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躺着,任凭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 那是我和皇帝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曾倾注了所有希望的骨肉。 接下来的日子,我如同行尸走肉。 皇帝罢朝数日,日夜守在我身边,亲自喂我汤药,温柔地哄我入睡。 他将所有能找到的奇珍异宝都堆到了我的未央宫,绫罗绸缎,珠玉翡翠,仿佛想用这些身外之物,来填补我心中的空洞。 太医们没日没夜地为我调理身子,用尽了各种名贵药材。 9 待我身体稍稍恢复,能够下地行走时,皇上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他要带着我,微服出游。 他遣散了大部分随从,只带了少数亲信暗中护卫,与我换上寻常百姓的衣衫,离开了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 我们去了江南,看了小桥流水,听了吴侬软语。 我们登了泰山,见了日出云海,感受了天地辽阔。 他耐心地陪着我,看遍了山川湖海,尝遍了人间烟火。 他从不提及宫中的糟心事,也从不逼我忘记伤痛,只是默默地陪伴着。 用他的温柔,一点一点,渐渐平复我心底的创伤。 终于,在江南水乡的一个清晨,时隔一年之后,太医诊出,我再次有了身孕。 那一刻,我抚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感受着那微弱却坚韧的生命律动,冰封的心湖,终于再次荡起涟漪。 皇帝欣喜若狂,回宫之后,便下旨册封我为皇贵妃,赐金册金宝,并让我协理六宫,权柄之盛,仅在皇后之下。 他将我护得滴水不漏,整个太医院都围着我一个人转,生怕再出半分差池。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 皇太后因萧璟之事,对我心存芥蒂,却也碍于皇上的盛宠和我如今的地位,不敢再有半分刁难。 某个深秋的午后,我突然想起了萧璟。 他被废黜太子之位,打断手脚,囚于宗人府的天牢,早已不闻其声。 我带着云袖,来到了阴暗潮湿的宗人府大牢。 昔日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如今形容枯槁,衣衫褴褛。 他蜷缩在肮脏草堆里,早已人不人,鬼不鬼。 他的一手一脚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显然是当初被打断后,未曾得到妥善医治。 听到脚步声,他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恐,待看清是我时,那惊恐又化作了怨毒。 “慕容雪,你来看孤的笑话吗?”他的声音嘶哑难听。 我站在牢门外,捂着口鼻,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他眼中闪过一丝屈辱:“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轻笑出声,“我们好歹夫妻一场,我又怎么会杀你。” “我今天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些旧事。” “当年慕容琳送你的羹汤,是她自己下了催情之药,想与你生米煮成熟饭。” “被发现后,才反咬一口,栽赃于我。” “她在我与你大婚前夕失踪,留下血书字字泣诉是我逼迫,更是她一手策划的苦肉计,目的就是让你对我彻底寒心,好与她双宿双飞!” 萧璟如遭雷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那些他曾深信不疑的真相,此刻在我平静的叙述下,显得如此荒谬可笑。 他呆愣了许久,眼中渐渐涌上悔恨与痛苦,他猛地捶打着地面,发出困兽般的嘶吼。 “不……不可能……琳儿她……她不会骗我的……是你!一定是你这个毒妇在说谎!” 可他的声音,却充满了绝望。 他知道我此刻不会骗他,他痛恨自己当年的愚蠢,亲手毁了自己的一切。 他忽然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朝我爬过来,隔着牢门,死死抓住我的裤脚。 “雪儿……不,贵妃娘娘……我知道错了……求求你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放我出去吧……我不想一辈子都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我静静地看着他涕泪横流、卑微乞求的模样,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我缓缓蹲下身,用手帕轻拂开他的脏手,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好啊。”我轻声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好反省,或许……本宫会考虑向皇上求情,放你出来。” 萧璟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他拼命点头:“我听话!我一定听话!贵妃娘娘,您一定要救我出去啊!”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边的笑意更浓了。 “嗯,本宫知道了。” 说完,我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缓缓离去。 回宫的轿辇上,云袖不解的问道:“娘娘,你不会真想救他吧?” 我笑着看向云袖:“人是要活在希望中的,哪怕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 “让他日复一日地在绝望与希望的交替中煎熬,岂不比让他疯癫或一死了之,更有趣些?” 云袖闻言,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她明白,眼前这位主子,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慕容雪了。 我轻轻合上眼,感受着腹中生命带来的温暖与力量。 那些险死还生的绝望,早已将曾经的天真与软弱焚烧殆尽。 如今的我,从地狱归来,所有伤害我的人,我必让他们,生不如死。 红星机械厂有两个厂长学徒。 一个是我,一个是陈建军。 李秀芳十八岁那年,陈建军死于一场车床事故,而我娶了她,成了厂长的女婿。 婚后,我与李秀芳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我将她和整个红星厂扛在肩上,呕心沥血,带领工厂从一个濒临倒闭的小作坊,做成了省内第一的机械巨头。 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和她走到终点。 谁知在我七十大寿的寿宴上,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要将陈建军的牌位移入顾家祠堂,取代我的位置。 我气得浑身发抖。 质问,争吵,哀求,都无济于事。 为了让我彻底死心,她拿出了泛黄的图纸,说我让工厂起死回生的所有核心技术,都来自于陈建军的遗物。 还说我偷了陈建军的人生。 养育了三十年的儿子,更是说我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偷。 我看着满堂宾客鄙夷的目光,一口气没上来,栽倒在寿堂之上。 再睁开眼,我回到了红星厂决定入赘女婿的那一天。 老厂长坐在办公室中央,表情严肃。 “秀芳,你长大了,该拿个主意了。” “告诉爸,长风和建军,你更中意哪个?” 李婶端着茶水,满脸笑意:“那还用说,俺们秀芳从小就爱跟在长风屁股后头跑。” 1、 无论是技术还是为人,我都甩开陈建军一大截。 整个红星厂的人都晓得,我这个副厂长和李家女婿的位置,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这一世,李秀芳冷冷地瞪着我。 我瞬间就都懂了,她也回来了。 既然你对陈建军如此执着。 那我便让你们得偿所愿。 我从板凳上站起来,对着满屋的人说道: “李叔,李婶。” “我顾长风技术粗浅,德行浅薄,实在配不上秀芳,更担不起红星厂的未来。” “建军同志思想先进,技术扎实,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李秀芳的身体明显一僵。 她一句话没说,扭头就冲出了办公室。 我晓得她要去做什么,这个钟点,陈建军正在三号车间违规操作,那场事故会绞断他的右臂。 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留在原地,不禁苦笑。 前世近四十年的夫妻,也抵不过陈建军在她心里的位置。 “长风,你昏头了!说的什么胡话!” 李万山的声音带着怒气。 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这位曾经手把手教我锉零件的长辈,此刻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我声音平静: “李叔,秀芳心里有人了,我不能夺人所爱。” 李万山和李婶面面相觑。 可一想到女儿刚才那般决绝地冲出去,再多骂人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 我默默走回集体宿舍,收拾了几件旧衣服,和一个装着技术手稿的铁皮盒子。 第二天清晨,厂区的大喇叭突然响起,广播员宣读了一则喜讯。 是关于李秀芳和陈建军订婚的消息。 喜报贴满了公告栏,照片上,李秀芳依偎在陈建军怀里,笑得灿烂。 我把铁皮盒子塞进布包里,面无表情。 临近中午,楼下传来一阵嘈杂。 我站在窗边,看到李秀芳亲热地挽着陈建军的胳膊,趾高气扬地走进了办公楼。 没过多久,厂长办公室就爆发出剧烈的争吵。 “爸!您说过的,谁当女婿,谁就接手跟德国人的合作项目!” “现在凭什么还让顾长风占着那个名额?” 李万山压着火气解释: “秀芳,那个项目的所有技术对接都是长风在负责,临阵换将是要出大乱子的!” 2、 “我不管!” 李秀芳打断他。 “我已经想清楚了,建军才是红星厂的未来!爸,您难道宁愿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您女儿的判断吗?” 与西德方面的合作,是红星厂摆脱困境,引进先进生产线的唯一机会。 上一世,我主导了这项合作,通过改良德方图纸中的一个关键轴承技术,让红星厂一举成名,成了全省的明星企业。 也让我这个副厂长,成了名副其实的掌权人。 李秀芳对此一清二楚。 几分钟后,我被带进了办公室。 李万山坐在藤椅上,面色难堪。 “长风,有个事……叔对不住你。” “李叔,您别说了。” 我声音平静。 “我都明白。” 李万山抬起头,眼里满是愧疚。 他把我当亲儿子一样栽培了许多年。 但今天这个局面,一边是倔强的亲女儿,一边是他看好的接班人,实在没办法。 我从布包里,拿出了那本我熬了无数个夜才写满的笔记本,放在办公桌上。 “笔记本里是全部的技术资料和对接方案,最后一页的关键参数,秀芳也知道。” 这本笔记从我进厂第一天起就跟着我的,上面记录了我所有心血。 前世,直到我闭眼那天,它都锁在我的床头柜里。 看着我平静的脸,李万山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站起身,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李叔,这几年的栽培,长风没齿难忘。” 这时,李秀芳和陈建军走了进来。 “爸,他同意了?”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到李万山身边。 李万山无力地点了点头,把笔记本推到她面前: “长风……他都交出来了。” 李秀芳还没来得及伸手,旁边的陈建军已经一把笔记本抓在手里,脸上是压不住的狂喜。 “等一下。” 我突然出声,李秀芳立刻皱眉: “顾长风,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我摇了摇头,从自己的口袋里,又摸出一张单独折叠的图纸。 “这是新型轴承的最终淬火工艺参数,是我昨晚刚推算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写进笔记本。” 李秀芳拿过图纸,盯着上面数字和符号,眉头紧皱。 “这个参数如果有一点偏差,整批轴承都会报废,直接损失至少五万块,德国专家也会立刻终止合作。” 我语气平淡。 “以建军同志的技术水平,解决这个问题应该不难吧?” 陈建军的脸瞬间涨红了一下,但很快又梗着脖子恢复了傲慢。 他哼了一声: “你少在这危言耸听,这点小问题,我回去琢磨琢磨就明白了。” 我没再说话。 陈建军不过是个连车床安全手册都背不全的初级工,对金属热处理更是一窍不通。 3、 “你可以走了。” 李秀芳冷冰地开口。 “从今往后,红星机械厂跟你顾长风,再没有半分钱关系。” 我刚要转身,陈建军却突然叫住了我: “等等!” “既然顾长风已经不是副厂长了,那就算不上是厂里的人了吧?” “按照规矩,他吃住都在厂里,现在让他走,是不是得把不属于他的东西都留下?” “秀芳,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转过身,不看陈建军那张写满小人得志的脸,看了一眼在李秀芳。 “这是你的意思?” 她站在那里,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避开了我的注视。 李万山一听这话,猛地把桌上的搪瓷茶缸摔在地上: “混账!长风在厂里十年,就算不当女婿,也是我李万山的半个儿子!”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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