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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和一听就知道曾毅这是有事来找自己的。心道正好,我也趁着这个机会,再好好考验一下你这位曾理事的医术,看看你到底是真有水准呢,还是一时蒙对而已,他道:“我让人给曾理事沏杯好茶。” 说完,马恩和安排自己的一位学徒去给曾毅沏茶。然后让下一位病人进来。 包起帆在旁边站了一会,就有些暗自着急。他不知道曾毅到底是什么打算,也不懂得什么医术,看马恩和接诊,他连个热闹也看不出,自然是兴致寥寥,不过看曾毅瞧得津津有味,包起帆只好强打着精神站在那里。马恩和每看完一位患者,他都要露出一脸“马老医术如神”的表情。 马恩和看病速度极快,几乎是病人进来坐下,简单将自己的病情一描述,等描述完,马恩和也已经把完脉了,然后直接开方。 如果病人有问的话,马恩和会简单解释几句病因,病人不问的话,马恩和就会像之前给那位中年阔太看病时一样。只给学徒讲:“记,病因如何;开,何方加减。”,学徒开方的同时,马恩和已经开始给下一位患者诊治了。 曾毅心里默算了一下,以马恩和的速度,大概五分钟不到能看完一个病人,而且确诊率奇高。几乎是百分百正确,用方之精准,也达到了令人惊骇的程度。 之前曾毅还觉得外面排队的病人太多了。可能需要两天甚至更多的时间才能看完,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眼看到了中午,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之前在门口负责排号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道:“马老,午饭已经做好了,是现在就用饭吗” 马恩和正在给患者把脉呢,微闭着眼睛道:“再看一位” 年轻人听到吩咐,就转身走了出去,把坐在诊室门口最近的那个人叫进来,然后又给其他几位候诊的患者解释一番,就去隔壁房间忙着收拾桌椅碗筷去了。 巧的是,今天上午的最后一位患者,也是位中年阔太,一身的珠光宝气,脸上同样也是遮了个大大的墨镜,让人看不清楚容貌。跟之前那位有所不同的是,这位阔太的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一款极为普通的戒指,看材质应该是地摊货,跟她的穿着打扮不太相配,但其它手指上,则戴了两颗极为华贵的钻戒。 马老一看,差点以为又是那位阔太跑来捣乱的,当下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马老,您好”对方进来坐下,摘下墨镜,然后从皮夹子里掏出名片,恭恭敬敬递到了马恩和面前,道:“这是我的名片,劳马老您费心了。” 马恩和看清楚对方的容颜,脸色这才有些缓和,用手指了指桌子,示意对方把名片放下即可,然后道:“把个脉吧你讲一讲具体的情况” 对方着急伸手让马恩和把脉,往桌上放名片的时候,就把名片给掉下去了。 一旁的包起帆眼疾手快,一弯腰一伸手,竟然把名片给捞住了,拿起来一看,心里有些意外,这位阔太竟然是天荣集团的老总。这天荣集团虽然不是什么大集团,但在东江还是很有些名气的,天荣集团位于中化市,听说是夫妻店,而这夫妻俩也是中化市的首富。 包起帆把名片往桌上放的时候,还特意打量了一下那位阔太,心道这个样子,跟传说中那位天荣集团的女老板十分相像啊,可惜的,这位女老板左边脸颊上,长了核桃大的一块红斑,令人看了有些发怵。 “谢谢”阔太对包起帆道了一声谢,然后伸出手给马恩和诊脉,一边道:“一年前,脸上长了这块红斑,大医院说是牛曱皮曱癣,看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效果,反而更严重,请马老给想个法子。” 马恩和一边颔首,一边细细品着脉,嘴上并不说话。 包起帆心里叹口气,天荣集团旗下员工上万,威风八面的老板娘,脸上竟然长了这么一大块癣,确实有些不怎么体面啊,这让她如何面对那些员工呢。 马恩和诊完脉,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只是他没有和之前一样,直接吩咐学徒记录,而是侧脸看着曾曱毅。道:“曾理事,这个病我需要斟酌一下,要不你也上上手,我们一起参研参研” 说完,马恩和掐了手里的烟,拿起茶杯慢慢品,一幅慎重思索的样子。 曾曱毅怎能不明白马恩和的意思。这是要再试一试自己的水平。 牛曱皮曱癣虽说不是什么大病,但异常难治。主要是因为病因纷杂,如果找准了病因,几剂药就能治愈;找不准病因的话,吃再多的药也是枉然;还有一些病因,是药物所无法进行治疗的。 马恩和拿这个看似上不了台面的小病来考验曾曱毅,是存了心思的,要知道小病才是最考验医者水平的。如果曾曱毅能够直中病因。那必然是医术高明,中午饭我马恩和就请了;而如果切不准病因的话,那这位曾理事之前则真的是“千虑一得”,对不起,午饭就恕不招待了。 “那我就试一试吧” 曾曱毅也就没有客气,说完站起身来,搬着椅子就走到马恩和的诊桌跟前。 那位阔太倒是有些迟疑,她看曾曱毅如此年轻,并没有伸出手的打算,心想让他看了。怕是也白看,自己的病可是看了很多大夫的,那些大夫随便一个,都比这位年轻人要靠谱,各个头发花白,经验丰富。 “这位曾理事可是南江曱的大名医”马老此时倒了一声,道:“机会难得” 阔太这才伸出手,露出个笑脸。道:“曾理事,麻烦你了” 曾曱毅微微一摆手,随即伸出三指搭脉。眼光一瞥,曾曱毅先瞧了瞧对方的名片。然后才抬头打量着对方的气色,以及牛曱皮曱癣的情形。 包起帆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想要看个真切,曾县长给人看病,自己还是头一回亲眼目睹呢,怕是整个县里的领导干部,也只有自己才有这个福分吧 大约三分钟,曾曱毅收了脉,坐在那里稍微一捋思绪,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曾理事想必已经有了计较,先说说你对这个病案的看法吧”马恩和看着曾曱毅。 曾曱毅就道:“那我就胡言两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马老指正。” 马恩和一摆手,道:“我们两个一起参研嘛” 曾曱毅看着那位阔太,道:“沈总,恕我直言,你的这个病不太好治”曾曱毅刚才看名片的时候,已经看到对方姓沈,叫做沈佳玉。 沈佳玉脸色就滞了滞,瞬间有些情绪低落,但是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请曾理事直言。” “你的这个病,是因为家庭和婚姻的不顺,导致心情郁闷、肝气郁结,血毒无法消解,积聚在皮肤表层,这才形成了毒癣。”曾曱毅说到。 沈佳玉脸色一刹那间就白得惨无人色,这件事根本没有外人知道,突然被曾曱毅道破,她岂能不惊。 正在品茶的马恩和,也是神色一变,曾曱毅关于病因的诊断,和自己是一样的,只是自己并没有往家庭和感情那方面想。现在曾曱毅道破,细细想来,应该就是如此了,看这位中年妇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富甲天下了,能让她肝郁到如此程度,可能也只有婚姻了。 包起帆就在心中叹息,看来是天荣集团的男老板另有了新欢,这种事放在当今,实在不是稀奇事。 “人的皮肤,其实也有排曱泄毒素的作用,体内无法消解的毒素,会经皮肤排出去一部分,但如果毒素过多,排曱泄不及,就会积聚起来,导致皮肤自身发生病变”曾曱毅用一句浅显易懂的话,把沈佳玉的病因解释了一下。 马恩和就微微一颔首,是这个道理,他心里清楚,但很少会对病人解释得这么清楚,实在是病人太多,根本没有工夫去想这些说辞。 “依曾理事的看法,那要如何治呢”马恩和又问,找准病因不难,难的是你怎么治。 t1706231537: ===第六零九章 天下无病=== 曾毅笑呵呵地看了马恩和一眼,心道这还是要继续考验自己啊,沈佳玉的这个病难就难在了治疗上面,这病不好治,追根究底,病因是出在了心情郁闷上,只要沈佳玉自己想不开,无法排解郁闷,肝郁的严重程度还会进一步加深,牛皮癣也会越来越厉害。 想要解肝郁容易,但要让病人快乐起来,可就不是药物所能办到的了。再者,清官难管家务事,这是人家夫妻两个自己的事情,外人谁也插不上手。 曾毅想了想,道:“这个病要想彻底治愈,关键还是沈总自己要想得开,只要心头的锁解开了,这病就好了一大半。我现在给你开两个方子,一剂内服,一剂沐浴,坚持上大半个月,相信应该是会有些效果的。” 沈佳玉连连颔首,道:“谢谢曾理事,我会按照你说的试试看。” 沈佳玉此时没有因为曾毅的年轻,就再对曾毅的医术有半分的怀疑,能够一搭脉把自己病因说得如此明白的,她还是第一次碰到呢,说实话,这着实吓了她一跳。她和丈夫属于白手起家的,当年两人都是跑业务的,天南海北地跑,为了省钱,两人常常是一顿合吃一碗面,结婚的时候,连个戒指都买不起,那时候虽然穷,但沈佳玉心里却是高兴的。现在有钱了,丈夫的心思却花了起来,沈佳玉对丈夫在外面还有女人的事情心知肚明,但她放不下这么多年的感情,只能是装作视而不见,久而久之,这心情就郁闷了起来,一年前脸上长了牛皮癣,怎么治也不好,沈佳玉甚至连公司都不愿意去了。 包起帆就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掏出记事本,打开了端端正正送到曾毅面前,随后拧开钢笔也递过来。 曾毅拿起笔,稍作思索,就“唰唰”写了起来,很快写好了两个方子,拿起来再确认一遍之后,曾毅签上自己的名字,分别注明了两个方子的使用方法。 “马老,请您过目”曾毅不着急把方子给沈佳玉,而是齐齐撕下来后交给了马恩和。 马恩和奇怪地看了包起帆一眼,心道这人是做什么的,倒像是这位曾理事的随从。这么年轻的理事,马恩和今天就是第一次见,像包起帆这样的随从,马恩和也是头一次见呢,心道只是一位理事,不至于表现得如此谦恭吧。 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马恩和还是接过曾毅的方子,他对曾毅的方子更感兴趣。 一看之下,马恩和顿时眼神大亮,其实曾毅提出“一剂内服一剂洗浴”的治疗方案时,他就已经确定曾毅确实是有水平的,这个病要让他自己来治,也就是这个治疗方案了。沈佳玉的病是心病,药物很难彻底治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长期坚持用药来洗浴,这样不但可以见效快,习惯保持得好,也可以防止复发,至少是解除了痛苦。 现在再看曾毅的方子,马恩和心中再无怀疑,这位年轻的曾理事,医术确实是高明至极啊,这个方子就是让自己来改,也是增无可增、减无可减了。 马恩和暗暗吃惊,自己能够开出这个方子,是得益于自己几十年的行医经验,而这位曾理事才多大啊,开方遣药,竟然也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绝对开不出这样方子的。 看来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马恩和心中感慨了一番,这些年来,自己还从来没有服过谁呢,但今天这位年轻的曾理事,却让自己心服口服,假以时日,这位曾理事的造诣肯定会超过自己。 想到这里,马恩和一句话也不讲,直接提起自己的笔,在曾毅的方子下面也署上自己的名字,叹道:“这个病让我来治,最好也不过是如此了。” 说完,马恩和把方子推到沈佳玉的面前,道:“用法上面已经写清楚了,照方抓药就行了” 沈佳玉看马恩和也认同这个方子,心里再无任何怀疑,站起来微微欠身,道:“谢谢马老,谢谢曾理事。” 马恩和摆摆手站起来,道:“曾理事,隔壁请家里备了些粗茶淡饭,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一起吃顿便饭吧” “这是晚辈的荣幸”曾毅站起来拱手致谢。 “请请”马恩和哈哈笑着,率先抬脚出了门,在前面领路。 曾毅随即跟着走了出去,包起帆也紧紧跟着,然后那几位学徒也各自出去了,沈佳玉还没反应过来,屋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 沈佳玉左看右看,心里有一种被放空的感觉,今天看病的经历,实在是她此生最为惊奇的一段经历,一切才刚刚发生过,但又让人觉得是那么不真实。 直到看着手里捏着的方子,沈佳玉才确认自己是看过病了,驻足良久,她才抬步走了出去,消失于蒙蒙雨色之中。 隔壁的房间里,摆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旧式木桌,上面摆了几个简单的菜式,都是素菜,没有看见荤腥,最中间还放了一盘汤,是最为简单的紫菜汤。 包起帆一看,心道这马恩和还真是实在,说是粗茶淡饭,还真是粗淡到了极点呢,比起寻常村民家的饭菜,还要大大不如呢,要不是亲眼所见,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会是大神医的午饭。 之前马恩和在包起帆的心里,那是半个神仙般的人物,包起帆还以为神仙吃饭,肯定要大有不同呢,谁知竟会如此简陋。 曾毅一看,倒是有些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爷爷每日的饭菜也是极为简单,正如家里挂着的那副字:青菜萝卜糙米饭,瓦壶井水菊花茶。 马老门口的患者排成了长龙,如果他要赚钱的话,绝对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看到马老的午餐,就知道马老是个安贫乐道、清心寡欲的人,治病只是为了救人,并不为了身外之物。 马恩和吃饭也和别人大有不同,坐到桌边招呼了曾毅一句,道:“坐,千万不要客气” 说完这句,马恩和就端起饭碗筷子,然后再无只言片语,只顾夹菜下饭,速度也是非常快,七八分钟的时候,马恩和吃完了米饭,又伸手威了一碗汤,大口地喝了起来,喉间甚至还发出很大的“咕咚”声。 曾毅一看,心道马老这也是真不容易,这吃饭快的毛病,估计也是被外面排队的患者给逼的。 马恩和喝完汤,就放下碗筷,起身坐到靠墙的一张木椅里,点着一根烟慢慢吸着,学徒把一杯热茶送到他的面前。只有此时,马恩和才是最为舒服惬意的,脸上有些享受的神色。 曾毅和包起帆也就不好再细嚼慢咽了,匆匆扒完碗里的米饭,牛饮一样喝了碗汤,就站起身了。 “吃好了”马恩和才讲了吃饭以来的第二句话。 曾毅笑着道:“吃好了,多谢马老的招待。” 包起帆也跟着道谢,只是心里很不爽快,心道你这个主人如此快的吃饭速度,哪是待客之道,这分明是不想让我们吃嘛。 曾毅此时心里对马老的胆气秉性,就有了基本的判断,马老的医术是没得说,人也非常淡泊,只是有些傲气,而且习惯了我行我素,不喜欢讲那么多虚客套的话,玩那些待客之道,不过这并不是说他吝于一顿饭菜,只是性格使然罢了。 如此就不难解释他为什么会去省里告状,叫停县里的医改政策了。 在马老的心里,他认为自己才是最了解中医的人,别人出的政策,他很难看上眼;而且他不喜欢的政策,自然而然就成了不利于中医的政策。再加上这次医改整顿,还把马老的侄子给拘留了,又整顿马老徒弟的头上,以他这种我行我素的脾气,不发火才怪呢。 “坐”马恩和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道:“你的医术我是见识了,说实话,不在我之下。” 曾毅就笑了笑,连连摆手,道:“马老高赞。” 马恩和一摆手,道:“可叹我以前是夜郎自大,竟然不知道南江医界还有你这么一位人物。你这次到东江,是因为何事” 曾毅就道:“实不相瞒,丰庆县最近出了一些针对中医的改革措施,我是特地过来取经的,听当地的人说起马老医术如神,就特地过来拜访。” 马恩和微微一点头,道:“什么改革措施,我看是净放狗屁、不干人事” t1706231537: ===第六一零章 时迁世移=== 马恩和被曾毅的这个问题给问住了,天下无病只是自己身为医者的一种美好心愿,但世间又何尝存在过什么天下无病呢,非但今天不可能达到天下无病,将来或许也永远不会达到吧。 沉默了许久,马恩和道:“这千只是一种理想。” 曾毅就笑了笑,道:“天下无病,自然就天下无医了,若是到了那一天,马老还会介意中医是否存在吗” 马恩和再次滞住了,曾毅的这几个连环问题实在是太犀利了,一环扣一环,把马恩和的心神给彻底击溃了。是啊,自己的理想是要天下无病,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医生这个职业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既然医生都没有了,自己又何必在乎中医是否还存活着呢。 反之,只要能够做到天下无病,自己真的很在乎这个理想是由中医实现的,还是由西医实现的吗 马恩和一时有些失神,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取舍应对了,原来自己作为医者的最崇高理想,只不过是个虚无缥渺的愿景罢了;而自己誓死捍卫中医道统的行为,跟理想比起来,竟然是个伪命题。 曾毅此时又道:“理想终归只是理想,回到现实之中,拥有再大理想的大夫也是需要吃饭的。只要一日没有实现天下无医,就需要有能够治病的医术存在着,医生们就还必须继续存在着,医者在,医术就不会消失。” 马恩和抬起一只手,似乎想对曾毅说什么,只是片刻之后,他又颓然放下,然后静默地坐在那里,直到手里的香烟燃尽,手指感觉到了灼烧,他才回过神来,把烟蒂扔在地上,用厚厚的干层底重重踩灭。 旁边的包起帆也是恍然大悟,原来曾县长要求必须通过这条提高中医门诊待遇的政策,目的是在于此啊。 “这么讲,你认为丰庆县的这些改革措施,是为了中医好”马恩和终于再次开口,问了一句。 曾获心中大定,这个问题已经显示马恩和原本的想法已经不那么坚定了,曾毅就道:“是不是为中医好,还需要时间来检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措施肯定是要让中医变为一门真正的医术,仅仅是一门医术。” 马恩和就奇怪地看着曾毅,心中有些疑惑,难道中医不算是一门医术吗 曾毅问道:“我想请问马老一个问题,当代被世人冠以“神医”称谓的中医,曾经有几人,目前还有几人” 马恩和在心里默默地一算,竟然浑身一颤,他被自己的统计结果给惊到了,在近三十年来,国内并不是没有出现过神医,就马恩和自己知道的,就有七八位之多了,而且这些神医当时几乎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但这些神医的下场,却出奇地一致,全都银铠入狱了。 据马恩和所了解,在这些人里面,有些是真有水平的,甚至水平都不在自己之下,而也有另外一部分,只是招摇撞骗之徒。 马恩和以前听闻这些“神医”的下场,或惋惜,或不屑,但从来没有想过这里面的原因,招摇撞骗的假神医银铠入狱,那是咎由自取,为什么真正的神医也会是这个下场呢。 今天曾毅这么一问,马恩和才意识过来了,究其原因,是因为中医没有把自己仅仅当作一门治病的医术,而世人也没有把中医当作一门真正的医术。 在“祖传秘方”、“包治百病”、“起死回生小“民族瑰宝”这些华而不实的光环照耀下,中医成为了一个很尴尬的存在,一边是步步没落,一边却是不断神化和神秘化,很多人不看中医,但却相信中医是具有神通功效的。 如此一来,半点医术都不懂的人就开始浑水摸鱼,胡诌几句黄帝内经中的经文,就堂而皇之走上了“神医”的神坛,直到被揭穿之后,不但自己银钻入狱,还再一次重创世人对中医的观感。 而那些真正的“神医”呢,确实是具有高明医术的,但也绝不可能达到“包治百病”、“起死回生”的地步。神医自己心里或许明白,但世人却不清楚,世人一步步把神医推上至高的神坛,但神医治好了九十九例绝症,却只要有一例治死便立刻就成为了杀人的庸医,从而银铠入狱。 这样的例子,并不是一例两例,马恩和自己就碰到过很多次。 可以讲,来马恩和这里求治的患者,绝大多数都是疑难杂症、以及医院拒收的绝症。这些绝症患者已经被大医院下了“必死”通知书,他们不抱怨大医院不近人情,可如果吃了马恩和开的药突然死了,那责任就会是马恩和的了,你是神医啊,你怎么可以治不好呢 一位九十岁高龄的患者被送来时,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马恩和设想设法,让患者多活了半个月,可患者去世之后,家属却上门来讨说法,搞得马恩和灰头灰脸,说句诛心的话,难道你还真能活到一百岁吗 马恩和也因为类似的投诉,进过丰庆县的班房,好在是上面有领导讲了话,这才全身而退。 现在回过头来想,作为医者的自己,是否也过于自信了呢明明是已经无挽救可能的患者了,自己却非要逞能一试,到底自己是要证明自己医术不凡呢,还是要证明中医是可以起死回生的呢 医术仅仅就是一门医术,想要救人,首先自己必须承认她只是一门医术,如此而已。 反过来讲,想救中医,只能是让中医先成为一门踏踏实实的治病救人的学问,而不是其它,她不应该被神化,也不应该被贬低,更不应该具有任何特殊性。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马恩和长长叹息一声,没想到自己行医一生,可论到对中医的见识,竟然还不如一位刚出道的年轻后辈呢,后生可畏啊 曾毅就没有再针对这个问题深入讲下去了,他知道马恩和已经理解了,道:“这只是晚辈的一点浅薄认识,能够得到马老的肯定,晚辈很受鼓舞。 马恩和知道曾毅这么讲,是在给自己这位前辈面子,便道:“你讲得很有道理,令我也很受启发。” 曾毅怕马恩和是嘴上客气,心理还有想法,就忙站了起来,道:“要是有什么孟浪之言,还请马老前辈指正,晚辈虚心受枷”。 马恩和就摆了摆手,道:“你坐下吧你讲的这些我很喜欢听,丰庆县这方面还有什么好的措施,你给我再讲讲。” 包起帆一听,顿时心里直嘀咕,敢情你老人家连县里出了什么政策都不知道,就跑到省里去告大状了,这护短未免也护得太厉害了吧,看来这神仙也会犯错啊。 曾毅就重新坐下,把县里这次出台的政策细细给马恩和解读了一遍,包括如何引导中医步入正轨;又如何限制中医大夫的一些违法乱纪行为;甚至包括对于那些颇有效验的秘方药,丰庆县也有专门的扶持政策。 当然,不会再是以秘方的形式出现了,而是选择以商业投资、政策支持的形式进行开发,把这些秘方药做大做强,或许未来再出几个片仔痨、云南白药、季德胜蛇药也未可知。最为关键的,是可以让更多的患者从中受益。 马恩和听了曾毅的这些解释,终于是甩掉心里的包袱,针对曾毅的一些解读,寡言少语的他,竟然还提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往常中午一顿饭,马恩和只耽搁半个小时,而今天竟然破天荒吃了两个多小时,在门口负责排号的年轻学徒,中间好几次耐不住性子跑进来察看。 聊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的院子里传来了喧嚣之声。 马恩和只得停下话头,道:“时移世改,为医者也要顺应这种变化才是啊” 曾毅点点头,很赞同马恩和的这句话,中医近代毫无进步,跟自身这种泥古不化也有很大的关系,他道:“马老高见” 说话间,门外的吵闹声更大了,马恩和不得不站起身来向曾毅稍稍致意,然后就朝门外走了去。 走到外面,就看院子里站了五六个干部模样的人,有的撑伞,有的披着雨衣,被负责排号的年轻学徒拦着,双方正在争执。 马恩和站到门前的庇下,道:“大呼小叫的,到底是什么事” 年轻学徒就快速奔了过来,道:“马老,他们县卫生局医政监督的,说是接到患者的的投诉,前来执法的。” 马恩和就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生气,心道县里这些人实在太过分了,执法了自己的侄子,执法了自己的徒弟,现在又执法到自己头上来了,真当自己好欺负嘛,他就往前站了半步,道:“那我倒要知道一下,我马恩和到底是哪里违法了政策” 县卫生局前来执法的,为首之人正是卫生局局长张发虎 现在是县里医改的开局阶段,至关重要,所以曾毅给张发成下了死命令,凡是接到违反新政策的举报,必须派出工作人员前去核实并执法,而且要作为一项考核干部的依据。张发成对曾毅的命令不敢违背,他深知马恩和在当地的名望很高,怕下面的人去了会坏事,就亲自过来一趟。 “马力”张发成上前几步,就站在庇下举着伞遮雨,对马老恭恭敬敬地道:“其实也不是执法,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 马恩和看着张发成,道“讲” 张发成也没有发脾气,道:“上午有患者前来卫生局医改综治办投诉,说是马老违反县里一方一备案的制度,不给她提供方子,而且宣称包治百病”作为执法部门,我们只好公事公办,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屋子的曾毅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前去投诉的患者,肯定是那位气急败坏的中年阔太了,整个上午的治病过程曾毅都在场,只有那位中年阔太嫌马老不把自己当回事,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药方。 这倒好,明明是自己没有带走药方,现在却倒打一耙,借县里推行新政策的机会,狠狠反诬马老一口。 外面马老没有开口,倒是那几个学徒义愤填膺,出来给马老作证,讲述上午事情的经过。 张发成听完,心里已经相信马老的这几位徒弟没有说谎,马老在丰庆县开堂坐诊那不是一天两天了,医德如何,那是众口皆碑的,张发成对此也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那回头来个人,到局里走个情况核实的手续吧”张发成也不想多作耽搁,只想赶紧把这事应付过去,他今天亲自过来并不是真的要找马老的麻烦,主要还是要给下面的人做个样子,让他们在执行新政策上不敢怠慢,局长亲自出动来啃马老这块骨头,下面的人又岂敢不重视啊。 说完,张发成转身就准备走人了。 “情况都了解清楚了,为什么还要让人去局里”马老的几位徒弟有些插触去卫生局,提出了质问。 “只是签个字而已”张发成解释了一遍,既然都作为考核干部的依据了,自然是要有个章程,他道:“我相信你们说的是事实,但总不能空口白牙吧” “明明是患者无理取闹,凭什么要我们自证清白啊”学徒们集体质问,都很有些不愤。 “我跟你去”屋里传来声音,包起帆大步走了出来,道:“我可以为马老作证” 张发成听着声音有些熟,抬起伞一看,当时就有些激动了,心道自己今天这一趟“亲自执法”的作秀可没有白辛苦啊,这雨也没有白淋嘛,被大管家包起帆看在眼里,那就是被曾县长看在了眼里,曾县长知道自己如此卖力办事,心里难道还没有数嘛 “包主”,张发成就要迎上去,谁知刚抬起脚,招呼还没打完,就又看到了后面的曾毅,当时浑身一颤,道:“曾曾县长” 曾毅走出来,笑呵呵地道:“张局长,我也愿意给马老做个证,我跟你走一趟” 张发成一听,顿时觉得腰杆子都硬实了几分,这还了得,曾县长亲自带头支持自己的工作,这可是莫大的鼓舞啊,他心里高兴,嘴上却道:“这、就不必了吧,曾县长的话岂能有假,我是一百个、一万个相信啊。” t1706231537: ===第六一一章 找到了===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的人都齐齐看向曹毅,眼中充满了惊奇,这今年轻人竟然是县长,这个世上,还有会医术的县长 马老也是有些意外,县长他见过的多了去,但会医术的县长还是头一次见呢,一时之间,他竟有些弄不懂曾毅的身份了,这到底是县长,还是大夫,又或者是什么中医药学会的理事曾毅如此年轻,就有着不不输于自己的医术,这本身已经超出马恩和的认知了,他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承认曾毅医术高明的这个事实,谁知现在又冒出个县长的身份来,这搞得马老都有些无所适从了。 曾毅走上前来,朝马老拱了拱手,道:“马老,之前没有讲明身份,还请你多海涵。 马老还是有些不肯相信,道:“你到底去”, 旁边的包起帆就道:“马老,站在您面前的这位,正是我们丰庆县如假包换的县长一曾毅曾县长。” 曾毅道:“马老是我县中医界的泰山北斗,这次县里推出了一些改革措施,我想了解一下医者对这些措施的真实想法,这才隐瞒了身份,请马老勿怪,南江中医药学会的理事是我以前的工作职务。” 马老弄清楚曾毅的真实身份,心里提不起一丝的恨,反而隐隐觉得有些遗憾,这样医术高明的一今年轻人,如果继续从事中医工作,将来必成一代大家,怎么偏偏走了仕途呢,真是令人惋惜啊。 包起帆看马老没有讲话,又道:“曾县长以前在南江工作的时候还一力筹建了南江医学院和南江医学慈善基金,是铁杆的中医支持者具有真正的医者胸怀,而且曾县长对医疗行业内的利弊非常了解。” 换作平时,包起帆这话就是裸的马屁了,可现在听到马老的耳朵里却让他对曾毅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南江医学院马老是知道的,因为他的一位高徒,前段时间刚刚被南云中医学院请去做了讲师,电话往来的时候,那位高徒提起南云医学院的创始人,有着颇多赞誉,说是南云中医学院的授课方式很切合中医的特色,只是马老没有想到那位创始人竟然是自己眼前的年轻人。 想到这里,马老才道:“真是没有想到,曾县长竟是如此知医。” 曾毅心里松了口气知医不单是指懂医术,更是指了解医生、了解医疗环境和政策马老能够如此讲,说明自己之前的话已经起了效果,他道:“县里的医疗改革工作,还需要马老这样深乎众望的名家大力鼎助才是。” 马老稍稍滞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我一个糟老头子,怕是也帮不上大忙只要不拖了县里的后腿就是了。” 曾毅一听,就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达到了,只要马老不反对,这件事自己就能搞下去,他郑重朝马老一作揖,拱手施礼,道:“我代表全县的领导干部,感谢马老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马老有些惭愧,是自己搅黄了县里的正常工作,曾毅非但没有怪罪自己,反倒亲自上门来做解释和沟通的工作,还向自己施礼道谢,这让自己如何自处啊,他道:“言重了曾县长言重了” 院子里站满了人,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曾毅就道:“那我就不打搅马老坐诊了,有时间的话,我再来向您这位老前辈请益。” 马老也不挽留,道:“好说,好说” 曾毅就迈步朝门口的方向的走去,刚出了廊檐,张发成就把自己的伞遮在了曾毅的头顶,一边道:“曾县长,小心地滑。” 包起帆晚了一步,竟然没有及时跟上,原本是自己的差事,却让张发成给抢了去,他心道这张发成也是个猴精的人物啊,只得匆匆撑开伞,跟在了曾毅的身后。 马恩和看着曾毅一行人消失,抬头看了看雨色,渭然长叹,道:“让下一位患者进来吧”说完,马恩和背手,心事重重地踱进了诊室。 两天之后,曾毅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这是曾毅的私人手机,知道号码的并不多。 打开抽屉拿出电话,就看到是徐力的号码,曾毅就按平接听,道:“是我,你讲。” “找到了王荣标了”徐力在电话里直奔主题。 曾毅顿时眉头一舒,可算找到这个王荣标了,他道:“现在人在哪里” “他躲在西部省的一个小山村里。”徐力就把王荣标的具体地址汇报了一下。 曾毅起身走到墙边,在这面墙上,挂了一幅巨大的全国地图,但徐力所说的那个位置,竟然在地图上都找不到,只找到当地几个大的行政区域名称,由此可见,王荣标躲得有多隐秘,他躲的那个小山村,或许连手机信号都没有,不过即便如此,还照样被徐力找到了。 徐力这些兵王,找人非常在行,或许还有不同寻常的渠道,曾毅并没有问是如何找到的,而是道:“把他抓住。 “明白”徐力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冷冰冰,道:“送到哪” “直接带到京城”曾毅早就想好了对策,只要找到王荣标,他就有办法安排王荣标在京城直接把材料递到乔冠东的手里,到时候自上而下,来个一查到底。这样做,也是为了王荣标的安全考虑,如果选择在省里递材料,就算有顾明夫的照应,也难保王荣标不会出什么意外。 马奎山在被调查时跳楼自杀的事情,曾毅可不想再次重演了。 “明白”徐力锐利十足地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估计是去抓王荣标了。 收好电话,曾毅匆匆把手头的文件处理完,就站起身朝办公室外面走去,他准备亲赴京城,给王荣标吃颗定心丸,让他把龙窝乡的黑幕彻底揭开。 往楼下走的时候,包起帆就跟了过来,一直等曾毅到楼下快上车,包起帆看左右无人,才道:“老板,最近有些不好的消息” 曾毅就没有着急上车,往车子旁边走了走,道:“讲” 包起帆这个大管家,不但要负责曾毅的后勤保障服务,还要充当曾毅的耳目,把县里机关内的动向及时汇报,他道:“卫生厅叫停我县医改试点的事情,不知道谁给泄露了出去,现在不少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有人说是省委的大老板对我们的试点政策不满意。” 曾毅眉角微微一抬,心道这些人的消息好灵通啊,自己也是多方打探,才了解到事情的内幕,没想到县里机关的人,天高皇帝远,竟然也对省委大老板的心思都“了如指掌”了。 “任由这股歪风吹下去,对我县的医改试点工作,可是非常不利啊”包起帆不无担忧。 曾毅倒是不怎么担心,他很清楚这股妖风从何而来,又要往哪里去,有人故意放出这股消息,目的就是要在县机关内造成一种舆论:那就是省委一号对我曾毅有意见了。对方是想再次把县里的水给搅浑了,影响到县里一些领导干部的立场,然后等待时机成熟,要借这个事向曾毅发飙。 在曾毅的授意下,县里并没有终止医改试点措施,而是按部就班地进行,这就给了一些有心人攻击的把柄。 只是他们可能没想到,曾毅已经取得了马恩和的谅解,解开了这个死扣,马恩和都不追究了,省委一号又哪来闲工夫操丰庆县的心 “医改试点工作是目前的头等大事,绝不能受任何影响,更不能半途而废”曾毅说到,改革这种事,哪怕再小,也是要一鼓作气的,如果中途暂停再来过,泄了气,影响到士气,那就更不好执行了。 就算困难再大,阻挠再强,曾毅也绝不会退半步,既然开了头,就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包起帆就知道曾毅的意思了,曾县长这是绝不肯暂避对那些不利的典论了,哪怕碰破头,也要硬着头皮往前闯了。 “老板您尽管放心去办事,县里的事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安排好,绝不会出任何岔子”包起帆就道。 “辛苦你了”曾毅在包起帆的肩上轻轻一拍,道:“顺利的话,我两天就回来了” 包起帆就转身去给曾毅开了车门,把曾毅送上车,他又吩咐司机一定要安全第一,绝不能马虎。 等把曾毅送走,包起帆就琢磨着是不是要给张发成打个电话敲敲警钟,免得张发成心里有什么想法,办事不力。 晚上天黑的时候,徐力带着王荣标到了京城机场。 曾毅已经等在了停机坪上,在他旁边,是孙友胜调来的一部军车。孙友胜如今畏曾毅如虎,曾毅今天给他打电话提要求,他非但不觉得过分,反倒觉得很兴奋,毫不犹豫就给曾毅调来车子,亲自直接送到停机坪上,说了一大番好话,才被曾毅打发走。 王荣标明显比以前瘦了很多,可见这些ri子过得也是担惊受怕,他在徐力的监视下走下舷梯,就看到了曾毅,当看到曾毅旁边的军车时,王荣标眼中神光一闪,随即又黯了下去。 “曾县长,我”王荣标站在曾毅面前,道:“我以前是被猪油蒙了心,不知道您是位真神。今后只要您还有用得着的地方,我王荣标愿效犬马之劳。” 曾毅今天摆出这个阵仗,就是要让王荣标看出自己在京城的实力,好让他彻底死心,把龙窝乡的内幕抖出来。 t1706231537: ===第六一二章 耍流氓=== “我始终相信,龙窝乡的事情你肯定会谢我做出个交代”曾毅看着王荣标,道:“只是没想到会等这么久” 王荣标又是惭愧,又是惶恐,凭心而论,曾毅是给了他机会的,只是他左右摇摆,没有抓住,如今被曾毅找出来,他已经没有任何谈判的资格,只能老老实实跟着曾毅走。 只有这样做,或许曾毅还能保住他一个自由身,否则被葛世荣找到,下场会非常惨。 “曾县长,其实我一直都想找机会向您坦白这件事的”王荣标说到,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曾毅能够搭救自己了。 “你都想好了”曾毅淡淡问到。 王荣标忙不迭地点头,道:“曾县长,您放心,关于龙窝乡的事情,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全都坦白,只希望您能看见我幡然悔悟的份上,再保我一次。” 曾毅看王荣标老实了很多,但也没着急给王荣标一个肯话,而是道:“上车吧” “好,上车,上车”, 王荣标连连点头,埋着脑袋就狠自觉地钻进了车子后座。 孙友胜为了讨好曾毅,这次找来了一部牌号很牛的车子,只是这部车子,就把王荣标吓得没有逃跑的勇气了。再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逃到哪里去,躲在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照样都被找到了。何况他已经见识到了徐力的手段,别说是逃跑,就是敢起这个念头,他相信徐力都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骨头给拆了。 徐力还是冷冰冰的样子,紧跟着王荣标上车,往王荣标身旁一坐,吓得王荣标打了个寒颤。 等曾毅坐上车,驾车的少校军官就发动车子朝机场外驶去,等出了机场,猛地拉响警笛,一路呼啸直奔京城市区而去。 在京城西郊的一个普通农家小院里,王荣标把自己所知道的龙窝乡煤矿黑幕,全部向曾毅做了交代。 听完之后,曾毅许久没有讲话,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龙窝乡,竟然牵连如此之深,从下到上,至少牵扯了数十名官员,就连佳通市的前任市长,如今省里的一位副省长,在龙窝乡煤矿中也有牵涉。 王荣标站在旁边,大气没敢喘一口,在静静等待曾毅的指示,他心里也觉得有些冤,龙窝乡的煤矿多,可自己这位乡长又没有沾到多少好处,大蛋糕都被那些手握实权的大领导切走了,他们只用丁点的钱,就把煤矿买走了,自己只不过是为他们看家护院的。 看曾毅许久没有回应,王荣标心道自己能不跑路吗,牵扯这么深,别说自己一个乡长翻不起浪,就是你这位县长,听完内幕不也有些犹豫吗 “你讲的这些事情,都有证据”曾毅终于开了口。 王荣标点了头,道:“别的不敢说,但只要是经我手的,我都留了一手,绝对是铁证,被我安置在了很隐秘的地方。只要曾县长需要,我马上拿出来” 曾毅知道王荣标这是在讲价钱,于是道:“我会安排你把这些材料,直接递给中纪委的重要领导。” 王荣标吓了一跳,之前在机场看到军车,他就猜到曾毅来头很大,但心里还不是很放心,如今一听中纪委重要领导几个字,他才真的后悔了,早知道曾县长如此厉害,当初自己就应该彻底倒向曾县长,那肯定不至于走到眼下这步田地了。 想到这,王荣标更是后悔,自己今天都不该跟曾县长讨价还价,如果自己不讨价还价的话,曾县长多少会念自己一点点情,今后或许还能给自己一个好结局;可自己讨价还价了,那就是一笔彻底的交易。 “曾县长指到哪,我就打到哪”王荣标回过神,赶紧表示着。 曾毅微微一颌首,缓缓站起身来,道:“徐力,你先去把那些证据和材料都拿到手,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徐力一点头,就把王荣标带进了旁边的房间,询问材料的藏匿之处,并安排可靠兄弟去取。 曾毅出了农家小院,就又接到孙友胜的电话,说是要给曾毅接风,曾毅客气了两句,勉强答应了下来。 孙友胜在电话里倒是精神一振,立刻表示要过来亲自接曾毅。 只要王荣标把“材料”递上去,龙窝乡煤矿的问题就会得到解决,而后面的计划,就需要孙友胜来帮忙了,这才是曾毅今天回到京城,主动联系孙友胜的原因所在,与其一棍子打死,不如举着棍子赶着牛去拉车。 两天之后,王荣标提到的那些证据和材料,被送到了京城删曾毅勘验无误之后,就安排王荣标顺利肥举报信“递”到了乔冠东的案头。随后王荣标就被纪委的人正式接手,秘密给安置了起来。 等做完这一切,曾毅没敢在京城多呆,马不停蹄地又赶回了丰庆县。 “老板,葛世荣真是太不像话了”包起帆第一时间过来告状,道:“他竟然给卫生局下了命令,要求卫生局立刻按照省卫生厅文件的要求,停止医改试点工作,进行反思整顿。” 曾毅微微一皱眉,葛世荣这个常务副县长,虽然不具体分管卫生工作,但是常委,在曾毅这位一把手不在家的情况下,葛世荣这个二把手插手卫生工作,也不算是不合规矩,只是有些过分了。看来葛世荣是铁了心要趁这个省委一号不满意的机会,彻底搞黄医改试点工作,扳回之前的劣势。 包起帆接着汇报道:“好在是张发成立场坚定,没有受到葛世荣的干扰,这几天医改试点工作仍然处于正常运转状态。” 曾毅就点了点头,心道这个张发成穴是个可用之才,虽然犯过错,但胜在知错能改,而且改得很彻底。 “张发成昨天还来诉苦,有一些试点的新政策、新文件,原本说好了要在县里的报纸电视台及时刊登播放的,可至今还被一拖再拖。”包起帆又告了一状,目标直指宣传部长肖伟。 “你去忙吧”曾毅听完汇报,只是淡淡道了一句。 包起帆就知道曾毅已经听到心里去了,他也不多讲,给曾毅倒了杯水,转身去忙了。 曾毅回到县里之后,葛世荣就没有再插手卫生工作的事情,但县里的妖风却是越吹越猛,到了最后,就连省委一号对曾毅极其不满,以至摔了茶杯的故事都传了出来。 开常委会的时候,张忠明就提出了这个议题,道:“最近有同志向县委反映了一个情况,说是省里有关部门对我县的医改试点政策提出了批评,有没有这回事” 郑忠明的说法比较含蓄,一幅自己对此毫不知情的架势,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表情中带着几许疑惑。说完之后,他把视线投向曾毅,向曾毅求证着。 曾毅却道:“我没有听说此事,怕只是谣传吧” 此话一出,会议室各位常委表情各异,谁也没有想到,曾毅竟然会这么讲。一句没有听说此事,就把这件事一笔带过了,不管你省里满意不满意,我该干的事情还是要接着干的,等你追究的时候,我就说一概不知 葛世荣差点气歪了鼻子,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敢说自己不知道,我就不相信张发成他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将这件事隐瞒下来,你这分明是没有把上级部门的指示放在眼里啊 张忠明脸上的糊涂表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讶异,他同样没有料到曾毅会这么回答。从政这么多年,张忠明不是没有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官员,但胆大妄为到曾毅这个程度,他还是真是头一次见,上级部门都发了文件,只差省委一号没有拍桌子摔杯子,曾毅竟然敢说自己不知道。 或许是曾毅的回答太霸气了,一时之间,张忠明倒不知道该如何接下文了。 其他人心中的震骇不比张忠明小多少,大家谁也没敢开口,根本摸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啊。 葛世荣看谁也不讲话,当时心里就怒了,你们这一帮老狐狸,小猴子只是虚晃一枪,就把你们给拖晕了头,这小子分明是在诈大家伙。 清了一声嗓子,葛世荣道:“这件事我倒是知道一点,在曾毅同志外出公干期间,县里有这个传闻,我还特意到省卫生厅求证过了,他们确实下过这样的一份文件,要求我们丰庆县暂停医改试点的推广。” 葛世荣说完,就看向曾毅,心道你小子还想继续装糊涂,老子偏偏就不让你装。 曾毅面无表情,冷冷地喝问道:“既然知道这件事,世荣同志为什么不及时向我汇报要是因此影响到省里领导对我县的观感,你要对此负责” 葛世荣的肺顿时都快气炸了,脖子一梗一梗的,差点就没忍住要站起来跟曾毅发飙,妈的,明明是你曾毅得罪了省里领导,而且还死不悔改,现在却倒打一耙,成了我葛世荣的错误 其他常委面面相觑,谁说县长不会耍流氓,县长要是耍起流氓,能气死个副县长 t1706231537: ===第六一三章 强势一号=== 葛世荣梗了半天脖午,好容易压住了自己的火,沉着脸道:“最不像话的,就是卫生局的张发成,拒不执行省里的文件要求,他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组织、有没有上级啊此风绝不可长,对于张发成抗命不从的行为,必须严肃处理” 葛世荣是拿定了主意,任你曾毅再怎么狡猾,今天我就算咬不到你,也要卸你一条胳膊,你说对此事不知情,我就当你真的不知道,可张发成拒不执行上级的命令,这是不容抵赖的事实,我看你怎么解释。 曾毅拿起杯子,慢条斯理地喝了。水,然后看着葛世荣,淡淡问了一句:“卫生厅的文件,世荣同志看过原文了吗” 葛世荣一愣,这个他倒是真没有看过,他只是向卫生厅的关系人士求证了,但毕竟是空口无凭,自己并不清楚那文件上到底写了什么,他道:“原文我是没看,但卫生厅的领导难道还能诓我不成” “世荣同志,一切要以文件精神为准啊”曾毅语重心长地道了一句,倒像是在好心提醒葛世荣注意工作的原则问题。 张忠明都有些感觉难以应付了,他心道曾毅这几招推手可真够厉害的,“一切以文件精神为准,”一句话就把葛世荣给打发了,你葛世荣连文件都没看到,有什么资格说张发成抗命不遵,人家张发成可是唯一看过文件的人,人家不遵,说不定是有人家的理由呢 葛世荣刚压下去的火,蹭蹭又起来了,他没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曾毅,今天竟然耍起了无赖,搞得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各种招数,居然一个都无法奏效,简直是掐不得、咬不得,让你空有三干利齿,却找不到一个下口的地方。 会议室的其他常委,自然是乐得看热闹,这事都牵扯到省委一号了,谁敢乱插话。 葛世荣就高声质问道:“曾县长,你这么讲,难道是在怀疑上级领导吗”能讲出这样的话,葛世荣已经是彻底撕破脸皮了,这是直接上曾毅发飙了。 张忠明有心想讲上一句,成何体统啊,堂堂的常委会上,葛世荣居然如此气急败坏,这哪里还是开常委会,这简直是跟街头寻衅闹事没什么两样嘛,可是转念一想,张忠明又选择了闭嘴,葛世荣质问的又不是自己,自己何必牵扯进去。 葛世荣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这根鸡毛,就是道听途说来的“省委一号的态度,”你说它是根鸡毛吧,可空穴不来风,万一是真的,这鸡毛可就真是令箭;而曾毅呢,背后站的又是省里的二号人物。 这省里一二把手之间的较量,哪是自己可以搀和的 张忠明埋头吸烟,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就算葛世荣和曾毅在常委会吵翻天,自己也只当没听见,只要没真的撕打起来,那丰庆县的领导班子就还是一团“和气”嘛。 曾毅还是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道:“世荣同志,我想你并不是第一天参加工作吧诚然,上级领导的话是很重要,可上级领导并不只是一个两个今天这位领导讲了话,明天那位领导也讲了话,我们总不能谁的都听吧,真要是那样,我们的工作还怎么开展世荣同志,你讲讲看,我们到底该听谁的” 葛世荣这次是真的要被气炸肺了,老子干工作的时候,你小子还开穿着开裆裤在玩泥巴呢,你一个毛刚长齐的小瓜蛋子,竟然也敢当着诸位常委的面来指导老子如何工作,真是岂有此理 “我”,葛世荣一张嘴,还没反驳,就感觉小腹处又是一股冷气升起,当时疼得就讲不出来了。 曾毅却是看着葛世荣,道:“说一千,道一万,最后不还得落实到文件上吗文件怎么规定的,我们就怎么办” 葛世荣心中不服,有心要反驳,却根本无法反驳,一来曾毅讲的是大实话,二来他的身体又在造反了,只得气得生在那里,对曾毅怒目而视。 现场的诸位常委,今天对曾毅又有了一番新认识,以前开会,曾县长总是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很少发言,大家还以为曾县长只擅长做事,并不长于言谈呢。 谁知今天一开火,大家才知道真要是在常委会辩起来,怕没人会是曾县长的对手。这官字两张口的精髓,曾县长已然全部掌握了,只是不屑于打嘴仗罢了 张忠明心里是直叹气,这募世荣好歹也是丰庆县的曾经一霸,风头之威,一时无两。今天竟被曾毅一个年轻的娃娃给训得连嘴都张不开,搞不清楚状况的,还以为今天发飑的是曾毅呢。 “关于某些同志反映的这个情况,我会找来相关人员进行核实。”曾毅环视在座的所有常委,道:“确有此事,我会及时同省卫生厅的领导进行沟通。” 曾毅一句话,就把这件事给揽了过去,他他是拿定了主意的,不管阻力多大,县里的医改绝不能停,哪怕就是耍混,自己也要把这件青给混淆过去,只要撑上一段时间,事情自然就得到了圆满解决。 “其他同志还有别的看法吗” 张忠明问了一句,他这只是走过个过场,这件事根本没人会愿意揽过去的,就是葛世荣也不会揽过去的。既然你曾毅觉得自己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那就再好不过了,现在是你自己要揽过去了,到时候要是再出了岔子,可就不是你耍混能敷衍过去了的,反正你自己想好就是了。 果然,会议室里没人吭声,就是葛世荣也没有表示反对,曾毅说自己对此事不知情,葛世荣还真拿曾毅没办法,可曾毅又要往火坑里跳,他自然是巴不得了。 “那这件事就交给曾毅同志来处理了”张忠明宣布了结果,然后重重地掐灭了烟头,道:“散会” 说完,张忠明捧起茶杯,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常委会议室。 今天的常委会之所以会开成这种局面,张忠明也是存了点小心思的,省委一号对丰庆县的医改试点不满,如果是真的,就绝不是一件小事,张忠明也想借葛世荣的发飕,试探出此事的严重性和真实性,自己也好早做打算,可惜曾毅的表现让他什么都没试探出来,说是真的吧,不像;说是假的吧,似乎也不准确。 与此同时,东江省委大楼,一场常委会也正在进行之中。 主持会议的,是东江省省委书记李德群,李德群是一位极为强势的领导,只要认定了的事情,往往就是一言九鼎。 上一任的省长,听说就是因为在工作上和李德群非常难以合拍,所以才在上级的干预下,去了别的省继续做省长。 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知道李德群强势到了何种程度,也足以证明李德群的根基深厚。 顾明夫的性格比较温和,而且出身于企业,风格更倾向于踏踏实实做事,在大的原则问题上,很少和李德群发生冲突,所以到东江两年以来,和李德群处得还算是非常融洽。 议完上一个议题,李德群的眉头突然一沉,道:“讲一个事情” 会议字的常委们心里一咯噔,李德群在常委会上经常会临时起意,增加一些突然性的议题,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谈什么,打得大家常常是措手不及,大家对此早已熟悉,但看着李德群的眉头,心中还是有一种不妙的感党 “丰庆县的医改试点工作,听说受到了很多医疗工作者、尤其是中医界人士的反对,告状信我这里都收了一大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收到哇大家对这件事怎么看” 李德群讲完这句,却又像没事人一样,拿起火柴点着一根烟,然后吹熄了火柴,坐在那里喷出一团烟雾,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会议室的人全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芝麻大的事情,也要拿到常委会讨论嘛,让卫生厅过问一下就是了。 看谁都没有讲话,李德群就点了名,道:“明夫同志,你怎么看” 顾明夫就笑着说道:“德群书记,不瞒您讲,我这里也收到了好几封告状的信。” 李德群似乎来了兴趣,双目直视着顾明夫,道:“一个小小的试点,竟然搞得满城风雨明夫同志,你认为如何处理才好啊” 其他常委这才琢磨出点味道来,原来试点是小,满城风雨才是大,难道德群书记是在暗指这件事背后有什么大的秘密存在这令人很费解,一个小小的试点,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呢 顾明夫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像是慎重思考了一番,之后才道:“既然是试点,本身就是在试错嘛,如果不试,又如何知道对错呢。” 李德群双目紧盯着顾明夫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带着极为强势的压迫感,听完顾明夫的回答,他慢慢收回视线,压颇感随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一丝别有意味。 “明夫同志说得秆里,就这么办吧大家还有别的看法吗”李德群淡淡道了一声,象征性扫了一眼会场,道:“下一个议题” 这就是李德群的风格,大多数常委还在稀里糊涂之间,临时增加的这个议题就已经结束了,可很多人心里却乱了套,绞尽脑汁,也捉摸不透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到办公室,葛世荣气得把喝水的杯子都摔了,往办公椅里一坐,好半天才看到桌面上放了一张红色的请柬。 葛世荣没好气地拿起来,不过打开一看,眉头就舒展了开来,随即那条右腿又不由自主地晃荡了起来。 t1706231537: ===第六一四章 开堂坐诊=== 神医马恩和要在县城开堂坐诊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 丰庆县的几位重要领导,全都收到一份请柬。葛世荣去打听了一番,发现不仅是县里的领导,还有不少市里、省里的领导,都收到了马恩和的请束,这些人以前都是直接或间接被马恩和治好过的人。 打听来的结果让葛世荣很振奋,这次县里医改试点为什么会被叫停,葛世荣早已经问清楚了,就是这个马恩和去省里告了状。在眼下这个敏感的时刻,马恩和突然又要在县城开诊所,这明显就是要跟县里唱对台戏嘛,他把过去相识的省市领导全都邀请而来,目的多半是想展示自己的强大人脉,要给县里的某些人施加压力啊。 听说姓曾的娃娃也会治病,可这次小郎中碰见了老神医,那也要退避三舍哇 一连几天,葛世荣每天上下班的时候,都要特意从马恩和正在装修的诊所门口经过,直盼着诊所早日开张,好拆了曾毅的台。 得罪马恩和,那就是得罪马恩和身后的这一群人这个分量,丰庆县怕是还没一个人能扛得住吧,他曾毅就是只孙猴子,这次也要乖乖被压在五指山下了 马恩和诊所开张的当天,盛况空前,丰庆县有史以来,都很少有这样热闹的场面。 诊所门前的大街,早就被人摆满了花篮,连绵出百多米长,送花篮的都是马恩和以前的病人,得知马恩和要开诊所,纷纷送来花篮道贺。 至于诊所门前的花篮,就更是气派了,不但样式讲究,而是大得惊人,送花篮的人,也全都是有来头的人物,不是大富,就是大贵,很多花篮署的还是政府机关的单位名称,小到某乡乡政府、镇党委,大至省里的人大、政协。 前来的送花篮的车子,更是各式各样,一条长龙摆出去,把县里的几个路口都给堵上了。 凡是收到马恩和请柬的人,今天很多都亲自过来捧场了,实在无法前来的,也派了得力人士前来送上祝贺,诊所门前热闹非凡。 马恩和特意还把自己那几位在外独立开诊的得意高徒给召了回来,与他本人一起站在门口,迎接各路宾客,感谢对方的到场。 在门口的台阶下,站的是县电视台的摄影师和记者,正在拍摄着丰庆县的这一威况。 葛世荣是和宣传部长肖伟此时一起结伴而来,两人下车的同时,司机就立刻捧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绚丽花篮。 “这是老肖你安排的吧”葛世荣一眼就看到县电视台的摄影机,侧脸去问肖伟。 肖伟当然不肯承认,道:“这些记者是出了名的消息灵通,腿长在他们的身上,我哪能管得住” 葛世荣左右看了一圈,感慨地说道:“马恩和平时待在村子里头,感觉就和普通的乡民也没有什么不同,可这次一发威,倒让人吃了一大惊。瞧瞧这阵仗,我看比起省长下来视察也不逊色多少啊。” 肖伟点着头,他对马恩和的强大的人脉也是有些吃惊,心道幸亏这只是个大夫,不然丰庆县得让他搅翻天啊。曾毅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这个马恩和,这些放在门口的花篮,那就是打在曾毅脸上的巴掌啊。 走到门前,葛世荣就双手拱起,脸上堆起灿烂笑容,道:“马老,马老,我来向您道贺了” 身后的肖伟也是学着葛世荣的样子,道:“马老,给您道喜了” 马恩和认出了两人,往前迎了两步,拱手还礼,道:“两位领导大驾光临,赏光捧场,马某感激之至。” 葛世荣让人送上花篮,自己却一把拉住马恩和的手,道:“马老是我县之名流,德高望重,更是悬壶济世的当代医圣,慈悲心肠远近闻名,今天您老开堂坐诊,是我县的一桩大幸事,我岂有不到场之理啊”肖伟送上的却不是花篮,而是一块金字牌匾,他这位宣传部长,自然是好弄风骚了,特意让人去打了这块牌匾,上面的字还是他自己写的呢。 两个人抬着牌匾上前,肖伟亲自揭开上面的红绸布,只见上面写了八个大字:“当代医圣,仲景再世” “这几个字的分量太重了,马某受之有愧啊”马老拱手客气。 肖伟却是呵呵笑着,道:“当得起,当得起马老的医术,我看就是比起张仲景,也是差不了多少啊” 葛世荣心道肖伟果然滑头,这牌匾是要挂起来的,上面写了肖伟自己的名字,如果挂在马恩和这里,怕是有很多人都能看到,尤其是一些上级领导,自己竟然笨的只知道送花篮,这也太普通了嘛 只是仲景是谁,葛世荣却全然不知,虽然他自己嘴里刚才也提到了“医圣”但你要是说张仲景,他是绝对不会知道张仲景就是医圣本人。 马老跟两人寒暄几句,就又有下一位重要客人到了,急忙让徒弟领两人先进去坐着。 葛世荣二人却不着急进去,而是站在了门口的一旁,他们今天特意过来早,就是想看能不能结实到一些上级领导。 司机去把花篮摆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然后就绕着花篮转悠去了,最后回来对葛世荣悄声道:“县里几位领导的花篮都送到了,唯独没有曾县长的。” 葛世荣脸上笑容大找,心道这就对了,没有曾某人的花篮,一点都不稀奇,有了曾某人的花篮,那才是咄咄怪事呢,明显马恩和就没有给曾毅发请束嘛 肖伟也是神色大松,他最近在县里的日子也是一点都不好过,因为卡着没有刊登播放县里的医改政策,曾毅这位管钱袋子的县长,把宣传部以及下面几个部门的经费都给掐了,听说还要进行审计。这搞得肖伟是焦头烂额,每天一到办公室,门口就坐满了前来哭穷讨钱的下属。 今天马恩和请来这么多人压阵,肯定会影响到姓曾的在县里的根基,到时候再把医改试点的失误扣到姓曾的头上,那就够他喝一壶的了,以后他至少不会那么强势了。 等喘过气、缓过神,再好好地对付他,这些日子可被这小子整得够呛啊 在诊所门口等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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