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意渗透进她的骨缝。 医院,是离生与死最近的地方。 自从父亲离世,她再没有踏进这里。 靳淮铮还告诉她,奶奶现在睡得多醒得少,提不起任何精神,终日迷迷糊糊。 但清醒的时候,会一直念叨靳淮铮的名字,会拉着他的手说她梦见了什么。 靳淮铮根本放心不下她一个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跟靳镇北说明了情况,除了重要的会议,其余的时间都待在病房。奶奶休息了,他就在旁边开电脑处理工作。 冬日白昼短,苍穹昏暗。 郁书悯随靳淮铮来病房,奶奶正好醒来,护工阿姨坐在床边,细致地喂她吃晚饭tຊ。 如风中残烛,身体虚弱无骨地躺在床上。 满头白发似银丝,覆有褶皱的面容像枯木树皮,连咀嚼的动作都变得吃力迟缓。那种肉眼可见的生命消逝感让郁书悯心头一颤,鼻尖微微发酸。 她深呼吸一口气,调理好自己的情绪,挤出一抹笑容朝奶奶走去。 她像往日陪在奶奶身边那般,乖乖地喊一句“奶奶”。 奶奶听见了声,想了一小会儿,却道:“是商仪吗?” 走至床边的郁书悯笑容略有僵硬,跟在她身后的靳淮铮正准备解释,就听郁书悯应下:“嗯。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啊,好点了吗?” “好多了。”奶奶紧握住郁书悯的手,笑着继续跟她说,“别太担心,奶奶还要撑到你跟阿铮结婚呢。” “好啊,那奶奶一定要说话算话。”郁书悯说话时忍不住哽咽,连眼眶都微微泛红。 虽说非她的亲奶奶,但在那些时日里,这位迟暮的老人也将自己的关爱与温暖分给了她。 护工阿姨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暂时离开。 转瞬间,病房内只剩他们三个人。 郁书悯顺势坐在床沿边,靳淮铮挪步过来。 奶奶伸手去碰靳淮铮的手,将他和郁书悯的手紧紧地搭在一起,唇边掠起笑弧,可眼角却泪光盈盈。 “商仪,奶奶知道你条件好,肯定也有很多人追你,所以很感谢你选择阿铮。阿铮他这些年很努力的,也赚了不少钱,会给你很好的生活,他也会好好照顾你。” 奶奶是怕陆商仪会嫌靳淮铮的条件比不得其他人,也担心她会离他而去。 奶奶字字说得真诚恳切,令郁书悯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对靳淮铮的爱和顾虑,郁书悯都感受到了,哽咽着答应她,“我知道。奶奶你放心吧,我也会照顾他的,我也会对他很好,一直陪着他。” 在那一刻,三人手紧握。 郁书悯一时也分不清这是替陆商仪应下的,还是她曾经埋藏在心底,不敢言说的愿望。 而靳淮铮站在她身边,听她说这些话时,他心底似有异样的情愫在涌动。 她落下的每一滴泪,砸在他的手背,可他却觉得心脏湿漉漉的。 明知是她为奶奶编织的一场美梦。 他却萌生一瞬妄念。 阴暗、无法窥见天光的心底,她以泪水浇灌,换他欲念苔藓疯长,逐渐包裹整颗心。 原以为就此为止。 奶奶却话锋一转,怀揣着歉意跟靳淮铮说:“阿铮,下回你见到书悯,帮奶奶跟她说声对不起。奶奶一直相信她会成为很了不起的人,但奶奶可能等不到那天了。” 这句话,是真真切切地说给她的。 奶奶,也是一直惦记着她的。 可她现在是陆商仪,无法给予回应。 眼泪好似决堤的洪,泪痕洇湿她的面颊。 靳淮铮看她难过地哭着,抬起手,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代她应下:“我知道,我会跟她说的。” 奶奶,你对我的期盼,我都知晓。 我都亲耳听到了。 我一定会有所成的。 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跨年夜 照顾奶奶睡下后, 郁书悯和靳淮铮离开了病房。再看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 12月30日。 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一年又将结束的气息。 “要回去么,我送你。” “不用, 你就留在这吧。”郁书悯回绝得干脆, 倒不是在和靳淮铮赌气,只是觉得奶奶这种情况, 他更应该陪在她身边。 为了让靳淮铮彻底放心, 她当着他的面给家里的司机打了一个电话, 说现在过来医院接她。 “明后两天我也会过来, 替代陆商仪的事, 我只做这一次。”从始至终,郁书悯的脸上都没有多余起伏的表情,漠然地告诉他, “奶奶真惦记她的话, 你就让她过来,应该比喊我容易吧。” 接触得越深,郁书悯越觉得臧明江曾经说的那些话是正确的。 浮华奢靡的望京城就像巨大的牢笼, 像供人作乐的提线木偶剧院, 舞台上的人披着虚假的面具,行动也不由自己做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比如靳淮铮和陆商仪的婚约。 除夕晚宴与刚病房内,郁书悯都有一瞬埋怨过陆商仪, 既然都是一场互利的合作,为什么不能装个样子。 但转念一想,就因为是一场滑稽的笑话, 陆商仪也可以选择不参与。 她不爱靳淮铮。 也演不出半点喜欢。 郁书悯说完这句, 再没有任何表示,转身离开。 电梯门徐徐关上, 映出她难过的样子。她只是在替奶奶难过,奶奶,您离开以后,估计再找不到第二个像您这样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了。 或许以前的她可以。 但现在,她不想跟他一样,困在这个笼子里。 / 第二天郁书悯去医院前,先去看望臧明江。 关于近况,他们两个人聊了许多。 饭桌上,郁书悯端着碗筷,旁敲侧击地询问臧明江:“商仪姐这段时间又不在国内吗,昨天我去看叔叔的奶奶,她还提到了商仪姐。” 臧明江夹菜的动作不自禁地顿了下,似在斟酌些什么,片刻后他才同郁书悯说:“她最近跟她爸妈闹得厉害。” 字里行间裹挟无奈,他身为外公,爱莫能助。 说陆商仪的脾性跟她妈妈太像了,强势不肯退让。 她妈妈当然看穿了她与靳淮铮的缓兵之计,就下了死命令,要她跟外边的男人断干净,收心明年跟靳淮铮结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否则会想办法搞垮她创的品牌,顺带也让那位尝点苦。 “臧女士真是霸道,您跟外头的男人都没断干净,有什么资格管束我。”陆商仪怒极反笑,硬刚到底,“那我还真不结了。你把我工作毁又怎样,横竖我姓陆,饿不死我。” “至于他…” “您过分的事还做得少吗。” …… 去医院的路上,郁书悯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这一架吵得鸡犬不宁,陆商仪连国都不想回,更别提专门跑这一趟看假未婚夫的奶奶。 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默默思忖着,电梯抵达楼层。 今日天气昏沉,阴云密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郁书悯走出电梯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站在走廊尽头和别人通话的靳淮铮。 廊道两面都是墙,唯独那个位置有一扇窗,亦怜惜了他一点光。 他似乎在谈什么棘手的事情,状态并不好。脸上的表情就如窗外的天,像暴雨来袭的前兆。 如果他和陆商仪的婚约有捆绑利益,那现在陆商仪先单方面斩断,后续会涌现多少麻烦。 再往长远一点想,靳淮铮会不会在强压之下,要同另一个人结婚。 郁书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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