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身处的这个房间并不大,周遭充斥着电子设备的微弱声音,四周还排列堆放着不少书籍,装修风格也是古朴与科技并存,看上去像是一个资料房。 回想对方口中提及到的几个生涩的词汇。 联觉信标,六相冰,星穹列车,这些都是什么啊……?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清澈的敲门声,紧随其后的是一道明亮且小心翼翼的女声。 “小三月,丹恒,我和瓦尔特回来了,那位先生现在状态怎么样,方便我们进来吗?” “哦?是姬子!” “快进来吧,他已经醒了。” 哗—— 房门随着滑轨被推开,一男一女外面走了进来。 那是一位有着一头红色秀发的丽人,她衣着华丽而端庄,目光却十分柔和。 而在她身后,是一位棕发上带着显眼白色挑染的男子,直挺的衣装上围绕着一条深灰色的围巾,鼻梁上架着一副直角黑框眼镜,眼神沉着而冷静。 见两人走进房间,三月七立即上前解释起当前的情况。 “你们离开后,列车险些被一块陨石撞上,一查航线才知道咱们离附近的陨石带很近,列车长就带着咱挪了下位置,然后……” “然后,就发现了这位被封印在六相冰中的先生?” 姬子接过话,同时看向靠在智库角落里的陌生面孔,瓦尔特也见状挪动了原本在三月七身上的目光。 可当他看清楚那张面孔后,原本平复多年的灵魂终于再一次本能的颤抖起来。 那是一张想忘都忘不了的脸,强健的体魄在不合身的衣物下格外显眼,周身隐约泛着冰寒之气,却又不知为何收敛,一头洁白秀发下,清冷的眸子散发的万丈寒冰似的刺痛。 凯文·卡斯兰娜?! 瓦尔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再见到这人。 在那场终焉之战中,对方不是早就随着圣痕计划的失败而陨落了吗? 没有丝毫犹豫,瓦尔特瞬间挡在三月七身前,并一把将坐在一旁的丹恒扯到身后。 “大家退后!这个人他……很危险!” 瓦尔特抬手将众人护在身后,自己堵在门口,当即唤出手杖横挡在身前。 他敢保证,只要对方有丝毫轻举妄动,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甩上一发拟似黑洞,哪怕是在列车上。 场面气氛一瞬间僵住,三月七从后方探出脑袋。 “呃……杨叔,虽然不知道你跟这位先生有什么仇什么怨,但是,他好像失忆了。” “失忆?”瓦尔特有些懵了,顿时感觉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小丑了。 感受着对方的目光,那双眼睛除了往日的冰冷,其中夹带更多的是茫然。 “咳咳,我来和他谈谈。” 瓦尔特踏步向前,心中暂且舒缓了几分,但这片银河中存在许多命运相似而不相同的人,眼前之人是否真的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一位,他也不能确定。 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瓦尔特看着墙边那人,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凯文注视着眼前与自己保持四五米距离的棕发男人,从刚才对方莫名其妙大呼小叫的举动来看,对方好像认识自己一般。 但将对方的样貌沉入思绪,脑海中除了对事物最基本的认知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是谁?”微微皱起眉头,凯文问道。 这话一出,瓦尔特也懵了。 到底是对方真的失忆了,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这该怎么判断? “你叫什么名字?”想了想,瓦尔特问道。 “凯文。” 白发男人给予了回答,而后场面又是迎来久久的懵逼与沉默。 就在这时,后方的长廊中传来一阵“吧唧吧唧”的声音,回头一看,一只身着红色制服,头顶高帽,灰白相间的毛发,看起来十分可爱的萌物走了过来。 “列车长怎么来了?还带了东西……”见着帕姆端着一个托盘走来,三月七问道。 帕姆歪了歪脑袋,两只垂下的长耳随之摆动起来。 “之前丹恒乘客从冰里发现了这个,拜托帕姆清理一下,现在已经擦拭好了帕。” 说话间,帕姆将托盘端出,紧随而来的是三月七的感叹。 “哇!居然是两把枪欸!” “确实,看上去挺精致的。”姬子也评价道。 枪?什么枪? 瓦尔特心中疑惑,刚没有那么警惕的他下意识扭过头。 白色的枪柄如同天使的翅膀般拥抱着漆黑如铁的笔直枪身,微弱的光芒在扳机处流转,仿佛点燃的羽翼在摇曳,一股炙热蕴藏在其中。 感受这两把武器中的气息,当即,瓦尔特两眼一翻,差点站都站不稳。 当初不知所踪的破坏之键——天火圣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惊讶与疑惑过后,便是思考。看了看一旁的武器,又看了看不远处角落里的凯文,瓦尔特焦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天火圣裁的出现,无不宣告了它持有者的身份。 靠!TMD崩坏还在追我! “瓦尔特,你还好吧?”姬子关切地问道,她还从来没见过对方这副模样,今天看来,真是太奇怪了。 “杨叔,你别揪头发了,我怕……” 三月七也缩了缩脖子。 “呵呵……没事,我没事……”瓦尔特有些痴神地笑了笑,“你们先走吧,我有些事要跟这位先生单独谈谈……” …… 从客房车厢到观景车厢的路上。 三月七忍不住问道:“姬子,杨叔看起来认识那位凯文先生欸,难不成……他是杨叔之前那位下车的旅伴吗?” 姬子摇了摇头:“并不是,我从未见过此人,而且……你杨叔的那位旅伴是金色头发。” “唉……” “怎么了,三月?” “是啊~怎么小三月突然就垂头丧气的?” “我在想,要是这位凯文先生跟咱一样,都记不得名字,咱是不是可以帮他起个名?话说今天是几月几号来着?” “……” “……” 就在众人无语之际,帕姆提议道:“听你们说,这位乘客和三月乘客之前的状况差不多,一个人失忆,出门在外很不安全的,不如就让他暂时留在列车上帕?” 姬子微微颔首,思索道:“我是有这个想法没错,但这个决定还是得交由本人做出。不知道瓦尔特与他的交涉是否会提及这一方面?” …… 此时的客房车厢,二人相视而坐。 在多次确认凯文的确失忆后,瓦尔特颇为耐心地为他介绍了当今的现状,以及对方那遗忘的过去。 “地球?崩坏?恕我直言,这些我毫无印象。” 听着瓦尔特的解释,凯文可以确定对方没有说谎,一切的缘由都能解释得通,就连其刚才对自己的反应,对方也做了解释。 所以对方口中那充满英雄色彩的人生,真的是曾经的自己吗? “这就是你对过去的想法吗?” 瓦尔特盯着凯文的眼睛,他与对方说不上朋友,也算不上敌人。抛去过往的身份地位,如今他的立场,也不过是一位开拓的无名客。 愿意与凯文说这些,也不过是出于对故人的情分罢了。 崩坏已经结束,他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为难对方,尤其是对方还处于失忆状态。 相反,如果对方愿意,他今后还可以帮助对方。 当然,这就要看凯文的意愿了。 可当前看来,对于自己的过往,凯文在听后似乎并没有一丝触动,他是否可以理解对方已经不在乎过去? “想法?”见瓦尔特一副欲言又止的探究模样,凯文问道,“你是在期待我对过去有什么反应么?” “如果你因为我没有表现出你想要看到情绪,从而认为我不相信你说的话,拒绝这份过去的话?我想反问你,为什么我要向你表达我的情绪?” “……” 瓦尔特沉默,因为先入为主,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注视着他,凯文的语气仍旧平静。 “纵使失去记忆,我也不会否认自己的意义,我清楚的知道,在凯文这个名字下,自己的存在绝对不会因为否认而改变。我不清楚这种思想从何而来,或许这正是源自过去的我。” “你的所见所闻,在你身上刻下的痕迹将会越来越浅,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在理应死去的时候,你早已被生命中的一些节点,彻底定格了。” “而我,或许也早就因为某些事情而彻底定格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可就算不知道,也影响不了我继续走下去的决心。我会找到过去,即便途中我会因此再次失去生命,荣誉乃至价值。” 瓦尔特怔住了,他发现自己错了,即便眼前这个男人失去了记忆,他也从未改变。 他仍是那位飞上高空、拥抱过太阳的伊卡洛斯,哪怕羽翼早已燃烧殆尽,天空也永远为他留下了一席之地。 “所以,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沉默了良久,瓦尔特问道。 回答他的只有两个字。 “开拓。” 第2章 集体会议 星穹列车的观景车厢。 车厢两侧紧密排布着两列宽硕的观景窗,窗外的视野极为辽阔,放眼望去,漫漫深空并非单纯的漆黑与空荡,而是星云浩瀚,众多星辰明暗交替。 靠在车窗两旁的是两张半弧形的红色真皮沙发,以及两张不大不小的圆形边桌。 墙边的唱片机播放着悠扬而漫长的曲调,车厢顶部的星空鲸吊灯投射着梦幻的明亮,姬子靠坐在沙发上,轻轻端起桌上的咖啡,微抿一口后,仰首看向身前的两人。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既然凯文先生有意向加入我们星穹列车,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不用询问帕姆的意见吗?” 一旁,瓦尔特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自己期望的身影。 另一边的沙发上,丹恒停下手中的笔,接过话道:“实际上,在你们洽谈时,列车长已经向我们表达了暂时收留这位先生的意向,但决定总归是要当事人做出的,所以……” 姬子扫视众人,缓缓道:“所以,如果大家都没意见的话,那我们列车今后就要新增一位乘员了。” “好耶!”三月七高举双手赞成,面色兴奋不已,“这样一来,本姑娘终于可以好好在新人面前当一回前辈了!” “三月,你……算了……”见少女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丹恒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举手表明的自己想法,“既然凯文先生是我和三月一起带上列车的,我们理应在短期内为他负责。” “我自然是赞成。” 瓦尔特同样举手表明同意,他自然是尊重凯文的选择,对方向自己表明了今后的意愿,作为曾经的故人,也作为今后的同伴,他会给予其自己的帮助,过去的回忆也好,未来的路途也罢。 “不过,我有一些话需要补充。”瓦尔特扶了扶眼镜,认真看向身旁的凯文,“我与凯文过去是旧识,我们来自同一片故土,虽然目前他失忆了,但要论实际的资历与年龄,他还要在我之上。” 瓦尔特虽然不在意辈分之别,毕竟他自己本身就有够乱的,但他还是有必要向大家说明凯文在这一方面情况。 对方只是看着年轻,但要他今后打心底做对方的前辈,他还是做不到。 毕竟,这个男人只是目前失忆,但他所做的一切并不会随着他的遗忘而烟消云散。 曾经两者之间的对立更多是立场上的冲突,如今那所谓的矛盾早就土崩瓦解,眼前这个男人,他的事迹、他的成就、他的精神、他的背负,瓦尔特对其的态度,有的只是仰望与敬佩。 “呃……这算是满级大佬重回新手村吗?” 三月七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看来自己刚才的想法是有些狂妄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这样的形容放在星穹列车上或许更为合适。”丹恒变相否定道。 “为什么这样说?”伫立在车厢中央,聆听众人谈话的凯文主动问道。 在之前的交流中,即便瓦尔特向他介绍了目前所在环境的主要情况,其中就包括命途、星神,以及所谓的派系之别;但对丹恒的话,他还是有些云里雾里。 无名客是一群追逐开拓星神阿基维利脚步,行走在开拓命途上的人,星穹列车则是阿基维利曾经畅行寰宇、穿梭浩瀚星海时所搭乘的载具。车轮滚滚,即便阿基维利已经陨落,星穹列车与无名客们共同铺就的银轨至今仍连结着各个孤独的世界。 “哦?看来瓦尔特并没有与你说全。”姬子托着下巴,随即为凯文解释道,“自阿基维利离开后,星穹列车在群星中的踪迹也逐渐隐没,虽然无名客们不复曾经的辉煌,但开拓的脚步永不停歇。” 姬子垂下眸子,静静看向地面,眉宇间游离着怀念之色。 “这辆星穹列车,曾搁浅在我的故乡,我将它一点点修复,许诺带它回家。” “回家?” 凯文有些疑惑。 “嗯。”姬子点了点头,“列车正沿着开拓曾经的旅线行驶,而航线中,首站与末站的名字都是一样,阿基维利的故乡——。” “原来如此,没想到星穹列车竟还有这样的故事。” 听了姬子的概述,凯文心中暗思,他算是明白丹恒刚才那番话的意义所在了。 过去星穹列车的起点与终点都是裴迦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以我为始,以我为终吧?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看着姬子,凯文主动问道。由于先前种种,他对自己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越发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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