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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办,吃个涮羊肉,洗个热水澡,美美睡上一觉。” 曾毅就道:“晏市长,晚上我还有点私事要办,可能去不了驻京办了。” 晏治道一愣神,孟群生到底在电话里跟曾毅讲了什么事啊,怎么紧张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呢,他只好道:“那行,先出去吧,驻京办的车,应该等在外面了” 两人顺着人群往前走,准备上机场的接引摆渡车,徐力在后面提着晏治道准备的那些土产,得有一百多斤重吧曾毅想搭手,但被徐力拒绝了,他可不想曾毅的伤再出一丁点问题。 人群外面突然传来叫喊声:“曾毅曾毅” 三人就站住脚往外看,之间不远处停着一辆牌照的车,龙美心并没有看到曾毅,只是站在车边,双手拢在嘴上呐喊。 “我在这呢”曾毅一抬手,对晏治道道:“晏市长,我有朋友过来接我了”说着,他就分开人群,往那边走了过去。 晏治道就有些感慨,这曾毅在军界的人脉似乎很宽广啊,在荣城就有军车护送直入机场,到了京城,竟然也有军车等在了停机坪上,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城,没有点通天的能耐,怎么能随意进到这里来。看来小晏没有看错,曾毅上次到京城来的时候,应该也是被军车接走的。 想到这里,晏治道就搓了搓被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换上一幅笑容,也跟了过去。他的机场想要获批,没有军方的点头是不可能的,这几乎是国内所有跟机场项目人最头疼的事了,空中管制权被牢牢抓在了军方手里,只要跟上天有关的事情,就绝对绕不开军方的审批。 龙美心看到曾毅的脖子上,围着的正是自己上次送的围巾,当时就笑得很开心,道:“你就是要来京城,也不用这么急吧,害我大半夜来接你,看被风吹成什么样了” 曾毅哈哈一笑,道:“本来一下飞机,我还觉得京城好像不怎么样欢迎我,这北风明显是想把我往回吹,不过看到龙大姑娘,我这又立刻感觉到了首都人民那种春天般的热情,连心都快融化了” 我呸”龙美心啐了一口,“没幽默威,就别学人家油腔滑调,你这是要冷死我啊” 罗刚永一直站在车边抽烟,看到曾毅,就把烟头踩灭,上前笑着伸出手,道:“曾毅,咱们又见面了” ”罗司令,你好”曾毅就笑着把手伸了过去,跟罗刚永握在了一起,“怎么把你也给惊动了呢,让我很惶恐啊” “哈哈,还不能这么叫,副参谋长,副参谋长而已”罗刚永呵呵笑着,但也没有太过于纠正曾毅的叫,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他这个旁系到最边缘的副参谋长,突然被翟老叫上玉泉山当面训话,这也就意味着,罗刚永升任副司令员的事情,基本已成定局,年前就要正式下任命了。 “先上车吧,一张嘴,牙都快被冻碎了”龙美心跺了跺脚,这机场的风实在是大,加上前两天刚下过雪,实在是冷得有些难熬,风在脸上吹过,犹如千万把小刀子在切割。 晏治道就有点着急了,不等曾毅介绍,主动开口问道:“小曾,这两位就是你在京城的朋友吧,幸会,幸会。” 曾毅就笑着道:“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龙山市的晏市长,是我的老领导,这次我就是搭晏市长的顺风车过来的。” “罗刚永”罗刚永伸出手,主动跟晏治道打了个招呼,道:“晏市长你好,幸会,幸会。” “能够认识罗司令,是我的荣幸才对”晏治道很客气地伸出双手一握,他刚才已经听到曾毅的介绍了,知道这是一位即将升任司令员的将军。晏治道对于部队的编制还是有所了解的,部队在省一级是没有司令员的,只有总队的总队长,能叫司令的,那就只能是总部的首长了。 晏治道就暗暗吃惊,曾毅的面子也太大了,大半夜的到京城,还能让总部的首长前来迎接。 “这位是我外甥女,跟曾毅是好朋友”罗刚永简单一介绍龙美心,就转开话题,道:“晏市长,不知道你要来,实在是对不住,要不就在车上挤一挤,我搭你一段。” “不了,不了”晏治道连连摆手,不过却在猜测龙美心的身份,看罗刚永的意思,似乎龙美心的背景还要深一些,“驻京办的同志已经等在外面了,出去就能坐上车,就不麻烦罗司令了。” 说完,晏治道冲龙美心一笑,又对曾毅道:“小曾,既然罗司令来接,你就去吧。” 曾毅歉意笑了笑,道:“那咱们就明天早上再碰面,到时候我去驻京办找晏市长。”说完,曾毅对徐力道:“大徐,那就辛苦你一趟,送晏市长去驻京办。” 罗刚永本以为徐为是晏治道的秘书或者是司机,现在听曾毅这么一说,就知道自己看错了,道:“到了京城,这种事自然得我的人来做,小李” 罗刚永的司机就上前一步,脚后跟猛一磕,也不等罗刚永再下命令,直接就抢过徐力手上的东西,抗在肩上就往摆渡车上走。 “这不合适,这不合适”晏治道急忙阻止。 罗刚永笑了笑,道:“晏市长难道连这点帮小忙的机会也不肯给我吗” “这不合适啊”晏治道脸色有些焦急,“太麻烦罗司令了嘛。” “晏市长就不要客气了,今天时间有点晚了,等以后有机会的话,咱们再好好聚一聚”罗刚永很客气地讲了一句,就把晏治道的话堵死了,意思是就这样定了,我没有时间再和你说这些客气话了。 晏治道只好作罢,道:“那就等罗司令有空的时间,我去拜访你” 众人就此分别,曾毅就上了罗刚永的车子,徐力很自然就坐在了驾驶位上,不等任何人吩咐,就发动车子,开始朝外驶去。 晚上的灯光有些暗,罗刚永此时这才有些看清楚曾毅的这位司机,心道这不是一般人啊,看样子也是部队下来的,奇怪,上次见曾毅,他可没有带司机,按说他也不是如此高调的人啊。 等车子驶上进城的路,龙美心才道:“张参谋晚上要守在山上,让我来接你,今晚你就住在城里吧,明天再上山。” 曾毅道:“上了你的车,自然是听你安排” 龙美心一瞥眼,道:“怎么转了性,平时你这芝麻大的小领导可是最难伺候的,今天怎么如此好说话了。” 曾毅一拍脑门,作出后悔状:“原来你没有安排啊,早知道我就跟晏市长走了,他还安排了涮羊肉呢” 龙美心恨得牙直痒痒,才夸了一句,这小子的老毛病就又犯了,她咬牙道:“我安排了烫猪蹄,就怕你不敢去” 罗刚永一旁淡淡笑着,他知道曾毅这么晚到京城来,肯定是有紧急的事,所以他刚才就没有真的邀请晏治道一起进城。 车子直接到了罗刚永的家里,用罗刚永的话讲,曾毅不是外人,到了京城,断然没有让曾毅住在外面的道理。好在罗刚永家里比较大,安排曾毅和徐力往下,还是绰绰有余,家里还特意准备了接风的晚宴。 不过曾毅明早还得办事,就不能喝酒,罗刚永也没有勉强,吃过饭,徐力进了自己的房间。 龙美心这才问道:“你这次来京城,是有什么急事吗” 曾毅道:“以前的一位老朋友,请我到京城来给人看病。” 罗刚永微微颔首,“病情很复杂吗”其实他想问的是:得病的人不普通吧 “明天去看过才能知道,估计情况不会乐观,应该是病了有一段时间了,我只是去看看,未必就能治午了。”曾毅说到。 龙美心就道:“怕是不行”他现在只是猜测病的人可能是乔文德,这可能性很大,给乔文德看病,规矩多得很,龙美心现在并不合适过去。 龙美心也不勉强,摊开手一耸肩,“那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去睡觉”说完,站起身来,慵懒地一伸腰,准备朝自己卧室走去。 “吃完就睡,肥死你”曾毅低声嘀咕了一句。 龙美心听到了,回身得意地看着曾毅,道:“本姑娘基因好,怎么吃都不胖,气死你” 等龙美心走了,罗刚永看看时间道:“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清晨,翟荣泰还跟平时一样,出去散步,顺便拎着鸟笼子,让鸟儿也透透气,等回到家里,往老躺椅里一坐,张杰友就立刻递上热茶。 趁着翟老还没捡起内参,张杰雄就汇报道:“老首长,曾毅到京城来了” “哦”翟荣泰有些意外,随即哈哈笑道:“我不信,他要是来京城,敢不告诉我” “是凌晨到的,因为太晚了,我就打搅老首长。”张杰友就解释了一句。 翟老平时一个人在山上有些闷的时候,就会自己跟自己下棋,以前他会乐此不疲,但最近总是下着下着,就会把棋盘一推,道:“不下了,没意思”然后又莫名地骂上一句:“一群白眼狼,都快把我这老骨头给忘到天外边去了” 话说回来,谁敢把翟老给忘了啊那些想见翟老的人,多得都数不过来,只是翟老自己不愿意见罢了,见到他就会很烦。 所以,张杰雄心里明白,翟老这是又想起曾毅了,曾毅是为数不多几个不让翟老烦,很乐于见到的人之一,又能在下棋上胜过翟老一筹,翟老只要棋瘾一上来,自然就想起曾毅来了,可惜曾毅离得太远,翟老不骂才怪。 每当这个时候,张杰雄就会在旁边开玩笑道:“老首长,要不我去把曾毅捆来,让他陪你下棋”这话说得次数多了,翟老都不信了。 “他还知道来京城啊”翟老哼了一声,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我还以为他的地图上,就没有京城这个地方呢你去告诉他,就说我没空见他,让他从哪来,还回啊去” 张杰雄笑了一下,道:“老首长,曾毅这次来京城,是有事情要办” 翟老就更生气了,敢情这还不是来看自己的,当下他把茶怀就磕在桌上,拿起内参使劲抖了两下。 “美心小姐刚才来电话,说曾毅这次来,是受朋友相托,来给人治病的。”张杰雄走近两步,低场道:“生病的人,很可能是乔家的老爷子。” 翟老的眼角就抬了一下,乔文德病了吗这倒是没有听说啊 有人说国内的政治是老人政治,虽然有些夸大,但也算说中了一些特点,一位老人的生死,往往关乎着国内政坛一股势力的兴衰。就比如对面的常家,老常一死,常家的威风就不在了,所以有的人病了,就不单纯是生病那么简单,它也是一件很重大的政治事情。 既是如此,那乔文德生病的事,翟老不知道,也就一点都不意外,或许是乔家的人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以免被人有机可乘。、 “好像很久没看到老乔了吧”翟老自己问了自己一句,道:“前几天别人送来的那些辣味,你找个机会,送过去一些” 张杰雄就道:“是” 翟老不可能真的生曾毅的气,其实曾毅很用心,每隔一周,他都要跟自己的专职医生专门通电话,沟通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些事情,翟老心里都有数,只是他要不这么说,难道还要说自己很想曾毅吗那样的话,翟荣泰说不出口,也不是翟荣泰的风格 曾毅前脚赶到龙山市的驻京办,孟群生后脚就到了,是来接曾毅的。 “辛苦你了,大老远让你跑一趟”孟群生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就一个电话,什么情况都没讲,就把人家曾毅给催了过来,这似乎不怎么合乎做事的规矩。 “孟大哥说这话就见外了”曾毅笑了笑,“你也是相信我,没拿我当外人,才会给我打个电话的,对不对” “是”孟群生拍了一下曾毅的肩膀,道:“你这么想,我很高兴,那孟大哥就不跟你客气了,咱们这就出发,路上边走边说。” 晏治道让人搬出那些准备好的土产补品,道:“孟处长,我从龙山带来了一些土产,本想亲自给你送到家里去,但就怕你没有时间,今天刚好凑巧,我让人给你放到车上去,不值几个钱,就是想让孟处长尝个地道口味。” 孟群生也没工夫跟晏治道客气,微微颔首,道:“谢谢晏市长了,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这么多我哪能吃得了,放着都坏了” “不打紧,要是你觉得还可口,吃着舒心,我再带来就是了,这些东西龙山多的是。”晏治道一摆手,让人把那两包东西都放进了孟群生的后备箱。 在去的路上,孟群生才给曾毅交了底,“曾毅,我也就不瞒你了,这次病的是乔老,情况有些严重,一会到了地方,你务必谨慎小心,如果心中没底,也没有关系,就当是走个过场,千万不能打无把握之仗啊” 曾毅点头,“这个我有分寸,孟大哥放心” 孟群生就往座椅的深处坐了向分,然后轻声叹了口气,其实这次请曾毅过来,他也是承担了很大的压力。 在晏治道面前,孟群生这个发改委的司局长助理,牛气得厉害,但放在树大根深、枝叶繁茂的乔家,他连旁系都算不上,孟群生能在发改委谋到这个职位,也是因为乔老爷子发了话,否则这么抢手的位置,是绝对不会轮到他的头上的。 现在乔老病了,在乔家,就是天大的事,他一个旁系都算不上的人物,根本就没有发言权的。只是孟群生深感乔老知遇之恩,才壮着胆子向乔老推荐了一下曾毅,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孟群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好在是乔老对孟群生宽容,竟然准许了让他推荐的人来试一试,今天如果成,孟群生就算为乔家立下了大,证明乔老以前没有白白看重他;但要是不成,后果可想而知,孟群生在乔家就更没有地位了。 孟群生这段时间没有心思做事,就是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这么做,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出一份心、尽一份心,否则乔老这次真的挺不过去,孟群生后半辈子都会心中难安的。 乔文德没有住在玉泉山,而是住在京效的西苑别墅,也是一处老干部安享晚年的好地方,山庄里有温泉园林、大桥流水,环境非常舒爽。 到达乔家的时候,秦一舟就站在大门口的岗亭旁边,这是待客的礼数,另外此时也不比平时,对于上门的大夫,必须要给予重视,这样才能让对方全力以赴啊。 曾毅一下车,秦一舟看到再没别人,眉头就稍稍皱起,孟群生也太孟浪了,怎么能找来这么年轻的一个大夫呢。 “群生,这就是你说的神医吧辛苦了,辛苦了” 秦一舟还是表现出了极高的素养,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同曾毅握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秦主任吧”曾毅呵呵一笑,“咱们以前通过电话的,我记得你的声音。” 秦一舟有些意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自己也算是个记性很好的人了,可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曾毅就道:“去年孟主任在南江省人民医院受伤,孟大叔给你通过电话” 秦一舟就记起来了,当时自己按着那个号码打回去,是个年轻人接的电话,难道就是眼前这个人,这未免太巧了吧,“世界真小,没想到群生说的神生,就是你。这么算起的话,我们都是老熟人啊嘛,是不是呵呵” “是啊,这事我清楚,是个了不起的医学奇迹”秦一舟就笑着,不过心里还是不怎么看好曾毅,这只能说明对方是个治外伤的好手,但未必对疑难杂症也有高招,“曾大夫,快请进吧,咱们到里面详细叙说” 乔家的院子很大,屋子是座三层的小别墅,曾毅走进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一想,他心里就笑了,当年乔文德本来要去南江养老的,自己负责布置居所,当时自己所想到的,不就跟眼前的陈设有些相似嘛。 乔文德的几个儿子都身居要职,此刻不在家,都去上班了。几个儿媳妇最近都伺候在乔文德身边,但看到秦一舟领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大夫,就都没有露面。 对于孟群生推荐大夫、参与治疗的这件事,根正苗红的乔家成员,都觉得孟群生的动机有些不纯,是在拿老爷子的命博前途。 秦一舟把曾毅领进一间小会客室,道:“这几位都是医疗小组的大专家,病情上的事情,就由专业人士向你解说。” 屋里坐了好几位专家,各个老成稳重的样子,没有一个是低于四十五岁的,看到曾毅,也是齐齐皱眉,太儿戏了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又把乔老当成什么人了,怎么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人,都能来给乔老看病了 曾毅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尴尬,也不以为意,道:“秦主任说病情紧,我能先向几位前辈了解一个患者的具体情况吗”说完,曾毅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专家们开口,他这一名“病情紧”,就是告诉这些专家,你们对我有什么怀疑,现在都可以先搁置在一旁,大家先集中火力,共同研究一下病情。 秦一舟给曾毅倒了杯水,就坐在一旁,神色严肃看着现场所有人。 t1706231537: ===第二七八章 后生可畏=== 国内的医术界,最是排资论辈,年轻的大夫治好的病倒再多,基本都会被归为“偶然”,;而年老的各医就是治坏了病,也只是无心之失。当然,如果你能靠上一个显赫的前辈名家来提携你,年龄资历就不是问题了。 曾毅一没有师承宗派,二来年轻得离谱,第三在座的又都是西医,人家一看他手里的药箱子,就不怎么愿意跟他多说话,要不是这次生病的人身份不一般,今天很有可能就把曾毅给晾在这里了。 “基本的病情是这样的”,医疗小组有位老专家,五十多岁,面色红润有光,看样子是个组长之类的人物,道:“患者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厌食,不喜欢吃东西,甚至闻到饭菜的味道,就开始呕吐,后来又发展到不能入睡,情况比较复杂,持续的时间也长。 这里是病历,你先了解一下,等会咱们一起去复诊,等复完珍再集中讨论,你看如何”,曾毅就点头道:“好,我先看病历,然后再去实地观察患者的具体情况。” 组长就把病历本推倒曾毅面前,“有什么特别需要了解的,可以问我”,换了是普通人,在病历本上都会记录这个人以往一些比较重大的得病治病经历,以及身体的日常状况、家族病史:但像乔文德这种级别的人物,就只能是“一病一案”了,绝不允许医生去随意调查翻阅乔文德以往的病历,只有医生在无法确认病情的情况,觉得可能是某种原因导致的,才可以根据需要,去翻阅和咨询以往的病历。 就是乔文德专职医疗小组里的专家,也只有组长、副组长这样的人,才有权限去查阅乔文德所有的病历,而其他医生是没有这个权限的。 曾毅是临时请来的能给他看这次的病历,就算是很不错了,至于以往的病历,曾毅就只能是问、而不能看。 不光是这次,曾毅平对跟翟老的专职医疗小组组长交涉,虽然有翟老的亲自授权但也是只能问、不能看,所有文字性的东西医疗组都是不会给曾毅看到的,这是规定,除非曾毅担任翟老的医疗组长。 所以曾毅也不多问,先静下心来仔细翻阅乔文德的病历,看能不能找出一丝端倪。 对于病历这个东西曾毅对西医的做法非常推崇,从病人应诊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资料:包括医生的观察、设备的检测结果、医生的诊断和推测、下的结论和制定的医疗方案,都会详细记录在案,可以让任何一名新接手的大夫,都清楚知道病人的发病的全部过程,以及前面医生的治疗思路。 中医以前也有病历,不但有病历,还有“祝由”,。这里的祝由,可不是指江湖祝由科那些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把戏。 “祝”是告诉“由”是缘由说的说是大夫必须告诉病人生这个病的原因是什么,让病人做到心中有数。可惜后来医者没有坚持下来,因为害怕医疗纠纷,草草一个药方就把患者打发了,也不说明药方的药效是什么甚至具名都不敢。 国内现在有一些西医,因为害怕医疗纠纷,也会在病历上捣鬼,一手hu体字写得跟捉鬼天师画的符似的,生怕病人认出自己写的是什么,但好在是写病历的这个规矩,还算是坚持了下来。 曾毅看病历的工夫,又有人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是化十多岁的老者,须发皆白,身穿深蓝色中山装,手里提着一个旧式的公文包,头上戴一顶羊毡帽,中山装的外兜上,还插着一管钢笔,完全就是以前的老派知识分子的行头。 “顾老来了,快请坐吧”,秦一舟就站起来,把自己的座位让给那老者。 “秦主任坐,秦主任坐”,老者呵呵笑了两声,连续谦让,但还是被秦一舟让到了那张椅子里,他坐下后歉意地说道:“我是最晚来的吧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一早有个例行任务。” “理解,理解”,秦一舟笑着给顾老倒了杯水,又顺手把自己兜里的一盒黄鹤楼放在了顾老面前,道:“这么冷的天,还要麻烦顾老亲自跑一趟,实在是辛苦了。” “职责所在嘛就是跑了好几趟,也没能为乔老解除病痛,我这心里很是惭愧啊”,老者摆了摆手,就要去摸那烟盒,一抬头,看见屋里多了个曾毅,道:“这位是新来的大夫吧” “晚辈曾毅,受孟主任相请,过来试一试。”曾毅笑了笑,站起来跟老者打了个招呼。 老者有些纳闷,看曾毅脚下的行医箱,应该是个正宗的中医,怎么却看起了西医的病历,他一时有些搞不懂,就打开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本病历,道:“这里还有我写的病历,一起看看。”,把病历本交给曾毅,老者就坐在那里开始吸烟,跟秦一舟轻声聊着天,等着曾毅看完病历。 这老者叫顾益生,益生医生,人如其名,他是医疗小组标配的中医,“医生”同时也是中〗央老干部的健康顾问之一。 如今中医界断层得很厉害,老一辈的国手相继过世,而后起之秀中,又少有能独当一面的人才,就连水行舟的得意弟子潘保晋,都不能入选中〗央保健委的中医专家,穷其原因,还是因为确诊率低,治疗效果不能保证。 这在医院坐堂行医还可以,但要担负起国家领导人的保健任务,就有点勉强了。 所以,现如今中〗央保健委的中医国手奇缺,硕果仅存的几位,还要优先保证现任国家领导人、以及历任重要国家领导人的保健需求,至于其他的,很多都已经不再专门配备中医保健专家了,这不是因为领导们不需要、不重视中医,而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合格的中医专家了。 就拿顾益生来讲,他现在一个人就得负责七八位退休老领导的保健任务,所以秦一舟才会如此重视。而大国手水行舟,以快八十岁的高龄,还要整天在全球飞来飞去,执行各种外交保健任务,这也是中医大国的一大国殇。 曾毅看得很仔细,足足二十分钟,才把病历看完,搞得旁边的那些大专家都心中不耐”心道你小子挺能装模作样的,西医的病历你也看得”中医的病历你也看得。 “这个”,组长想了半天,竟然又把单毅的名字给忘了,只好道:“病历现在也看完了,相信对病情你也有初步的了解了”不知道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曾毅就道:“要不先复诊吧,等诊完了,我在和几位前辈慢慢论证” 组长心道你小子倒是挺谨慎,也罢,复诊就复诊,他对秦一舟道:“秦主任,你看现在方便复诊吗” “几位专家已经交流完病情了吗”秦一舟就站起来,道:“如果没有疑问,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为乔老复诊了” 众人就站起来,把白大褂穿好,跟在秦一舟的身后出门,然后上了楼梯。 曾毅走在后面”上前帮顾益生提着那个旧式的公文包”道:“顾老,我是晚辈,提包的就我来吧。” 顾益生呵呵笑了一声,把手里的烟头掐灭”道:“辛苦你了,看样子”你是中西医皆通,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如此,了不得啊”顾益生对曾毅这份谦虚礼貌,有些好感,不像专家组的其他西医专家,见面跟自己客气,心里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略懂一些罢了,在经验方面,肯定不如顾老”曾毅笑着请顾老先走,道:“等复完诊,还要请顾老多加非点。” “唔”顾益生就点点头,他知道曾毅说的指点,不是指医术,自己的病历都已经给曾毅看过了,是什么结论,这小子也早就清楚了,有什么可多说的。这小子指的是让自己多提点一下这里看病的规矩,有眼力啊,一点都没有年轻人身上的莽撞之气。 医疗小组的专家上了二楼,走进乔文德的卧室。 屋里有两名贴身的护士,已经把乔文德今天的常规生理数据检查完毕,看到专家们进来,就把记录本递上来,然后站到一边去了。 组长看了一眼,就把记录本传给后面的专家,走到乔文德床前,问道:“乔老,你今天感觉如何” 乔文德看起来十分虚弱,睁开眼皮,看到问话的是医疗组的组长,就道:“每天都问一遍,我便能不治而愈吗” 组长就有点尴尬,不是他不尽心尽力,实在是乔文德这个病比较特殊,生理数据都算是比较正常,可他就是不吃不睡,这又不是什么急症重症,不能动用救急的法子;也看不到任何器质病变,可以开刀一切了之;而且还没有器官发生衰竭,你要怎么治,你能怎么治啊 医疗小组跟踪一个月,除了发现乔文德有很轻微的胃炎外,就没有任何发现了,他们只能采取最保守的治疗方案,而且还不敢过多使用药物,因为乔文德的厌食原因至今都还没找到,而很多药物,却是都会导致更严重的厌食,医疗小组可不想把乔文德的厌食越治越严重,所以只能是每天输一些葡萄糖,然后加一点补锌、补维生素的药〗品,维持乔老身体正常的生理。 可以说,乔文德的身体,就是在医疗小组的专家们的眼皮底下,眼睁睁地一日不如一日的,偏偏还不能动手医治。 后面的专家看到数据,也是很头疼,奇了怪,乔老这到底是个什么病,总不能是精神性厌食吧他位高权重、呼风唤雨的,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呢要知道精神性厌食,一般都属于那些极度厌世、或者是疯狂减肥者才会得的病。 乔文德看组长的反应,就哼了一声,道:“群生推荐的那位大夫,到了没” 秦一舟立刻上并,道:“到了,刚看完病历,正要亲自进行诊断。” “让他过来吧” 乔文德说完,就又闭上了眼,他现在的精神很差,就是换作是一位年轻人,不吃不睡一个月”怕是也早都要崩溃了,何况还是一位年逾八十的老人呢,他能撑到现在,也是意志力极为坚强的人。 秦一舟就朝曾毅一抬手,“曾大夫”然后搬了一张凳子放在床边,自己则就站在凳子旁边,随时应付情况。 曾毅提着医药箱上前,不忙着动手,而是先观察着乔文德的气色,确实很差,整个人虚弱不堪,看来被这病痛折磨得不轻。 看完乔文德气色”曾毅伸手在乔文德的胃肠部位按了按,然后又突然身子往前倾脸几乎要贴到乔文德的脸上,道:“来,请张。” 乔文德没有张口,却是一下张开了眼睛,虽然躺在床上、虽然整个人很虚弱,但这眼睛一旦睁开,乔文德顿时就有一种慑人的气势,他盯着曾毅看了许久,发现曾毅只是淡淡看着自己,似乎就是在等着自己张口他的眼神才稍稍缓和问道:“你就是群生请来的大夫”,“是”,曾毅答到。 “好”,乔文德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又闭上了眼,随即嘴张开。他心里有些不快,刚才听到曾毅那年轻的声音他就觉得吃惊,孟群生也太不成熟了还指望他以后能做到泰山崩而面不改色呢,谁知这么一个小病,他就原形毕露,开始病急乱投医了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不堪大用啊 曾毅看了一下舌苔的形状颜色,又凑近了一嗅,立刻闻到乔文德的口中,有一股极重的口臭味,他心里就大概有了底。 “好了,可以了” 曾毅让乔文德把嘴合上,这才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搭了脉,细细品味了两分钟后,就站起来,退到了一旁。 此时顾益生又过来,也是坐在那张凳子上,品了品脉,然后脸色凝重地退了回来。 秦一舟看大家都诊完了,就抬手示意专家们楼下讲话。 回到之前的小会客厅,专家们可能是觉得有些尴尬,就把矛头指向曾毅,企图化解自己的尴尬,“曾大夫,你病历看了,也亲自诊断了,是不是有什么结论了” 曾毅没有理会专家们的询问,而是神色凝重地思索了片刻,然后去问秦一舟,“根据病历记载,病人在得这个病之前,曾经患过感冒,当时有没有吃药治疗,是不是吃了什么口味极重的食物” 秦一舟之前还真没把曾毅放在眼里,可曾毅这一问,他就有些骇然了,道:“药没有吃,只吃了一碗辣汤这是乔老的习惯,每次感冒,他都不吃药,吃上一碗辣汤,出一身汗,感冒自然就好了” 曾毅又问:“那病人不喜欢吃饭之后,还给他做过辣汤吗” 秦一舟道:“做了,以前乔老最喜欢吃辣汤,可这次病了以后,做好辣汤给他吃,他却说汤是臭的,闻着就想吐,根本吃不下去。就是换了平时他喜欢的其它几样食物,也是如此,什么东西都吃不下,闻着就要吐。”,这也是秦一舟最为纳闷的地方,乔老这一生是无辣不欢的人,谁知最近这一病,他竟然说辣椒如屎一般臭,怎么吃得下,这可真是邪门的事情啊,能有什么病,让人五味失调呢 曾毅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一副闭口不语的架势。 顾益生觉得曾毅这个动作很奇怪,道:“曾大夫,你是不是有什么看法说出来听听” 曾毅就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什么看法” 顾益生可不这么认为,曾毅刚才的问话看似平常,却非常符合中医的观点,他必定是有结论的。 “曾大夫但说无妨嘛,我们在这里只是做病情论证,你大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要有任何的顾虑”,顾益生还以为曾毅是怕出言犯了什么忌讳呢,就“提点”,了一下。 曾毅却是苦笑道:“乔老的这个病,是可以治的,但我开出的药,乔老必定是不会吃的,所以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现场的西医专家们对视一眼,都是心中冷笑,这哪是医生,分明就是江湖神棍嘛,不会治就不会治,非得说是病人不肯吃药,难道你还敢开出个砒〗霜、鹤顶红来 秦一舟以为曾毅是在故意拿捏呢,道:“曾大夫,先不管行与不行,要不你先开方子,等开出方子了,大家一起讨论看合不合用”,“是啊,你先说说看,就依你的诊断,这是个什么证,该用什么药”顾益生道,他也很好奇曾毅究竟有何底气,敢说这病能治,难道自己真老了,眼界还不如一今年轻的后生了 一位西医专家也立刻开口道:“曾大夫,你这就不对了嘛行不行的,那也要先讲出来大家才知道嘛”,这话完全就是冷嘲热讽了,他已经把曾毅当成个骗子了,哪有这么年轻的中医,就算是你懂医术,难道站在这里的顾老就不懂了吗大家都说顾老医术高超,可换了几个方子,也不照样跟我们西医一样,甚至还不如我们呢 “那我就斗胆讲两句吧”曾毅把药箱子往脚边一放,道:“如果我没有诊错的话,乔老的这个病,是伤食之证,通俗讲,就是吃坏了东西,被食物伤到了。人被食物所伤,身体自然就会厌恶食物、排斥食物,乔老现在不思饮食、闻饭欲呕,甚至觉得饭臭到难以下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你认为该用什么药呢”,顾益生又问。 “非大黄不能治”曾毅道。 这一下,顾益生的脸色都变了,年轻后生的胆子,也忒大了一些,乔老已经一个月都吃不下饭了,你竟然还敢用泻药 t1706231537: ===第二七九章 推陈致新=== 第二七九章推陈致新 “大黄”秦一舟看着曾毅,“这是什么药只有一味吗” “药若对症,一味足够了”曾毅淡淡说道。 “真要”秦一舟本想说如果真对症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但看顾益生朝自己打眼色,就知道这药怕是有点名堂,这话就没有说出口,而是转口道:“曾大夫的话,真是很有道理啊” 在场的西医专家也没有完全理解曾毅的话,就看着顾益生问道:“顾老,这大黄是什么药,都有什么功效,你给我们解释解释嘛” 顾益生呵呵笑了两声,没有接这个话茬。虽然不怎么赞同曾毅的用药方法,但他还是很欣赏曾毅的胆色以及辩证能力,因此怕说出大黄的作用后,会让曾毅难堪,毕竟曾毅也是中医界的人,就算有错误要指正,也不能由西医代劳,牧师教和尚怎么念经,顾益生对此是很反对的。 曾毅也对顾益生抱以微笑,他很感激这位老人的风度,不过他不想让顾益生为难,顾益生身为医疗小组的中医专家,论证方子、确定治疗方案是他的职责,他不可能对这个问题进行回避。 “伤食者必然厌恶食物,这个道理很好理解,所以只要把积滞在病人体内的宿旧食物排泄出去,病人自然就能除旧纳新、重新进食。这个大黄,功效骏快,最善利下攻积滞,用西医的名词讲,就是泻药”曾毅主动把话讲明白。 此话一出,顾益生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年轻啊,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果然,西医专家们先是吃惊,随即就驳斥道:“荒谬患者已经一个月粒米未进了,体内哪有什么宿旧食物” 有的专家直接就甩脸色了:“患者目前的症结,是无法进食,但并无其它生理机能方面的问题和状况。所以当务之急,是想个办法让患者尽快开口纳食,只要吃东西,身体自然就会慢慢恢复。你不但不从这个思路去想办法,反倒是要让患者排泄。这是什么逻辑,恕我无法理解,也不能苟同” “我不是反对中医,但治病可不是按照医书来生搬硬套”有专家直接给曾毅上课了,道:“你得区分情况,做到活学活用一个健康的年轻人,一天泄上个几次,身体都会虚弱无力的。你再看看患者目前的状况,已经虚弱到了极限,这时候怎么还可以再用泻药呢,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顾益生的脸色很难看,他早就知道会是这种局面,真是岂有此理,你们连中医的皮毛都不懂,有什么资格来指点别人用药的得失顾益生倒不觉得曾毅这个药开得有什么不对,但错就错在乔文德不是一般人,这泻药一旦喝下肚,出了问题可就很难挽回了。 “我们坚决反对这个治疗方案” 西医专家们说得斩钉截铁、义愤填膺,要不是曾毅是乔老身边的人请来的,他们都要觉得这人根本就是怕乔老死不了,赶过来补一刀的。 秦一舟就有点为难了,曾毅的话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而且看样子是有点道行的,否则顾老早就拆穿他了,但这个药似乎又开得很离谱,还是要慎重一点啊。 “曾大夫,没有其它的方子吗”秦一舟问道。 曾毅摇头,“我个人水平有限,能想到的法子,就这一个了” 其实曾毅刚才看过顾老写的病历,顾老在一开始就认为这是伤食,但只采用了一些保和导消的保守药方,既补又消,是希望乔老的身体能自己慢慢调理过来,但已经一个月过去了,效果就是乔老躺在床上连睁开眼皮都觉得费劲。 对于顾老的治疗方案,曾毅不方便给予品评,也不会拉出来借机抬高自己,因为他很明白顾老为什么不用大黄这味药。 在中医界有句话,叫做“大黄救人无功,人参杀人无过。”,作为一名御医,顾益生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不用大黄,也是有情可原的。 大黄是中药里出了名的四大金刚之一,外号“将军”,有“猛张飞”之称,就是因为它的药性极为骏猛,用得好,就是一味良药,用不好,那就是杀人的利刃。世人都喜欢进补,觉得好东西吃得越多,那对身体肯定就越好,就是到了生病的时候,亦不例外,觉得病了身体会虚,更要进补,哪还有再攻下泄泻的道理,这种想法,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所以医者在用药的时候,都尽量不会用到大黄,真要是泄出事了,你跟病人讲不清啊 但曾毅向来认为,治病的时候,如果认证准确、思路无误,就完全可以用药进行精准打击,由此化繁为简、直中病根。就像是“斩首行动”,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只要病根一去,其它的一些小许症状,自然会树倒猢狲散了。 对乔文德的这个病,曾毅认为大黄最合用,因为大黄最善于涤肠荡胃,犹如“清道夫”一样,将滞留在肠胃中的一切宿旧陈物,统统打扫出去,由此推陈致新,快速把乔文德的肠胃重新到以前的正常状态、无毒状态。 这个功能,很像是某些电脑产品所设的“一键拯救系统”模块,将一切重新复位还原了。 而且曾毅刚才把过脉,乔文德虽然看起来虚弱,但脉象洪实,并没有到“虚不受药”的程度,完全可以使用大黄这味药。 秦一舟看了看顾益生的脸色,见对方没有表示,就道:“曾大夫,非常感谢你今天能过来一趟,你的这个方子,我会找几位中医专家来论证一下的。” 曾毅早就知道说出来也是这个结果,道:“没关系,也没能帮上什么忙。不过,如果患者今后要用大黄的话,一定要谨慎,最好是找有经验的大夫在旁。” 秦一舟心道这小子倒是谨慎,先把丑话说在了前面,意思很明显,你们现在用大黄,我可以负责,但我走了之后你们再用大黄,就跟我曾毅没有任何关系了,出了问题,那也是你们找的大夫没有经验,而不是我今天开的药方导致的。 “那是自然,如果这个法子可行的话,到时候说不得还要麻烦你再跑一趟呢”秦一舟说到。 旁边的西医专家都有些生气,这小子一番害人言论,最后又半点责任都不肯担,简直就是滑不溜丢的老泥鳅啊。 “曾大夫这个观点可真是新颖,厌食就是被食物伤到了,要把食物泻出去才能治好”一名西医专家冷笑了几声,看着旁边的几位大夫,道:“看来我们都是学艺未精,不知道耽误了多少精神性厌食患者,早知如此,给他们吃几粒泻药,自然就会欣然接受食物,重新焕发人生活力了。” 要不是地点场合不对,几位专家都要哄堂大笑了,是啊,治病要是都这么简单,世上哪还有难治的病。 曾毅回头冷冷看着那名大夫,“我并不是反对西医,但我想治病并不能按照公式来生搬硬套,得具体区分情况。乔老的这个病,是伤食以致胃土失和,所以胃土排斥食物,无法进食;而精神性厌食患者,胃土并没有受伤,却也很排斥食物,这是因为病根出在了胃土之母上。” 旁边的顾益生顿时眼前一亮,道:“妙啊胃为土,心为火,火来生土,所以心火是胃土之母,而心又主神思,如果病人主动拒绝进食的话,心火就不去生胃土,胃土没了生气,自然就不能纳食了。要治疗精神性厌食患者,还得治心啊” 曾毅就笑了笑,道:“顾老高见”说完,他一瞥刚才那名专家,“所以即便是症状相同,也要具体区分,而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那专家顿时憋红了脸,刚才就是他指责曾毅生搬硬套、不会具体区分情况,谁知一转眼,这顶大帽子又被曾毅回赠了过来,而且还附赠另外一顶“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帽子。 真是丢人可是丢到家了那专家还没法反驳,西医为什么要把这个病叫做“精神性厌食”呢,就是西医也认为这个病是出在了病人的精神和思想上,谁能料到中医的扯淡理论也能解释得通呢。 周围的几位西医专家,也是尴尬不已,一脚踢在铁板上,这滋味可不怎么好受啊 “医术上的事,咱们暂且先搁置,还是集中精神讨论眼下的情况吧”秦一舟打了圆场,化解了现场的僵硬气氛,他将双方的针锋相对,归为了“医术交流”,这样谁都不会尴尬,反正中西医切磋上百年了,至今都没有个定论。 “是,病情如火”顾益生走过去,把自己的公文包放在桌上,招呼道:“来,我们大家再合计合计,争取今天拿出个行之有效的方案来” 曾毅已经把自己的观点讲完了,就不适合再待下去了,毕竟给乔文德治病,他无法做主,只有专职医疗小组才能做主,他就道:“秦主任,孟主任现在是” “你要找群生是吧我带你过去”秦一舟怎能不明白曾毅的意思,就领着曾毅出了这间会客厅。 其实通过这番辩论,秦一舟对曾毅还是有些刮目相看的,至少曾毅说得那些东西,连自己这个外行都听明白了,从逻辑上讲,完全是合乎情理的,可惜自己不懂医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问题。 孟群生此时就等在外面的大客厅里,看到曾毅出来,就急忙站起来,走上前道:“怎么样” 曾毅摇了摇头,道:“抱歉,没能帮上什么忙” 孟群生当时脸色就有些发白,稍稍一滞,挤出一丝强硬的笑,道:“你不要这么想,哪有医生可以包治百病呢。” “是啊”秦一舟难得应承了一句,道:“群生,曾大夫千里迢迢过来,着实不容易,你替我招待一下,我还得去继续盯着会诊的进展。” “好”孟群生点了头,心却直往下沉,他很明白,自己这次完了,非但没有帮上乔老的忙,反而是失去了乔家很多人的信任,不过这也是他自己选择,怨不得曾毅,当下他道:“曾毅,我送送你” 曾毅点点头,正要迈步呢,身后的楼梯间突然传来脚步声,然后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曾毅,你怎么在这里啊” 这一下,在场的秦一舟和孟群生全都吃惊了,要知道能够出入乔家的,可都不是普通人,而且还是从二楼下来的,这是贵客啊,可怎么会认识曾毅呢。 曾毅回过头,就赶紧笑着伸出手,道:“是张将军啊” 张杰雄永远都是那副毫无表情的脸色,他从楼上走下,道:“正好在这里碰到你,就省得我专程去南江找你了,你这就跟我去玉泉山。” 跟在张杰雄身后,送张杰雄下楼的人,正是乔文德的二儿子乔冠东的夫人,叫做黄曼琳,此时她也是有些吃惊,孟群生请来的这个年轻大夫,怎么还跟翟老认识啊 “张参谋长,这位是”黄曼琳就客气问到。 张杰雄虽然只是翟老的警卫参谋长,但在翟家的分量却很重,属于是心腹人物。就算是翟家二代中的那几位砥柱人物,有时候也需要跟张杰雄一起商议事情,所以张杰雄驾到,黄曼琳都要屈身折贵亲自接待,还要称呼对方一声“参谋长”,而不是什么小张,这是个结交看重的意思。 张杰雄很简短一句介绍:“我给夫人介绍一下,这位是曾毅,是翟老最看重的大夫。” 就这一句,已经很了得了,黄曼琳的态度当时就热切了很多,道:“不知道曾大夫来了,要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可不要放在心上。” 曾毅笑着摆了摆手,道:“岂敢岂敢,夫人言重了。” 张杰雄就算知道曾毅是来给乔文德看病的,但也不能问曾毅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乔家愿意讲的时候,自然就会讲的,他等这两人寒暄完,道:“东西送到了,我就不打搅了,这就回去告诉老首长一声。夫人不必送了,留步吧” 黄曼琳微微颔首,道:“回去一定代我转达问候,替我谢谢翟老” “是,一定带到”张杰雄把军帽戴上,回头问曾毅:“曾毅,你现在是要” “我也正要告辞呢”曾毅笑道。 张杰雄就一抬手,道:“那正好,我载你”说着,就要领曾毅一起出去。 秦一舟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声道:“这怎么可以呢曾大夫是我们请来的客人,哪能劳张参谋长的大驾接送,这不合适,不合适” “秦主任不要客气了,反正顺路,也省得我再专程去请曾毅一趟了”张杰雄道。 秦一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难道还真要让张杰雄再去专程请曾毅吗,他只好道:“那那我送送张参谋长、曾大夫。” 孟群生也是紧随其后,他没想到曾毅竟然还跟翟老认识,心道自己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不会被认为是病急乱投医,拿乔老的性命在搏前程。 送到门外,就看张杰雄甲牌子的车停在那里,曾毅正要上车,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对秦一舟道:“秦主任,来的时候,我看到孟大哥的车里备有一些南江的地道特产,好像其中就有大黄,成色上佳” 曾毅心里也觉得这事很巧,晏治道送给孟群生的那些龙山特产里,竟然会有大黄,这可不是什么补品,应该是晏治道让人去采购滋补药品的时候,药店的人顺便给推销的。因为龙山出产上好的大黄,当地也有不少人喜欢用大黄泡酒,用来治疗一些头疼脑热、跌打瘀伤、口舌生疮之类的常见病症。 晏治道又不懂医,药店的人说好,他就当作是好东西给采购了回来,谁知道现在就用上了。 秦一舟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曾毅也就不再多说,跟孟群生告辞,约好有时间再聚,就上了张杰雄的车,离开了西苑别墅。 等张杰雄的车子一走,秦一舟就赶紧反身回到屋里,向黄曼琳汇报了曾毅今天看病的情况,本来是不看好,觉得曾毅下药有些孟浪,但现在有张杰雄这么一个意外事情,就不得不重新慎重考虑了。 黄曼琳听完秦一舟的汇报,道:“一会专家会诊完毕,你把顾老请上来讲话” “是”秦一舟就知道黄曼琳是要找顾老询问这个方子的具体情况,道:“那我就先下去,看看专家有没有得出结论。” 等秦一舟离开,黄曼琳拿起电话,拨给了自己的丈夫乔冠东,把情况简单一讲。 “人留下了吗”乔冠东问到。 黄曼琳道:“被翟老请去了,现在应该是在玉泉山了” 乔冠东略微一琢磨,道:“老爷子的病,一刻都耽搁不起了这样吧,我现在就回西苑,你把大家都叫回来,咱们一起商议商议。” 用药的事,是眼下乔家的头等大事,而且又牵扯到这么一个有争议的方子,别说黄曼琳无法决定,就是乔冠东也无法下这个决定,必须要把乔家的几大砥柱人物全部召集起来共同商量,说不得最后都还要惊动老爷子本人呢。ro ━━━━━━━━━━━━━━━━━━━━━━━━━┓ ┃┃ ┃┃ ┃┃ ┃┃ ┗━━━━━━━━━━━━━━━━━━━━━━━━━ t1706231537: ===第二八零章 舵手=== 第二八零章舵手 到了玉泉山,翟老见到曾毅,就先问乔文德的病情:“姓乔的老家伙,要不要紧” 曾毅想了想,道:“只能说是危而不急” 这就是说,乔文德这个病虽然很危险,但一时半会还要不了命,不会发什么急症。 翟老沉思了片刻,道:“你给我详细讲讲吧” 曾毅就自己刚才给乔文德看病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结论,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不光是翟老诧异,就是站在一旁的张杰雄,也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乔文德的这个病,竟然是吃坏了东西导致的,这未免也太离奇了吧。 乔文德一个月无法进食,估计都饿得手足乏力了,可曾毅却要对方吃泻药,这个治法,也更难以理解。 “你对这个方子,有多大的把握”翟老问到。 曾毅又在心里认真琢磨了一番,道:“认症无误,我有至少八成的把握” 翟老就站起来,在屋子里踱了两步,道:“危而不急,危而不急乔文德这个老东西,一辈子都在做着各种抉择,而且运气总是不错,每次都能左右逢源,没想到老天爷最后还是要让他再做一次抉择” 曾毅和张杰雄都没说话,似乎是有这么个意思。 “如今的老骨头们,可是没有几个了。”翟老心里似乎有所感触,叹道:“希望他这次运气依旧不错” 上次常洪赢心脏病发,翟老能送药过去,一是事情紧急,二是医院已经用尽了抢救办法,如果不送药过去,常洪赢只有一死,这时候翟老送药过去,谁也说不出闲话来,再者翟老的地位远在常洪赢之上。 可这次不一样,乔文德的病一点也不紧急,用不用药,一时半会都不会危及到他的性命,不用药还好些,而一旦用药不慎,后果就难以设想了。而且以乔文德的地位,翟老也不能替乔家做出任何决定。 “乔老的病拖了有一阵了,乔家的人此时肯定也在琢磨着要采取一些行动了”曾毅说到。 翟老微微颔首,一个月都不见好转,乔家的人不动都不行了。 乔冠东返回西苑别墅,先去楼上老爷子的房间看了一眼,就脸色沉重地退了出来。 秦一舟此时汇报道:“早上医疗小组复诊过了,讨论的结果,还是建议采取保守治疗方案,再观察观察” 乔冠东哼了一声,迈步朝书房走了过去,推开门,里面已经坐了乔家的几位核心人物,各个面色凝重。 乔家的老大叫做李钊雄,之所以姓李,是因为乔文德以前的化名叫做“李汉生”,眼下是中办的副主任,名副其实的天子近臣;乔天琪是乔文德的独女,在某行业监督管理会任职,副部级;乔文德外甥孔振平,不到五十岁,已经是中部某省的省长,眼下正在京城参加党校学习 孟群生和顾益生也坐在书房里,不过他们没有资格对乔家的大事发表意见,他们出现在这里,只是要把自己知道的讲出来,好让乔家这些核心成员在抉择的时候,有一个依据。 “冠东,坐”李钊熊把一盒烟递给乔冠东,道:“大家就等你了” 乔冠东也不客气,坐在了一张椅子里,那椅子就是专门为他留的,“今天把大家叫在一起,还是商议老爷子的病。早上群生请了一位新的大夫来,似乎是有些办法。”乔冠东顿了顿,道:“群生,你把情况给大家讲讲。” 孟群生也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的价值所在,赶紧把情况汇报了一下。 李钊雄听完,就道:“顾老,您是保健委的老专家了,您” 顾益生思索片刻,道:“根据我的观察,这位年轻的大夫正如孟主任所说,是有水平的,切症也合情合理,不过,这方子就有待商榷了”顾益生当下把大黄的具体功效,以及服用之后的影响,给在座的介绍了一下。 乔冠东吸了一口烟,眼前烟雾缭绕,有点像是他现在的思绪,抓不着个重点,他道:“顾老觉得这个方子可不可行” 顾益生哪敢做这个决定,只能实话实说,道:“方子有些行险,如果是我来治,是不敢开这个方子的。” 李钊雄心里有些不快,他是中办的副主任,专门负责中央领导的后勤工作,保健也是其中一项,所以他还兼着中央保健委的副主任,平时没少跟这些中西医专家打交道,自然明白顾益生话里的道道。 顾益生这话说得极其保守,先把他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就是你们用了这个方子,那也跟我顾益生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又很聪明,没有说这个方子无效,而只说有些险,至于愿不愿担这点风险,就看你们如何抉择了。 “书房里烟大得很,群生,你陪顾老先到小客厅坐着”李钊熊找了个理由,干笑了两声。 “是啊,我这熏得眼睛都有些疼了”顾益生站起来,他知道乔家的人这是要召开“闭门会议”了。 等这两人一走,李钊雄就道:“老爷子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 众人对视一眼,心里明白李钊雄的意思,就是今天必须要做一个决定了,甚至为了以防万一,有一些事情,该向老爷子明说的,也必须明说了,趁着老爷子现在头脑还明白,把今后的大盘子定下来。 生老病死,这是人之常情,谁都无法逃避。可乔文德对于乔家,实在是太重要了。 远的不讲,李钊雄能够在中办担任副主任,这就是中央领导的心腹,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的人,是不敢用的;而乔冠东如果不能时时跟上面保持同心同德,让自己始终站在正确的队伍里,也不可能在中纪委这种衙门里身居要职。 乔文德的眼光毒辣可见一斑,他很早就为两个儿子选好了路,并且扶着他们一步步高升,他的那些政治智慧、政治嗅觉,是你没有经历过那些风浪,就很难与生俱来的。 所以,在场的乔家核心成员,谁也没有急着开口,因为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乔家这艘大船,眼下还不能没有乔文德这位经验丰富的舵手来掌舵操盘,这个决定,不是那么好做的啊 乔冠东此时问了一句:“大哥,群生今天请来的大夫,给翟家的老爷子治过病,你了不了解情况。” 李钊雄点点头,作为中央保健委的副主任,要是对于这些情况做不到了如指掌,那他就太失职了,“翟家的独孙翟浩辉,以前得过疯病,这个很多人都知道,谢老也去治过,但没有效果,后来翟浩辉去了一趟南江,回来这病就好了,现在还在总参工作了。” “群生请来的大夫,就是从南江来的”乔冠东补了一句,然后看着李钊雄,“大哥你看这事可靠不” 李钊雄想了想,道:“翟浩辉的病,不是保健委的专家经手,具体的情况很难知道了。不过我倒是知道另外一件事,常家那位已经过世的老爷子,有一次心脏病发,在军总医院抢救无效,被下了病危通知,已经是救不活了,后来翟老送来两颗药,竟然让常老爷子起死回生。这件事,有好几位保健委的专家都在场,后来常老爷子去世的那次,也请了配药的那位大夫过来,可惜来晚了,赶到的时候,常老爷子已经去了,听当时负责抢救的专家讲,那位大夫很年轻。” “如果这两件是指同一个人的话” 坐在旁边许久没开口的孔振平,也开了口,这个消息着实令人振奋啊,如果跟今天孟群生请来的那位大夫是同一个人,那这个方子的可信程度,就大了很多啊。 李钊雄就拿出电话,“我核实一下” 此时秦一舟敲门进来,扫了一眼,看屋子里没有顾益生和孟群生,就道:“刚才老爷子专门过问了今天曾大夫看病的事” 众人明白老爷子的心思,他之所以会过问,完全是因为这位大夫是孟群生请来的,老爷子对孟家的这老父子俩,到底还是有感情啊。 秦一舟又道:“我不敢隐瞒,如实向老爷子讲了情况。” 李钊雄就示意秦一舟说重点,伤食病又不是癌症,瞒着老爷子没有必要,何况说开了也好,“老爷子有什么吩咐” “老爷子让我去问顾老一句话”秦一舟顿了一下,道:“老爷子想知道顾老行医一生,用大黄治好病的例子有多少,治坏了的又有多少” 李钊雄就轻轻跺了一下脚,真是关心则乱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去问这个呢,顾益生说大黄不能用,只是根据大黄的功效、以及老爷子当前的情况来推断的,但到底大黄用了是否一定就会产生严重的后果,他可没讲啊。 乔冠东站起来,“我去请教顾老”他也是坐不住,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李钊雄要留下来核实曾毅的来历,这事就只能乔冠东去做了。 “我年轻的时候,倒是偶尔会用到大黄,最近这几年,却是没有再用到这味药了。”顾益生听到秦一舟的问题,先是很意外,思索了大片刻,道:“现在仔细一回忆,好像用大黄治好病的例子,倒是能想起来几十例,但治坏治伤的,还真的想不出。” 乔冠东和秦一舟齐齐松了口气,想不出,那很可能就是没有,也就是说,这味药并没有顾益生之前说得那么可怕。 乔冠东就坐下来,对顾益生笑道:“顾老,您是用药的大行家,您给斟酌一下,看这个药能不能有一种比较安全的用法,既能看出疗效,又不至于出现很严重的后果” 这就是试药了,中医上常用这种手段,在无法确认病因的情况下,顾益生有时候也会先下一两手药,去探一探病情的深浅。 琢磨了一下,顾益生道:“对于大黄这味药,我用的不多,但根据经验,如果要用的话,倒是可以降低了剂量先吃上一剂,大黄的药性是出了名的骏猛快捷,一剂就能知道有没有效果。” “多少剂量是安全的”乔冠东又问。 顾益生想了想,说了一个数字,道:“绝不能超过15克” “早上曾大夫来,有没有开出剂量”乔冠东继续问到,这个必须得问清楚,毕竟顾益生也讲了,他不太会用这味药,而那位曾大夫既然敢开这味药,必然就是会用这味药了。 顾益生一摇头,道:“这个倒是没有说”当时曾毅一说药名,医疗小组就吵开了,哪还能顾得上细问剂量啊。 乔冠东就扫了孟群生一眼,心中有些不悦,光有方子,不留剂量,你这办的是什么事啊,顾头不顾尾的。 孟群生忙拿出电话,道:“我现在就给曾大夫打个电话,把这些都问清楚。” “是乔家” 曾毅接到孟群生的电话,先向坐在对面的翟老说了一声,看翟老不反对,才接起电话,道:“孟大哥” “曾毅,你现在方便讲话吗”孟群生问了一句。 “方便,孟大哥请讲” 孟群生就直入主题:“你早上开的方子,需要用多大的剂量” “90克”曾毅说了个数字,“足量一剂。” 孟群生心中吃了一惊,这个数字的差距也太大了吧,那边顾老说绝对不能超过15克,而曾毅一开口就是90克,还必须是足量一剂。 放下电话,孟群生把剂量一讲,顾益生就直摇头,“不行,这绝对不行剂量太大了,会出问题的” 年轻啊,太年轻顾益生已经在心里给曾毅贴了个标签,这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后生啊。 “这个剂量不能用”乔冠东再次向顾益生确认。 “绝不能用,剂量太大了。”顾益生还是摇头,但他清楚,乔冠东把一句话问两遍,就不是问自己能不能用,而是要知道有什么办法既安全又能用药。在心中斟酌了许久,顾益生才咬牙道:“如果一定要用,剂量必须减半,最多最多能用三十克” 这个剂量,顾益生还是有把握的,他把过脉,知道乔文德目前的身体状况,三十克的剂量,应该是在安全界限之内的。 乔冠东就知道这个药还是能用的,只是顾益生不敢用罢了,这也可以理解,谁也不想出现自己无法挽回的局面。 在楼下等了一会,李钊雄那边也打听清楚了,根据军总医院专家的描述,当时抢救常洪赢的年轻大夫,就是今天被孟群生请来的曾毅。这让他大为振奋,只要不是赤脚医生瞎开药方,那就比较靠谱了。 秦一舟把这些消息,还有顾益生的那些话,都原原本本去告诉了乔文德。 乔文德闭眼在床上想了很长一会,最后道:“告诉顾老,剂量减半,先吃一剂。” 秦一舟的背上就出了一层冷汗,乔老这是在冒险啊,可见他被这个病折磨得有多么痛苦,躺在床上睡不着,看见吃的东西又想吐,这哪是人受的。 乔文德自己下了决定,医疗小组的人虽然很反对,但在乔家几位核心人物的要求下,也只能勉强一试。 乔文德试药,就不简简单单是试药了,现场的急救设备全部打开,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几位西医专家更是全身披挂、严阵以待,急救车也等在楼下,医院方面更是专门预留了急救室,如果一旦有不测情况发生,也能确保乔文德的生命万无一失。 那边顾益生虽然知道西医们做了完全准备,但还是有些紧张,饶是给不少领导治过病,此时也是一头细汗,他架起了两个药锅,一边煮着大黄,一边煮着解药,两碗药几乎是同时端到了乔文德的面前。 即便剂量已经减半,但看到乔文德喝下一半的药汤时,顾益生还是忍不住上前夺下药碗,坚决不让乔文德再喝了。 就是这一半的药汤,也搞得现场气氛极度紧张,大家各个屏气静声,都在仔细观察着乔文德的每一个表情变化,生怕不能及时发现不对劲的情况。西医专家们都认为乔老吃了泻药,一定会大泄特泄,顾益生紧张的表情,更让他们觉得这种猜测几乎就是事实,而且马上就要发生。 可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从下午一直等到了半夜, 李钊雄几人就坐在隔壁,大家没敢睡,都是坐在椅子里,困了就打个盹。 秦一舟走进来的时候,几个人立刻警醒,李钊雄问道:“情况如何” “我问过顾老了,现在药物的有效期已经过了”秦一舟说到,“老爷子没有出现排泄的情况,而且已经能够睡着了” “好啊” 李钊雄一拍椅子的扶手,老爷子可是有将近一个月都不能睡着了,看来这药是完全对症的乔家渡过这次的难关,大有希望啊 “刚才老爷子醒了,吩咐顾老明天无需减量,再吃一剂”秦一舟说到。 第二天,顾益生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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