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结果第二碗换上来,她还说没有味道。 赵闻月好奇地舀了一碗奶白的鱼汤,喝了一口,疑惑地看向小林氏:“这不是很鲜吗,娘怎么说没有味道?” 听了赵闻月的话,阿缠和孙妈妈也都舀了一勺汤尝了尝,就如赵闻月说的,鱼汤的味道很是鲜美。 “许是这里的鱼做得太过清淡,不适合夫人的口味,还是等回府之后让厨娘做鱼给夫人吃吧。”孙妈妈安抚道。 她想着小林氏之前吃的鱼,都是浓油赤酱做出来的,因为鱼的腥味重,这样做好压味,夫人十分爱吃,现在这种清汤寡水的,也难怪说没有味道了。 “好吧。” 等金黄酥脆的煎鱼上来之后,小林氏也只夹了一块鱼肉尝了下味道就不再动筷,显然这道菜的味道依旧没能让她满意。 许是中午没能吃上鱼,小林氏一直怏怏不乐。 用完了午膳,她让马车先送阿缠回昌平坊。 到了之后,阿缠下了马车,见小林氏掀开帘子,便迈步走上前去。 小林氏脸色看着不太好,但对阿缠说话的语气还是温和的:“之前听孙妈妈说你前几日受了风寒,回去之后可要仔细着身体。” “阿缠知道了,还请姨母也保重身体。” “行了,累了这大半天,快回去歇着吧,改天让孙妈妈接你来府上玩。”小林氏说完放下车帘,赵府的马车慢悠悠地驶走。 阿缠以为,那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告别。 直到几日后的一天,刚过酉时,外面天色暗了下来,阿缠在家里研究驱逐鼠虫的香方,正想着去哪里找主香,明镜司卫突然找上门。 带队的是个没见过的生面孔,身材魁梧,眼神凶厉,腰间挂着千户腰牌。 那人敲门敲得有些不耐烦,等阿缠拿开门闩,他一把拍开门,居高临下地瞪着阿缠:“你是季婵?” “我是,大人找我有什么事?”阿缠不解,她又事发了?最近似乎没惹到明镜司。 “林小巧认识吗?” “啊?”阿缠拼命在脑中回忆,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听过。 那人拧着眉又重复了一遍:“林小巧,左佥都御史赵铭的夫人,你不认识?” 阿缠这才反应过来,忙道:“认识,是我姨母,她怎么了?” “她死了。和她有过接触的人,都需要接受询问。” “是要去明镜司问话吗?” 江开意外地挑了下眉,这姑娘听到明镜司的名号竟然还能这么冷静? “不必,去赵府,我们大人在那。” 阿缠跟着一群明镜司卫走出家门都还没反应过来,小林氏,死了? 她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明明几天之前,她们还一起过了花朝节,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明镜司既然插手,想来小林氏的死必然有异,只是不知,究竟是谁害了她? 阿缠随着明镜司卫来到赵府,此时的赵府大门敞开,门房不知去了哪里,门口悬着的一对红灯笼并未亮起,往里走了一段路,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遇到。 直到走进正院,灯火通明,赵家所有的主子和下人几乎都在这里了。 站在院中的,是阿缠前几次没有机会见到的姨父赵铭,还有赵家兄妹。 赵铭容貌寻常,一双儿女长得都和他有些像。他身上有一股读书人的儒雅气质,比起瑟缩在一旁的儿女,显得沉着冷静许多。 孙妈妈与小林氏的几个贴身丫鬟也都在,孙妈妈手上和身上似乎沾了很多血,眼睛也肿得厉害。 除去赵家的人,其余的便都是明镜司的人。 阿缠被带来这里,赵铭一眼便瞧见了,但却没有上前说话,所有人都在耐心地等待着。 等了大概半刻钟不到,几个人从正房中走出,他们的鞋踩在台阶上,印出一个个血脚印。 为首的人身形修长,一身大红官袍,腰间挎刀,左手扶在刀柄上,正是白休命。 白休命身后的两人抬着一个大瓮,上面被封了口,还贴了封条,封条上加盖着官印。 里面不知装了什么东西,似乎是活物,正不停拍击瓮壁。 第13章 你该担心本官会不会先要…… 江开见到白休命,大步上前行礼:“大人,季婵已经带到。” 这位江千户嗓门极大,几乎是强行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阿缠只得向前走了几步,屈身行礼:“季婵见过大人。” 白休命看向低眉顺眼的阿缠,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刀柄,他想起了花朝节第二日手下呈上来的册子,里面的内容可谓十分精彩。 见白休命盯着季婵不说话,其余人都提心吊胆,不知这位镇抚使大人究竟是哪里不满。 幸好今天跟着白休命过来的是不懂看人眼色的江开,他觉得气氛有点不自在,忍不住又叫了声:“镇抚使大人?” 白休命撇他一眼,终于出声:“将人分开带去问话。” “是。” 江开指挥下属将赵家人分别带去一旁空置的厢房中问话,剩下赵家的几个主子,则由他亲自负责。 原本他准备将阿缠也一起带走,却被白休命拦了下来。 “把她留下。” “啊?是。”江千户转身继续干活去了。 正院里一群人出出进进,却忙中有序,那位看起来粗枝大叶的千户,实际上很有能力。 被单独留下的阿缠并没有慌乱,毕竟这种场面,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跟我来。”白休命转身,竟要带她入正房。 阿缠犹豫了一下,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只走到门口,她就被刺鼻的血腥气和其中夹杂的浓重的鱼腥味熏得不得不捂住口鼻。 地上到处都是血,不知为何始终没有凝固,阿缠看着眼前这一片猩红,不知道该如何落脚。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大人,我姨母她究竟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自尽。” “什、什么?”阿缠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休命淡淡道:“她用匕首剖开了自己的肚子,失血过多而亡。” “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问题,这正是本官想问你的。”白休命看向阿缠,“你觉得,什么情况下她会这么做?” “我不知道。” “想不出来,今晚就留在这里想。”白休命语调温柔。 阿缠觉得他今天像是在故意找茬,她得认真敷衍一下,免得真的惹恼了这人。 可是以小林氏的性格,就算真的遇到什么事,也不可能选择自尽。 阿缠突然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那个大瓮:“大人可否告诉我,那瓮里装着什么?” “她肚子里的东西。” “东西?”阿缠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白休命笑了下:“你的记性这么好,应该知道遗妇鱼?” 阿缠确实知道,那是她还没有下山的时候,听族里的长老讲故事,他们提起过这种东西。 遗妇鱼的外形与普通的鱼几乎一样,就算有经验的渔民也很难分清。 虽说叫鱼,它却是孕妇枉死后,一股怨气不散孕育出的诡怪,它们不会主动袭击人,危害性很小。存在的意义,就是制造出更多的同类。 甚至有许多人类的志怪书上也记载过,有女子在野外捕鱼后食用,归家便怀有身孕,待到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却是妖异之物。 食用…… 阿缠心中一惊,抬眼看向白休命,却发现这人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他一直在观察她。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阿缠在心中腹诽,决定先发制人。 “大人是不是每遇到一个案子,都要先怀疑我?” 白休命移开眼:“本官可什么都没说。” 阿缠弯了弯唇:“哦,大人可能不知,你的眼睛会说话。” 被一个小女子言语调戏,白休命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只道:“那你能从本官的眼睛里看得出,接下来本官会问你什么吗?” 阿缠垂下眼叹息一声,还是说了:“我往来赵府这些时日,常听人说起表哥近来很是孝顺,姨母想吃鲜鱼,他便专门从外面买来活鱼给姨母吃,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从吃了遗妇鱼开始,就注定了姨母会失去她的孩子,可是赵闻声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因为姨母知道了,她怀的不是人胎,一时承受不住吗?”阿缠迟疑着说。 但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遗妇鱼是赵闻声故意送来的,他应该不会主动暴露,也就不会告知姨母这个消息,姨母又怎么会因此自尽? 似乎,说不通。 “问问她的好儿子就知道了。”白休命这样说着,脚下却动不也不动。 阿缠心下了然:“这些事,大人应该早就有所猜测吧?” 赵闻声送鱼这事,全无遮掩,有心人很容易就知道了,明镜司查过这么多案子,不可能需要她一个外人来提点,那就是还有疑虑。 “大人寻我,应该不只是想听我说表哥的事?”她试探着问。 “说说赵家的其他人,你对他们的印象怎么样?” 阿缠思索了一会儿:“先说表妹吧,大人应该也知道了,姨父似乎想让表妹嫁给薛明堂,表妹对他也很有好感,还曾言明非他不嫁,但姨母不同意,两人经常因为这件事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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