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崔长乐拿笔写了协议,吴金瑶签了字,摁了手印,被崔长嘉带着去了银行。 崔长乐要跟着去被崔长嘉拦下了,她把金条给了崔长乐,“把金条给妈放好,你再去把梨炖了,妈喜欢吃甜,记得多放点冰糖。” 那些肮脏的事情还是不要被家里其他人知道得好,尤其是崔修远,倘若现在让他知道那件事情,他一定承受不住。 小区外面就有银行,钱取得很顺利,十万块钱,拎在手里很重。 从银行出来,吴金瑶站在台阶上,对着崔长嘉恨恨地说道,“崔长嘉,我小看了你,咬人的狗不露齿!” 崔长嘉不想和这种小人浪费口舌,她的目光转向了吴金瑶的腹部,“你还是祈祷你能生个男孩吧。” 吴金瑶打了个激灵,“生什么男孩,你胡说八道什么!” 崔长嘉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吴金瑶被她看得变了脸色,一声不吭地从台阶上走下去,然后从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快步地离开了。 雨丝从天空飘然而下,越发的细密起来,地面上都已经湿透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崔长嘉理解,但是……背叛的人应该得到惩罚,不是吗? 崔长嘉站在街角,衣服上、头发上再次湿了起来,但是她就像觉察不到一样,站在街角招了辆出租车,径直地去了人民医院,她要去给父亲交住院费,ICU的费用一天三千多,已经欠了一万多了。 ICU的孟金玲孟主任是江红英的同乡,有她说情再加上崔家曾不止一次的给医院捐过款的份上,即便是现在欠了一万多块钱了,也没有强制性地让崔文泉出院。 就算有这十万块钱最多也就撑不到一个月,不过,按照上一世父亲醒来的时间,一个月足够了! 崔长嘉交了五万的住院费,剩下的钱存到了她的银行卡里。 崔长嘉交完钱,又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去了ICU,她的大弟崔承泽正在上大四,因为学习成绩一般,勉强上了个三本,专业也是烂大街的工商管理,家里一出事,他就请假回来了,一直守在ICU门口的休息室里不敢离开。 崔长嘉去休息室找崔承泽的时候,他正在门外打电话。 曾经阳光帅气、腰杆笔直的小伙子,背也驼了,他低着头面对着墙,声音压得很低,“兄弟,借我三千就行,我有钱一定先给你。” 第4章 不相信崔长嘉 电话对面的人懒洋洋地说道,“不是兄弟不帮你,兄弟实在是没有,阿泽对不住了啊!” 崔承泽咬牙道,“章策,之前你摩托车改装,钱不够了,从我这借过两万块钱的.......” “哎,阿泽,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我可没有说借啊,是你愿意给我用的。你也是大老爷们,不能说话不算数吧。我忙着呢,挂了啊!” 这句话之后就是嘟嘟的盲音。 气得崔承泽抬脚踹墙,脚哪里有墙硬,疼的崔承泽龇牙咧嘴地抱着脚丫子转圈....... 崔长嘉看得既好笑,又心疼,前世崔长乐跳楼自杀不久,崔承泽便去了夜店卖酒,喝出了一身的病,他比崔长嘉死得还早。 “阿泽。”崔长嘉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崔承泽转头,看到崔长嘉先是一怔,紧接着拧过脸去抹了一把,硬挤出个笑来,“姐,你怎么来了?” 崔长嘉把手中的缴费单子递给崔承泽,“给爸交了五万块钱的费用,撑个十天半个月的应该没问题,你别这么担心了。” 崔承泽吃了一惊,“哪来的钱?” “从吴金瑶那里拿的。”崔长嘉说了崔修远和吴金瑶的事情,然后道,“过一阵子,等大哥的身体稍微好一点他们再去办离婚证。” 崔承泽心里很不是滋味,“嫂子怎么能这样呢?” 崔长嘉面色平静,“阿泽,都到今天这地步了,吴金瑶离开也不算什么了。坚强点,爸爸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她说着把手中买的饭递给他,“我给你买了包子豆浆,是不是还没吃饭?” “吃过了。”崔承泽说着“吃过了”,接过包子来便往嘴里塞。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哪里像是吃过饭的? 两个包子下肚,喝了两口豆浆,崔承泽道,“姐,还是你在这守着爸爸吧,我想去打工。” 他知道大姐最近去找工作了,但是没干两天人家就不用她了,也挣不到什么钱,他觉得还是他出去,哪怕是去工地上扛沙包也应该比他姐挣得多。 崔长嘉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阿泽,我想去要账。” 家具卖场是前年才建起来的,买地、盖楼、盖仓库,再加上翻盖后面的家具加工厂,从银行贷的两千万远远不够,后来又从社会上以高利息集的资。 大火之后,银行把能收的都收回去了,再加上保险的赔付,其他的都处理得七七八八,唯有那些高利息集的资、些许的供应商的货款没有还上。 火灾之后,债主都追来要账,欠账的倒是不急,上百家往来的客户,加起来也是欠了崔家一百多万的货款,能给得寥寥无几。 要账? 崔承泽的情绪低沉,“爸爸也给人打电话要过,但也没要来多少。” 崔长嘉没有和崔承泽说那么多,问道,“你知道哪一家欠咱们最多吗?” 火灾之后,崔文泉没有逃避责任,没日没夜地处理着火灾之后的事情,当时崔修远住院,是崔承泽一直跟着崔文泉的,所以崔长嘉才问崔承泽这个问题。 崔承泽摇头,“公司财务的事情都是大哥在管,咱爸其实不知道具体的数额,他当时给人要,只是说让人把钱转过来,姐,”崔承泽郑重起来,“要不咱俩去要账?” 要账总比跑去打工挣得多。 崔长嘉点点头,她之所以和崔承泽说去要账,就是打算让他跟自己一起去。她虽然不惧去要账,但是一个女孩子出门总归不太安全,有崔承泽陪着她能更心安一点。 崔长嘉问道,“没有烧坏的那些东西,咱爸是不是都让人收起来了?” “靠着工厂大门的那一排放木料的库房没有波及,爸爸当时让人把烧剩下的东西整理出来都搬到库房去了,但是我先前听爸说,那些东西银行都折价了,而且价格应该评估的挺高的。” 也就是说那些东西,现在都属于银行了。 崔长嘉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走,先回家!” 崔承泽当即跟着崔长嘉回了家。 崔长嘉才刚进门,江红英的巴掌就朝着她身上抡了过来,她一边打一边骂,“你个混账东西,你把你哥嫂拆散了,让你哥怎么活啊!” 1982年,崔长嘉才五岁,她父母便来了州城闯荡,她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一直长到十六岁,要上高中了,才来了州城。她既不像大哥沉稳能干,不像弟弟长得帅气讨喜,也不像妹妹漂亮聪明。她自卑怯懦,沉默寡言,总感觉自己跟家里的所有人都隔了一层,所以她觉得和谁都不亲厚。 到了后来的很久很久,不断的追忆过往,她才发现她错了。 家里的别墅只有两个主卧,父母占了一个,另外一个是她的,谁都没有和她争过。 家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从记忆中开始,弟弟妹妹都会让她先吃。 出门在外,家里人怕她不自在,总是悄悄的照顾她的情绪。后来,她年龄大了,高不成低不就的,议亲总是不顺利,别人说三道四,父母却很霸气地回应,“嫁不出去有什么关系,我们崔家能养得起闺女!” 即便是后来家里出了事,大家都没有想让崔长嘉去做过什么。 ....... 二十七八年了,江红英从来没对崔长嘉动过手,如今崔长嘉被打,她也不觉得难堪,却越发地痛恨起前世的自己来。 那时候,她家里出事了,她硬着头皮去外面找了工作,却总是干不长,三天两头地换,既挣不到钱,又浪费了时间。后来父亲过世,妹妹崔长乐跳楼自杀了,大哥崔修远抑郁,母亲江红英一病不起,吴金瑶扔下小宝不管,她彻底没有了依靠,才不得不走了出去。 可是人都没了,再要强有什么用? 现在日子虽然艰难,但家还没散,一切都还来得及! 崔长嘉一动不动地任由江红英的巴掌落下来,急得崔长乐在旁边抱着江红英不让她打,“妈,这不是姐姐的错,不是姐姐的错啊。” 江红英性格要强,家里发生那么大的变故,她都没有在孩子们面前流过泪,但是今天她坐在椅子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天爷啊,还不如让我死了哪!” 江红英一个多月没有染的头发已经露了白,皮肤粗糙了很多,眼角的皱纹也深了,看上去比之前老了很多。 崔长乐搂着江红英,哭着道,“妈,您别哭了,您哭我也想哭。” 母女两个抱头痛哭,一时间屋里简直要被眼泪淹没了。 崔长嘉叹了口气,“妈,别哭了,我打算带着阿泽去要账去。” 崔长嘉的话把江红英惊到了,她怕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要去干什么?” 第5章 漏掉了什么? “去要账!”崔长嘉再次重申。 “你去?” “对,我和阿泽去。” 江红英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是她看不起自己的孩子,实在是自己的孩子是什么德行的,没有比她这个当妈的再了解的了。 别人都说自己的大女儿“草包”,再不愿承认,她也得说这确实不是个优秀的孩子,性格上懦弱又畏缩,不爱与人交际,反应不够机敏,看上去十分木讷。 大专毕业之后,让她去自家的卖场收银,一天下来,总有收错账的时候,后来被人知道她是老板的女儿,背地里嘲笑她,她就再也没有出去工作过。 后来给她找对象,一听是崔文泉的女儿,都挺愿意,但是一见人,便就打了退堂鼓。崔家交际的对象,要么做生意,要么在体制内,这样的人家要的儿媳妇肯定都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像崔长嘉这样的,哪怕家里再有钱,没能力也是不行的啊。 之后好不容易找了个合适的人家,那是依靠着给崔家供五金件做起来的叶家,婚是订了,但是崔家一出事,叶家就来退了婚。 ....... 对于自己的大女儿,江红英是认命的,原本想着就算闺女嫁不出去,有她和丈夫的照看,日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未曾想,一场火灾什么都烧没了。 江红英擦擦眼睛,道,“嘉嘉啊,别想这些事情了,你嫂子走了,小宝没有人看,平时接接送送的离不了人,你大哥也需要有人照顾。” 崔长嘉知道母亲不会轻易相信她,她也没有多说,只是说道,“妈,我还是想去试试,出去找活干,最多一个月也就挣个一两千块钱,但是要账的话,一次就能要回来不少的。” 江红英实在是不愿意打击孩子,“你爸都要不来的。” 崔长嘉坚持道,“我就带着阿泽去要一次,如果我要不回来,我就在家哪儿也不去。” 电话要账和当面要账是不一样的,更何况,现在的崔长嘉是千锤百炼过的人,她肯定能要回账来! 江红英无奈,“现在咱们连别人欠咱们多少钱都不知道。” 崔长嘉道,“我听阿泽说,先前爸爸让人把没有烧坏的文件资料都收起来了,我想去找找看。” “那些东西你爸也是安排人整理过的,财务上的文件、合同之类的说是都烧得差不多了。” 崔长嘉微微抬头,“但是爸爸漏掉了一样。” “漏掉了什么?”崔承泽忍不住说道。 崔长嘉道,“我想爸爸大概是不太清楚,咱们工厂不仅有电脑管家系统,管家系统所有订单的流程中转,都是带附件的,这个附件基本上都是合同的扫描件还有付款记录。咱们财务也有财务管理系统,上面的付款方式,收了多少款,写得清清楚楚的。” “也就是说咱们只需要找到一台装了系统的电脑,这些东西就能找到。咱们家的固定资产已经抵清了银行的贷款,公户是没有封的,账务往来流水记录完全还是能查到的,谁付了多少款都是有数的,就算他们不给,咱们走法律程序也是有利的。” 多少个日日夜夜,崔长嘉都在复盘当年的那场火灾,她像魔怔了一样反反复复地回想每一个细节,幻想着自己能重生,重生到哪个节点可以做什么事情才能将家人拯救出水火之中,没想到上天真的给了她回来的机会。 崔长嘉从前原是不知道电脑管理系统这些的,后来她学会了用电脑,学会了各种软件,才想到了当初的事情。这套系统是崔修远引进的,当时花了大价钱,最初引进的时候,因为公司里会用电脑的人不多,他还特意请人组织公司的员工一起学电脑。 崔文泉主外,崔修远主内,所以崔文泉不知道电脑系统的事情。 别说崔文泉不知道电脑系统的事情,江红英、崔承泽、崔长乐都不知道,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崔长嘉说得真假。而且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崔长嘉怎么会懂这些的? 室内一片安静。 “没错!” 卧室门口忽然传出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安静。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只见崔修远出来了,他的脸上包着纱布,没有受伤的左手拄着拐杖,走得一瘸一拐,裸露的手上、手腕上几乎都是烧烫伤的痕迹。 那些痕迹还都没有长好,有的正在结痂,有的还在露着红肉,狠一点的地方甚至还流了水,看上去触目惊心。 因为要用烫伤膏还有各种涂抹的药,崔修远的房间以及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浓重的难闻的药味。 自从崔家出事之后,他一直都很自责。 原本意气风发的青年,因为自责,因为骨折,因为烧伤,早就失去了原本的锐气,自从出院之后,崔修远几乎是封闭了自己,他几乎都不开口,哪怕有时候伤口疼痒难忍,他也不出屋门,一蹶不振也不过如此罢了! 众人看着出来的崔修远,心里都很激动。 “大哥!” “大哥!” 崔长乐、崔承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崔承泽连忙走过去要扶他,却被崔修远的眼神制止住了。 崔修远稳重踏实,但守成有余,开拓不足。 在崔文泉的心中,长子就是要继承家业并要发扬光大的,所以崔文泉对自己的大儿子总是觉得很遗憾。 崔修远知道父亲的想法,所以他管工厂,从来都是勤勤恳恳,工人、员工还有个休息的时候,他一年365天,过年能休息三天就不错了。 对于崔承泽,崔文泉更是无奈,他这个小儿子心思却从来不往正事上放,上学不好好上,家里的事情也不沾,只想着吃喝玩乐,净干些没脑子的事情,还不如大儿子呢。 崔修远没有坐下,他拄着拐杖站着,因为激动,脸上没有被纱布包住的地方,还能看到肌肉在动,“长嘉说得没错,我要去工厂!” 他妹妹说得没错,如果有合同,有账,怎么着都能要回来些钱! 崔修远的激动带着周围低沉的气压也跟着高昂起来。 “真的?”江红英也有些激动。 第6章 废墟之上 “真的!”崔修远坚决重申,“我要去工厂。” 江红英连忙说道,“外面下雨了,你不能去,让你弟弟妹妹去。” 崔修远有很大一部分的创伤面需要植皮,因为当时的皮肤、身体状态、钱,他只做了脸上以及脖子,腿上的伤一直没有做,本身就面临着感染,若是出去淋了雨,必会感染无疑。 “对啊大哥,”崔长乐也道,“我们去就行啊,你说怎么做!” 众人沉浸在激动当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桌旁沉默的崔长嘉已经红了眼角,真好,大哥走出了那个紧闭他的门,真好! 半个小时之后,崔长嘉和崔承泽穿着雨衣,拿了一块大雨布,蹬着从隔壁邻居奶奶家借的脚蹬三轮车出门了,他们要去工厂。 理论上来讲,现在烧剩下的这些东西都应该是银行的了,但是银行清点不可能记录那么详细,而且很多东西都被火烧过了,都没有太上心的去整理。所以就算崔长嘉他们带出什么来,银行也看不出来。 工厂离老城区有十多里地,开车都要二十分钟,崔长嘉却像感觉不到累一样,奋力地蹬着三轮车,硬是蹬了快一个小时,而且后面车厢里还坐着崔承泽。 崔承泽此后的人生里,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疲倦的时候,想躺平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那天的情形,想起他的大姐带着一百六七十斤的他,用力地蹬着脚蹬三轮车,行驶在那个下雨的秋天.......每逢那时,他的心里便充满了力量! 崔承泽哪里知道,崔长嘉也累啊,但是每当她蹬不动的时候,总会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崔长嘉,这是你必须去做的事情,只要你坚持这个家就不会散! 原本崔长乐也是要去的,但是被崔长嘉拦住了,她让崔长乐在家做饭,然后好好复习,准备明天去上学。 尽管在后窗上看不到蹬着自行车远去的崔家姐弟俩了,崔修远和江红英却依旧站在后窗前没有动。 “修远,”江红英托住了崔修远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弟弟妹妹都大了,要相信他们。” 事到如今,除了相信,他们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听着母亲语气,崔修远慢慢地扯了扯嘴角,开玩笑地说道,“妈,您的语气好像也不怎么自信啊!” 江红英一怔,随即红了眼角,湿润了眼眶,她大儿子因为受伤情绪就不好了,吴金瑶又走了,她最担心的就是他了,但现在他又能开玩笑,她怎么能不高兴? 崔氏家具卖场开业的那天,崔长嘉也去了现场,她记得那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各种彩带、气球翻飞,红色的祝贺竖幅一条挨着一条从四层的楼顶垂下来,几乎围了一圈,政府官员、电视台报社记者架着摄像机录了一天....... 崔承泽站在几乎烧成了废墟的家具城面前,双手捂着眼睛,眼泪流了满手。 崔长嘉坐在三轮车上,除了通红的双眼,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情绪。 崔家在那本年代文里是气运之子的垫脚石,厄运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哗啦啦啦,一场便烟消云散了。跟厄运一样,崔家的场富贵在那本年文里同样来得很容易。 八几年从农村出来闯荡的很多,成功的人并不多。 崔文泉的人生却好像是开了挂一样,先是自己挨家挨户地找活干,桌椅板凳、沙发、茶几、电视柜.......后面活多了就赁了院子开了个小的家具加工厂,顺其自然地就发展到了加工厂、家具店,然后是家具城、家具卖场。 谁能想到几乎是转眼之间,州城最大的家具城,仅仅因为一个烟头,几乎焚烧殆尽呢? “阿泽,”崔长嘉喊崔承泽,“别看了,走吧。” 崔长嘉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崔承泽狠狠地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坐上三轮车,跟着崔长嘉一起朝着原来家具厂的大门走去。 崔家建家具卖场的地是崔文泉贷款买下来的,前面临街的地方建了一幢四层占地六千多个平方的家具卖场,后面是仓库,仓库后面则是家具加工厂。 火是从家具卖场的一层烧起来的,然后往后蔓延,加工厂是烧得最轻的,还剩下一半左右的面积,但是因为办公区临近仓库,所以办公区都烧得差不多了,剩下只是放木料、板材的仓库还有工厂的食堂、一些车间什么的。 工厂的大门虽然没有坍塌,上面却落满了灰尘,短短一个多月却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了。 门锁着,三轮车进不去,崔长嘉姐弟两人把三轮车放在了外面,从旁边走了进去,其实大门已经没什么用了。雨水和着地上残留的黑色东西,形成了黑色的泥泞,才走了不一会,俩人的鞋子、裤腿就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了,上面几乎全是黑色的泥巴点子。 当初崔文泉为了改善木工师傅的作业环境,花大价钱搭了作业车间,车间的大门全都敞着,里面放满了东西,有被抢救出来的家具、办公桌、柜子,还有被火烧过的木头等等,靠近大门的那些东西,可能是怕被雨淋,被盖上了一块块的帆布、塑料布,在没有被盖到的地方还能看到贴上的封条。 忽然有个声音传来,“谁,干什么的?” 崔长嘉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跛脚的老头从一间宿舍里走了出来,崔长嘉眼睛一热,不顾脚下的泥泞,连忙小跑着过去,惊讶地说道,“胜大爷,您怎么在这里?” 第7章 去要账 崔长嘉口中的“胜大爷”叫崔二胜,是崔家老家本村的人,比崔父崔文泉大两岁。因为打小有残疾,脚不太利索,一直没有娶上媳妇,后来崔文泉把他从老家叫来了,住在厂里,在厨房帮忙,做点杂活什么的。 厂里出了事,崔二胜便被安排回了老家,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这里。 “嘉嘉啊,你爸怎么样了啊?”崔二胜有些激动“他让你来的?” “胜大爷,我爸还没醒,您自己在这里吗?” 崔二胜叹了口气,“你爸让我回老家去,我哪能放心地下啊。幸好我没走,你爸原本找了两个人的,后来你爸不是病了吗,那俩人就跑了。这烧的还有些东西呢,也没人管,万一丢了怎么办?我没有电话,也没法和你们说,寻思你们早晚得来,就在这等着。” 其实崔二胜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现在都不是崔家的了,它们已经属于银行的了。 看着满满当当被盖得严严实实的东西,看着这个破地方的居住环境,再看看老实可怜的二胜大爷,崔长嘉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顺着眼角蓬勃而出。 一场大火,让她见到了什么是“人性之恶”,哪怕被逼的再厉害,就算咬碎了牙,她也不会对他们流下一滴眼泪,但是面对胜大爷,这个没有能力却想尽一切办法维护崔家的小老头,她没有办法不动容。 崔长嘉看着崔二胜那张苍老的脸,“胜大爷,您放心,以后我给您养老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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