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朝雨忽然搁了筷子,朗声问:“温大人,那蓬州长赫城里,真是好差事吗?” 温时卓放下筷子,虚心求教道:“宋二公子,此话怎讲啊?” 宋朝晖骤然偏头,要去捂弟弟的嘴,却被他灵活闪过了。 宋朝雨捏着酒碗打了个哈欠,说:“今夜既然都一块儿吃火锅了,咱们也就别兜圈子。如今太子刚薨,蓬州长赫城上上下下都得严查吧?朝廷抓得紧,底下人事情就难做,这差是个烫手山芋。” “从前我哥当不了的差职,如今自有不少人巴巴地指着他去收拾烂摊子。这事要是就这么办下去,还用得着今晚拿台面上来谈吗?温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家都同世子爷一块儿卖酒了,您就行个方便呗。” “宋朝雨!你又耍酒疯!”宋朝晖急了,想拖着他往外退,口中急忙道,“对不住温大人,我们来日再——” “我怎么就又醉了!”宋朝雨忽然一蹲身掼翻凳子,从他哥怀里泥鳅似的滑下去了,竟然又折身,趁机仰首喝了碗酒。 温家三人六目相对,温秉文微微愕然道:“这......” “是喝醉了吧,”元凝瞧着也有点苦恼,“早知道,咱们就不该开这几坛泸水镇酒,我该差人备些清酒便好。” 三人桌对面,季邈与司珹也不知不觉靠拢了些。 “他功夫不差啊。”季邈瞧着这通闹剧,偏头咬了颗花生,同司珹低声说,“扮猪吃虎挺厉害,那天校场诳咱们吧。” “诳得还少吗?”司珹轻轻道,“还有那位江浸月......” 季邈看着他:“你觉得她人如今不在江州?” 司珹眨眨眼:“你觉得他没醉的话也能信?” “那人能在什么地方呢折玉,衍都么?”季邈压低声音问话,顺手想取回他自己的空茶盏,“可宋朝雨隐瞒她行踪,又是到底为了什么。” “这我哪儿能猜得到?”司珹抬手挡了下,没有还杯子的意思。他手腕一翻,就捏着杯藏至桌下,凑近问,“宋朝雨酒后发疯,可你怎么也急了?” “我口渴而已。”季邈说,“火锅吃得人浑身燥。酒我没喝着,茶水再缺了少了,不合适吧?” 他已追逐司珹动作而去,指尖探着了杯盏,迅速旋指一握,竟将司珹整只腕骨都捉住了。 司珹挣了下,没挣脱。少年人掌心灼热,那温度烫得他不自觉颤了下。 司珹在稍纵即逝的异样中,忽然莞尔一笑,竟然反客为主,发力间再将季邈拽近一点,两指抻开了对方指缝,斜扣了进去。 他声音轻纵,擦着季邈的耳廓过去,像无从俘获的风。 “你今夜要真跟着喝了,泸水镇的酒后劲这样大,席间就得有两个傻子了。” 这话不知怎的,竟被宋朝雨听入了耳。 这撒酒疯的家伙彻底挣脱哥哥,往季邈司珹这头扑,却又被自己掼倒的圆凳一绊,撅着屁股摔在了季邈脚下。 他脸着地,声音也闷。温时卓和宋朝晖俱要来扶,就听宋朝雨喃喃道。 “江浸月也常说我是傻子,不叫我跟着,可我不是傻子。” 他猛地一抬脖子,就着仰视桌腹的角度,忽然大声质问。 “你俩怎么偷偷手牵手啊!” 第37章 螳螂 “我今晚演得不好吗?” 众人目光皆转过来, 岂料片刻寂静后,季邈猛一抬臂,竟然直接连着司珹的手一同带了上来。 两人此刻腕骨相贴、指缝相连,分明应是亲昵的, 却又在这样的坦荡下, 生出几分微妙的观感。就好像他二人之间并无异样, 一切不过是旁观者自作多情。 司珹微微侧目, 季邈扫遍席间, 最后才同他对上眼, 勾了勾唇。 几根贴合的手指随即一点点松开,二人掌心挤着的杯子就“哐当”落到桌上,季邈迎着审视,和司珹一起收回了手。 “这杯子险些掉了。”季邈将自己那只转圈的空杯扶正,若无其事地倒上了茶。 他灌了满满一口, 才继续道:“我帮忙挡着而已。今夜大家都有些薰薰然,若是像宋二公子的凳子一般落地, 绊着足可就不好了。折玉,你说是不是?” 司珹转眸, 目光自季邈滚动的喉间滑了一遭,才温驯地说:“是这个理,多谢世子爷。” “今晚确实饮得太多。”温秉文拍拍掌,便有府丁来撤菜, 他朗声道,“时卓, 扶宋家两位公子坐下。” “宋二公子讲话虽然直率,却也并非胡言。”温秉文说,“太子不幸出事, 除却新员外,不少旧京官也得调去蓬州城,衍都便也空出几个位置,其中已大理寺空缺为最甚。” 宋朝雨摔完一跤,好似将瞌睡也摔出来了。他撑在桌上半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脑袋小声嘟囔,这句后终于彻底垂了头,仿佛再听不见席间话。 “因着缺人,近来刑部邹大人也有几分焦头烂额,明日我便替好友解了这个燃眉之急。”温秉文看着宋朝晖,问,“汝阳,如此可好?” 宋朝晖当即起身,拜后辈师礼,认了门流:“一日之恩,终身为报。若真若此,汝阳自当全力以赴,不负恩师所托。” “你此去大理寺就职,身边便还缺个长随。”温秉文缓声道,“折玉乃我本家表侄,如今到这衍都待着,没个一官半职在身,整日了无趣味。汝阳不如带上他,权当给他个消遣,有我温家子,也方便你平素行事。” 宋朝晖当即颔首,干脆利落道:“是。多谢老师。” 此后清茶小谈半柱香,这席就算彻底尽了。宋朝晖半拖半拽醉得不省人事的弟弟回府,临到拨散淡紫色海棠枝,将他丢到卧房榻上时,已经浑身是汗。 “你喝得也太多了,简直胡闹。”宋朝晖取帕拭着额间汗,说,“若叫爹知道此事,非揍你一顿不可。” 宋朝雨在床上翻了翻,趴身半撑着脑袋看兄长。 “可是哥,我今晚演得不好吗?” “你觉得呢?”宋朝雨将帕子方方正正叠好了,搁在桌上,“翻墙那会儿我不清楚,饭桌上稍有些浮夸了吧。据我派人此前查到的世家情报,温家人恐怕没有这样好蒙骗。世子与那位司公子,同样难测。” “你要求好高啊哥哥。”宋朝雨甩了靴,吊儿郎当地说,“能得偿所愿不就成了?脑子里装太多事,当心过几年就和爹一样头发稀疏。” 宋朝晖盯着人,说:“两月前你来信告诉我,在阳寂时,司公子乃是世子院中养着的倌。你方才酒疯耍过了头,想拿他俩当挡箭牌吧?可惜了,人家不愿意给你这个台阶。” 他俯身,又将弟弟歪七倒八的靴扶正回去,才继续道:“据我的人刺探,司珹于七日前入京,乃是温府座上贵宾。可今夜他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温家子侄亲戚?” “谁知道,兴许禁|忌的更刺激呢?你不会真觉得他二人之间清清白白、毫无牵连吧。”宋朝雨打着哈欠,揉乱了头发,那木簪已经将坠不坠。 宋朝晖思忖回忆片刻,只说:“他俩眼神瞧着的确不清白。可我到底没掌握实质证据,便不能盖棺定论。” 宋朝雨听得不耐烦,摆摆手道:“哎呀哎哟,说到底人人都有秘密,我们都没透全了,怎么能要求人家毫无保留?” “同舟共渡的拢共就那么一段,得到想要的不就成了,多余的问了也是白问。祖师爷说了要知足常乐,贪心有余可不好。”他说,“对了哥,你入大理寺后,多久才能翻到案子的卷宗?” “刚刚才在说道我,现在你又着什么急?”宋朝晖实在看不过眼,终于伸手拔了弟弟发间簪,说,“旧案难翻,牵扯无数。世家难结交,小家尚且能够利诱,大族却如铜墙铁壁,渗透与探查均需要时间,成事不在一朝一夕——一身酒气!你今晚沐浴完才准睡觉。” 宋朝雨没答话,他枕着胳膊脑袋歪垂,已经在自家哥哥的骂声中睡着了。 *** 三日后衍都放了晴,满城天光疏影,呼吸间尽是海棠花香。 卯正二刻,司珹同宋朝晖聚首于宋府门前。前者已经换了身府官长随的打森*晚*整*理扮,妥帖地覆上了假面。宋朝晖没多问,二人前后脚上轿,一同到了翰林院。 这处院子实在轩敞气派,里头乃是多进院,以中轴为对称,各间房用处明确。司珹随宋朝晖一路向内走,绕过接待正厅与讲学后堂,往配殿旁的厢房去。 一路上碰着的人寥寥,均是宋朝晖方先拜礼,那头方才点头回应。 转到厢房长廊后,人才逐渐多了起来,这会儿将近午时,零星有同僚聚首会食[1],见到宋朝晖来,便搁了筷子。 “汝阳兄可是稀客啊,”其中一个翰林跨前半步,拜礼后笑眯眯道,“怎的今日不去住你买的那城中大宅,要跑来院中所分狭小住处了?” “高兄这话讲得不对。”另一人也站起来,说,“宋翰林家乃是定西府首富,相传家有黄金万两,渔船商队所雇不下三千人。这样厉害的商贾巨富,定然不能委屈了自家长子。跟咱们这些穷翰林啊,终究有别。” 拦路者话讲得忒不客气,司珹退侍半步外,将他二人均打量一遭,其中一个略微面熟,应是前世衍都小门世家子弟。 就在此刻,宋朝晖开了口。 “二位大人俱说笑了。”宋朝晖说,“购置宅院乃因身患咳疾,夜间若复发,恐生叨扰,误了各位清梦。在下如今回院中,也是为了检查书卷行囊是否遗漏,为免入职时候徒增烦忧。” 两位翰林相互对视一眼。 “担不起‘大人’之称了。”那高翰林说,“汝阳兄,如今你得了青眼,马上要赴大理寺任职,到底留作了京官,虽然等待时间最长,却比我们这些或要下派地方的家伙强了太多。” “假以时日,我们怕是再高攀不起了。” 二人拾碗入房,廊下长路总算重归宽敞。宋朝晖同其一一拜别后,才带司珹进了自己那间厢房。他静静收着东西,没有让司珹帮忙的意思。 “宋公子脾气真是好,”司珹打量着小屋,说,“刚才两人话讲得难听,祝词中也并无真心实意恭喜的意思。” 宋朝晖停了包裹的动作,转身看向他。 “司公子虽为温家亲眷,但不入仕,总归会着朝中境况了解不深。”宋朝晖好声好气地说,“舍弟生性跳脱,应该也未曾向你讲过我家情况。我家处在世家与新党夹缝之间,于两方而言俱有些异类,也因此仕途艰辛。” “怎的如此妄自菲薄?宋公子家好歹也是巨富。”司珹同样柔声道,“昨夜出手便是整整一斛珠,如今世道买官捐前程的不在少数,京中从四品以上文官乃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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