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冯觐说。 大壮悠悠地叹了口气,酒喝得满脸通红,手上还剥着花生:“这他妈才是最难的,画卖一百万一张,我感觉是迟早的事儿,说不定我死了就能成,但是这个能懂我心事的人吧,我感觉我到死可能都遇不上了。” “也不一定是爱情吧,我觉得刚才扫地那阿姨就很懂你,你看你一招手,她就过来把你的垃圾收走了,她扫帚一扫过来,你就知道乖乖抬脚,多有默契。“ “……” 烧烤店已经没什么人了,就剩下他们这一桌,或者是这样肆意的青春气息让人为之动容,连老板困得都已经坐在收银台打盹,也没赶他们走。 “草呢,说两句。” 所有人齐刷刷看过去,谷妍闻言也抬头瞧过去,她刚刚在手机给陈路周打了一大串密密麻麻的话,还没发出去,便放下手机,想听听他怎么说。 他和那个女孩并排坐在同一边的椅子上,陈路周靠着,一只手懒散地搁在徐栀的椅背上,另只手搁在桌上,握着杯壁,在轻轻摩挲着。中途就离开过两次,一次是帮徐栀拿筷子,一次是帮徐栀拿纸巾。 刚刚听朱仰起说,徐栀的男朋友很帅,是她有男朋友呢,还是男朋友就是陈路周?但谷妍很懂的一点就是,如果一男一女在这样的聚会里都没有公开彼此的关系,那顶多就是炮友。 她是无法想象陈路周这么冷淡又拽的男生会跟人做炮友,谁不是想睡他。所以刚刚她在手机上写了一篇小作文,想问问他她到底输在哪,但还没发出去,就有人让陈路周说两句。 一群矫情怪,哎。 陈路周没什么要说的,这种场合当个听众就行了,说多错多,万一惹徐栀不高兴他也没时间哄了,摩挲着杯壁,想了半天,也只叹口气,随心快意地丢出一句—— “借梁启超先生一句话吧,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那就敬来日方长。” “徐栀,谷妍你们呢?” 徐栀本来没说什么要说的,但这帮矫情怪真的谁都不放过。 她靠在椅子上,头发全散在背后,本来是扎着的,后来跟他亲着亲着,发圈找不到了,索性就散着,所以耳边的鬓发显得有点凌乱,整个人透着一种慵懒的随性,五官小巧精致。像幽静山谷里的一束野百合,随性肆意。 “那就希望咱们中国的女孩子心气更高一点。毕竟脚下是辽阔的土地,我们没去过的地方还很多。” 谷妍突然被这句话钉住了,徐栀眼里的自信和无畏坦诚确实莫名吸引人,她也能听出来,徐栀话里这意思并不是为难或者同她挑衅的意思,而是一种诚心诚意地劝。 “那我就早日实现买画自由吧。“谷妍说。 小酒瓶子零零散散、仓促一撞,好像撞开了黎明,也结束了这场仓促的青春,外面天色已大亮,早餐店陆陆续续支棱起来。 人也陆陆续续散了。 仲夏似乎才刚刚开始,那年夏天新买的短袖好像还没来得及穿,刚认识不久的人,也要说再见了。 最后就剩陈路周和徐栀站在这家烧烤店的门口。 老板正在关门,身后的自动拉铁门“咯吱咯吱”地款款往下挪,夷丰巷老屋居多,放眼望去一排低矮的平楼,年久失修,因为庆宜市常年阑风伏雨,每条巷子深处都青苔斑驳,石板缝里透着一股潲水的腥潮味。 他俩一左一右地倚着门口那根电话柱,身后的街景因为此刻时间过于早,一排排店铺都严丝合缝地关着门,略显萧条。 电话柱上的小广告铺天盖地,一层层堆叠,有些撕了一半都还没撕下来。 庆宜市也很小,小到路旁随随便便的电话柱上贴着的寻狗启示上的小狗就叫Lucy,徐栀身上还披着陈路周的外套,用肩侧漫不经心地顶着电话柱,指着那张被撕了一半的寻狗启示,涎皮赖脸地说:“咦,陈路周,你怎么走丢了呢。” 陈路周回头看了眼那寻狗启示,邪魅狂狷的二哈总裁散发着迷人微笑,他无语地转回去,见怪不怪:“这算什么,lucy这个名字,我有一次听一位富婆在打麻将的时候,对着她的包叫lucy,我就已经淡定了。” 徐栀给他建议:“或者你改名叫lululucy,保证没有重名。” “我怕别人以为你结巴啊,“他靠着,想起来说,“不过,我跟朱仰起打游戏取过一次,被人注册了。” 徐栀想到自己好像还没跟他打过游戏,好奇地问:“你游戏名字是什么?” “那太多了,宇宙第一帅,世界第一情人等等等。” 徐栀:“……” 两人沉默了一阵,天色渐渐变亮,周身逐渐变得嘈杂起来,雨后这几天的空气其实很干爽,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总是雾蒙蒙的。 陈路周此刻也靠在另一侧电话柱上,脑袋上戴着卫衣帽子,双手仍是一动不动地抄在裤兜里,看着不远处支棱着的煎饼摊子,一个卖煎饼的大哥碰见了熟人,两人热切地攀谈起来,于是他头也没回,就靠在另一侧的柱子上,懒懒散散地问了句,“庆宜这么小,以后在路上碰到会装作不认识我吗?” 徐栀想了想,说:“其实也不小啊,在这生活了十几年,除了高一那一次,咱俩不也没碰见过?而且,你压根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你,”陈路周后脑勺顶在电话柱上,整张脸几乎都埋在卫衣帽檐下,像个无脸男,清晰的喉结轻微、清浊地滑动两下,“我得好好想想,我肯定见过你,不然不能第一次见你,就这么有感觉。” 街上人渐渐多起来,徐栀看着这条街逐渐繁荣起来,煎饼罐汤各种各样的早点开始出摊,看着还挺辛苦,可脸上漾着的笑容令人动容,她问:“陈路周,你说钱能买到快乐吗?” 他嘴角勾了下,“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有这个机会,我觉得你应该会想要用快乐换钱吧?” 徐栀忍不住笑起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了解我。” “彼此彼此。” “你知道有位哲学家说过吗,说爱可能是一种精神疾病。”徐栀说。 “可不吗,想一个人的时候,想得饭都吃不下,确实挺有病的,”陈路周说,“看过《西部世界》吗?” “科技杀戮那个?” 他点头,叹了口气,“嗯,里面有句话就是,人类最简单的,就是按照程序代码生活,其实大多数人都这样。我们都用力活一活吧。” 两人分靠着两边,好像背靠着背,中间隔了一根电话柱,身后街景庸庸碌碌,朝阳露出一丝红光在山尖,庆宜的风雨从来没停过。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徐栀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低声说:“那我们就到这了。” 陈路周从始至终都没变过姿势,人靠在电话柱上,卫衣帽子遮了半张脸,他低低又无奈地嗯了声,“你那话挺对的,心气高一点,不是谁都能追你的,以后男朋友的标准怎么也得按我来。” 徐栀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陈路周,我们都先往前走吧。” 山高水阔,我们都先往前走。 “嗯。” “那就再见。” 大约是脚步刚迈开,陈路周便叫住她,他没回头,人还是靠着电话柱,低着头,一只脚曲着踩在柱子上,他几乎是忍了又忍,才滚了下喉结张口,声音说不出的浑噩和干涩,“徐栀,能抱一下吗?” 接过那么多次吻,你都没认真抱过我。 尽管熬了一整个通宵,两具身体依旧鲜活热火,好像两片最青涩、却也是最饱满、脉络最清晰的叶子,向着朝阳。轻轻裹住彼此的身体,隐藏在皮肤底下的心跳轻微发着颤。 希望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人。 徐栀抱住他的时候,感觉他真的硬朗结实又宽阔,像一堵温热的墙,她其实以后也不会遇到这样的男孩子了吧。 应该没人像陈路周这样了,情绪明朗,坦诚,他从不曾隐藏他的爱憎,头发像狗狗一样柔软,但心是钢铁,太阳晒一下,便滚烫。 ** 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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