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骂,霎那后便又有刨石声响。季邈片刻犹豫也无,振剑再削落几处断梁,便在轰隆声中直追司珹而去。 墟道内曲折狭窄,人走不快。临汇合时,司珹方钻过狭小甬道,正在另一头把软了手脚的宋朝雨往出拽。 季邈刚追到,就见宋朝雨趴在地上,虫似的慢吞吞往甬道里拱,他没忍住,抬脚踹在对方屁股上。 宋朝雨脸擦着沙土,迅速滑了过去,又被司珹发力拽起,动作间幅度太大,竟将那块塞嘴的布料吐了出来。他战战兢兢地咽了口唾沫,看着刚刚站起身的季邈说:“大,大侠你也太粗......” 季邈一记眼刀扫过去,宋朝雨打个寒颤,将最后那字咽回去了。 火折吹亮,照得废墟间重叠乱道。司珹在前,季邈断后,宋朝雨被二人夹在中间,借着微芒偷偷瞟。 “那个,”宋朝雨咽了口唾沫,颤巍巍道,“敢问二位大侠尊姓大名。待出去后,我好报答两位的救命之恩。” 废墟内脚步声窸窣,司珹与季邈均未答话。 “哈哈,哈哈。”宋朝雨干笑了两声,“侠者行善不留名,更是功德无量!只是二位今天救了我,我总得有所回报。我见二位身手气度俱不凡,举手投足间又十分默契相像,莫不是兄弟携手,仗剑行走江湖。” 司珹脚步稍顿,回首斜睨。 “哎哟哎哟,我说对了吧。我看人一向很准的!”宋朝雨眼珠一转,乐道,“看你二人身量,想必这位便是弟......” “错了。”司珹开口,声压得低,发出的短音便同他平时有所不同。随即,他口吻冷淡地补上一句。 “我才是哥哥。” 季邈骤然咬破舌尖,品到一点腥咸。他掠过宋朝雨,同司珹遥遥对上了。 司珹没有躲他,对视间的眼眸很沉静。季邈心尖一颤,挪开了眼。 “那,那也挺好!”宋朝雨连忙找补,“弟弟生得这样高,这般的好儿郎,整个大景也找不出多少!” “追杀你的是些什么人?”司珹继续问,“你又为什么来这种地方?” “您可别再提了。”宋朝雨收回视线,丧眉耷眼道,“我嘛,我原本只是西南江州一小道。这不游历到了阳寂,就想着四处走走看看,瞎逛到这废城里。可谁知我的玄坛黑骥踏雪行川单骑走河山轻纵马竟然受了惊,它这一跑,我怎么撵得上!” “追着追着就到了废墟附近,我人刚钻出头,就和一个出恭的兵爷碰上了,好险没滋我身上。” 季邈忍了又忍,到底压着嗓子沉声道:“说重点。” “好好好,原来您不是哑巴。”宋朝雨说,“后头的事就是个误会,我哪儿知道边军还会在这种地方扎营啊?” “那人将我绑回去丢在帐内,说要等他们将军回来再行处置。可是依《大景律》,私闯军营者轻则杖责重则处死,听绑我那人的意思,他们将军一向喜欢顶格处罚,这不等同于说我今日必死无疑了嘛。” “逃跑是死,等着也是死。横竖都是死,我就干脆磨断绳子,放手一搏了。”宋朝雨说到这里,连连作揖拜礼,“今日多亏二位大侠出手相救。” 司珹忽然问:“你是孤身一人来的阳寂城?” “对啊。”宋朝雨打了个哈欠,“我这样的小道,来去自由,行走随心。哪里需要结伴?” 说话间出口已近,雪絮零落,扯散了二者之间的短暂对视。 “原来如此,道长还真是性情中人。”司珹勾了唇角,说,“你今日私闯军营,怕是没法再回到阳寂城。我们兄弟二人再帮你一次,将你送到城外驿亭中,你便可尽快离开。” “道长,就此别过了。” *** 月上中天时,连廊飘进细雪。 季邈离得近,勾手阖上了窗,就将乌鸾的骂声也阻挡在外。司珹在他对面,给自己倒上杯新热的姜茶,又推一杯,到季邈跟前去。 “怎么又喝姜茶?”季邈问,“每次来找,总见你喝。” 司珹啜了一小口,才说:“体虚,打小喝习惯了。寒冬腊月里不喝,骨头会疼的。” 他说完这话,忽然神色微妙一瞬,下意识看向自己左手掌心——皮肉好端端长着,连疤痕也没有,再不是前世穿筋烂骨的样子了。 前世长治二十五年冬初,战事频发,阳寂三大交战地均得紧张应对。嵯垣人的细作小队因此钻空翻过境,又偏偏绑着了往来前线探望、方才行至马道隘口的季瑜,幸好汤禾寻援及时,司珹又追得快。 他从几十个敌人手里救下弟弟,自己却被重弓流矢贯穿左手,皮绽骨裂,鲜血淋漓,反复高烧了半月有余。 自此一逢阴雨落雪,司珹左手指骨便痛得厉害。喝姜茶驱寒缓解的习惯,也是在那年冬天养出来的。 眼下,季邈左手指节叩在桌上,轻轻将他敲回了神。 “体虚,还怕疼。”季邈说,“你这样的体魄,倒有些配不上你的胆识。” 司珹闻言一笑。 “哪儿这么多配不配得上的讲究。”他随意答道,“好坏均由他人定夺,可那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在这方面素来坦荡。”季邈也笑了下,勾手要取茶盏,可就在即将端起的前霎,被一只手阻拦住了。 “将军体魄康健,还喝什么姜茶?”司珹眨眼间,恍惚又看见季邈左手翻出了肉与骨,想起了自己前世蚁噬般的痛。 季邈有点诧异,问:“方才我那话,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司珹从他掌心纳走了茶盏,放在自己这侧桌前,只说,“不想给你喝了。” 这样无礼无矩、阴晴不定的话,被他讲得这样理直气壮,反叫季邈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季邈稍稍坐端正,说:“要是那宋朝雨,能有你一半坦诚也好。” “宋二瞒下江浸月,事情就变得有些奇怪。”司珹道,“年前我们在城门口遇见他,江浸月赶来后立刻摁着他脑袋跪下赔礼。现在想来,哪家近侍敢这样对待主子?此外我去过的两场席,江浸月话虽不多,却总能在关键时候出声提醒。她比宋朝雨更敏锐,还很沉得住气。” “还有那把关公刀。”季邈说,“大刀凶悍,这重器难学,除却边军步兵外,鲜少见到人用。” “不知江浸月单独行动,究竟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司珹掀眼,“今日之后,他们只能提前离城返回。将军,同江州宋氏往来诸事,都需要额外当心。” 季邈颔首应声:“自然。” 司珹喝光了茶,把着空杯问:“今日校场一事,你打算怎么办?” “被发现了场子,却没能捉住人。”季邈说,“对那废墟不熟悉吧,想来他们平素进出并不从这里。废墟是道天然屏障,两山拱卫,仅留一小道,这校场位置挑得真是好。可惜一朝事发,之后还用不用,就有些难说了。” “你我今日着便衣,宋朝雨穿道袍。”司珹说,“几个江湖散客而已,哪里懂得西北边境怎么安营训兵?疑心会有,忧虑也会有,可这么大一处安置校场不用了,几千私兵该往何处放?” 司珹将手中的杯盏倒着一叩,瓷器雅致,同梨花木碰撞间发出脆响。他在瓷声里冁然而笑,说:“这些兵,可都是野心呐。” 季邈的视线扫过瓷盏,慢慢往上攀,一寸寸滑到了司珹的眼。他又落入对方的从容与戏谑里,冷然地问:“你觉得是季瑜,还是我父亲?” “我说了不算。”司珹温温柔柔地答话,“你认下的才作数。” “如果是季瑜,背后一定有夫人和瑾州李氏在助推指导。”季邈说,“他出入旧城,除却以沈母性命威胁沈万良外,就也多了层盯着校场的意思。” 司珹嗯了一声,又将杯子翻过来。 “如果是父亲的话,”季邈顿了顿,“沈万良宅中那条密道......没有必要。” “这不是已经有判断了么,”司珹说,“那就好好盯着动向,别再像上次那样,轻易打草惊蛇。” 季邈闭眼,深深叹出一口气。 “事已至此,证据确凿。”他声音有点哑,“可我还是不明白,季瑜从小......” “从小便是府内最好命的人。”司珹接过话,凉飕飕道,“生母在侧,父亲偏爱,事事优先。体弱多病以致免了一遭衍都为质,也叫他从没上过战场,还有哥哥整日心疼惦念。” 司珹面无表情地说:“真是叫人艳羡。” “......我不是心疼他。”季邈沉默少顷,才低声道,“校场那边,我会派暗卫盯着。” 廊间风声渐起,雪愈大了。乌鸾的喙啄着框,司珹便翘开窗叶,将浑身浮白的鸦鹘放进来。 乌鸾抖着翅间雪,看看季邈,又看看司珹,想起了前者今日莫名其妙的禁闭,最终警惕地踱步到司珹身前。 “好乌鸾。”司珹温声说,“你记住了今天的事,得了个教训,今后便知要小心为上。” 乌鸾听不懂这话里的隐意,但被抚摸过的颈羽很服帖,它又朝司珹胸前拱了拱。 季邈舌尖抵着犬齿,嗤声道:“他让我关的你,蠢鸟。” 司珹仍看着乌鸾,若有所思地说:“哦。他这会儿倒是能看清了。” 风啸雪卷,寒气灌了满屋。不待司珹动作,季邈便猛地起身去关窗,可就在棱框相合的前一霎,他听见了别院门口传来的嘶喊。 “世子爷,不好了——”府丁跌跌撞撞往里跑,先敲了季邈的卧房,见无人应答,便一狠心推进去。他再出来时,同东南二厢门口的两人一鸟八目相对。 季邈问:“何事如此惊慌?” 府丁就地扑通跪下去,高声呼道:“东边旧城今夜起火,火势遇风失控,全城尽数焚毁!可那城里还住着十余位老苍,眼下族亲哭嚎奔走,四处乱作一团。刚刚王爷得到消息,已策马往旧城去了。” “世子爷,您快、快去看看吧!” 第25章 私欲 这一笑看得季邈又恨又痒。 季邈夜奔而去, 司珹随行其后。道上凛风烈烈,二人被雪扑了满身,临到旧城时翻身下马时,才发现许多细絮化不掉, 只能破破落落地飘。 那是火中四散的灰烬。 阳寂县衙已来了人, 年前卫所入城轮值防火的兵也到齐了, 百余人桶桶接力, 冰水雪沙尽数被泼进火场中。 阳寂县丞高应官服没穿, 乌纱帽也没来得及戴, 年过五十的人了,这会儿冷汗涔涔,拱手垂腰在季明远身前,正汇报着什么。 季邈走过去,高应连忙作揖道:“世子。” 季明远没看他, 只冷哼一声:“多说无益,早干嘛去了?” 高应声音一哽, 擦着额间汗,说:“王爷, 这、这实在是防不胜防啊!阳寂入冬干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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