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 “电真空涨到360块,足足10%了!豫园差一点,但也有20块了。” 吴远哑然失笑。 马明琪却是急了,“到底卖还是不卖?” 吴远没好气地道:“卖什么卖,这才涨几个钱?老老实实拿在手里。” 被撵出办公室,马明琪一脸迷惑。 好歹也赚了几万块了,不少啦! 远爷就那么看不上? 疑惑间跟小哥马明朝一吐槽,听得马明朝都替她丢人:“你好歹也是喝过墨水的,眼界能不能高一些?” “我眼界怎么不高了?”马明琪立马叉起了小蛮腰。 马明朝却气势丝毫不弱道:“老板炒股,哪回不是翻个几番才收手?你这才涨了一成,老板能看上么?” “不可能,300多块的价格,翻上几番,那不是顶天了?” “走着瞧呗。” 转眼到了3月21日,周三。 法兰西领事馆的代表找上门来,签了装修意向书。 腾达公司拿下启华大厦的21楼和23楼。 周四,3月22日。 芬兰领事馆又慕名而来,一番交流之后,顺利签下装修意向书。 腾达公司拿下启华大厦的7楼。 随着越来越多领事馆入驻启华大厦,同时将装修工程交给腾达公司来做,吴远也随之犯愁了。 总不能一家叮叮当当的装修公司,真的混在一群领事馆中间办公。 否则将来,普通家庭的客户,慕名去公司洽谈,一见满楼的老外,会不会连门都不敢进? 吴远觉着,这迟早是个隐忧。 但眼下来说,在启华大厦待两年,应该问题不大。 走一步看一步吧。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飞快。 周六,24号的时候,赵国海顶着淅淅沥沥的春雨,赶到腾达公司来汇报工作。 吴远在办公室接待了他。 单透玻璃窗外的天气,随着春分的到来,愈发肆虐了。 雨一下起来,就是没完。 赵宝俊的曼迪菲家具厂工地,进度耽误了好几天。 倒是赵国海这室内装修,不受影响。 “老板,写字楼装修这块,我已经招了50人,可以同时进行四家和腾达同等规模的装修工程。这是名单,你过过目。” 吴远简单地瞥了一下四个工程队的头头。 昨晚五爷吃饭时提起过,这次赵国海招人没找他去把关,但是人报道了之后,叫他去了。 既然这样,那就够了。 其他的,都按照公司的管理规章制度来。 瞥完之后,直接把名单还给赵国海道:“一会你从范冰冰那领一份最新的施工管理规范,宣贯下去。对于连续违反施工规范三次以上者,要处以罚款。屡教不改者,直接淘汰。” 赵国海眼皮一跳。 这力度还真是严格。 不过队伍大了,本身就不太好带。 有了公司的管理规范这面大旗,他这个骤然升起来的小头头,也能时常扯扯。 顺便恩威并施,收服人心。 吴远的声音继续道:“同时公司的工钱福利,也一并宣贯。让每个人挣钱,都挣得明明白白的。” “是,老板。” “另外,这是意呆利领事馆的设计图纸,可以先让师傅们进场了,其他领事馆的图纸稍晚些。人力有富余的话,先支援四牌楼路的公寓装修工程,这方面具体跟五爷对接。” 送走了赵国海,吴远把剩余几家领事馆的图纸和数据拢了拢带上。 出门跟范冰冰交待一声,便上了桑塔纳,直接回北岗。 范冰冰怅然若失的,偏偏又跺了跺脚,无可奈何。 邹宁和马明琪也好不到哪儿去。 老板在的日子,多热闹啊。 各国领事馆争先上门,装修项目拿到手软。 老板一走,公司里顿时冷清了。 即便一场春雨一场暖,也挡不住这种挥之不去的冷清。 于楠算是看出来了,老板就是她们这帮员工的灵魂人物。 有老板在,就没有不敢接的项目。就算是联合国的项目,都敢接! 春雨淅淅沥沥。 桑塔纳出了城区,到了郊外,反而渐渐大了起来。 马明朝只能开得慢点。 反正今天早晚能到家,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了。 一路走走停停。 从雨幕中走出,又再次进入雨幕。 等到了北岗县城,桑塔纳已经溅满了泥点,没了车样。 马明朝一脸心疼,吴远却浑不在意。 到了梨园村,小雨渐停,但地面上全都是水,像是刚刚被水洗过一样。 菜园子里的草莓样子,顶着雨珠,仿佛在欢快地摇曳。 院子里的葡萄架,也伸展出嫩芽来,用不多的绿色努力装点着庭院。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春天来了! 等到吴远下了车,马明朝开着满是泥点的桑塔纳,慌忙而去。 好像是不忍心破坏这春意盎然的一面。 小江和玥玥褪去了厚厚的棉袄,身子轻省的同时,手脚也灵便许多。 冬天时穿得太厚,以至于拿东西往嘴里递时,还颇为费劲。 现在完全没有这个问题了。 于是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地寻摸着,能往嘴里塞的东西。 刘慧跟在后头,一口一个小祖宗,一边收拾残局,一边絮絮叨叨。 吴远回屋放下图纸,又去洗了手脸,这才往沙发上一坐,拍拍身边的位置道:“儿子,闺女,过来。” 等到俩小家伙扑倒他身边,蹭蹭地往他头上挠的时候,吴远一身的疲惫顿消。 第388章 为了一切都能更好一些 就在吴远和俩孩子玩的正开心时,刘慧忽然来了一句:“要不你和落雁,再养一胎吧!” 吴远笑着调侃道:“妈,这俩孩子,你还嫌不够累?” 刘慧却有自己的理由道:“我毕竟还年轻,给俩孩子带到上大学不成问题。” 吴远又道出一个理由道:“妈,现在搞计划生育呢,不能让爹难做。” 刘慧更加不以为然道:“断子绝孙的活儿,你爹一直都不热心。再说村里头生二胎的多了去了,凭啥支书家闺女就不能生?” 最后,吴远实在没辙了,只能把压力全都推给媳妇道:“妈,这事落雁受罪最多,得她同意才行。” 于是刘慧开始絮叨:“你俩现在上海北岗两头跑,就算怀了,待在上海不回来,也没人能抓到你们。这么好的条件,不利用真可惜了……” 然而,等到杨落雁真正回来之后,刘慧愣是黑不提白不提了。 敢情丈母娘就是无法从自己闺女这儿打开突破口,才另寻自己作为突破口,曲线救国啊。 于是这个问题,吴远干脆就没跟媳妇提。 老人家总想着多子多福的,和年轻一辈的观念有差异。 虽然没打算养二胎,但并不妨碍俩口子之间的热乎劲儿,小别胜新婚嘛。 连带着一夜酣眠,直接到日上三竿。 这里日上三竿完全是时间,而不是真的太阳爬到了三竿高的位置。 因为屋子外头正下着雨,而且有着越下越大的趋势。 雨幕重重,导致能见度也不大。 看得吴远脸上愈发凝重。 90年代初,淮河下游的局部洪涝灾害场景历历在目。 这是个绕不过去的坎儿。 好在这次大雨过后,应该还有十来天的喘息之机。 看来必要的准备必须提前做起来了。 吴远吃了早饭,磅礴的春雨,还不见停。 于是一个电话打到乡里水利站找三姐夫熊刚,结果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 看来是临时出去巡查水利情况了。 不多一会儿,老丈人杨支书穿着雨披,出现在门口,手里头还提着手电。 “爹,你怎么来了?” 杨支书站在廊檐下,也不进屋,抬头看着遮天的雨幕道:“这场雨真不小,一路从村部走过来,各家小道都淹水了,甚至于院子里都积水了。只有你家宅基地高,情况好一些。” “要不说还是你小子有眼光,多花钱,少受罪。” 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像是夸人的呢? 不过吴远也没有跟老丈人计较,而是提起道:“这样的雨要是下下去,麦子肯定要减产的。再加之部分麦田退田种桑了,情况会更糟糕一些。” 不料老丈人却一脸轻松道:“咱村里还算不错的,木匠师傅都跟着你干,瓦匠也不少。有把子力气的娘们干小工,也能挣。这种情况下,就算田里损失些,也能承受的住。” 吴远点点头。 这倒也是。 收入来源多样性之后,农民家里承担风险的能力自然就提高了。 虽然总免不了哭天抹地,但日子总不至于过不下去。 但这还不够。 吴远总想着做点什么。 否则眼睁睁地看着一切旧事重演,心里多少不得劲。 杨支书抽了两根烟,喝了一杯水,再次冲入雨幕之中。 忙得刘慧匆匆从屋里拿出干毛巾来,却扑了个空。 嘴里头不免有些碎碎念。 老夫老妻。 嘴上嫌弃不断,心里总归是放不下。 吴远回屋,凭窗画了一上午的图。 俩孩子出奇地没来打扰,以至于画的很快,很顺畅。 临近中午吃饭时,杨落雁这才抱着孩子进门来叫他。 一家人吃了饭,外头的大雨也停了。 于是吴远也换上长筒的雨靴,揣上两包烟,扛上家里铁锹就出门了。 一路走到村办小学工地上,却见张永成正在工地南头,吃力地挖着什么。 吴远走过去一看,是之前他指导下的排水道堵了,以至于工地上的雨水淌不出去。 这样泡下去,十天半个月也开不了工。 包工头张永成能不着急么? 吴远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近跟前,张永成这才慌忙地从身上掏烟。 可这挖了老半天,手臂都累得直发抖,掏烟都不利索了。 所以吴远干脆利索地朝他怀里扔了一根华子,随即自顾自地开挖起来。 差不多一根烟的功夫,水道畅通。 工地上的积水,顺着水沟,哗啦啦地往老代家鱼塘的方向淌。 张永成一瞧,顿时直冲吴远竖起大拇指道:“吴老板,您设计这水道,就是管用!” 多新鲜哪! 吴远并没有多少自得。 因为这夸奖的话,就跟他当初夸奖乔五爷石灰线撒的好一样。 所以他在水里涮涮铁锹上的泥土,往肩上一扛,转身就走。 张永成忙不迭地道:“吴老板上哪去?到家里坐坐?” “不了,”吴远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道:“我下湖去看看。” 其实吴远之所以扛着铁锹出来。 就是为了去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陵寝地头去看看。 如今这田里,不比之前的麦田,平平整整的,没什么沟壑。 现在为了种植桑树,专门起了垄子。 有垄就有沟。 有沟就容易积水。 这水要是长久排不出来,泡到了陵寝地,可就不好了。 然而吴远到了地头的时候,才发现,田垄早就被人挖开了,水也淌的差不多了。 只是桑树下面的泥土还是稀软,经不住踩。 吴远只能远远地看看陵寝的轮廓,模模糊糊的,并不真切。 只有三棵松树傲然屹立旁边,其绿色比起尚未长出叶子的桑树来说,格外鲜明。 从田里转了一圈回到家,熊刚这电话终于是打通了。 电话一接通,熊刚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传来道:“幺弟,真跟你说的一样,今年的防汛抗洪形势非常严峻,搞不好要出大篓子。我已经跟上头申请物资了,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吴远沉吟道:“三姐夫,我这边也准备着,咱们两手准备吧。” 熊刚却有些迟疑:“万一用不上,你拿钱不是白花了吗?” 吴远轻松道:“相比于多花的这笔冤枉钱,我倒是希望它用不上。” 第389章 大自然的馈赠,不捡白不捡 两世为人,吴远知道这批物资绝对用得上。 他考虑的是,如何在用得上的同时,助推三姐夫一把。 也算是这钱花得物超所值。 挂了电话,吴远从厨房那边直接进到灶房,往里头添了把柴。 媳妇杨落雁正在做饭,见状道:“妈总嫌咱们浪费的多,说是都春暖花开了,还这么费柴。” 吴远拍拍手道:“费也费不了多少柴火,这样咱楼里能干爽一些。” 阴雨虽去,日头却没出。 以至于天黑的就比往常更早一些。 等到小楼里灯光都亮起来之后,吴远进到院子里,把怀了孕的糯米牵到车库里拴着。 算是让它享受到了优待。 就在这时,老丈人那熟悉的声音传来。 吴远立马走出小院,就见杨支书站在自家小楼后面的那块地旁边,乐呵呵地又笑又叫。 “快拿桶来,这鱼有手就能捡了。” 吴远回家提了个铁桶,走过来一看。 好家伙,只见十多块筷子长的大鱼搁浅在田里。 在淤泥里兀自挣扎。 只可惜大多是鲤鱼,刺多,不好吃。 但大自然的馈赠,不捡白不捡。 吴远正要跨进菜园子,却被老丈人杨支书拦住道:“让我来,免得溅你一身的泥水。” 其实能有多大差别。 无非是杨支书打外面溜达回来,一身风尘。 而吴远从屋里出来,干干爽爽而已。 好在杨支书动作也很麻利,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几条大鲤鱼全都抓进了桶里道:“这鲤鱼不好吃,但过两天你去上陵烧纸,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说着,还指着其中两条道:“瞧瞧,还有两条红尾的。” 随即举目四顾地琢磨着:“这么大的鲤鱼哪来的呢?” 吴远抬头一看,这小楼后面的菜地,距离老代家的鱼塘远着呢,水路也不通。 不管怎么蔓灌,也灌不过来。 除此之外,只能是自家菜地和村道中间那道沟里野生的。 听了吴远的答案,杨支书依旧半信半疑,“那道沟能藏住这么大的鱼?” 吴远笑着点头。 那道沟本来是不深,但该自家盖楼的时候,五爷从里面取了两三方的土,往下深挖了一下子,所以局部地区还是不浅的。 吴远之所以如此确定。 实在是因为他上辈子有次不小心摔那沟里去,弄了满身泥水,一时气恼之下,直接拉来自家的抽水泵抽水。 结果最后发现了5条大鲤鱼。 所以这沟虽浅,出鲤鱼,出大鱼,却早已是传统。 爷俩提着铁桶,喜滋滋地回到家。 刘慧上来看了一眼,颇为嫌弃。 俩孩子颤颤巍巍地过来,却指着大鲤鱼‘哟哟哟,嗷嗷嗷’地惊讶个不停。 吴远摸着俩孩子脑袋道:“可惜了,不是大青鱼,否则今晚爸爸做道水煮鱼给你们吃。” 结果话音刚落,马明朝提着个尼龙袋子过来了。 “老板,给你提两条黑鱼来尝尝。” 这一叫,顿时全家人都聚过来。 杨支书伸着脑袋往尼龙袋子里瞅,边瞅边问道:“这不年不节的,哪来的这鱼?” 马明朝直接把尼龙袋子往地上倒道:“这雨下的,从鱼塘里漫灌出来的。就在家门口,伸手就捉住了。” 吴远一瞅,那十来斤的分量道:“这么好的鱼,你们留着自己吃了多好。” 马明朝一梗脖子道:“家里还有,逮到好几条呢。” “再说这也不是今年放的鱼苗养的,八成是去年的漏网之鱼。” “刚才苗红还说呢,得亏听了您的话,今年放弃了养鱼。不然今天这雨一下,鱼不知道跑掉多少,得心疼死。” 吴远欣然接受道:“那行,我就收下了。这不,刚才还跟俩孩子念叨说,给他们做一道水煮鱼呢。” 说话间,杨落雁从屋里提来一提子咸肉道:“明朝,把这个带回去。” 马明朝攥着尼龙袋子,直往后缩道:“小娘,不要,家里都有。” 吴远帮衬媳妇道:“你要是不收这个,那我回屋里给你拿条烟?” 杨支书要帮腔道:“收下吧。” 马明朝只得收下这提咸肉,也不多留,转身就大踏步地回去了。 吴远掠起袖子,开始杀鱼切片。 鱼肚子里掏出来的下水,正好给糯米加餐了。 晚饭时,一大盆水煮鱼端上桌,顿时有了几分过节的气氛。 杨支书抚膝赞叹道:“这么好的菜,不弄两盅,可惜了。” 说着,不停地拿眼神瞄刘慧。 吴远心领神会,但他不能出这个头。 最后还是杨落雁放下碗筷道:“等着!但不能贪杯。” 杨支书连忙表态:“就2两,多一滴都不喝。” 一人2两,两人就是4两。 但是喝到最后,吴远觉着这酒都没润湿喉咙,也就在牙缝间润了润。 顶多也就1两。 剩下3两,都进了老丈人的肚子。 也罢,老小孩老小孩,谁还能跟他争抢? 酒足饭饱,跟往常一样。 杨支书提溜着大黑的狗饭,叼着根刚点上的华子,优哉游哉地走了。 吴远也把家里的仨狗喂了喂。 尤其给糯米加了营养餐。 他问了刘慧,照糯米的情况,应该还有30来天下崽。 四月底,五月初的样子。 正是天气刚刚好的时候。 夜深人静。 吴远回完了台岛俩表哥的信件之后,翻开日历,细数着黄道吉日。 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陵寝修缮已经完毕,也该尽快去烧纸扫墓了。 清明祭扫,本就是赶早不赶晚的。 赶晚了,会被认为是不孝顺。 正好,后天周二,3月27日,农历三月初一,宜祭祀。 就定在这一天了。 转天是周一。 吴远到了盼盼家具厂,路过副厂长办公室,杨国柱已经在了。 “二叔,你跟我来一下。” 杨国柱立刻放下手头的文件,跟着进了厂长办公室道:“老板,什么事?” 吴远散了根烟给杨国柱道:“昨天的雨倒是提醒我了,你以厂里的名义,买点防汛抗洪的物资来,咱们先备着。” 杨国柱道:“老板,昨天下雨,缫丝厂是进水淹了不假,但咱们盼盼家具厂一点事儿没有。” 吴远含混其词道:“咱们也不能光顾着厂里,厂外附近周边也都要考虑。总归有备无患,备上几车。” 第390章 气候已成,前途不可限量 虽然弄不明白吴远的用意,但杨国柱二话不说地遵照执行了。 至少盼盼家具厂当初建厂时,地基加高的创举,就在昨天的大雨中得到了验证。 不得不佩服人家吴远有先见之明。 况且,区区几车砂土和沙袋,也花不了几个钱。 就算真用不着,事后还能卖掉,收回点成本。 杨国柱回到办公室,立刻就为这事专门打了电话。 随后就投入到纷繁芜杂的厂务中去。 招工、进设备、后勤。 各种头绪,全都是事儿。 相比之下,吴远拿了份报纸,泡了杯茶,开始一上午的悠闲时光。 朝阳从窗棱里照进来,透着雨后清新的味儿。 不多时,有人敲门。 吴远抬头一瞧,是赵果,身后还领着俩张新面孔。 “老板,有空吗?我带两位新同事,来见见您。” “进来进来。” 吴远连忙招呼,就听赵果指着身边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道:“老板,这是赵英赵姐,有十来年财务工作经验,之前供职于县服装厂。这位是徐江徐哥,县毛纺厂的,也是经验丰富。” 吴远伸出手来:“欢迎你们的加入。” 赵英和徐江微微欠身,同吴远握了手。 财务的情况是最能反应一个厂子的潜力和活力了。 来了三四天了,财务上健不健康,根本瞒不过他们。 可以说,盼盼家具厂是如今县里最具有发展潜力的厂子了。 如今见到眼前这位一手创建这厂子的老板,哪能不肃然起敬? 更何况,人家还如此年轻。 见完了财务部的新人,吴远发现市场部也来新人了。 只是大姨子杨沉鱼并不在岗,他也懒得过去问。 就这样,临近中午。 老苏从门外打来一个电话道:“老板,门口有个宋刚宋老板找你,说跟你是上海旧识,老朋友了。” “让他进来。” 挂了电话,吴远也迎出门来,就见宋刚迈着螃蟹步子,腋下夹了个包走过来。 “宋老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宋刚老远就欠身迎上来道:“吴老板,虽然咱还不是盼盼家具厂的固定供应商,但电视上耳濡目染地,也早就想来看看。” “正好趁着这次木材进料,需要打通运输关节,我就跟过来瞧瞧了。吴老板别怪我唐突就行。” 话音刚落,俩人也走到一起,握在一起,走回厂长办公室。 吴远道:“哪能呢,我这小厂在穷乡僻壤的,怕你们这些上海大老板水土不服,不习惯。” 宋刚摇摇头道:“吴老板,我老宋虽然生意做的不咋地,身家比不上您一个零头,但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各种厂子没见过一百家,也见过八十家了。” “在这么多家厂子看下来,盼盼家具厂,是我觉着最具有大厂气候的厂子!前途不可限量。” 吴远散了根华子给宋刚,笑眯眯地打趣道:“宋老板,你今天就算把盼盼家具厂夸上天,我也不会给你供应的板材加价的。” 说完大笑。 点上烟,吴远忙活着给宋刚倒水。 宋刚却拦着道:“吴老板,你也别忙活了。方便的话,我想在厂里参观参观。” 吴远放下杯子道:“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 说着,二人离开厂长办公室。 从办公楼东边,开始参观。 办公楼里的几个部门,不必多说,也没什么新鲜的。 路过木工车间,听到里面隆隆的声音,宋刚不由加快了脚步。 站在车间门口往里一看。 吵归吵,闹归闹,但一眼望过去,却是一点也不觉着乱。 一道道工序,井然有序的。 俩人刚站了一会,很快有个年纪稍大些的师傅迎出来。 吴远介绍道:“师父,这是咱们厂的木材供应商宋老板。” 宋刚听不出到底是师父还是师傅,所以还颇有些自持地点点头。 直到吴远转而向他介绍起这位老师傅时道:“宋老板,这位是我的师父乔四爷。可以说,没有他教我木匠,替我管理车间,就没有我的今天呀。” 这么一说,宋刚的头立刻低下来了,伸出双手去跟乔四爷握手。 从木工车间出来,去往缝纫车间的路上,宋刚问起道:“吴老板,瞅您这木工车间规模,得有三四百人了吧?” 吴远点点头:“没办法,自打盼盼招牌打出去,就一直在招人。咱们四邻八乡的木匠师傅都被抽调光了,这后面一批,都是从市里招过来的,还得提供食宿。” 宋刚啧啧道:“您这木工师傅水平高,也确保了家具的质量有保证。” 吴远却有不同意见道:“其实家具标准化大规模生产,不应该过多地依赖于个别师傅的技术水平。我们厂也在做这方面的尝试,逐步降低招工的门槛。” 不过如今木匠招进来,吴远也不亏就是了。 等将来大的建筑工程搞起来,需要木工的地方太多了。 厂子里的这些木匠,想要发展,有所追求的,自然有适合他们的新平台。 说话间,俩人来到缝纫车间门口。 缝纫车间如今已经扩大到两间厂房的规模,就挨在一起。 也比之前扩大一倍有余。 吴远打眼看了几眼,几乎全都是生面孔。 想找找席素素,结果也没找到,还差点认错了人。 看着车间厂房里一派欣欣向荣、热火朝天的气氛,宋刚是由衷赞叹道:“吴老板,这不参观不知道,一参观才发现,刚才我对盼盼家具厂的夸奖都夸轻了。” “盼盼家具厂成立几个月,能发展到如此规模和景象,用不了几年,吴老板你就能成为全国知名的家具大王。” 吴远笑呵呵地道:“宋老板,借你吉言。今儿中午,就在我们食堂吃顿便饭。” 厂房里的师傅和女工们,开始络绎不绝地往食堂这边走。 吴远陪着宋刚一起排队,打饭,然后找个地儿坐下来。 “吴老板,你们食堂的饭菜看起来不错呀。” “你尝尝呢?” 宋刚直接夹了块回锅肉,一吃进嘴,顿时眉眼一亮,囫囵地道:“尝起来更不错,大锅菜能烧出这味道,吴老板你这厂里藏龙卧虎啊!” 第391章 未来的央视标王,不过如此 中午在吴远厂里吃了一顿便饭,于是晚上宋刚死活要回请。 原本在北岗的地界上,没有宋刚一个外来客人做东的份。 但吴远念在对方远道而来、诚意可佳的份上,也就答应了。 晚饭定在县招待所。 吴远一出现,想低调都不成。 如今他绝对算是县里的名人了,迎上来的招待所小姑娘,蹭来蹭去的,让他好一阵尴尬。 这时候突出有熟人的好处来了。 沈清往出一站,小姐妹们立刻嘤嘤退散。 耳边立刻清净不少,同时眼前也清爽不少。 因为和小姐妹们的红唇艳抹相比,沈清的妆容,吴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是个会突出自己优点的姑娘。 细中还有细。 “吴老板今儿是有约?” 沈清一开口,就问这话,显然是今晚店里的安排了如指掌。 如果吴远做东请别人,她早就惦记在心上了。 可不能让姐妹们白占那么久的便宜。 吴远坦诚点头道:“有个上海来的宋老板。” “宋老板?”沈清小脸上立马浮现一抹怪异的神色道:“吴老板就一个人来赴约?” 吴远还没把握到关键道:“就一个,怎么了?” 于是沈清果断摘掉自己的铭牌,跟着就手推开包厢房门。 下一刻,吴远终于明白了,沈清为什么问这话了。 好家伙,敢情宋刚不是一个人,而是带了个情头小蜜来了。 那腻歪的样子,着实让吴远见到了宋刚的另一面。 这是真不打算遮掩了,是吧? 然而宋刚见到吴远的时候,却不觉有异,直接起身道:“吴老板,您果真有品位!” 吴远脸色一滞,此话从何说着。 旋即发现宋刚盯着沈清说得这话,当即就要开口解释。 不料沈清却已经主动接话道:“一直听吴老板说起宋老板,豪爽大气,今天总算见着真人了。” 宋刚连忙让着道:“吴老板,快请上座。” 顺便把沈清也安排着在吴远身边坐下来,然后才自己坐下来。 宋刚身边的小蜜,灼灼地盯着沈清。 那眼神颇有些一决高下的意思,可是很快,就败下阵来。 宋刚没注意到这些,开始起身张罗。 吴远扭头问沈清道:“不耽误你上班么?其实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沈清瞥了一眼宋老板俩人。 没事是没事,就是会让对方有点尴尬而已。 “不耽误,本身服务好客人,也是我们招待所的宗旨之一。” 吴远一愕。 真当我不知道的么? 我这又不是官老爷,哪能有这待遇? 但是沈清安坐不动,吴远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回头埋怨宋刚这个老油子,招待所的统一制服,看不出来么? 结果下一刻,被宋刚招呼来的招待所小姑娘,见到沈清,只是微微一愣神,很快便习以为常了。 该怎么服务怎么服务,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很快,凉菜上齐。 宋刚珍而重之地从自身带来的包袱里,掏出两瓶酒道:“吴老板,今天咱们尝尝鲜,这个酒别看不知名,但口感还不错。” 吴远一瞧那瓶身,就有些眼熟,等到宋刚转了过来露出标贴,登时恍然。 “这酒我知道,号称是历代衍圣公设宴专用酒嘛!过两年,指定声名大噪。” 毕竟过两年,央视标王一拿,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销量直接超过茅台五粮液。 至于真正的品质如何,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吴远不讲究,喝什么都无所谓。 宋刚不明就里,又看了看手里的酒坛样式的瓶身,莫非这酒真要起飞了? 但这不重要。 有美相伴,对酒当歌,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今天宋刚这顿宴请,也没什么特定的目的,就是拉拉关系。 以至于跟小蜜联动起来,就更加随心所欲了。 吴远反正是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是没看见。 即便如此,也多少体会到点带小蜜吃饭的便利来。 譬如鱼都是挑了刺的,虾都是剥好的,面前碟子里一直都是满的。 根本不用自己伸手去夹。 好在沈清也很明智地把握着一个度,没有真像宋刚小蜜那样夹菜送到宋刚嘴边。 一顿饭吃完。 沈清很识趣地及时抽身,连让吴远说声谢谢的机会都没给。 从招待所回到家,媳妇杨落雁正在准备隔天扫墓上坟的贡品。 两条红尾大鲤鱼已经收拾出来了。 雪白的大馒头也在灶房里蒸上了。 除此之外,满地的纸钱,金纸和银纸的元宝和串串钱,墙角堆了一大堆。 吴远看着愕然道:“这也太多了吧?” 杨落雁手上动作不停,给他一个白眼道:“给爹娘的,哪有嫌多的?” 隔天一早,农历三月初一。 天刚蒙蒙亮,杨落雁便推开吴远的纠缠,起床了。 吴远也没了睡意,起来跟着帮忙。 一气忙到了八点来钟。 一家人吃了早饭,各式各样的贡品也全都收拾出来,放在笸箩里,足足放了俩笸箩。 再加上用花布抱起来的各式纸钱。 吴远一个人根本拿不完。 再加上俩孩子,俩口子四只手,根本照顾不过来。 说话间,三姐吴秀华和熊刚到了。 留在院子外面的贡品和纸钱,也是不少。 见状只能道:“我们这属于出过门的闺女,必须等你之后,才能去。照我说,你带着落雁去就行了,别折腾俩孩子了。一会让俩孩子在供桌前磕个头就完了。” 这就是规矩与现实的冲突。 吴远倒也不迂腐,看着俩孩子蹭蹭走路的劲,真带他们去,凭他们那小短腿,不知道得走到何时。 至于开车去上坟? 咱毕竟不是做给旁人看的,没必要,不至于。 于是吴远和媳妇俩口子,提上俩笸箩和纸钱,径自出了门。 留下三姐俩口子,在家帮着带孩子。 今儿风和日丽,有着书里春天所有的美好。 仔细看去,湖里地里透着越来越多的绿意盎然。 一路和熟人如常地打着招呼,俩口子不觉间来到自家的田间地头。 看着掩映在桑树林子中的新碑旧墓,是那般肃雅别致。 伴随着三棵青松傲立,令人心生缅怀。 第392章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虽然是他亲自设计的,但吴远也是头一回见。 上次下雨过来,只是远远地瞄了一眼,根本没看真切。 如今到了近前,才发现,三位老师傅的手艺没的说。 虽然七天的工期超了,但活儿干得细致到位,吴远很满意。 老丈人代为买来的三棵松树,棵棵高大挺拔,傲然挺立,让人远远就能瞧见。 即便将来桑树林子长高了、茂密了,也掩盖不了其傲然的风姿。 吴远越看越满意。 心说着,这么好的三棵松树,总不会再死掉一棵了吧? 放下笸箩,吴远向西走出个二百来步的样子,就地铲了一铁锨的土,又走回来。 算是上坟添土。 随后又围着坟墓转了一圈,清走一些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草根树叶之类的。 其实已经很干净了。 毕竟仨位老师傅刚修缮完毕,又经历了一场大雨的冲洗。 但仪式该走还是得走。 一样不能少。 回到新碑之前,杨落雁正痴痴地看着石碑下面所署的名字,一脸骄傲。 “看什么呢,傻乎乎的。” 吴远说了一句,但架不住媳妇依旧挺着胸脯,倍感自豪。 不管这个傻娘们了。 吴远揭开笸箩的包布,把媳妇精心准备的贡菜,全都摆在专门砌好的台面上。 便摆还便跟爹娘炫耀说:“瞧瞧,你们儿媳妇这是真上心。孙子孙女没来,你们也别失望,因为你们儿媳准备的东西是真的丰盛,我实在拿不下。” 跟爹娘絮叨的太多,多少有些冷落爷奶和老祖宗那边了。 不过吴远和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倒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连杨落雁平分的纸钱和金元宝、银元宝都拿过来一些,添在爹娘这摊里。 明目张胆地偏心。 偏到后来,媳妇杨落雁看着都不忍心道:“别拿啦,下回我多准备些就是了。” 火光升腾而起。 吴远对于爹娘的思念,也随着升腾的火光渐行渐远。 等到火光稍敛,吴远取了筷子,给先人们敬了饭菜,磕了头。 之后顺顺当当地结束这次清明祭扫。 回到家,三姐吴秀华又急急匆匆地接着去。 三姐夫熊刚照旧陪着。 结果这一去,比吴远俩口子待的还久。而且回来时,俩眼红彤彤的。 一看就是哭过。 熊刚讪笑着解释道:“以前你三姐觉着你可怜,跟爹娘哭;如今你有钱幸福了,她还是跟爹娘哭。” 吴秀华抢白道:“我激动的,不行么?” 说话间,俩人嚷嚷着要走,连院子也不进。 临走前,熊刚给吴远散了根烟,私下里看着天气问道:“防汛抗洪的准备方案,我刚跟上头提了,这天就晴成这样,这事不会弄巧成拙吧?” 吴远摇摇头:“不会。” “就算弄巧成拙,我也心甘情愿。”熊刚喟然道:“相比于受灾受难的,我倒情愿这事别发生。” 说完,熊刚推上车子正要走。 四姐吴芳华打南边过来了,虽然只带了纸钱,却也是破天荒头一回了。 三姐当时就从车后座上跳下来,拉着老四问:“你咋来了?” 这话问得吴芳华多少有些脸红,但脸红也要梗着脖子说:“我就不能来一趟吗?” 吴秀华却道:“你这多年不露面的,再把爹娘给惊着。再说你怕是也找不到地儿了,还得让幺弟领你去。” 吴远无所谓地出面道:“我左右无事,再走一趟也没事。” 这话听着,算是给了极大的台阶了。 毕竟谁不知道,幺弟身为大老板,哪里会真正闲着没事? 吴秀华不再多说,一转头,发现打南头的路上,又来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前头那个苦哈哈的一张脸,后头跟着那个别别扭扭。 除了二姐吴玉华和大姐吴淑华,还能有谁? 吴秀华当时就有些没好气地道:“得了,幺弟,这回齐了,你再跑这一趟,也算是值了。” 等到吴玉华赶到门前,吴秀华明知会让她难堪,依旧问了。 连熊刚都没拦住。 “哟,二姐,你咋也来了?” 吴玉华只露齿笑着,什么也不说。 “哟,大姐,你咋也来了?”说完,目光落到那小小的一团纸钱上道:“你来都来了,就不能多买几刀纸?” 吴淑华不情不愿地道:“要不是苗苗……” 话说到这里,就被吴秀华怼回去道:“大姐,你真是连你闺女都不如!” 吴远看了看表道:“时间不早了,要去赶早吧。” 吴秀华一想,也是。 不然一会磨蹭磨蹭到中午了,以老大的习性,没准能死皮赖脸地在幺弟家蹭一顿午饭。 虽然说幺弟家不差一顿饭。 但幺弟俩口子都挺忙的,谁有那闲工夫伺候她们吃饭。 不年不节的。 不过其他三位姐姐能来给爹娘烧纸,吴远作为幺弟,还是高兴的。 虽然嫁出门的姐姐们,其实没这个义务。 但能让爹娘见见,看看她们生活的状态,就也挺好。 等到了地头,瞧着远远的一座陵寝,格外惹眼地矗立在田间,大姐吴淑华不由愕然道:“幺弟,这要不是你带我来,我还真不敢认了。” 二姐和四姐也有同感地点点头。 等到了爹娘跟前,吴淑华不由抚着那两根石柱道:“幺弟,这该不会是那什么汉白玉的吧?” 可算是抓到能体现她文化工地的东西了。 可惜吴远摇摇头:“就是普通石头。” 吴淑华又道:“那这碑也不错,一看就值钱。” 吴玉华连忙扯了扯她,那意思不言自明:这什么场合,什么地点,大姐你还是收敛着点吧! 等到三位姐姐烧完了纸,吴远扭头就往回走。 回到家的时候,三姐俩口子出奇地还没走。 如此一来,大姐就算是有心想赖下来,也不敢了。 送走四位姐姐,吴远俩口子简单在家里对付了一碗面,就带着给俩表哥的回信出门了。 这次的回信稍有不同。 里头夹杂了两张老爷子陵寝的照片,算是先让俩位表哥云祭拜一下,解解不能尽快回来探亲的迫切心情。 所以摸起来厚厚的。 果然到了邮局一问,邮寄费多了一倍。 第393章 统一各方利益,事就能成 午后的盼盼家具厂,里头机器轰鸣,外头车水马龙。 送货的,拉货的,络绎不绝。 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市场部的办公室里就没空着,持续地接待着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代理商和采购员。 杨沉鱼身为市场部经理,等于是顿顿吃席。 能在厂里吃,还算好的。 至少有二叔杨国柱分摊火力,她多少能少喝点。 若是在外头,尤其是县招待所,那就是一场硬仗。 于是中午在厂里一见到吴远到来,杨沉鱼就跟着到了厂长办公室诉苦。 吴远听完,也坐到了椅子上,讶异道:“客户关系是要处理好不假,但现在优势在我,产能没上来,供不应求的,至于你那么上杆子陪酒,喝成那样吗?” “对哦,”杨沉鱼恍然,旋即又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不伺候好这帮老爷,之后厂里回款会遇到麻烦嘛!” “这多大事?”吴远不以为然地道:“只要盼盼家具好卖,就不愁回款慢。酒这东西,喝多了伤身体。再说你看你这段时间,腰喝粗了多少?” 杨沉鱼连忙摸着腰追问:“粗了吗,胖了吗?我没感觉呀!” 随即又理直气壮地道:“我这也是为了厂子,衣带渐宽终不悔。” 这诗倒是让她用对了。 可惜听起来,总觉的哪里怪怪的。 不过杨沉鱼这趟苦,也算是没有白诉。 以后真遇到因为喝酒惹恼的客户,她也算是有原则可依了。 午后的春光,照在人身上,懒懒的。 放松之下的吴远不觉有些昏昏欲睡,直到一通电话打进来。 是三姐夫熊刚打过来的。 “我现在在刘局办公室,你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一瞬间,吴远心里转圜了几个念头,很快猜到,八成是和三姐夫打的物资申请报告有关。 于是立刻同意道:“方便,我这就过去。” 电话那头,熊刚挂了电话,刘局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问:“来了?” 熊刚点头:“嗯。” 刘局颇为欣慰道:“你这个小舅子,还挺为你上心的。” 熊刚听着也骄傲道:“小远有能力,有才华,人又肯干,能吃苦,为人也够意思……” 一番话把吴远夸上了天。 刘局却没觉着有什么不对道:“别说你把他夸成一朵花了,就连你陈姐,都对他赞不绝口的。经常提起说,当初没能赶上趟,给他介绍对象。” “当然了,这不是说现在吴老板对象不好,而是没能促成这事,觉着惋惜。” “刘局,我明白。” 随即刘局桌头电话响起,熊刚很识趣地道:“刘局,你先忙,等我幺弟到了,我们一起来找你。” “嗯,去吧。” 吴远挂了电话,马不停蹄地叫上马明朝,直奔县水利局。 也就是刘局接了俩电话,处理几份文件的功夫,车就到了。 跟熊刚汇合之后,就听对方解释道:“我打的物资申请报告,数量有点大,刘局这边看出来了,所以叫我过来问话。” 果然是为这事。 吴远脚步不停地道:“三姐夫,咱们边走边聊。” 俩人在刘局办公室外,等了半根烟的功夫,才得以进入。 一进门,刘局就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颇为感慨地寒暄道:“谁能想到,当初在乡镇集市上看到的小木匠,如今已经是坐拥好几个厂子的大老板了?” 吴远连忙跟刘局握手道:“刘局,你这话折煞我了。要是没有你跟陈姐当初看上我那款家具,哪有我的今天呀?” 漂亮话,谁都会说。 两世为人的吴远,更是不差。 只是看他,愿不愿意说。 对于刘局和陈姐这样的两口子,他就愿意,哪怕违心一点。 仨人在沙发区坐下,刘局摆出自己的公务用烟,金南京,让敞开了抽。 然后就直入正题道:“一直以来,咱们北岗都是淮河下游的泄洪区。你们如果有印象的话,应该还能记得之前被淹过。” “但这样的情况也有多年没发生了,今年你觉着有汛情,是有什么依据么?” 这话让吴远能怎么回答? 说实话,肯定是不可能的。 只能拉扯着脑海中仅有的一些词汇,信口胡诌道:“刘局,气象这块,其实我也不懂。就是这阵子在上海接触了一些老外,听他们说过什么厄尔尼诺现象。说这几年,这个现象特别严重,连带着自然灾害会接踵而至什么的。” 刘局思忖着点头道:“厄尔尼诺我知道,可这玩意,国内不怎么感冒,都是老外说的。” 吴远趁机道:“前天的春雨,是不是也有点不正常?毕竟这才几月?” “的确如此。”刘局再次点头道:“可单凭这点信息,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熊老弟申请的物资,我顶多能做主,配发一半。” 吴远干脆道:“一半也够了,我让厂里也采购了部分。关键时刻,也能派上点用场。” 刘局在烟灰缸里掐灭烟蒂道:“如此最好。” 虽然不是端茶送客,但还有小半根的金南京就此掐灭,意思也算是差不多了。 吴远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 刘局伸手:“辛苦你跑这一趟。” 吴远跟对方握手道:“应该的,这毕竟也关系到我的切身利害。” 从刘局办公室出来,吴远在院子里等了一会熊刚。 熊刚浑身轻松地道:“还得是你出面好使,一来就搞定了。” 吴远笑道:“刘局为了坐稳屁股下的位置,也是冒险往你身上压了个宝啊。” 熊刚浑然不觉道:“不能吧?” 吴远也不多说:“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不知道,就没心理压力。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反而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跟熊刚分开,吴远直接去了县老农机维修厂的工地。 这次坐着桑塔纳来的,看门的老梁头,直接放行。 不大的工地上,机器声音隆隆作响。 吴远一瞧这眼瞅着就要封顶的进度,颇为满意。 潘麻子捂着安全帽,兴匆匆地赶过来,就听吴远问道:“这层打算什么时候浇筑?” “老板,怕是得要个十来天。” 这也太赶巧了。 吴远眉头一皱,提议道:“最好趁着天气好,多赶赶,争取能提前几天。” 第394章 缫丝厂开工试产,不容易 在老农机修理厂的工地上,盘桓了个把钟头,眼瞅着到了下班时间。 吴远干脆连盼盼家具厂也不回了,直接到对门的县服装厂接了媳妇杨落雁,夫妻双双把家还。 回去的路上,想起刚才碰见了二嫂蒋凡,不由问起道:“二哥的腿伤好了?” 杨落雁不以为意地道:“这才二十来天,完全好肯定是不可能的。但给他个拐,生活自理问题,总归不大。” “再说他躺床上这些日子,二嫂对他百依百顺的,已经够可以的了。即便现在回厂上班,我也不觉着有啥。” 吴远点头:“也是。” 随即杨落雁又提起道:“对了,大姐那边,你叫她少喝点酒,即便是为了客户,为了应酬,也不能每天都浑身酒气地回家。” 吴远饶有兴致地问起道:“怎么着,大姐夫去找你了?” 杨落雁解释道:“前些日子你在上海的时候,他到家里来过。” 吴远抓住媳妇的手笑道:“巧了,今天我刚提点过她。” 杨落雁也趁机靠过来,柔声问道:“早先听你说过五姐、六姐,这清明在即的,是不是也得给俩位姐姐烧烧纸?” 吴远不由恍然道:“五姐和六姐,每年都是三姐偷偷去烧的。可怜她们早夭,连祖陵都不能葬入,只能随便找个地儿安葬了。现在只有三姐能找到那地儿了。” 杨落雁握紧手坚持道:“改天,咱们去看看吧。” “行,难得你有这份心。” 隔天3月28号,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一大早,吴远刚赶到厂里,就听见北面的缫丝厂,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走出办公室,正和二叔杨国柱碰到一起了。 “二叔,缫丝厂这是搞什么?” “听说终于开工试产了!咱们本地没有蚕茧,听说特地从彭城高价进了批货试产。” “卞孝生也是真够猴急的。” “谁让他跟你吹过牛呢?”杨国柱失笑道:“他跟谁吹牛不好,偏偏跟你面前吹。现在好了,咱们盼盼家具厂全国都有名了,他那小缫丝厂才开始试产。” “一会去登门道贺一下。” “你可别……” “放心吧,二叔,我有数。” 半个钟头后,缫丝厂的开工仪式差不多结束。 吴远也信步闲庭地来到门前,远远地看见卞孝生和魏国发,站在门口,送别徐县长的专车,这才现出身来,拱拱手道:“恭喜啊,卞乡长,魏厂长!” 卞孝生见他出现,当即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吴老板身为缫丝厂股东之一,理应受邀参加这开工试产仪式的。魏厂长,咱们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呢?” 这戏演的。 要不是魏国发老脸一红暴露了,吴远还真就信了。 “卞乡长说笑了,我是真诚来道贺的。” “吴老板,我也是真诚想邀请你来的。” 假模假式过之后,卞孝生掏出烟来,硬要塞给吴远一颗道:“缫丝厂的发展,还需要吴老板这样的能人,多多莅临指导啊!” 吴远不由嗦了嗦牙花子,顿觉有些蛋疼。 稍微假模假式一下就够了,至于这么没完没了地么? 于是也就不再顾忌地面向魏国发问道:“魏厂长,听说前两天,缫丝厂积水了,情况严重么?” 卞孝生不由脸色一滞,他想起来当初建厂时,吴远的确提醒过这个问题。 哪知道还没开工试产,就先被泡了一两天。 老脸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 关键时刻,还是魏国发厚着脸皮,大言不惭地道:“不严重,不严重,没什么损失,多些吴老板关心。” 吴远似乎相信了,点点头道:“依我看,缫丝厂还是要有备无患,准备些防汛物资,以备不时之需。真要再来一次的话,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卞孝生当即反问道:“盼盼家具厂对此有所准备?” 吴远欣然道:“首先,盼盼家具厂地势稍高一些,本身情况就比缫丝厂乐观一些。其次,我们还准备了些许物资。不信的话,卞乡长和魏厂长可以去检查。” 话说到份上,吴远是真希望这俩人能听进去。 可等他一走,魏国发就忍不住问卞孝生道:“卞乡长,你看咱们这防汛物资要不要……” 卞孝生不以为然道:“你信他胡诌?再说厂里哪还有那个闲钱!” 不多时,卞孝生离开。 魏国发左右为难。 厂里的确是没有闲钱不假,但前两天水淹全厂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的。 如今厂子都开工试产了,万一再来个大水漫灌事故,影响生产事小,造成安全事故,事儿就大了。 魏国发咬咬牙:要不先赊个账? 随后的几天,都是春光烂漫,伴随着温度地攀升,仿佛怡人的春天真的来了。 一直到了4月1日,吴家小楼连土暖气都停了。 俩孩子都穿着薄薄的毛衣和春秋衫,满地跑了。 趁着周天的功夫,吴远决定在家躺一天,陪陪俩孩子。 然而媳妇杨落雁却换了一身素净服装,提了些简单的点心,又从车库里拿出准备好的纸钱道:“你在家陪孩子,我跟三姐说好了,就不要你去了。” 吴远也没强求,只是叮嘱道:“一会三姐哭起来,你可得劝着点。” 看着媳妇坐上桑塔纳远去,吴远不由长叹一口气。 逝者已矣。 往事却历历在目,不堪回首。 杨落雁偷偷和三姐说好了,不通过自己,也是不想再唤起他过去的回忆。 实际上,时代的浩劫,留给每个人心上的创伤。 虽久经岁月的涤荡,但伤痕犹在。 于是这一上午的功夫,吴远电视也看不进去,图纸也画不下去。 就算怔怔地坐在老俩口的遗照前,想絮叨些什么,张张嘴却说不出来。 直到玥玥跑过来拉他的手道:“爸爸,电话。” 吴远这才收拾心情,起身去客厅接电话。 电话是熊刚打过来的,一接通就语气焦急地道:“这几天,天气那么好,上头有点急,一天好几个电话。” 吴远反问道:“那你怎么应付的?” “我都是躲出去,巡视水渠堤坝,该加固加固,该清淤清淤。” “这不是挺好么?” “可我心里也没底。” “再给老天一些时间。” 第395章 清明时节雨纷纷,雨来了 午饭前,杨落雁回来时,俩眼也是红彤彤的。 吴远一看,就知道早上白叮嘱了。 于是倒了杯水,安抚媳妇道:“你说你们俩,这是弄啥哩?” 结果杨落雁接过杯子,往他怀里一靠,悠悠道:“五姐六姐她们真可怜……” 吴远顿时就没脾气了。 感性不就是女人的专利么? 就算媳妇她事业做得再大,经济再怎么独立,只要她还感性,还在情感上依靠自己,俩人就依旧能过到一块去。 如胶似漆。 况且媳妇如此关心五姐六姐的过去,不过也是想往自己的内心深处走走。 了解家庭过去的一切。 这他不仅不该阻拦,反而是他的福分。 结果正宽慰间,老丈人杨支书从外头走进来道:“你俩这是干啥呢?发生什么事了?” 他这大嗓门一嚷嚷,刘慧也带着俩孩子从楼上下来。 一下楼,就冲着杨支书没好气道:“你说你,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 杨支书就很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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