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欲,意识到自己极可能是家中最后的活口。 他费劲儿地抬头,艰涩道:“大人想看吗?” 那人饶有兴致地摸过他脸:“可惜你太小了,这样小的孩子,我没兴趣。” 段隐青蹭着他的手,吃力地讨好,说:“大人将我养起来吧。养在后院里,笼子里,哪里都可以,养大了,我就是大人的奴……做什么、什么都可以。” 那公子倏忽笑起来,像是听见了什么顶顶可笑的话,可他只一摆手,段隐青的肺里便骤然涌入了空气。 那人以靴尖挑起他的下巴,戏谑道:“不愧是旁系子,养狐奴,方才那样急那样气,我还当你多有骨气。” 他又问:“当真什么都可以?” 段隐青流着泪,点了头。 他就活下来。 活下来,他被套着一只深色麻袋,丢到不知何宅的后院里,野鬼一般躺在枯草丛,几乎从不与同在院中的男孩女孩交流。 晨起时候他总是仪态端庄,跟着教习妈妈学习琴棋书画,入夜后他淌在枕上,中途常惊醒。那濡得湿透的枕,他原以为是冷汗泅的,摸到面上时,才发现泪已淌了满脸。 那公子没碰过他。 他每次来,瞧着段隐青,像是欣赏一件待雕琢的玉,他唯一的嗜好是捏着他的耳垂,好声好气地问段隐青。 “这里,这里,和这里,都给你打一个耳洞,挂着赤红穗子,好不好?” 段隐青垂着眼,勉强一笑。 “我连命都是大人的,自然都可……” 那些弯针就穿过去。 后院里的人不断被送走,新的人又不断被送来。直到段隐青十八岁时,不再年轻的公子枕在他怀里,醉醺醺地拨着他耳垂上的红穗,叹息道。 “你也要走了。” 段隐青渐趋麻木的神色终于松动一瞬,他问:“大人要送我去哪儿?” “采青阁。” 那人问:“你知道采青阁么?” 段隐青摇摇头。 那人便带着满身酒气,喃喃道:“那是衍都最负盛名的男妓馆……兄长的眼睛已经不止在安州,朝中的世家却、却不肯认我们。” “你说,他朝我发什么脾气?” 段隐青垂眸,指骨已经绷得发白了,面上却仍温声细语地问。 “从前院里的那些人,都送去了采青阁么?” “怎么可能?”蒲既泱目光迷离地拨着穗,嗅段隐青颈间香,“你是所有玉里最好的、最上乘的玉……” 段隐青偏头笑了,问:“大人养了这样久的玉,想要我做什么呢?” “情色最能迷人眼啊。” 蒲既泱抚摸过他眼尾,手上用了劲儿:“我蒲家在京,正缺你这样一双好眼睛。” 他告别雾隐山,躺在牛车里,就被所谓牙婆卖到了采青阁。段隐青从此成为他唯一的名字。 兰舒也是玉。 这是他来阁后发现的第一个秘密,后来他撞破了更多秘密,也传递了不少秘密,还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最大的秘密。 他的长姐尚在人世。 长姐来采青阁的那一天扮作男装,段隐青瞧此人气度不凡,又见此人多次瞥眼来看。段隐青在采青阁,见过太多这样觊觎的目光,对此早已轻车熟路。 斟茶时他有意无意贴近对方,问:“大人今夜,要留宿阁楼中么?” 对方却在暧昧里,轻轻唤了一声。 “阿云。” 段隐青在这瞬间无地自容,对方没有鄙夷或嘲弄,他却像被扒光了衣服丢到大街上,成为人人可唾弃的家畜,人人可狎昵的妓子。 长姐唤醒了他,却又好像杀死了他。 长姐偷偷来见他,教会了他握刀拿剑,劝段隐青随自己走,段隐青却摇摇头。 “我做不了长姐这样的刀。” 在庭院小风里,段隐青微微一笑。 “那人要我做玉,可是玉分很多种。青玉无暇,羊脂却能凝血。阿姐,你走吧,我留在这里,也能做讨命的璋。 ” 长姐没有再固执己见,她叹口气,为他摘下了耳垂上的赤红长穗。 “阿云,你要当心。” 当心,段隐青自然是当心的。他活到这样大,从来都是谨小慎微。好些人被他的衣袂迷了眼,又死在他的尖刀下,被暴雨重刷净血迹。 临到天亮后,便只剩下赤条条一具尸,白花花一堆肉,富贵燕们折了翅,坠去酆都的路上,会不会也落到火里去呢? 要是火真能把一切都灼烧干净,该有多好。 可他昨夜怎么就疏忽了? 那大理寺的常随怎会在廊上,飞镖又怎会掷中他自己?段隐青发着热,他被绑缚过的四肢尚红肿,却只能费力再割出几道伤。 张九和世子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什么?可他究竟还能瞒几时呢? 段隐青呼吸纷乱,他空洞地盯着暗格,像被卷入了黑洞洞的腹。此刻思绪成为绞弄他的线,割得他鲜血淋漓,疼痛却又提醒他,他依旧尚未死去。 他魄散神迷,却仍是人间的一道游魂。 段隐青面无表情地摸到插销,缓缓扣上暗格底部,便听不见遥远的水声了。 不过幸好,蒲既泱鲜少自安州来寻,他没空在意,也尚未发现任何端倪。他兄长蒲既昌今在安北府任布政使,已为封疆大吏。 蒲既泱每每来时,却总要给他打新耳洞。兰舒一见他耳上新孔,便知“那位大人”已经来过了。 这样想着,段隐青无意识摸了摸耳骨。两月前,蒲既泱来时穿的孔反反复复发炎,近些天来才终于快好全。 蒲既泱不在,段隐青便只在偶尔在耳垂上戴珠,全作接客用。他默默蹭着那小孔,有些意兴阑珊地挪开—— 将要挪开前,一只手倏忽攥住他的腕。再熟悉不过声音响在咫尺,已经不复年轻了。 “小狐奴,”那人声音很低,阴恻恻地问,“这方格子是什么。” “你背着我,藏了什么秘密呢?” 第85章 血璋 “你说,该怎么才能让它一直流血…… 段隐青的呼吸骤然止住。 他浑身发冷, 惟有被握住的手腕在发烫。那处皮肉间的淤肿还没消,段隐青颤了颤眼睫,就听对方“啧”一声,又问:“谁将你玩成这样?” “不重要。”段隐青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道了死者的名字, 低眉顺眼道, “是个粗鄙的小官, 从前供职吏部, 近来已经调任太仆寺属官, 理马政稽辖诸务。” “这样的东西,还有什么结交的必要?”蒲既泱掌间愈发用力,不满地说,“你该拒绝的。” “大人教训的是。” 段隐青另一手还攀在暗格上,他屈指探着袖袋, 隐秘地勾出条长耳穗,又将它捞出来, 伪造出暗格取物的样子,瘫到了蒲既泱眼前。 “是穗格。”段隐青小声说, “我在床边,专打了这么一间小匣子,用来放耳穗。大人喜欢么?” 蒲既泱年过三十五了,一直没娶妻, 身侧却总有男宠相随。段隐青最开始只当他好男风,后来他那些男宠死的死残的残, 却始终没人被碰过,他才大概猜出来,蒲既泱有隐疾。 蒲既泱是个天阉。 娶了女人, 却生不出子嗣,无后便将有流言蜚语。一个两个尚且能往对方身上推,妻妾一多却又当如何?是以蒲既泱干脆不娶妻,也从不临幸他的男宠。 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环。 弯钩刺进去,绞着皮肉翻出来,被伤者鲜血淋漓,哪怕被迫起过兴,也会冷汗涔涔地瘫下去。段隐青的环穿在耳骨,已经因为他是最需要保全、不可因一时兴起而碎掉的“玉”。旁的玉却并非各个都有这样好的运气,段隐青在后院时,可见过尸体舌尖的环、乳首的环,甚至肚脐,或者更加隐秘的地方。 段隐青的耳骨在流血,尸体也流血,他午夜梦回时,常常觉得两种血液融汇到一起,觉得那些翻着眼的尸体全是他自己。 真是恶心。 可他偏偏只能凭着最嫌恶的东西捡回一条命,此刻耳穗被蒲既泱拾起,赤红顺滑的一条穗,嵌着颗上好的和田玉。蒲既泱心情大好地以鼻嗅闻,说:“怎么带着点血味?” “是我的血。” 段隐青冁然而笑,他靠过去,搭手在蒲既泱肩头,温驯地问:“大人,不好闻吗?” “客人弄的?”蒲既泱冷笑一声,偏头看他,“可这穗子,不是你刚从小格里取出来的么?” 段隐青靠在他的肩上,眼睫低垂。这个角度刚好能叫看清他耳上的空洞,他话里含着笑,暧昧地说:“这穗子本是浅色。” 蒲既泱微微睁大眼,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段隐青继续说。 “是我用血,养出来的红呀。” 蒲既泱呼吸骤然全乱,他掰着段隐青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低低地说:“再养一条给我看,好不好?” 他手指在抖,五指毛腿蜘蛛一般,从段隐青的耳骨上爬过去。段隐青忍着恶心,压下涌到舌根的咸,乖顺地说:“可是染穗很麻烦,血不能放太多,须得每天割一点,慢慢浸润着。大人每次至衍都,不过短短三五天,养不好怎么办?” 蒲既泱咽了口唾沫,手间忽然用力,掐了下耳骨。他在段隐青轻微的吃痛声中,愉悦地说:“此次,我奉旨代兄长来京,赴二皇子的婚宴,将停留一月有余。” 他呼吸粗重,喷在段隐青耳垂上的吐息又黏又腥,段隐青在恍惚里,像被皱皮的鬣狗钓住了颈。 可他又庆幸,色令智昏,对蒲既泱这天阉同样适用。蒲既泱嗅着他的颈,拿那唬他的赤穗扫过他耳骨。 “小狐奴。” 蒲既泱恶意地掐着他,白而薄的耳垂便起了红。 “再给你穿个孔,流血的时候最漂亮,你为什么不能一直流血呢?这道耳孔专挂你养出来的血穗子,喜欢不喜欢?” 段隐青疲倦地闭上眼,被他摔到了床榻间。 *** 司珹与季邈出采青阁后,车夫正牵马在铺子里修蹄。二人不愿闷在轿子里,便沿原路,先慢慢往街口走。 盛夏雨后潮热,连安大街上人不多,小贩稀稀拉拉地出着摊,惟有渠夫依旧围作一团,其中二人费劲巴拉地蹲身下坑去,只露出个脑袋,卖力地掏着地下渠。 胥役站在一旁摇着蒲扇,百无聊赖地四处瞟。瞅见司珹后,便又眉开眼笑地打招呼:“张九,你的差事也忒好做,这就忙完了。身边带着谁呢,你相好吗?我看……” 胥役看清后腿一软,直直跪下去:“世、世子爷!” 季邈应声叫他起来,胥役擦着额间汗,心还发虚,便听世子继续说。 “寻常男子生六尺半,”季邈瞥了眼渠夫,“人揭石板下到渠里,却只有脑袋留在外,连安大街的地下疏水道,竟然挖得这样深。” 胥役赔笑道:“世子有所不知,连安大街乃是衍都二级主街,其地下渠自然也应循主干制,城内主渠内部高六
相关推荐:
怜春娇(古言骨科nph)
战魂
裙下乱臣(强取豪夺h)
vpO18.Com霸总竹马想啪我(1v1甜h)
组合解散,我爆红了!
就爱X坏爸爸(高H)_御书屋
青年的调教(H)
穿进兽人世界被各种吃干抹净(兽人 NP)
哥哥你好(高h,1v1)
裙下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