“你们聊。”走过郁林的时候,嘴角像是嘲笑般的撇了撇,惹得郁林眉头皱的更紧了。电视里的突然枪声隆隆的,爆破声一阵厉害过一阵,音量又大,总让人觉得整个客厅都在震,眼皮直跳,老感觉心神不宁。 郁林好久才说:“我觉得他这样,老在外面晃……不好。”崔东隔了个沙发,说:“啊,什么?声音大点。”“我是说他不行,外面乱着,他都不懂,不如别出去,也省心……”崔东侧着耳朵听,战争片的声音还是硝烟弥漫的,什么句子都抓不到,于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抓起遥控器,按了静音。 “说什么呢?”崔东问他,把遥控器重新扔回沙发上。 周围骤然安静了,几乎能听到老猫打呼的声音。郁林拿过一边的书,打开,慢慢的抚平书页上的折痕。“没有。” 郁林花了点时间才找到严维看场子的地方,那条路乱糟糟的,很窄,车几乎开不进去。两边是暗蓝色和暗红色霓虹灯点缀的理发厅,黑色的大塑料袋叠放着堆在K厅的后门,严维和几个人蹲在路旁,捧着饭盒,埋头吃着。刚下完一场冷雨,到处都是积水,水油腻腻的淌进没了下水井盖遮掩的黑窟窿里。天有些冷下来,饭腾着热气,人人竖着雪白的衬衣领子。 那伙人原本还说笑着,见那辆车的车灯在眼前暗下去,都瞪着眼睛。这个推那个:“找你的?”“我可不认识。”严维也推攘着,“找你的吧。”后门开了条缝,有人嚎了句什么,这几个人就端着饭盒陆陆续续进去了。郁林摇下车窗,等了几分钟,严维才蹑手蹑脚的绕出来,“嘿,你怎么来了。” 郁林看着他,说:“上来吧。”严维没动,郁林笑了下,“上来啊。”严维慢吞吞蹭过来,蹲下去,头微微探进车里,“干嘛?” 郁林想从里面推开车门,让严维坐进来,只是那家伙正蹲着,要推门非打着他不可。原来两个人做什么事情都一个调,配合完美,现在却开始磕磕绊绊。严维耙着头发,口里说:“我上班呢。”好半天才后退了半步,让郁林把车门推开。严维坐进去,靠着舒适的椅背,轻笑着:“来这里干嘛,那些人精着呢。要知道我认识个有钱的,以后还捞得着什么便宜?” 他伸手探到裤兜里,摸出盒烟,已经被坐得有些变型了。郁林从后视镜里,看见他嘴里叼着个烟卷,到处找火机的样子,喉结动了动,扬手就把那盒东西扔了出去。严维有些吓到了,把那根烟拿出来,握在掌心里,笑着说:“我就偶尔抽抽,没烟瘾。”郁林皱着眉头,低声说着:“跟谁学的,扔了。”他看严维呆着,又低吼了句:“扔了。” 郁林看着严维发泄似的把揉碎的烟卷丢了出去,才俯身替他系上安全带,慢慢的倒车绕出去。“你从哪里买的假证件。最近查的严。身份证什么的,等都补办好了,再出去闯闯,也不迟。”严维看着窗外,哈哈笑着:“没事,我自己担着呢,在家……屋子里呆着实在是没意思。都弄成这样了,还指望着让你养着,算个什么事啊。” 第五章 天气好的时候,严维会带着郁林去山上。一般总粘着几个尾巴,人多的时候野炊,下河,烧的炭,用的锅,烤的东西,各自从各自家里背来。运气好时就只剩他们两个,郁林家里有照相机,带几卷胶卷,山前山后的转。 严维把照相机挂脖子上,逮哪都拍。他拿镜头对准郁林,男孩身后一丛山花。“笑一笑,郁木木,笑一笑。” 郁林就努力的勾着嘴角,总不怎么成功。 “念,茄子。” 郁林说:“茄子。” 闪光灯亮了起来。 严维从照相机后面探出脑袋,咧着嘴大笑:“嘿,你会笑嘛。”他蹲在地上,拔了一大把狗尾巴草,“木木,下次找个会拍照的,给我们合张影。” “好。”他们摆弄着照相机,最后一张拍完后,倒胶的声音长长的,两颗脑袋挤在一起。早知道,就应该要记得,那时候说要合影的事情。 ────────────────────────────────── 车灯很柔和,照着郁林端正的侧脸,他的气场像个龙卷风的漩涡。严维想着他们年轻的时候,事事顺着他的郁林,身形欣长的像灌木丛里的一株乔木,穿着纯白的,没有一点污渍的套头毛衣。 车里的冷气开低了些,严维低着头,把卷在手肘的衬衣往下拉。这段路连坏了几盏路灯,前面尾灯衔着暗红色的一抹色彩,照的车牌清晰可辨,只是不停的更换,有人超车堵进来,有人换了车道,挨得最近的那个车牌于是变了又变。 郁林开得不快,却皱着眉头,皱着眉,又稳稳掌着车速。他现在这样,心里想什么都憋着,和过去的沉默却温柔大不相同了。非和自己较劲,多累。严维只害怕撞上他的突然迁怒。 “我想过了。”郁林终于开口,“在我那里,住的不自在,是我考虑不周。”严维有些尴尬,揪着自己长了些的发茬,“是要……我搬出去?我还没找到地方,再给几天……”“没人让你走!”郁林的声音莫名的焦躁,“没人让你自己找地儿。有片新的楼盘,我带你去看看。”他顿了顿,“有几套样品房,不错的。” 严维结结巴巴的接了句:“不是,我,我说了住不起。”他一时不知道看哪里。郁林满脸怒色:“谁让你掏钱了,我干嘛要你掏钱,你去住就好了。”严维一脸疑问的瞪着他,半天才说:“不是,我弄不懂你,是你说要分,都、都分了,干嘛还管我这、那的……” 郁林骂了句:“你别这么罗嗦!”严维瞪着眼睛看了他一会,才冷笑出来:“我罗嗦。是,我、我吃你的住你的,所以你让我住、住哪我就必须住哪,你、你让我说话我就得说,不让就嫌,嫌罗嗦。”他彻底结巴起来,一口气断了几回,倒吸着气,绞尽脑汁的组织语言,想表达内心万分之一的愤怒。“你给钱我就得要?给我套房我就非得住那?我不住,我宁愿睡路边上!你这是,你这是……嗟来之食!”他终于想起来那个词,用力的捶着车窗,咚咚的响,“停车。”他用力拉着车门,可是锁着,拉不动,“停车!” 郁林的眼睛,里面很多东西攒着,又惊又怒,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不是。”他伸出手,想拉住严维砸车窗的手,严维仍显枯瘦的胳膊屏足了力气,他还要腾只手开车,一时按不住,“我不是这个意思。”郁林有些急促的劝着,他有些急了,手上用了真劲,严维大概是疼,眼角一下湿了。郁林有些发愣,手上松了松,却不愿意放,差点和前面撞上。 他转了个大弯,单手拽着严维,严维拿手遮着眼睛:“真的,真的不劳您费事。”郁林的嘴动了动,却好久没挤出声音来。“维维,我就想帮帮你。” 严维捂着眼睛,嘴角挑的高高的。“我不用人帮。我好好的。” 郁林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些,像是很难受,“我不是那个意思,刚才。你知道的,我就想好好照顾你。” 严维把挡着眼睛的手挪开了点,车灯下,看见严维的眼睛,像是胸口被人揍了一拳,先是喘不过气来,然后才感觉到疼。他闷闷笑着:“你说的,我他妈的晚了,我晚了,你还管我干什么?” 郁林看着他,发现怎么也不能专心开车,草草在路边停下,却始终不肯按下车门解锁。郁林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珠子却是乌黑的。“我是和他,我……可是,我照顾你,明明是两回事。外面那么乱,你提防不过来。我就想帮帮你,你干嘛、干嘛非去我看不到的地方。” 严维吃惊的瞪着他,他觉得郁林不可理喻,但有残存了些熟悉,说不上来。他记得郁林多年前搂着他的样子。他说:“别去我看不见的地方。你要跟谁真好上了,我就真发疯给你看。” 那张脸和过去几乎重合起来,严维定了定神,才让自己忘了这错觉。他犹豫了会,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眼角,笑了下:“你刚才说,你和他,你跟我,这是两回事?”郁林侧头看着他,又转回去,用手摩挲着方向盘上的那层皮革。“你就当是应该的。做兄弟,做朋友,都不会撇下你不管。” 严维拿头抵着车窗,用了点劲,些微的钝痛,能让他头疼欲裂的脑袋好受些。他拿手指嗒嗒嗒的扣着玻璃:“这不是两回事,我告诉你。姓郁的,你能是我兄弟吗?你能是我朋友吗?这是一回事!我也是你相好的,选了他就别管我,你怎么就不明白。”严维看了郁林一眼,那人还在看着自己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严维瞪着前面,好半天,一字一句的说:“就算真有一天,真变两回事了,我也不做你那什么哥们朋友的,我不做!我就当自己没认识过你,我走的远远的!” 他像是难受极了,发着呆。郁林侧过脸来看着他,犹豫了会,轻轻拍了拍他手背。两人各自想各自的事,枯坐了四五分钟,郁林说:“还闹什么小孩子脾气。”他把严维的安全带拉紧了些,哄似的。“我带你去看看。嗯?”严维没再说不。十多分钟的车程,到了地方,郁林先下车,拉开了副驾座的车门,严维慢吞吞的跳下来。那片楼盘顶上的装饰灯,都亮着,绿化也做了,只是花苗树苗都刚插进去,土块未掩,都是有机肥料的臭味。 售楼处的门锁着。只有样品房的那块粉饰过,其他几栋还是脚手架未拆的毛胚房。红漆的升降机四面兜风,还连着电,却不敢坐。郁林在口袋中找了找,摸出串钥匙,带严维走楼梯上去,样品房的那几间,都装修的似模似样,书架上堆满了书,随手拿了本,却发现是贴着一层贴纸的泡沫,果盘里摆着塑料青苹果,阳台上假花假草,看起来舒服,住起来要命。 郁林说的很少,让严维自己挑,严维却是一套事不关己的样子,最后随便指了一套。两个人在一起不到两个钟头,大半都用来吵了,现在终于安静下来,又过于缄默。郁林从那串钥匙上扭下来两个,递给严维:“让人收拾收拾,买些东西,明晚你搬过来就能住了。” 严维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接过了,盯着钥匙看了会,问了句:“你留了备用的?”郁林的脸色变了变,口气有些冲:“行了,走了。”严维站起来,郁林像是戳破了心事,一直走在前面,走道灯没装好,偌大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一阵阵的回音,严维跟了几步,没站稳,滑了下,脚跟连蹭过四五级台阶,一下子坐跌水泥地上。他吃了个闷亏,疼得一个劲的大张着嘴巴,倒抽冷气。郁林的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摔了?”他上来的很快,黑漆漆的,看不清他样子,就听见呼气声。 “疼吗,我扶你起来。”严维试了下,没扭到哪,于是扶着墙站起来,“没事,别麻烦。”他走了几步,发现郁林的脚步声紧紧跟着他,一晃神,差点又踩空。郁林扯着他左手,“看路。”口气似乎是急了,“我扶着你。”他说着,手上用了力气,严维看下面黑漆漆的一片,是真摔怕了,整个人都靠了过去,挨着那人。渐渐却变了,严维突然觉得自己活回去了,心跳的厉害,这么黑,只有他们两个。他偷偷咽了口唾沫,声音却响的让他眼皮直跳,生怕让人窥测到什么。两侧毛胚房一间间黑乎乎的,连个挡着的门都没有,像个大溶洞。严维害怕,却不是为了这个。他小心翼翼的说:“我今天说话冲了些,过去可真没这么吵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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