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但每一次,为了那点相似,他明知桑洱的祖籍在何处,还是会疯魔地掘地三尺,去那些陌生人的祖地,去看他们有没有一个已经改名换姓的亲人,是他要找的人。 最终,只吓得一开始善意对待他的人,都离他三丈之远。 后来不知从何处走漏了消息,有一些妖魔鬼怪觊觎他的金丹,便故意伪造线索,引他入陷阱。 谢持风踏着冰冷刀霜,杀了无数似假还真、冒认是她的妖怪和恶人,才渐渐熄了那点无根据的疯狂,开始沉默而日复一日地辗转各地。 他去过桑洱曾经神采飞扬地提过要去的地方,苍茫的大漠草原,千年冰封的雪山,柔情似水的江南小镇。也去过他们曾经一起执行过除妖任务的地方。 大禹山下摇着蒲扇的苍老村民,云淮沽南镇的陈家小姐与她的上门夫婿 可那些人们对桑洱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也压根没有把眼前的谢持风和当年那个初出茅庐、一身雪衣的青涩少年联系起来。 唯有一个稍微有印象的缺牙老太婆,拍着大腿,点头说:“没错,那年确实有个很俊的小修士跟他的师姐来过哩。” 说话漏风,颠三倒四,说来说起就是那几句话。他却可以坐在简陋的门槛上,晒着暴烈的阳光,听一个白天也不腻。 就这样走了一路。之后,他也依然有碰到过像桑洱的人。 只是一眼就知道那些人不是她,而他要的只有她,所以再无停滞和波澜。 此时此刻,眼前这个掉了帷帽的少女,虽然第一眼很像桑洱。但她的年纪,比桑洱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还小,显然,只是陌生人而已。 他很清楚。 可不知为何,对上她的眼眸,谢持风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心悸,那股心恸,压得他喘不过气。 难道是因为她的样子格外地像桑洱吗? 凡是激烈的情绪,再如何压抑,也会外放出来,被人感受到。 此刻这样诡异的场面,那样直勾勾的、仿佛穿透了桑洱的皮肉的目光,尉迟兰廷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他微微眯起了眼。 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眼前这人的目光,分明不是对着他,却还是让他感到了冒犯像是有人在觊觎自己圈定之物的冒犯。 身边的小傻子似乎也有些紧张,往他的身后缩了缩。 桑洱心里犯嘀咕,藏了半个身体在尉迟兰廷的身后,忽然感觉到自己腰上的手收紧了。她身子歪,靠在了尉迟兰廷的怀里,抬头,只看见了他的下巴。 尉迟兰廷伸出手,微一侧身,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谢持风的视线,接过了那顶帷帽,微笑道:“多谢道友。” 对方却没有松手。 尉迟兰廷抬眼,懒懒地问:“道友可还有旁的事?” 谢持风恍神了一下,帷帽就从他的手中溜走了。尉迟兰廷抖了抖帷帽,低头交给了桑洱,温柔道:“喏,嫂嫂,拿着。” “嫂嫂”这称呼,无疑点明了桑洱的已婚身份。 桑洱攥紧了帽檐。刚才还觉得发展有点诡异,现在看来还挺顺利的。这种时候应该道谢吧。她转正了身体,也跟着挤出了两个字:“谢,谢。” 她看见谢持风的目光已恢复成了一片沉沉的黑,仿佛所有的波澜只是错觉。 “不客气。”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他就面无表情地与两人擦肩而过,踏上了石阶。 渐行渐远。 底下的桑洱抖了抖帽子,手被尉迟兰廷按住,继续卷袖子。她有点不自觉地望向了石阶上。 尉迟兰廷低首,动作轻柔,忽然问:“嫂嫂,你可知道他是谁?” 即使没见过谢持风,也认识他的武器。尉迟兰廷的情报网那么杂,应该早已认出了他的身份。 而傻子则不可能知道答案。于是,桑洱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 事实和桑洱的猜测也相差无几。 谢持风到底是昭阳宗的名人。他当年在修仙界的势头有多猛、因新婚妻子坠亡的变故,突然销声匿迹了几年,尉迟兰廷早已有耳闻。 一个男人,为那些个痴男怨女的情情爱爱之事所绊。是连活下来都是困难的尉迟兰廷这辈子都无法理解的,也是他嗤之以鼻的。 真可笑,不是么? “那便继续不知道吧。”尉迟兰廷给桑洱戴好帽子,手指给她束好下巴的绳,低低地嗤笑了一声:“一个无关紧要的可怜虫而已。” 桑洱被他的手指弄得下巴有点痒:“?” 怎么感觉,尉迟兰廷的语气十分轻蔑的样子? 他和谢持风以前有过节吗? 似乎也没听说过。 不过,说起来,这俩人可是正牌女主后宫里的情敌。 估计就是男人的情敌雷达在作祟,天生不对付吧。 却不知道,走至阶梯上的谢持风,在这一刻忽然有点喘不过气。 他停住了,手微微有些发抖,从怀里取出了那个贴身带着的白色小布包,将里面那小老虎钱袋紧紧地压在了心脏处,仿佛是借此动作去舒缓那种无尽头的丝丝扣扣的痛苦。 仿佛这世间的温情、热闹,都和他无关了。唯一能汲取暖意的只有手中此物。 当晚,桑洱回到了房间,意外从尉迟邕那里收到了一个小玩意儿。 一只雪貂灵宠。 原文里写,尉迟邕对原主这个摆设妻子还是挺费心思的。大前天闹了不快后,尉迟邕忙里偷闲,从他一个属下的手里,借来了这只灵宠,来哄桑洱开心。 雪貂是仙门里最常见的灵宠,性情乖巧黏人又活泼,所以很多人养。 既然是原文剧情,而且也不会留着很久,最迟后天早上修仙大会开始时就要归还,桑洱倒也不觉得麻烦。 但这个Flag刚立下二十四小时不到就倒了。 傍晚,桑洱到处找它,想让那只雪貂出来吃东西,却发现它不见了。 桑洱:“?” 不是吧?说好的乖巧黏人都是骗人的吧,怎么就越狱了! 冬梅也着急了:“少夫人,它可能是跑了,我们分头去找吧。” 系统:“叮,恭喜宿主触发了支线任务。支线任务可选择接受可不接受。宿主请考虑。” 支线任务? 之前谢持风路线里的修复小老虎也是支线任务,每次完成都有特殊的好处,桑洱一听,果断道:“接接接!” 系统:“请宿主在一小时内找到小雪貂,将它带回这里,即为成功。” 每一座峰都有结界,料想那雪貂也跑不出这里,还是在赤霞峰里乱转。桑洱就叫了几个人,一起分散着找。 忽然看见前方有一道雪白的影子晃过。桑洱忙追了上去,但那小貂跑得太灵活了,倏地一声,钻过花丛,竟跑进了一个静悄悄的洞府里。 桑洱追到这里,就愣住了。 可真会躲,这个洞府是谢持风以前住的地方。 不过,眼下里面好像没人。 桑洱迟疑了下,时间快到了,她还是不甘心放弃支线任务的奖励,反正就是进去瓮中捉鳖而已,于是果断闪身,爬窗进去了。 一进去,她就发现这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很久没人住过的味道。不过桌子、床铺倒是没什么灰尘,似乎有人打扫过。 难道谢持风也是最近才回来的? 不管了,先找到那只雪貂更重要。 桑洱环顾四周,忽然眼尖地发现,桌子上一个东西有点眼熟。 那是一个烛台。 桑洱跑过去,拿起来,仔细眯眼一看。 果然不是错觉,这分明就是她用过的、并且在五年前就送给了宁昂的烛台!连底座那细微的使用痕迹,都一模一样! 桑洱再环顾四周,顿时奓毛了。 烛台,梳子,甚至连床上的枕头被子竟然全都是她的东西。 活见鬼了,她送给宁昂的东西,她的遗物,怎么全都在谢持风的房间里?! 第40章 本着最后一丝“男主角不可能这么变态”的侥幸念头,桑洱来到床边细看。 卧槽。 居然没看错,枕头和被子真的是她的。 被子叠得平整,那柔软的被面上残余着褶皱和凹痕。沉香气息在此间若隐若现。无疑印证了这些枕被并非摆设,而是真的有人在睡。 桑洱:“” 桑洱满心悚然,后退了一步。 若不是早知道这是谢持风的洞府,她恐怕会以为有一个痴汉跟踪狂在收集她的东西了。 不,不对。这件事的主角换成谢持风,似乎更加恐怖。 难道她走错门了,这座洞府其实不是谢持风的?又或者是原洞府已经换了主人? 但除了谢持风,这世上还有谁会知道她这些遗物在宁昂的手里? 桑洱捏了捏太阳穴,思绪堪比一团打了死结的乱麻杂草。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光风霁月的清冷剑仙,怎么可能沦落到和一个小傻子抢东西的地步。这是严重的人设崩塌了吧。 这时,桑洱忽地瞥见床底下露出了一条毛茸茸的白尾巴。 差点忘记了自己进来的目的,原来那只雪貂躲在这里。桑洱飞扑过去,将它堵在床底,眼疾手快地拎住了它的后颈。 被人逮到了,这只雪貂这会儿倒是知道听话了。无辜地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趴在了她的心口。 桑洱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将雪貂塞进了外套里兜着,决定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毕竟已经换了马甲,冯桑不可能认出这些遗物的真正归属,更没有立场去质疑为何谢持风霸占了它们。 转身,桑洱却忽然看见门外晃过一道身影,微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抱着雪貂一蹲,藏在了柱子后。 只是一蹲好,桑洱又觉得没必要这样做。 还不如光明正大地出去,展示怀里的雪貂,来解释闯入的原因。 有傻子的身份做挡箭牌,再无礼再可疑的行为,似乎都能得到解释。总比被谢持风当成刺客要好吧。 桑洱深吸了口气,正要起身,却突然嗅到了空气里飘来的一股酒气。 咦? 好浓的酒味。 谢持风喝酒了? 桑洱屏住呼吸,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迟缓地走进了门。他依然认得清方向,可每一步,都有轻微的踉跄,气息重浊,看似醉得不轻。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谢持风才没有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人一貂。 桑洱眼睁睁看着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床边,接着,颓然栽倒了下去,连外衣也没脱,内心颇有几分难以置信, 眼前的青年,与她记忆里的谢持风,未免相差太远。 原文设定里,谢持风是一个小洁癖,清凛自律,道心坚定。桑洱从没想过他会有喝得烂醉如泥、仿佛在放纵自己的一天。 更重要的是,明天就是修仙大会了。正牌女主出场的重要篇章,谢持风应该是一个冰冷强大、清心寡欲、恪守道心的剑仙形象,而不应该是这么失意颓靡的模样。 谢持风倒在床上,就再无任何声响,仿佛睡了过去。 桑洱双腿僵结得如同雕塑。过了许久,才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决定趁现在离开。 慢慢朝门口挪去,房间里太暗,桑洱不小心碰到了椅子,发出了极轻微的一声“嘎”。 塌上的谢持风,忽然动了一下。 桑洱以为他醒了,定睛一看。原来他只是在梦里翻了个身,从趴变成了侧躺。双臂收紧,将那只她曾经用过的枕头搂在了怀里。那张冷玉般的清隽面容,在昏暗光线里,仿佛凝缩着不可细述的痛痛楚。躬起上身,将面颊深深地埋在枕头里,紧皱的眉才稍稍松开。 桑洱不敢再留,从他的洞府跑了出来,抱着雪貂,回到了她暂住的新舍邸。 倒计时在她跨入门槛时同步结束。很惊险地踏着死亡线,完成了支线任务。 桑洱将雪貂交给了冬梅,让对方好生看着,等明天一早就把雪貂还给它的主人。 等房间只剩自己了,桑洱倒在床上,浑身没劲儿。 谢持风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诡异。 房间里收藏着她已送给别人的遗物,但不是拿来扎小人,还抱着她的枕头睡觉不管怎么往坏的方向去想,这些,都不像是能对仇人做出来的事。 或许,五年前,那段爱恨颠倒的混乱时光结束后,谢持风对她的复杂感情筛到了最后,并非只有恨一种情绪。 桑洱的心情很复杂。 众所周知,在买股文里,备选男主的身心必须百分之一百属于女主。否则,罪名可等同于给女主戴绿帽,将遭到读者们的口诛笔伐,并提前跌停,被踢出局。 照此发展,岂不是正牌女主还没出场,头发就绿了? 这不可能,也绝对不可以发生。 剧情既然顺利进行到了现在,在大方向上,应该没有捅娄子。 作为炮灰,还是不要想太多有的没的。万一自作多情,就尴尬了。 思来想去,谢持风如今的状况,应该和郸弘深差不多。 等正牌女主出来,在其光环下,谢持风将很快被她吸引,与之坠入爱河。到时候,故事的主线和虐点,就会转移到他们身上。 而桑洱饰演的炮灰,则将在光的映衬下,变成影子,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桑洱盯着天花板,在脑海里反复推演,谨慎地得出了结论。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打断了桑洱的思索:“恭喜宿主成功找回越狱的雪貂。现在发放奖励:允许宿主在的剧情片段里修改十个字。可以单纯地替换文章片段,可以删除一句话再补上一句,请宿主选择。” 不出意外,奖励还是修改原文。 十个字很鸡肋。不过,修仙大会的剧情本来就充满了未知,在关键时刻,应该可以派上用场吧。 桑洱挠了挠脸颊,说:“后续剧情也没加载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改啊。这个权力先保留着吧。” 系统:“没问题。在篇结束前,宿主都能随时使用该奖励。” 一夜就此平静过去。 翌日,寒冷的初冬清晨,篇正式开启。 现实百分百还原了小说设定“上清”为浮在天空的幻境,开口就在昭阳宗上方。在上百位修士的鼎力护持下,白昼的天空张开了一个光芒灿烂的入口,和九冥魔境的开口非常相似,只是没有后者的雷电和邪瘴之气罢了。 千宗百门,各显神通,纷纷进入其中。 桑洱是被尉迟邕带进去的。一阵天旋地转后,她睁眼,就发现周围的景色大变,她与尉迟家众人已置身在一艘大船的甲板上。 桑洱惊奇地跑到船栏处,探头朝下看,看见一片汹涌翻滚的波涛。 不仅设定别出心裁,建模也分外逼真,怪不得每一次启动都要劳师动众,这样才不会让读条卡住吧。 系统:“” 浩瀚广阔的大海上,除了尉迟家的船,还停着数不清的船舶。各式家纹的彩色旌旗漫空展扬。 根据安排,仙门宗派和世家是分开的,故而左右都不是昭阳宗的船。 在这些船上,无一不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其中,很明显可以看出哪些人是要参加仙猎的。 仙猎比赛,没有性别、年龄、修为的限制。为方便行事,参赛者自然不可能穿拖沓华丽的衣服,不论男女,此刻都是一袭猎装。 不远处的尉迟兰廷亦然。 他今天脱下了女装,黑发束成了高马尾。身上是一袭英姿飒爽的绛色圆领猎袍,漆纱紧袖,背着弓箭,腰悬软鞭,穿过甲板上的风行来,惹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桑洱有点吃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她今天的衣服,居然和尉迟兰廷撞色了。人群里就他们两人穿了绛色。 款式一个偏男,一个女式,简直像是情侣装。 看见尉迟兰廷走近,桑洱摸了摸口袋。 或许是因为即将到来的九冥魔境,尉迟兰廷今日的脸色,似乎也比平日凝重和冷漠一些,来到船尾,也只抱着手臂,目视着远方。 忽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尉迟兰廷侧头看去,正好抓到了桑洱有点闪躲的目光。 他微一挑眉,竟是直接朝她走来,还欺身上前,将桑洱困在了栏杆和他的身体之间:“嫂嫂在偷看我?” 他的眉骨生得很高,眼窝深,居高临下地看人时,有一种凌人的矜贵感。 桑洱的后腰顶住木栏杆,这是一个弱小者遭到压制、充满了压迫感的姿势,心里微慌,拨浪鼓似的摇头。 这儿可是外面。虽然大家都聚集在船头,可他也未免太肆无忌惮了。 “嫂嫂不看我,是觉得不好看?” 说完,尉迟兰廷就看见眼前的小傻子呆了呆,更用力地摇头否认了。 他抬手,掐了掐她柔软的脸,嗤笑一声,不再逗她了,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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