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都透着决绝。字迹很清秀，有一种少女的稚嫩，但颇有几分棱角。不知道为什么，在之前常青的回忆里，邵月只是一个很扁平的形象，可在看到这短短的绝别信后，突然变得立体许多。 简婕：“这封信，真的是邵月写的吗？” 常青：“嗯。是她的字迹。” “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带回去给邵星，”他低低地道，“当年他很小，不一定认得他姐的字迹，但他家里应该还留有他姐的一些东西。你们可以让他自己对照着看。” 两个人不禁愣了一下。 章衡问：“这封信你收藏了这么久，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是想留一辈子的，这不是你们跑了一遍又一遍吗？”常青哼地一笑，“再留下去也没意义了。难道真让我带进棺材？” 两个人真地没料到这桩沉年旧案的调查会变成这样。 邵星在向他们述说当年失踪事件时，几乎都没怎么提到常家。在邵星的印象里，常父，包括常青，不过就是他家对门的一个邻居。 几十年来，所有人都以为邵月的失踪跟宫雯雯的失踪有关联，哪里会想到真正有关联的，竟然会是一个连邵家自己都觉得无关紧要的邻居。 这样算来，当年两个少年的策划也不算完全失败，起码还是成功了一半。 常青很是疲惫：“我本来就想对邵月守住最后的约定，一辈子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15 15 从常青家出来，太阳都在西山头了。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 两个人站在路边，吹了会儿清风，脑子才不那么混沌了。 章衡不禁回头又看一眼陈旧破败的常家，心情依旧轻松不起来：“常青这辈子，算是毁了。” 简婕叹了一口气：“四十年前，跟邵月一起走，是他唯一可以改写人生的机会。” 章衡有点儿不同意：“真地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走。四十年，有太多太多的机会了。” 简婕回头看了一眼章衡，摇了摇头：“没有你说的这么容易。” 章衡确实不太理解。 简婕：“你知道马戏团的小象吗？” 章衡小的时候在电视上看过，也在现场上看过马戏团的表演。那时候，他最喜欢看的，就是小象表演的环节。不论是钻火圈、喷水，还是踩皮球……小象们又灵巧乖顺又憨态可掬。但他知道简婕和他提起马戏团的小象，应该不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看过它们的表演。 简婕：“马戏团从小训练小象就会用铁链栓着它们的脚，它们只能在铁链所及的范围内活动。不听话，就会是一顿鞭子，听话，就有一点东西吃。但它们永远吃不饱。” “久而久之，即使它们成年了，即使铁链被拿掉了，即使没有鞭子了，也有足够的食物了，它们依然只会在原来铁链所及的范围内活动。” 章衡毕竟不是愚钝的人，他很快就明白了：“心理上的铁链已经形成了。” 简婕：“对。常青就是那样一头小象。这种情况，除非能有可以信赖的外力介入，仅凭自己，是不可能打破的。” “对常青来说，四十年前的邵月，就是那个可以信赖的外力。而邵月也尽到了自己的所能，努力地驱使他向前走。可惜最后一刻……人算不如天算。” “在那之后，四十年虽长，但已经毫无意义。因为在常青的心目中，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和邵月相媲美了。” “说实在的，他能苟延残喘到今天，都是个奇迹。”简婕望着常家，神色萧索，“你看到他的手了吗？拿东西的时候，会克制不住地擅抖。天天泡在酒精里，也是难免的。” “他酒精中毒很深了。他不仅整个人生垮了，身体也早垮了。” “剩下的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章衡无言地凝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良久，也只能轻叹一声。 16 16 虽然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但总也好过真出了什么案子。况且邵月的绝别信也给了他们，回去总算是对邵星有一个交待。 回到酒店，两人便简单地收拾好行李，准备订明天的动车票。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打到了章衡的手机上。章衡没接。但过了一会儿，同一个号码又打了过来。章衡只好接了。 “喂，请问哪位？” 一个听起来很陌生的中年男子的声音道：“你好，我们今天早上在我爸妈那儿刚见过。” 哦，章衡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位老邮递员的大儿子。便赶紧按下了扩音键。 “有事吗？”章衡问，“我们可以见面说。” “不不不，”对方却连忙拒绝了，“就在电话里说就行了。”他犹豫地小声道，“就是一件小事儿，我爸妈年纪大了，可能忘了告诉你们。” 17 17 常青完全没想到章衡和简婕还有第三次拜访。其实章衡和简婕自己也没想到。 这次依然是他自己坐在那乱糟糟的沙发上，章衡和简婕还是站着。 简婕：“昨晚，邮递员的大儿子给我们打了一通电话，他告诉了我们一件事。” 常青抖着手点起一支烟，慢慢地抽着，听他们讲下去。 简婕：“他说，出事的那一天，正好他班上要开家长会。他爸为了赶上给他开家长会，给邵家送完信，就由你爸爸带着他从你家后头的小道抄近路离开了——也不算小道。你家后面平时都堆放着一些杂物，走不了人，那天为了让他爸抄近路，你爸爸就把杂物搬开了，可以勉强让一个人侧着身子通过。” “后面剩下的几封信也一起交给你爸，请他代为发送。” 常青：“有这事？”呵呵一笑，“嗯，有可能，我爸一向是个热心肠。” 简婕：“这是违反邮局规定的。正好后来又出了邵月失踪的事，他们就没敢说出来，怕他爸丢了饭碗。” 常青：“哦。应该的。这种小事就是说出来也没什么用。” 看着常青始终麻木，仿佛背书一样的脸，章衡忍不住想说什么，被简婕挡住了。 简婕：“你爸带着邮递员到后面抄近路的时候，你不知道吗？” 常青：“我不知道，我应该在家里写作业吧。” 简婕点点头，不跟他硬杠：“但是有一个人肯定是知道的。” 常青刚抽了一口烟，登时停住了：“……” 简婕：“当时邵星拿着牛皮信封跑进家里了，只剩下邵月一个人在院子里。所以，她也能看到你爸爸带着邮递员去你家后头了。” 常青捏紧了手里的烟。 简婕：“这是一个极其宝贵的空档。” “邵月的家人都在家里，你的爸爸又带着邮递员到你家后头了。在这极其宝贵的空档里，谁也不会看到邵月和你，这是你们消失的最佳时机。” “我不认为邵月会放过这个最佳时机，她跑过来找你了，对吗？” 章衡抿紧了嘴唇，默默地盯紧了常青。 而常青，继续沉默。 简婕：“我也不认为你在做作业，至少不是专心地在做作业。那件伪造的血衣是你们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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