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陈伯走近,朝郁书悯做“请”的手势,她提步向前走。 期间,她不自禁地频频回头,看靳淮铮和陆商禹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电梯门关闭,她宛若被月下潮汐推至深海中央,举目四望,又剩她一人的不安感。 房间位偏,胜在安静风景好。 陈伯离开以后,郁书悯踱至空旷干净的小阳台,拉门的声响如同列车过轨,惊动声控顶灯,柔和的暖光点亮这个世界。 她侧坐在铺有绒毯的藤编秋千椅,手臂交叠搭在靠背,整个人无精打采地趴伏在那儿。 阒无人声,暖灯熄灭。 视野所及之处灰蒙蒙的,唯风卷飞雪,苍青松林摇曳,如翻涌的绿浪。 秋千轻晃,那种头重脚轻的晕眩感再度袭来,刺激她的大脑皮层。 一静下来,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两车猛烈撞击的刹那,尖锐的玻璃如死神手中的镰刀扎进父亲的身体。 想起自己哭倒在冰冷的砖地,护士牵拽她的手臂,绝望痛苦地目睹父亲的尸首消失于视野,于她的生命里。 一滴,一滴,是父亲滚烫的鲜血。 一滴,一滴,是她此刻流下的泪。 她蜷缩起双膝,埋头低声啜泣。 烙刻在嶙峋心骨的生长痛,是剥肤椎髓的疼。 “叔叔代二哥继续护着悯悯好不好?” “不好。” 她心有刹那的震荡,霓灯下,残留的理智令她悬崖勒马,抬手握住手柄摆正向她倾斜的伞。 眼眸缀有盈盈泪光,声音喑哑,看着他,却是在对另一个人哭诉埋怨:“你们大人,最会骗人了。” 所谓“继续”是多久。 至亲都做不到护她一辈子,与她非亲非故的他,就可以了吗? …… 恸哭过后的筋疲力尽,叠加大脑缺氧的晕眩感,郁书悯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后果是,第二日眼皮浮肿,鼻塞感冒,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黏黏糊糊。 本就素净苍白的脸在病气缠绕下,更显得了无生气。 吃早饭时靳淮铮有所察觉,避免病情加重,他让陈伯去请了医生过来。 偌大的套房客厅,郁书悯坐沙发,女医生给她测体温,又陆陆续续地问了些病情相关的问题。 郁书悯一一回答,医生检查完毕,翻找携带的药箱,开始给她配药。 她如释重负,双手撑着沙发边沿,暗暗松了口气。 再抬眼时,余光无意间掠过背倚阳台落地窗的靳淮铮。 褪去昨夜深沉矜贵的黑西装,此时的他穿了件纯色半高领针织毛衣与黑西裤,和煦的暖阳漫过那张秋千椅,落在他身体一侧,柔和了轮廓,淡化他闲静少言时流露出的漠然。 微分刘海下的一双眼眺向窗外,不知在看些什么。 郁书悯离得远,卡在视线死角,放弃探究。 目光随之下落,才发现他这人一心二用,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地剥着鸡蛋壳。 再看看眼前的茶几,摆放着她没吃完的早饭,是他让人原封不动地从餐厅挪到这,特意叮嘱,再加两个鸡蛋。 吃药前最好有食物垫肚子。 郁书悯稍向前倾,双手捧起还剩半碗的小米粥。 正要舀一勺凑近嘴边的时候,久不吭声的靳淮铮忽而说道:“让人把这药磨成粉,再送些冰块过来吧。” 显然,这话是对候在门外的侍应说的。 郁书悯嘀咕一句:“含水吞了就好,我又不是小孩。” “不是小孩吗?”靳淮铮沉声笑了下,偏头望来,“哭累了还不懂回床上睡。” 带有一丝责备的话语被他用温柔宠溺的口吻道出,她双颊不自禁地泛起淡淡的粉,若是此刻检测体温,怕是真要确诊发烧。 她没搭腔,含粥在嘴里,囫囵吞咽,余光窥见他走来,一颗心不自觉地悬浮起来。 右侧的沙发深陷。 靳淮铮抽了张纸,裹住剥了四分之三的鸡蛋递到她面前。 郁书悯微不可察地蹙眉,嘴里有粥,话说得含糊:“我不喜欢吃鸡蛋。” “不是给你吃的。” 郁书悯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递给我?”。 正欲抬眼,温热柔软的触感覆盖她肿胀酸疼的眼皮,视野黑暗,听他的声音传来,温柔的,如同飞鸟轻掠平静的湖面,漾开一圈圈鳞波。 “小孩可以哭鼻子。” “但下回别再把眼睛哭肿了。” 尚未结痂的伤疤又带起阵痛。 吞咽粥的刹那,如有玻璃片划过喉,疼得说不出话,鼻腔酸楚。 她无意问了句,他父母离开后,也哭过吗。 那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靳淮铮缄默半晌。 答,我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好像也没很久。 三年前,也哭过一次。 断头花 药粉苦意更甚,郁书悯囫囵吞咽,蔓延至心肺,眉头紧皱。 靳淮铮盯她喝完后才起身,临走前在桌角留下一颗酸甜的柠檬糖,见她视线扫过来,他稍稍抬了抬下巴,指着保温桶里的冰块和整齐叠好的白毛巾,说:“冷热交替,敷一会儿。” 郁书悯点点头。 靳淮铮继续说:“累的话再睡一觉。” 郁书悯又点点头。 在靳淮铮的眼皮子底下拿过那一颗糖,撕开包装袋,塞进嘴里。不知是不是喝过药,苦意浸过口腔,糖的味道会比想象中更甜。 靳淮铮离开后,偌大的套房仅剩郁书悯一个人。 她用毛巾包裹晶莹剔透的冰块,贴着眼皮轻轻地揉,掌心的寒凉似乎渗透肌肤,她不自禁又咳了两声。 余光掠过暖光濯净的阳台,压在心底的好奇再度浮上心头。 郁书悯边揉眼皮,边趿着拖鞋向阳台走去,凭记忆仿照靳淮铮的站姿,朝偏两点钟的方位眺去一眼,她愕然睁圆了眼,发现这儿能看清观景台的全貌。 从主体建筑延展出来的半圆形平台,山茶花如火燃烧,攀援透净的玻璃罩,像侍应手中擎着的纹样精细的瓷盘。 风一吹,秾艳的花朵会决绝地坠落。 盛开时凋零,繁华时谢幕。 昨夜她无心观景,灯灭后,周遭更是灰蒙蒙的。 那刚刚靳淮铮站在这,心里想的是什么呢,望得那样出神。 / 将暮未暮,警局判定结果已出,将此事故定性为一场意外。 两位司机脱离险境,转入普通病房。独独郁书悯,失去最疼爱她的父亲。 昨夜靳镇北签署遗体火化的同意书,殡仪馆加紧筹办,待到残阳消失,鸦青色的天现出一撇月影,燃烧的烈焰映烫在郁书悯的眼眸。 她身形纤瘦,病气笼罩,黑衣半身裙衬得她更为羸弱。披散的黑发遮住她侧脸,单手捂嘴,泣不成声。 靳淮铮远远地站在她身后,左掌摩挲腕骨上的串珠,内心汹涌的哀恸化作眼尾的一点红。 夜如魅影,正吞噬脚下微弱的光,靳淮南悄无声息地靠近,踩在靳淮铮的影子上。 “还以为你跟老二的关系有多好呢,难过都不会装得像样点。”靳淮南压低声音,嗤笑一声,“白眼狼。” 靳淮铮不急于搭腔,神情如常,没显现半点靳淮南想要的“恼羞成怒”。 他双手插回兜,面朝向靳淮南,身高气场都足以碾压,付之一哂:“大哥倒是挺开心的。” 短短一句,恼羞成怒转移至先开口挤兑的人脸上。 靳淮铮无视靳淮南跳梁小丑的滑稽样,走时不放心地看了眼郁书悯,见靳镇北拄着拐杖,步履缓慢地走到她身边给予安抚,他也就先行离开。 踏出殡仪馆,夜已降临。 光线昏暗,他的脚下,模糊的,好似没有影子,百鬼夜行。 殡仪馆离医院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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