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把刚收拾起来的糕点都展示出来给他看。 “公子看看,可有合口味的,或者公子想买些什么糕点,我给您装起来。” 那人也不说话,直接捏了一块佛手酥放在口里。 片刻,他看着我说:“元姜说的果真不错,你做的这糕点确实一绝。” 他口里的那人我知道,是我店里的老熟客了。 就是铺子开张那天的穿红衣的女子。 后来,她也常常来买些别的糕点,但大多都是要的佛手酥。 我笑了笑:“多些公子夸赞。” 他粗粗看了一番,然后大手一挥:“剩下的这些,全都包起来我都要了。” 我怔了片刻。 “公子全……都要了?” 今日根本没卖出去多少,剩下的还很多。 便是元姜来了,最多也只买十两银子的,这粗粗算下来少说有三十两。 他看着我笑:“怎么?怕我不给钱?” 他天生一双桃花眼,笑起来风流又多情,鼻梁挺直显得人很英俊。 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美男子。 我低下头:“公子说笑了,我是怕公子买多了回去吃不完反倒浪费了银钱。” 突然他放声大笑,声音很爽朗。 “放心,本公子家里人多的很,全买下来也不多的。” 看他的打扮,斗篷下的白袍是云锦缝的,真正的寸锦寸金。 既然如此,我没在多说。 长风同我一起将糕点全部装好,为了他方便我还送了他一个食盒,方便他携带。 “公子,都装好了,一共三十一两四钱。” 他爽快的付了钱,看到我的食盒愣了一下。 “你们这多买还送食盒?” 我解释:“不送的,只是看东西太多怕公子路上回去不好拿。” 食盒不贵,他既然买的多了。 送一个倒也无妨。 他轻笑,伸手接过食盒,临走前留下一句。 “你这厨娘倒是有意思。” 我还未来得及思考他话里的意思,就听到一道脆生生的声音。 “姐姐!” 云姝从后堂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现在她已经不用人抱了,小小的人儿满屋子的跑,说话也说的越来越溜了。 粉粉糯糯的,像个糯米团子。 我上前一手把她抱在怀里,一手捏她肉乎乎的小脸蛋。 “睡醒了?” 她揽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吧唧’一口。 “云姝想姐姐了。” 虽然才会说话半年,但是她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 嘴皮子特别溜,每次说话都说到人心坎儿里。 我笑着说:“姐姐也想你了。” 看着被清空的糕点架子,我让长风把铺子的前门关上,三人一起去了后院。 “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到了后院,我把云姝放下来。 给火盆里填了柴火,让两人靠着烤火,省的被冻着了。 长风和云姝都太懂事了,他们怕我做的麻烦一直说:“姐姐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姐姐做的最好吃,我们不挑食的。” 我最后只能挑着给他们做了几道菜。 一道佛跳墙,一道麻婆豆腐还有一个辣椒炒肉和炒青菜。 我洗菜的时候,长风就已经在一边帮我把灶膛的火给烧好了。 等我备好菜,就可以直接下锅了。 很快四个菜就做好了。 云姝小小一个屁颠屁颠的跟在我们身后,走来走去的跟着瞎忙活。 等饭菜端上桌,天已经完全黑了。 云姝吸了一口气,夸张地大喊:“哇!好香啊,姐姐你做的饭菜问起来就让人流口水,刚刚你炒菜的时候我都差点忍不住想偷吃了。” 我和长风忍不住笑了。 “知道你嘴嘴甜了,赶紧吃饭吧。” 天气冷,饭菜冷的快。 云姝奶声奶气的:“好!” 看着饭桌上的云姝和长风,我的心好似被填满了。 也许女子的命并不只有嫁人、结婚生子这一条路可走。 倏地,我想起幼时父亲的话。 记忆里,父亲一直都很忙,忙着出门、忙着和人喝酒谈生意,但是只要他一有空就会同我说。 “清清,好好跟着嬷嬷学规矩,往后你是要嫁人的。” “你母亲不在,万不能因为没规矩、不知礼义让人笑话了。” 父亲是爱我的。 但是他告诫我的,一直都是女人一辈子的使命便是结婚生子。 其余的,再没了。 这一路走来,我发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里隐隐要破土而出了。 我只知道,这是不对了。 女子,还有更好的路可以走。 但那条路是什么? 我看不清也找不到,而且我并不是一个爱思考的人,很快这件事又被我搁置。 但那个冒雪来买糕点的人开始经常来我店里买糕点。 他每天要的都不一样。 今天是桂花糕,明天是栗子糕,后天就是佛手酥。 而且每次来,他都会挑在下午。 渐渐地我们也熟悉了。 他叫恩一,说是城外的鸡鸣寺带发修行的佛子。 没有俗名,只有法名。 出生时就有算命的说,他是菩萨的大弟子转世投胎,生来就是水命容易夭折。 需在庙里修行,否则恐怕难活到成年。 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 倒像是…… 像个世家里的风流公子。 到了傍晚时分,屋外的雪渐渐大了。 天都黑了。 我以为恩一今日不会再来,准备起身收拾东西。 结果他披着沾满雪的狐裘推门而入,虽撑了伞但身上依旧被雪浸湿一片。 最近几日雪下的又大又勤,我劝他隔几天来拿一次。 “外面雪大,等明日雪停了再来取也行。” 我多给他做一些也行。 说话间,我顺便把火盆里的炭火扒的更旺了些,起身给他让了位置。 他站在门口收了伞,又脱下斗篷将雪掸落在门外放在门口的架子上。 他搓着手过来烤火:“今日的雪还不算大,倒也无妨。” 他觑了我一眼,淡淡开口:“倒是你,日日都要用冷水和面,手生了冻疮,一个多月了也不见。”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了一支药膏给我。 我一怔,他倒观察的仔细。 我这冻疮差不多一个多月前才生的,因为每天要碰冷水,还要和面,生了冻疮后就一直好不了。 但看到他递来的药膏,我还是摆了摆手。 “不用,我早就习惯了。” 我摩挲手上的冻疮,忍不住回想先前更严重时的情况。 那是我刚进宫的时候,楚砚把我塞进了御膳房。 那时他还只是个小太监,是求了身边的刘公公才为我求得一个御膳房的差事。 我的事很简单,洗菜、择菜。 夏天还好,冬天却要一直泡在冷水里,手上生的全是冻疮,一用力口子就会裂开。 但我不敢叫嚷,更不敢丝毫怠慢。 耽误了主子们吃饭的时间,轻则关去柴房饿一顿,严重了是要挨板子的。 楚砚也会偶尔来看我。 每次都悄无声息的,隔着老远清冷的站在不显眼的地方。 有次我在御膳房的灶膛边上,正狼吞虎咽的吃着主子们剩下的饭菜。 一抬头,就看到他站在拐角处,正眸光深沉的看我。 那时我是爱他的。 我一见到他,所有的委屈和疼痛都消失了。 我想开口叫他,可因吃的太急被噎的脸红脖子粗。 他给我倒茶水,又帮我拍后背顺气但却什么都没说,而是塞给我一个药膏就走了。 他给的药膏很好用,抹上清清凉凉的,手上也不疼、也不痒了。 但我每日仍要摸着冷水洗菜,手好了又烂。 久了我就习惯了,就不再用那药。 连同对他的爱,后来也被我慢慢搁置。 突然手里一紧,恩一不由分说的将药膏塞给我。 他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也。” 我知他的好意,但突然想起已故的父母。 我忍不住问他:“我自小就被人说是克星,克父克母,你既是修行之人,帮我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灾星’。” 这也是一直困扰我的。 我母亲生产我难产而死,父亲又因病去世,还有后来的楚家。 他们都和我有关吗? 恩一神色复杂:“不过是人们找的借口罢了,每个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他们不一样说我活不过成年,但如今我不也好好的?” 我想也是。 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又何必将罪责施加于自己? 将自己徒困与囚笼中。 我不再多想。 给恩一烧了壶热水,给他倒了杯茶,茶是平日里给来买糕点客人解腻的,说不上好,但也不差。 等他身上的湿了的衣衫烤干,看看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来到展台收拾糕点问:“今日还是先前的老三样?” 他坐在凳子上,正在饮我煮的茶。 他抬眸:“再加一样,再来一盒羊角酥。” “好。” 我仔细把糕点包好,送他离开。 只是他的位置上,还放着刚才的药膏不曾带走。 “姐姐,药……” 云姝胖乎乎的小手拿着药膏给我看。 我笑着多她说:“你们要谢谢刚才的叔叔,往后你们若是再生冻疮就不怕了。” 长风和云姝还小,正是玩闹的年纪。 下雪了,时不时就跑到门外玩雪,手也经常生冻疮。 我先前都是用辣椒煮了水给他们泡洗,虽有用但是好的也慢。 现在倒可以好得快些。 …… 雪一连下了半月。 好不容易雪停了,长风立马就带着云姝跑了出去,两人嚷嚷着要打雪仗。 看着两人欢快的背影,我没阻拦。 小孩子坐不住,在家憋了半个月的时间,两人每天都在问我。 “夏姐姐,什么时候雪停啊?” 天气的事谁说的准? 每次我都只能安慰他们:“再等等,说不定明天雪就停了。” 只是等他们回来时,长风少有的不稳重。 风风火火的跑进屋子里:“夏姐姐,出大事了!” 我诧异。 往日里,长风跟个小大人似的。 唯有和云姝在一块时,像个孩子般同她玩闹,今日这是出了什么事? 我朝他身后看去,云姝也好好地跟在身后。 长风喝了口说才说:“京城变天了,九千岁出事了!” 我心里一惊,拿糕点的手僵了一瞬。 楚砚出事了? 他好端端地怎么出事了? 我将新做好的糕点放在展台上,才在他面前坐下来问。 “好好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姝也进了门,伸着手要让我抱,我将她抱在怀里等着长风说话。 他警惕的朝门外看了一眼,又压低声音:“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刚刚听人说京城变了天,先前的九千岁不知犯了何事,已经被换了下来,如今是死是活还不知。” 我问:“九千岁下落不明?” 长风点头:“嗯。” 一时间,我心里五味杂陈。 说到底我同楚砚在一起生活了十五年,他和我早已是亲人般。 他出了事,我不可能不担心。 朝堂多诡谲,他又身居高位,身后恐怕自然有不少人盯着。 现在出事,恐怕是生死难料。 不由得,我又想起当年楚老爷出事。 楚砚回来后,被人抓去监牢里审问,为的就是逼迫他认了自己的身份。 朝堂上的人为了让他伏法认罪,对他用了不少酷刑。 他都咬死不认。 被丢出来时,他惨白着一张脸,唇上没有一点血色还干裂的出血,整个人都半死不活的。 甚至有一瞬间,我以为他死了。 我用了楚夫人给的钱,有把自己身上贵重的东西典当了。 换来的钱全都给他买了药。 我日夜衣不解带的照顾,唯恐他死了。 后来他醒了,但整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问我:“清清,你说为什么?” 我知道他的意思。 为什么楚老爷为人清廉正直,最后却落得一家人被抄斩。 我那时候答不上来,只哭着求他—— “阿砚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楚伯伯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若是再出事了,恐怕九泉之下他们都不能瞑目。” 死,是一件很容易得事情。 但有时活着却很难。 楚砚的身体还未养好,我的苦难也来了。 楚家的亲戚没了依仗,他们把怒火全都发在我身上。 因为我是扫把星,克死了爹娘,又克死了楚老爷和楚夫人,现在还要克死楚砚,他们要拉我去家族的祠堂祭天。 那时候我也以为自己要死了,因为楚砚也不见了。 我没依仗,又无处可去,只能在雨夜离逃到楚老爷的墓前赎罪。 那时候楚砚又出现了。 他撑了一把大伞,在我头顶说:“别哭,我带你入宫。” 在那个雨夜里,他牵着我进了那深宫。 我才知,他消失的日子里不知通过何种手段,竟是进了宫里做太监。 我哭了很久。 为楚家哭,也为他哭。 现在,楚砚又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 甚至最坏的可能,他已经…… 我不敢想。 虽不再爱楚砚,可那些往日的情分终究还在。 第二日我去了鸡鸣寺为他祈福。 我跪在佛前,在心里默念:“楚家当初已经是很悲惨的事,现在只剩下楚砚一人,希望菩萨保佑,苍天善待。” 楚老爷和楚夫人都是顶好的人。 他们都该有好结局的。 “咚——” 门外传来撞钟的声音,我在佛前拜了三拜。 然后打算下山,出了殿门却碰上恩一,他与平日里的样子很不一样。 他穿着庙里的粗布衣衫,脸上也更多了些庄重严肃。 他问我:“你怎么来了?今日不年不节的是来求愿?” “算是吧。”我回他。 铺子还在开着,我急着赶回去便不再与他多说。 “今日我的铺子没关,我就先回去,。” “我送送你吧。” 他欲言又止,追上我的步子跟在身侧。 我放慢脚步等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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