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微微眯眼,说:“原来如此,在下受教。” 倏忽阁门“吱呀”一响,掀帘走进个抱着琴的年轻妓子,清越道:“隐青哥,我来还你的——” 半过屏风时他声音戛然而止,最后一字在瞧见司珹后吞了回去。 司珹侧目,问段隐青:“这位也是魁首的小友么?” “的确。”段隐青快步上前,自他怀中接过了琴,又顺势道,“忆安,往后抱琴还琴,皆需提前打声招呼呀,怎能一声不吭呢?” “是我太唐突。”忆安抿了抿唇,又小小声道,“但隐青哥,实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您知道的,那位每每来阁中听曲,都从来只爱您这一把。” “别的琴音,都入不得殿唔......” 段隐青眸色骤冷,忆安当即意识到说错了话,下意识伸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第49章 栽赃 “先生也疑惑呀。” 忆安瞥眼去瞧桌案边的客人, 可那公子动作神态均无异,对方取杯抬腕的动作很漂亮,平平无奇皮囊间竟然透着矜贵。 他压根儿没往二人方向看。 “前庭兰舒妈妈四处寻你呢,”段隐青抱着琴, 长穗轻晃间他平静道, “忆安, 快去吧。” 临到他放琴回桌时, 司珹方才饮罢花茶。白瓷盏间搁着两只小青团, 段隐青将它往司珹方向推了推, 说:“张大人,里头豆沙是今春新腌的,尝尝看?” 司珹探指捏了一只,抬首时瞧见段隐青左侧耳垂处挂着的红穗,顺口夸了句。 岂料段隐青手间顿了一瞬, 司珹随即撩眼而视。 “金钿珠坠常有,耳穗却不多见。”司珹说, “魁首这般打扮,可是有什么讲究么?” “风月场中, 妓子哪里有‘讲究’可谈?”段隐青说,“左右都是为了讨恩客欢心,客人喜欢我便戴。可房中事说出来,多少有损风雅——让张大人久等, 咱们接着聊案子?” “几次案子均在连安大街采青阁外,挑着雨夜行凶。自第一次案发后, 大理寺与北镇抚司便都来了人,守着连安大街各个出口,却从没瞧见过可疑之人。” 司珹问:“连安大街内无民居, 巷内乐籍匠籍商籍登基在册,十年间有流动的均排查了个遍,却始终毫无异样。这行凶者,难不成有上天入地的本事?” “这我便不清楚了。采青阁中妓子,向来不可擅自出阁,遑论往来周遭商贩。”段隐青颔首,说,“大人还有别的要问吗?” “那没了。”司珹拍手起身,好脾气地说,“案子若有新发现,在下再来拜会魁首。” 他摆摆手离开小院,却没离开采青阁。临到同胥吏分头逐一问罢后,清月已上了枝稍。 审完最后一人后,司珹瞧着待整理的厚厚十余份笔录,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那受询的小倌自觉地退出自己屋,暂时为司珹留出一方独处地儿。 三声杜鹃鸣声后,司珹起身推开窗,险些同檐下倒挂的李十一撞到同一处。 “公子晚上好!” 司珹眼下淡青,嗯了一声。 “瞧着怎么这样累?”李十一翻进屋内,从桌上勾着块松子百合糕扔嘴里了,“将军说得没错,你这身子得多练练呀公子,你瞧我今日跑了这么多路,翻屋掀瓦好一阵忙,可算给查出来了!” “说起来我为进载春楼,又去买了簪子讨老板娘欢心,公子你看这钱——” 司珹面无表情,道:“还有哪里要报账加钱?捡着重点一口气说完。” “知我者,公子也!”李十一粲然笑道,“还有泥脏的长靴,新换的飞镖,树杈勾得我袖襟豁了线,载春楼的菜也尝了几道新的,那佛跳墙确是人间美味……哎哟!公子你敲我脑袋干嘛?” 司珹忍无可忍,说:“劲儿没处使了是不是?我这里今日的全部笔录,待会儿均交由你整理。” 李十一立刻老实了,连忙梗着脖子咽下糕点,急慌慌道:“查到了查到了,公子你别急啊!” “今日二皇子先入包厢,后到的那人系斗篷遮了脸。杂役大哥说远远瞧着身量,是位十五六岁的清瘦贵公子。” “他还向我打听到底是谁,”李十一又取了块新糕,“我说哎呀好难猜啊,京中十五六岁的贵公子多了去,我这种江湖小混子怎么可能会知道?” “季瑜?”司珹微微蹙眉,问,“他去找季朗做什么。” “看吧,公子你也猜不到。”李十一含着糕点说话,含含糊糊道,“前些天那什么鹿肉大宴,他不是刚被将军明里暗里参了好几本?今天怎么就同二皇子攀扯上了。” “季瑜做事没有这样急,今日是季朗找的他。”司珹也坐下来,从怀里摸出了钱袋,“定是季朗想将他也纳入阵营中。可仅凭那夜几句敞亮话,决计还不够。” 他顿一顿,将银子塞到李十一掌心时嘱咐道:“你去催一催将军,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来?” 李十一方才应声领命,就听廊上脚步渐近,鸨母一路赔笑,将人送到了房门口,接着便是戚川开口回应,楼梯间离开的脚步匆匆。 里外各敲三声后门开,季邈挑帘入屋,同塞满糕点的李十一擦身而过。他再转过屏风,就与月白云纹袍的司珹对上了。 司珹依旧敷着假面,可那双漂亮的眼睛难遮掩。季邈长腿一跨入了座,率先低声说:“这屋子隔音不大行啊。” “怎么还挑上地方了?”司珹说,“左右均有在接客,动静是有些大。可咱俩声音轻点就行,窗户关得严实呢,将军怕什么?” “谁怕了?”季邈指节搭在桌上,“大张旗鼓来采青阁啊折玉,我为着你,可是将名声尽抛了。” 司珹煮了壶新茶,面上毫无愧色。 “今日季朗设宴,同二公子见了面。”司珹将意外收获说了一遭,问,“将军怎么看?” “好生奇怪,”季邈说,“季朗就算再莽撞,也不该轻易拉拢这样一位小郡王。更何况那夜宫宴后,长治帝定然会对他有所教诲,难道明着说他也听不懂?” “若事至如此,”司珹坐回桌案前,思忖片刻,“变数就在谷茂延身上。他年前随楼思危去查赵解元案,这里头有什么东西能让季朗用得着?” 季邈叩了叩指,说:“把柄?” “把柄。”司珹微微一笑,“必是事关李家,才叫季朗有了可拿捏季瑜的信心。” “可爆炸一事到底不是李家做的。”季邈说,“你我看得懂,长治帝看得懂,季瑜身在其中自然更懂。就算季朗查翻了天,也没法把罪名扣死在李家头上,急功近利反倒打草惊蛇,更显无能招笑。” “那么季瑜有什么好怕?今日这席他直接拒了,才更能明哲保身。” “二公子既然不怕,”司珹轻声说,“那他就是在刻意逢迎、主动委身——将军觉得,他想做什么?” “蓬州案于你我毫不相干,同温家更没关系。此前季瑜演了一遭王府遇袭,又和我在夜宴上撕破了脸,演过头只会适得其反。再想栽赃我,不是好选择。” 壶中水沸了,司珹要去取,季邈率先起身勾了来,为二人都掺满,说:“他想借季朗之手,让李含山早日回到官场?” “巡南府已经大换血,太子之死成了扎在长治帝心理的刺,这事儿没个三五年过不去。”司珹直截了当道,“李含山虽不得已辞官回乡,可他做了十来年的巡南府总督。这样的封疆大吏,早就门生无数,脱离官场只是表象,整个巡南府决计还在他掌控之中。” “可惜啊寻洲,”司珹低声说,“李家只会站在二公子身后。” “害不了人,也救不了母家,”季邈问,“那么二公子到底想要做什么,先生可想到了?” “先生也疑惑呀。”司珹眨眨眼,“如今你我是休戚与共的关系,我若有猜测,定不会欺瞒将军。” 季邈微挑了眉,他无意识紧着手,便蹭到了自己指间的扳指。 今日他为着武人劲儿,戴的是枚骨板指,相较玉扳指会更硬一些。 季邈以腹相碾,神色晦暗地蹭了蹭。 “说到底,眼下你我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司珹说,“谷茂延投了二皇子,他乃新党重要成员。新党不似世家,世家以姓聚首,以血缘相连,讲究的是家族兴衰荣辱与共。” “新党中人却各有所求,如今只是因为对抗世家的需要聚首到一起,从来没有什么同心同德的说法,也不必为了他人冒然牺牲自己。” “因而谷茂延可以投二皇子,别人便也可以同你交好。我的小将军,官场间波云诡谲,情报就得这样流动起来。你都四处跑整日玩了,怎的不更主动些呢?” 司珹凑近一点,温声细语道:“什么事情都想着先生教,这可不行呀。” *** 五日后又落雨,大理寺青瓦间碎声四响。 申时二刻,司珹贴着长廊内侧走,去库房为宋朝晖取空白新卷宗,可才刚抱着东西出来,就被寺正乌修祺一把攥住了手腕。 “你是宋寺丞身侧那个长随,对不对?”乌修祺在乱雨声中站定,一眼瞥见了空白卷宗,“把这东西给胥吏,叫他代为送回办公署,你人现在随我来。” 司珹不明所以,只好移送卷宗后跟上去,便见乌修祺拧着袖子,带他绕过办事堂,又攀上九级石阶,要自偏门进入谳狱堂。 “乌大人,”司珹问,“不知带小人来此,是为……” “再几日便是三司会审,今日楼大人要预先提讯那蓬州赵解元的崔三。”乌修祺说,“随行书吏的妻子恰要生产,他匆匆告假回家去了。眼下便临时缺着人,此前宋寺丞的好些卷宗,是你誊抄整理的吧?” 司珹握笔方式虽同前世肖似,可身体指骨到底换了,落笔后的字形便也有所不同。他听见乌修祺的话,犹豫一瞬后才道:“是。” 乌修祺拍拍他肩膀,说:“那便成了。你字写得不赖,快进去吧,楼大人等着呢。” 司珹便自獬豸吞云屏边上的侧门入屋[1],于屏风后头坐定了。这位置同犯人互不可视,却能瞧见主事案后的楼思危。司珹与其对视后颔首行礼,楼思危便扬声问:“崔家第三子何在?” 须臾后,两名衙役提着人进来。那人蓬头跣足,囚服间也满是泥污。拖动间有镣铐声响,铁链窸窣,接着便是重物磕地之声。 此人应是扑通跪倒,可直到衙役退出去,他也连半分动静都不曾发出。 “崔漳,去年冬初时,你曾带家丁砸了一家瓷窑作坊。”楼思危沉声说,“那瓷窑的主人姓赵,他有个儿子,十月时刚在秋闱中摘取蓬州解元称号,此事对是不对?” 崔漳垂着脑袋,敷衍地“嗯”了一声。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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