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郭铮板着脸肃声一咳,只得提高了声,试图盖过那靡靡之音:“皇上,先帝遗诏中提及他半年前就已病重,时值北戎军队蠢蠢欲动,屡次扰乱边境,先帝一番良苦用心,为稳定内外局势才秘而不宣。依臣所见,若再以‘弑帝’名头追责大殿下的过错,委实不妥。” 裴珩还是没搭理他,听到动情之处,也跟着那小调哼唱了起来。 郭铮到底是个铁骨铮铮的谏官,实在忍无可忍,道:“恕臣直言,如今正值国丧之期,皇上却还有心思与弄月阁的这帮弄臣作乐,就不怕天下百姓给皇上扣个不孝不忠的罪名吗!” 恰好一曲唱毕。 裴珩这才稍作停顿,提了壶热酒在腕上,漫不经心地看向郭铮:“郭大人,刚刚你说什么?朕没听清,要不,先坐下来陪朕喝两杯?” 郭铮这下真被气得不轻,懒得再和他费口舌,不等告退,便扬长而去。 裴珩不甚在意,又继续看向对面亭台上赏心悦目的表演,抚掌笑道:“唱得好,赏。” 豢养弄臣是大雍皇室的旧制。 所谓弄臣,是各世家大族献给帝王用以消遣玩乐之人,以右耳上的鹂鸟骨钉区分于内宫其他宫人。 这些人的技艺各有所长,诗词歌赋、舞乐杂耍,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之。 当然,在宫里头伺候,头等要紧的还是样貌好。 譬如这唱曲的徐慕风虽是个男子,但抹脂涂粉后,穿着华美轻盈的水袖戏服,看起来倒比女子还要娇俏动人上几分。 他领了赏赐,过来跪下谢恩:“能替皇上分忧,是奴才之幸。” 裴珩撑肘坐了起来,以俯视的姿态打量起他耳骨上那枚别致的鹂鸟耳钉,不吝啬地夸奖道:“你曲儿唱得不错,还比那些个死板的文官更懂察言观色,朕很满意。” 他这话听起来有几分狎昵挑逗美人的意思,但仔细推敲,皆是信手拈来,不带一丝真情。 徐慕风低头莞尔道:“奴才一介卑微弄臣,哪敢与朝廷重臣相提并论,只是忧心皇上龙体。皇上以一身系一国之重,那些小事哪值得皇上您费神劳心。” 裴珩听出他的话里有话:“怎么,你有主意?” 徐慕风进宫已有三年,自然也知道裴珩和谢瑾之间的过节,于是说:“这几日大皇子弑君在宫里宫外都闹得沸沸扬扬,奴才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算不上什么高明的主意。奴才只是私心觉得按照先帝那封遗诏所说,的确是要保全谢瑾的性命,可也仅此而已——” “哦?” “皇上若是咽不下这口气,宽赦他一条性命又如何,关起门来,自然有千百种法子。玩弄死物,哪有玩弄活物有意思?” 裴珩勾唇,像是起了兴致,说:“那你倒是说说看,打算对朕的皇兄怎么个玩弄法。” 徐慕风敛目认真地投其所好:“不如将谢瑾净了身,送进内府。内府那帮太监多是心思阴沉扭曲、踩低捧高之辈,到时候都不必皇上吩咐,自有人想方设法地折磨他。” 裴珩听言一顿,随后大笑了起来,指着他赞许道:“你这毒辣性子,倒是很和朕的口味。” 他今夜饮了不少酒,此刻像是有些醉了,又抬手招呼徐慕风:“过来,再给朕唱一曲——” 徐慕风含笑应下,媚眼一挑,捏着兰花指,在裴珩身边细声吟唱了起来。 曲还是那个曲,只不过曲风变了不少,比起刚才唱的多了几分明晃晃的撩拨之意。 殊不知是这湖面上的冷风吹动,还是他身上的这件戏服本就宽松,那水袖就缠上了裴珩的龙袍,顺势掉出半个香肩来。 弄臣多为男子,因为这弄月阁设立的初衷之一就是以切磋技艺之名,来满足帝王对男色的私欲,好名正言顺地扩充后宫。 可惜雍宪帝无断袖之癖,都没怎么享用过这帮人,白白蹉跎了许多人的大好青春。 如今新主登基,裴珩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而且坊间有传闻他被回宫前就常常出入勾栏风月场所,许是好这一口。 有胆色的弄臣自要来献媚争宠,试一试自己的富贵命。 徐慕风又借着曲中舞步缓缓收回水袖,纤纤玉手似有若无地拂至裴珩的肩。 蜜意浓情,暧昧不清。 亭外宫人皆自觉敛目屏息。 哪知裴珩喉间发冷,声音陡然一变:“难道没人教过你,伺候朕的规矩么?” 黯淡月光映出裴珩锋利的下颚,徐慕风这才发现这位年轻的帝王长了一双很不寻常的眸子,漂亮归漂亮,初看时玩世不恭,一旦被吸进去,瞧得清楚那深不见底的黑渊里翻涌着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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