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 瀚宁不愧是边疆,城中人个个五大三粗,吃食酒宴也毫不讲究,今夜他为了给应伯年面子,用了好些粗食,好在安定侯识时务,叫他差事圆满,能去二皇子处领个大赏。 冯宣哼着歌,回宴厅去。他出来时候匆匆忙忙,这会儿倒是分毫不急了,备手穿梭游廊间,打量着这丝毫不气派的安定侯府。 还没他在衍都郊外的庄子大呢! 游廊内有屋亮着灯,冯宣没在意,晃悠回了接风宴,他半只脚刚要跨进去,却倏忽顿住了。 主席位上的应伯年不见了。 除此之外,他带来的人似乎均喝醉了酒,歪七扭八地瘫坐席间,面色酡红,均有些坐不住了。再扭头去看对侧东北军将领,虽然也都有酒色上脸,却没有失态的。 冯宣直觉有点不对劲。 他立刻收回半只脚,想起了游廊亮灯的那间房,随即捉袍,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很快摸索至窗下。 房内果真有人。 冬日里窗上挂着防寒用的厚雁羽,谈话声便稍显得有些模糊,可这样一来,内外人影也被挡住,叫冯宣能够趴着附耳窗纸上,将屋中谈话尽数听了去。 “……有劳侯爷今夜设宴,酒里的蒙汗药,想来已经起效了。” 冯宣瞳孔骤缩。 应伯年胆敢在酒中下药!还好他方才吐了一遭,否则这儿,他就该光屁股晕倒在茅房里了! 可同应伯年说话的又是谁? “世子客气了。” 冯宣险些跌倒在地。 世子?!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又惊又怕,好歹大着胆子,将窗户纸捅破一小洞,眯缝着半只眼去瞧,竟真模糊瞧见雁帷后,有个高大的年轻人。 这人……这人怎么似乎方才在宴上见过?如此高的个头,的确同叛出京城的那位很是相似。 那人点了点头,继续说:“今夜宴上,孤也已经亲自瞧过,朝廷派来这么几个阉人,咱们直接杀了便是,不必像父亲在阳寂那样扣着武官。” “在下倒以为,主君此举稍显不妥,容易打草惊蛇。” 又有一人声音响起,冯宣额上冷汗直冒,却不敢抬手去擦。 “先生以为如何?” 那人似是轻笑一声,合掌道:“在下拙见,倒以为不如将计就计,将这些人扶回房中好生歇息,佯做醉酒而已。因为如今侯爷既已答应出兵,咱们便不妨顺应朝廷命令,同王爷暗中联络。等到了潼山城,再与王爷里应外合,将禁军尽数剿灭。” “这样一来,既能让朝廷暂缓对王爷的步步紧逼,暂且休养生息等待援军,又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届时转身向衍都,再由祁瑞山过境包抄,天下尽可收入囊中。” “先生果真心思玲珑。”季邈叹道,“如此最再好不过了。” 应伯年也应声,说:“既如此,我便现在回宴上,将醉酒者先安置了。可若有没醉的……” “若有零星未醉的,”司珹说,“为杜绝其发现端倪,倒也可以适时杀之。毕竟瀚宁苦寒,离京八百里,谁又能保证万事妥当、毫无意外呢?届时朝廷追究下来,咱们也有的说理。” 冯宣听到此处,终于再听不下去,冷汗簌簌而下,心也快蹦出嗓子眼,他用尽浑身余力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往后退去,可才刚出游廊没几步,便撞到一人后背。 冯宣筋骨俱软,险些直直滑下去,身后的府丁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他,又贴心地问。 “公公怎么在此处,我扶公公回宴上吧。” 府丁上下打量他一遭,又笑了笑。 “公公酒量真是好,”府丁夸赞说,“今夜这酒烈,好些将士都扛不住,公公竟然没吃醉。” “醉了、我醉了!”冯宣猛地推开他后退两步,意识到不妥,又慌忙道,“咱家,咱家是一泡尿憋得慌,来出恭罢了,却不识得路,茅房在哪儿呢?” 府丁为他指了方向,冯宣立刻夹腿捂肚,小步再挪入茅房中,待到门一关上,他立刻找棍翘开窗,狠心翻入大雪中,连滚带爬地跑。 半刻钟后,遥遥观望的府丁扯掉假面,属于卫蛰的脸就露出来,他仰面捏了声短哨,屋顶上的李十一倒挂而下。 “去告诉主子,”卫蛰说,“路上没设卡,他骑上马,很快就会人往城外去。” “跑挺快啊。”李十一穿中庭往屋中去,推开门后大声道,“主子、公子、侯爷!” “别演啦,人已经跑了!” 第101章 枯荣 此刻阿邈将记忆渡给阿邈。 屋内的交谈声其实早停了, 应伯年朝李十一点点头,带他回到席上去。司珹季邈扯了假面,对坐小桌案边。 屋门一关,雁帷厚垂, 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 司珹取来墨, 季邈便心领神会, 以镇纸推开了梨花宣, 说:“是写给父亲吧, 今夜咱们给衍都传完假消息,总得真做点什么。” 他在烛光里抬首,没有假面做遮掩,就看见司珹微微泛红的两颊。 司珹说:“嗯……” “酒劲儿上来了吧,”季邈问, “折玉吃醉了?” 司珹摇了摇头,没回答。其实他也不想喝这样多, 但今夜来敬酒的将士太多,他盛情难却, 未曾想到这具身体酒量远不如前世。 他以墨块抵着砚,轻声说:“我没醉。” 季邈不为难他,埋首很快写好了。信中言辞切切,与先前说辞别无二致, 道自己蛰伏瀚宁整整三月,是为密会打动安定侯应伯年, 现东北军大部已收编,很快便可支援季明远,助其脱困, 夺取天下。 季明远会信吗? 季明远高高在上,从未放下过身为父亲的权威,自然也窥不到真实处,几月间断续联络的信笺更叫他放心,总觉得长子不过一时混账,独自逃出了衍都。可长子到底是自己所出,可能会抛却兄弟,但怎么敢、又有何理由抛却父亲?如今这封急信便是在挽救,在表明立场、祈求谅解。 至于长子一时愚笨,叫监军太监觉出异样,那就是另一笔后日待算的账了。 可是,李程双会信吗? 司珹以茶压住酒劲儿,强撑着看完了信,说:“得加几句话,这信不能叫李程双立刻发现。” “她的亲生儿子因咱们受困衍都,她又同你我并非血亲。”司珹说,“季明远信与不信,不会影响李程双的判断,反过来却未必。” “那么其实也很好说。”季邈再捉起笔,“我一时怯懦,抛却弟弟离开衍都,不知有何颜面再面对夫人,因而如今不过将功补过。夫人待我亦如己出,还望父亲怜惜其爱子之心拳拳,体谅一二,不于尘埃落定前,使其再增挂牵。” 信落完款交给戚川后,季邈回屋里。连他酒劲儿都上涌,司珹更是醉得有些直不起身,已经撑额靠在桌边。季邈回来后探探他脸颊,司珹醉中贪凉,蹭了蹭季邈手背。 季邈将人一把抱起,直接出屋,光明正大回府去了。 司珹在迷蒙里,隐约觉出马车的颠簸,问:“信已经寄出去了么?” “嗯,”季邈说,“明日大军启程,往越州首府沽川去。” “越州常年受到安定侯庇护,其知州陈允懋与巡抚对此深知肚明。咱们动身伊始,应将军的谒帖也会发出,如果陈允懋能够看清形势,便知应当如何选择。” 司珹额上仍浮汗,说:“内战能避则避,为此伤亡毫无意义,又将苦了越州百姓。听闻陈允懋是个清官,越州这样的苦寒地,他却能守二十余年,咱们没必要同其交恶,更不应兵戈相向。” “我知道,”季邈抬手给他揩汗,轻声道,“咱们的恶战在安州。” 司珹嗯一声,闭眼要睡了。 季邈将他揽在怀里,掂量出司珹长回一点肉,心下终于高兴了点。他低头,亲了亲司珹发顶,将细碎的月光也隔绝。 轿帘外鹅絮仍在飘,夜雪无声,千山深匿寒色间。信鸽穿云迭雾至潼山城时,季明远正同副将谈话。 副将与他讨论战况,说是禁军不擅严冬作战,近来胜仗已多了好些,季明远眉头方才稍稍舒展,却又听副将道。 “只是半月前,阳寂牢中跑了个人。” 季明远抬手接了鸽子,寒声问:“谁?” “是个叫裴玉堂的世家子,其幼妹乃是二皇妃。”副将有些不敢同季明远对视,“那家伙压根儿没被缚住手脚,他趁狱卒不备,逮着机会逃出去,现已不知所踪。” “但请王爷放心,往来衍都的全部道路已经封锁,这人形单影只,想必跑不出太远,只是找个地方暂时藏匿罢了,届时依旧能够牵绊裴家人。” “一群废物。”季明远说,“谁看的人?上下层层,自己领罚。” 副将应完是退出去,季明远方才抽出了信笺。 季明远越看,面上的神情就越复杂,临到瞧见“可效犬马”时,脸色方才好看了点。 倒算是季邈识相,没有数典忘祖。这样一来,待其攻克越州后,自己便也可往祁瑞山,同长子军队相汇,如此当下便不再着急南下进军宿州城,而更当首稳潼山,北上劈开新路。 季明远心里总算松快了些。他啜着茶,李程双拨帘而入,笑问道:“什么事情,值得王爷这般高兴?” “这几日战况尚佳,”季明远说,“年节也将至了。整整二十一年,孤终于不再困守阳寂城中,难道不值得高兴么?” *** 腊月翻过十五,衍都城中渐渐支起年货床,各处依俗张灯结彩,热闹劲儿却没透进宫里来。 季邈拥兵东北、盘踞越州的消息压得满朝哗然,也叫季朗好些天都不敢正视朝臣,生怕有人问及此前所谓的“已经擒住”。他不愿在百官面前丢份,更不愿将如此吃力的局面剖与百姓,天家颜面已在温泓死谏一事中贬损太多,经不得更多摧折了。 他得做点什么来挽回。 季朗急得团团转,可又想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好法子,只得再三催促禁军尽快攻破潼山城,又试图分调巡南府守备军来增援,牢牢守住衍都东北方向的安州,不叫大军越界。 局面如此被动,叫季朗愈发烦躁起来。他下朝后又发脾气摔东西,小内监绕开碎瓷,哆哆嗦嗦道:“殿、殿下……” “你最好有急事,”季朗面色不善,“说。” “陛下有请。” 长治帝? 季朗错愕一瞬,心道长治帝不是分明应当还在病中么,然而迟疑间,小内监又小心翼翼地转述一遍。 “陛下近来身子总算好了些,今日晨起也有食,如今正于暖阁中,等着殿下呢。” 季朗面上神色几变,可慌乱到底叫他急中生智,胡乱抓着奏折道:“孤、孤眼下正有前线军报,兵部的人也等着,分毫拖延不得!你且回去传信,就说孤处理完政事后,再至暖阁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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