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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速避开了,他翻滚到路边,掏出了藏在口袋里的手枪开始朝我射击。 他的同伙们也从两旁的小巷中涌出,交织的火力倾泻在了警车四周。 我低下头,踩住油门,尽量让车驶在马路中间,防止其因为撞上什么东西而停下。我还快速开启了警车上的警笛,不过这意义已经不大了……周围那密集的枪声已足以将附近的其他巡逻车引来。 警车的玻璃很快就全碎了,至少有十余发子弹窜入了车内。那几秒钟,我就像是跳进了满是食人鱼的鱼缸,连我自己也说不清身上中了多少枪。 在失去意识前,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队长查理把我从车里拖了出来。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我永生难忘,我明白了,他真的如传言一样是个同性恋,而且对我有好感。 在医院休养了半个月后,医生告诉我,我可能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岗位上了。 初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倍受打击。 可后来,我逐渐意识到了……这是上帝给我的启示,是时候从那条善与恶的前线上退下了。 我本该死在那条街上的,但我没有。很少有人会有第二次机会,而我得到了,所以我要珍惜。 于是,我向上级申请,调离了大都市,带着妻子和女儿来到了一个平静的乡下小镇,当上了这里的探长。 临走前,我给查理队长留下了一封信,内容我至今记得——好多事情总是后来才看清楚,然而我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好多事情当时一点也不觉得苦,就算是苦我想我也不在乎。 在这个小镇上,我过上了快乐、安宁的生活。每天可以准时下班回家,有更多的时间陪伴我的家人。 这里的警局没什么大案要办,多半是些家长里短的纠纷,与城里相比,此地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我经常会对这儿的菜鸟警员说,“想当初,我可比电影里那些硬汉警探都厉害,直到我的膝盖中了一枪。” 这些年,我时常会想起查理队长,但我从来没有联系过他,他也没有回我的那封信。 今天,我终于有了一个机会。在调查洛夫克拉夫特家命案的过程中,我遇到了一位知名的大侦探,他需要我和过去的同事联系,通过非法流程去查看一名嫌疑人的档案。 不知为何,我心中充满了忐忑,却又有些期待。 …… 第028章 最后的晚餐 晚,八点,别墅的餐厅中。 除了女佣奥利弗之外,其余所有的嫌疑人都已在一张长桌两旁就座。邓普迪警官守在餐厅大门的旁边,他的姿态看似随意,实则正在密切监视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餐厅中的气氛十分压抑,交谈声甚少。大家都坐在那儿,想着各自心中的心事。当然了,这也属正常现象……就在这个屋檐下,不久前刚刚发生了残忍的凶杀。除了封不觉那种奇葩,谁还能保持好心情呢。 “今晚的月色真美不是吗。”封不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看上去兴致很高,似乎在向众人释放着一种讯号,暗示着自己已然找到了真凶。 不过……由于他先前的种种表现,洛夫克拉夫特一家对于这位大侦探先生的印象可不怎么好。这货的推理,虽说是条理清晰、言之凿凿、绘声绘色、煞有其事……但说到底,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污蔑之词,全都有着非常明显的漏洞,而且是常人一眼就能看穿、一句话就能反驳掉的那种漏洞。 “可惜没有模具,否则我就做一炉月饼当甜点了。”封不觉一边说着,一边向餐桌走来,他的腋下还夹着一个不知从哪里弄到的大纸袋,里面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奥利弗大妈推着一辆小推车,跟在觉哥的身后进了餐厅。推车共有三层,此时已摆满了菜式。 “您这儿的厨房真是不错,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封不觉在主人正对面的位置落座,并把手中的纸袋随意地放在了自己的椅子底下,“我曾经去过一些徒有虚名的所谓‘高档餐厅’,他们有着豪华的门面、豪华的就餐环境、豪华的餐具、豪华的价格。但厨房里却是一派脏乱差的景象……充斥各种嗡嗡叫、蠕蠕爬的无脊椎动物,而掌勺的厨师多半就是那些动物派到人类当中的卧底,因为他们唯一的天赋就是用双手制作出令人作呕的黑暗物质。” “如果你想以一次恭维作为展开话题的途径……”科尔斯顿冷冷地看着觉哥,回道,“只说头一句就可以了,没必要借机跟我们分享你过去的不愉快经历。” 他们说话间,奥利弗已将推车推到了餐桌旁。因为餐具已然事先摆放妥当,所以她这会儿就直接开始上菜了。 亨德森见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推车走去:“我来帮你,奥利弗。” “不,你坐下吧,亨德森。”杰克迅速起身走过来,把老管家摁回了椅子上,“让我来吧。”这位二少爷对家里的佣人还是不错的,他也不好意思让一个下午才晕倒过一次的老人帮着端盘子。 不多时,每个人的面前,都已放上了一盘前菜。 封不觉显然不准备和这家人客气什么,他非但没有起身帮忙的意思,还自顾自抓起了餐桌中间放着的半瓶红酒,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嗯……DOMANE de TREVALLON,1985……”封不觉只喝了一口,就拿起酒瓶去看瓶身,“呵……人生还真是处处有惊喜啊。”他这一口可算是赚到了,在现实生活中,这瓶红酒恐怕能换他一个游戏舱…… “怎么?您也知道那个酒庄吗?”奥黛塔夫人说道,“老爷他也很喜欢,每年我们都会在那里订上一批货的。” “啊……知道是知道。”封不觉耸耸肩,“只不过……我的经济条件可不允许我每年都在法国东南部的知名酒庄里进行批量消费啊……我所能批量囤积的商品,恐怕只有卫生纸和碳酸饮料而已。” “奥利弗……”桌子另一侧的南希小姐忽然开口道,“这道菜是你做的吗?”她看着眼前盘子里的东西,面露些许疑惑之色。 “不,今天的菜都是这位封先生做的。”奥利弗回了一句,便推着推车准备去厨房取汤了。平日里,她、巴顿和亨德森三人,是和老爷、夫人分开用餐的。而鲍威尔医生的家就在小镇上,他通常会在傍晚前就回去。因此,像今日这种十多个人聚在一桌用餐的情形,实属罕见。 “哦?”南希转头对封不觉道,“真看不出来……您还有这手艺,这道碳烤芦笋佐鲑鱼卵已经是专业水平了吧?比起侦探,我看您更适合当个厨子。” 在人家说话的时候,封不觉正在往自己的高脚杯里加着红酒,看来在喝完以前,他是不准备把手里的瓶子交给任何人了,“我能够胜任的工作很多,这不算什么。” “哼……烧饭烧得好,要饭要到老。”杰克往嘴里塞了一块芦笋,看他的态度,明显是有意想找茬儿。 “你那盘儿里有我的鼻屎。”封不觉只花了一秒,就冷静地道出了一句极具杀伤力的语言。 杰克表情陡变,一咳一呛,噎个半死。 “呵呵……开玩笑的。”封不觉两秒后便道,“盘子都是随机摆放在推车上的,而且也是你自己分配的,这种事怎么可能呢。” “你……”杰克有点儿想骂人,但这一桌……有长辈、有女士。他实在不好发作,只能用从餐巾擦了擦嘴,把气往肚里吞。 “瞧,我的分析能力还是很能让人信服的吧。”封不觉笑道。 “行了,封先生。”科尔斯顿道,“插科打挥到此为止吧。”他逼视着觉哥,“你让警员们限制了我们的自由,并宣称自己知道凶手是谁,可你又迟迟不肯说出来。”他呼了口气,“奥黛塔说你一个多小时前就去了厨房帮忙,我本以为你只是借着帮忙的理由去向她和奥利弗问话,没想到你真的是去做菜……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想干什么?”封不觉拿起刀叉,开始消灭眼前的前菜,“您是明知故问啊,洛夫克拉夫特先生。”他嚼着芦笋,发出啧啧之声,毫不介意在说话时露出口中的食物,“在座的每一位……不都在期待着一场推理秀吗?哈……放心,名侦探封不觉是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现在就奉上好戏。” 第029章 封不觉的述词 “慢着。”突然,杰克发话了,“你那不靠谱的推理我已经听够了。”他看着封不觉道,“这里所有的人,基本都被你说成过是凶手吧?”他举臂一指,“在你诬指下一个无辜者之前,我想请你先解释一下,你自己的嫌疑该如何洗刷?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打着侦探的旗号,以协助警方破案为名嫁祸于人呢?” “哼……问得好。”封不觉回了这么一句,随即就笑而不语,把杰克晾在了一边。 短暂的沉默后,觉哥回过头,对两名警官道:“斯科菲尔德警探、邓普迪警官,你们也坐下吃啊,瞧,我把你们的份儿也准备好了,这不已经端上桌了吗?” “呃……这……”斯科菲尔德和邓普迪面面相觑。 这两位也确实是饿了,而且长桌上还有好几个空位,犹豫了几秒后,他们也就不客气地入席了。 “嘿!别扯开话题!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啊!”杰克又道。 “不错。”科尔斯顿接道,“我也想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来路?又如何证明你不是凶手?之前在书房里,你就恶语相向,避开了我的提问,现在当着大伙儿的面,能否请您说清楚呢?”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奥利弗大妈又从厨房返回了,这次她送来的是汤。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没人再起身去帮忙了,餐桌上的每一双眼睛,都看着封不觉,想听他的回应。 觉哥一边接过奥利弗递来的汤碗,一边惬意地说道:“看来……你们到现在还没明白,我那些询问的意义。没关系,我就再来演示一遍好了。” 接着,他开始了一段令人震惊的叙述:“我认为……杀死丹尼斯·洛夫克拉夫特的凶手,就是我——封不觉!”他说这句台词的语气,和先前针对别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喂……他这是精分了吗……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感到奇怪啊……”斯科菲尔德警员在心中念道。 餐桌边的其他人,基本也和他是一样的想法,就连正在端汤的奥利弗大妈,都停下了动作,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望向觉哥。 “奥利弗女士,汤凉了可就不好喝了。”封不觉转头道,“别在意我说什么,您继续上菜好了。” “呃……好……好的。”奥利弗木讷地应道。 “杀人动机的话……”封不觉轻轻搅拌着自己面前的汤,接着刚才的话道,“可能是受人所托吧……”他品尝了一口碗中的马赛鱼汤,“嗯……地中海的味道在舌尖跳跃哦,呼呼……”他吹掉一点儿热气,又连喝了好几勺。 “封……封先生……”斯科菲尔德可不能对这几句话充耳不闻,“您这是在开玩笑对吧?” “很有趣不是吗?”封不觉笑道,“如果一个人用异常沉着的语气,说出一些对自己极为不利的话,旁人就会陷入费解之中。”他顿了一下,“警探,凶手是谁,您的心理已然有数了不是吗?请不要因为我的几句话,就对已经下定的结论产生质疑。” “呃……好吧。”斯科菲尔德回道,他用餐巾擦了擦汗,心道:的确……封先生在胡诌时,一贯就是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从表情和语气根本无法判断他的虚实,名侦探就是厉害,真真假假、高深莫测…… “我说到哪儿了……哦对,动机。”封不觉接道,“有一件事,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否定的,那就是我和丹尼斯的人生,在今天以前,没有任何交集。这一点,就算反复查证,结果也不会有改变。 那么……在我身上,能够成立的杀人动机,有以下几种。第一,我与丹尼斯一见如仇,毫无理由地看他不顺眼。他好心让我搭车,我却暗起杀心,欲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他又吃了几口汤里的东西,再道,“第二,我本身就是个变态杀人狂,杀人基本没有理由,出于兴趣和快感,或者就是把这当成饭后活动什么的。”他抬眼扫视了一圈众人,对他们的表情很满意,“看来前两条没什么说服力啊,不过第三条的可能似乎大一些。” 封不觉往椅背上靠了靠,摊开双手,“也许,我是个职业杀手。”他用手中的勺子指了指桌上的菜,“如各位所见,我这人多才多艺。比起厨师来,杀手和侦探间的职业关联性……貌似要更强一些不是吗?”他笑了笑,“只要身体条件允许,出色的侦探,多半也能成为出色的犯罪者。虽然我本人更倾向于犯罪顾问这样的职位,但职业杀手……为什么不呢?” “是啊,挺酷的。”南希小姐冷不丁接了这么一句,很显然,她已经明白了封不觉正在做什么,所以……要扯淡大家一块儿扯好了。 “呵……”封不觉冲她微笑一下,接着道,“于是,我这个职业杀手,就行动了。我事先查清了丹尼斯的行踪,埋伏在了山里、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你们觉得‘在路中间放点障碍,趁他停车时,戴着面罩冲出去开枪行凶’这个计划如何?不!我才不会这么干呢,我决定伪装成一个车祸遇难者,靠近之后再下手。 然后你们说我该怎么做?戴上假胡子什么的伪装一下,并在口袋里藏把枪,趁他从车上走下来跟我说话时,直接把他射杀在公路上吗?那我可就太逊了,简直侮辱了我职业的名号。 我得跟着他,来到这栋别墅……在一个人多眼杂的地方,让尽可能多的人看到我的相貌,记住我的名字,然后寻找一个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时机,去把他……” “够了!”科尔斯顿打断道,“你的观点已经很清楚了,不必接着说下去了。” “打岔的也是你们,听不下去的也是你们。”封不觉又恶意地瞥了杰克一眼,“本来我或许能在覆盆子油醋芝麻叶沙拉和香煎培根嫩鸡卷衬无花果泥上来的时候就讲完的,现在嘛……呵……估计到甜点上来时都说不完了。” 表面上,觉哥是很嚣张地与那对父子针锋相对,而实际上,他心里是很感激这二位的。 “果然……人没有几个敌人是不行的啊……多谢又帮我撑了一章。”他心中暗道。 第030章 逮捕 当一道香味扑鼻的白酒风味凯莉茴香炖煮小羊膝被端上餐桌时,封不觉略微俯身,拾起了椅子底下的那个纸袋,并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挺大的信封。 “您应当认识这个信封吧?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封不觉冲着科尔斯顿说道。 后者迟疑了两秒,随即大惊。刹那间,其神色又由震惊变为了震怒,“你……你这个贼!你这是公然的盗窃!”他激动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封不觉,面向着斯科菲尔德警探道,“快逮捕他!警官!” “这是怎么回事?”斯科菲尔德一时间也搞不清状况,因为他并不知道觉哥的纸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大约四十分钟前,警探通过电话联系了过去的一位同事,对方目前仍在大城市的警局任职,并且很干脆地答应帮斯科菲尔德这个忙。二十分钟后,警探再打电话过去,对方已经从档案室里弄到了那个园丁巴顿的相关情报,并且传真(80年代后,随着标准化进程和技术的成熟,传真机迅速发展和普及,洛夫克拉夫特这样的人家自然是有的)了过来。 从封不觉拿到传真后,到刚才出现在餐厅门口之间的这段时间,警探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封不觉道,“我刚才溜进了洛夫克拉夫特先生的房间,从他的保险柜里,偷出了这份遗嘱。” “什么!”这下,整桌人都惊愕了。 “您……这……”斯科菲尔德不知所措。 “而且,我已经拆开看过了。”封不觉用轻松的语气,又接了一句,“瞧,封口已经被撕开了。”他还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下,“别担心,我想科尔斯顿老爷的律师那里,还有一叠一模一样的副本吧。遗嘱这种东西嘛,通常都是一式两份、乃至三份的,就算我把手上这份烧了也无妨。” 如果说科尔斯顿老爷此刻已是燃烧着的一团火,那封不觉的语言、态度、行为,就如同是柴火、汽油、液化气……要是对方年轻二十岁,这会儿怕是早就跳上桌子,奔过来踹他了。 “看到了很有趣的内容呢……”封不觉将遗嘱随手往桌上一放,拿起刀叉,接着吃羊肉。 “封先生!”斯科菲尔德忽地肃然而立,从腰间摸出一副手铐,“您应该清楚,您的行为……” “是盗窃。”封不觉打断道,“我当然清楚了……别着急,警探,既然我把东西拿了出来,就相当于是认罪了不是吗?”他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您看我像是要逃跑的样子吗?”他边吃边说,“等我把这件凶杀案了了,您再把我铐起来、连夜送往镇上的警局也不迟。” “不!你必须现在就逮捕他!警官!你为什么要听一个贼的话?”科尔斯顿狗急跳墙一般叫嚷着,他拄着拐杖,从座位上站起,拼尽全力地绕过长桌,从桌首一路行来。 “呵呵……你想干什么?抢回遗嘱,顺便用拐杖把我打昏过去?难道这样就能阻止我透露其内容了吗?”封不觉安然而坐,神情悠哉,好似那个怒发冲冠、朝自己冲过来的老头儿一点威胁都没有。 斯科菲尔德拦了上去,对靠近过来的科尔斯顿道:“先生,请不要冲动,暴力不能……” “你给我坐下!”突然,封不觉一声暴喝。这一刻,他的语气、神态,皆是瞬间改变。 他闪电般从手边的纸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顺势举枪瞄准,其动作之熟练,速度之迅捷,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良民…… 觉哥的枪口,并没有指向科尔斯顿,而是指向了另一个人,一个悄悄起身,企图从侧面靠近过来的人——巴顿。 “我知道你的身手不错。”此刻的封不觉,神情果决、冷酷,他直视着目标,“不过我的枪法也还可以。” 巴顿的脸上,神情数变,那个懦弱的、善良的、大惊小怪的园丁,在短短数秒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峻、隐忍、城府难测的男人。在他的脸上,还可以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正是这栋别墅的主人……科尔斯顿。 “警官,你带枪了吗?”封不觉目不转睛地盯着巴顿,开口问道。 “封先生……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前,我劝你……”斯科菲尔德这话没能说完。 封不觉就打断道:“没带的话,就用我这把吧。” 这时,斯科菲尔德才从最初的惊讶中缓过神来,搞清了状况。他定了定神,迅速走上前,接过了封不觉手上的枪。然后双手举枪,瞄准着巴顿,并高声下令道,“邓普迪,把巴顿先生铐起来。” “是……是!”邓普迪愣了一下,还是照办了。虽然他也不明白眼前究竟是什么状况,但听从长官的命令应该没错。 当巴顿被铐起时,科尔斯顿崩溃了,他瘫坐在地,整个人仿佛顷刻间老了十岁,那失魂落魄的眼神把他的家人们全都吓坏了。 奥黛塔、杰克和南希都跑了过来,围在科尔斯顿身边,试图去搀扶他。 “事到如今,我是该叫你约翰·巴顿。”封不觉道,“还是……约翰·洛夫克拉夫特?” 此言一出,屋里的人全都朝巴顿看去,包括刚巧推着推车进门的奥利弗在内,所有人都僵住了…… 这短短数分钟内的变故,以及封不觉此刻的这句话,似乎已然揭示了一切。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巴顿沉声道。 “什么时候呢……”封不觉见局面已经控制住了,便重新拿起刀叉,往嘴里送起食物来,“在别墅外的草坪上,和警探一块儿勘察的时候吧。” “难道我在丹尼斯的客房窗外,留下了什么痕迹吗?”巴顿问道。 “不,和那无关。”封不觉道,“我是在看过了科尔斯顿老爷屋外的那棵树后,才基本确信了你就是凶手。” “你……”巴顿愣住了,“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随后接道,“我太小看你了,连那种细节你都能发现吗……” “啊,那是当然。”封不觉冷冷应道,“而当我把你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后,你先前到我面前做的那番拙劣表演,其中那些破绽和败笔,也就逐一显露了出来。”他摇了摇头,“画蛇添足、自掘坟墓,用来形容本案中的你,再恰当不过了。” 第031章 贵圈真乱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卡萝尔夫人似乎也已明白了过来,她满脸震惊地看着巴顿,“是你吗?巴顿先生,是你杀了丹尼斯?为什么?为什么!”她说着就要冲上前去。 离她最近的鲍威尔医生赶忙上去将其拦住,“别过去,卡萝尔,那可是个杀人犯。” “哼……为什么……”巴顿抬眼,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目光望着卡萝尔道,“可悲的女人……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你都值得同情……或许等你明白真相以后,反而会来感谢我吧……” “封先生,您能不能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正跪坐在父亲身旁的南希小姐问道。 “说来话长啊~”封不觉俨然是一副准备说书的状态,“首先,容我来介绍一下,诸位面前的这位巴顿先生……”他搁下手中的刀叉,擦了擦嘴,伸手一指道,“他,才是科尔斯顿·洛夫克拉夫特先生的长子。” 除了封不觉和斯科菲尔德警探,屋里的其余人全都面露诧异之色。虽然刚才封不觉已经说出过“约翰·洛夫克拉夫特”这个名字,但当他正式揭示其身份时,还是让众人吃惊不小。 “你别说了!”科尔斯顿坐在地上嚷道,“我认罪!丹尼斯是我杀的!快逮捕我吧!警官!我要认罪!” “这可不是中世纪的宗教法庭,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封不觉冷冷道,“这是个法制健全的国家,定罪是要讲究证据的。”他耸耸肩,“即便是黑手党,在找人顶罪、作伪证之前,也要先征询一下律师的意见再行动吧。” 他用颓废的眼神,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濒临绝望的老头儿,“哼……你以为……此刻你的行为很崇高、很伟大吗?在我看来,就算你真的把罪名揽到自己身上,也算不上代人受过。走到今天的局面,完全就是你自作自受。” “你别太过分了!”杰克看不下去了,他也已经明白了封不觉的言下之意,高声说道,“你想说巴顿是我父亲的私生子是吗?是又怎么样?人又不是我父亲杀的!他刚失去了一个儿子,现在又要失去另一个,会有这反应也是人之常情,你就不能发发善心吗?” “哈!”封不觉大笑一声,“你确定丹尼斯是你亲哥?”他顿了一下,忽然将脸转向了亨德森管家,“或者说……你确定丹尼斯是洛夫克拉夫特家的儿子吗?”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都转头看向了亨德森,管家的脸色惨白,整个身体在不住地颤抖,即便他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也给人摇摇欲坠的感觉。 身为局外人的斯科菲尔德不禁在心中叹道:“贵圈真乱……” “我不知道诸位对遗传学的认识有多少,不过我想鲍威尔医生应当会知晓一些。”封不觉一边说着,一边从纸袋里取出了两张照片,“这两张合影,也是我从科尔斯顿房间的保险柜里找到的。” “呃……”一旁邓普迪警官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问了一句,“我说……封先生,房间的门或许没锁,这我可以理解;但保险箱那种东西……您是怎么打开的?” “哦,那箱子用的是机械锁,我用一个听诊器就能搞定。”封不觉随口回道。 “喂……等等,听诊器……”鲍威尔嘴角抽动着,心中已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你……” “没错,是从你房里顺来的。”封不觉笑道,“医生,您的推理能力也不错嘛。” “就凭您这能力不去当个江洋大盗真屈才了……”鲍威尔郁闷地念叨了一句。 “好了,还是让我们回到照片的问题上来。”封不觉举起手中的照片,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下,“这两张照片,分别是科尔斯顿和他两任妻子的合影。”他顿了一下,“我们可以看到,他的前两位夫人,一位是红发、一位是黑发。”他把照片翻过来,放到自己眼前,“不得不说,您的人生总是与美人相伴哪,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可惜,嫁给您的女人,皆是红颜薄命、英年早逝。”他停顿了一秒,抬头对奥黛塔夫人道,“别在意,夫人,我随便说说的。” 封不觉又将视线转向了杰克和南希,说道:“杰克少爷和南希小姐,都是金发,和他们的父亲年轻时是一样的。”他又指了指第一张照片上的女人,“把隐性基因的可能算进去,科尔斯顿与其第一任妻子的孩子,有多大可能是褐发呢?”他舔了舔嘴唇,“如果说发色还不足以说明问题,那么结合双眼皮、下巴沟等这些显性遗传因素……丹尼斯更像是谁?”他转过头,望着管家道,“亨德森先生,虽然您的头发已经花白,但鄙人从您的面相、瞳色、颧骨等特征观察,您似乎有部分拉丁裔或者日耳曼人种的特……” “对,丹尼斯……是我的儿子,是我和第一任夫人……”亨德森打断了觉哥,却没能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完。说到一半,他便咬着牙,低下了头。 “亨德森!你……”杰克从小就和这位管家的关系不错,可他绝没想到,这个男人,竟曾与自己的母亲有染。 “真是喜闻乐见的桥段不是吗?呵呵……”封不觉是这屋子唯一还笑得出来的人,“一位风流倜傥的富翁,家中已有娇妻,却仍要在外面偷情,甚至还跟情人先有了孩子。”他把照片放回了纸袋里,“于是,他的那位合法妻子,便用了类似的手段,对丈夫进行了报复。” 觉哥说着,站了起来,在宽敞的餐厅中踱步而行,大概他把这当成是饭后散步了,“而一切悲剧的伏笔,也是在那四十年前,就已然埋下。”他伸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一张椅子,“你们还是把洛夫克拉夫特先生扶到椅子上去吧,诸位总不能陪他坐在地上听我说完吧。” 奥黛塔、杰克和南希三人已陷入了一种浑噩的状态,他们还远未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所以他们只是木然地按照封不觉的建议去做了。 片刻后,待科尔斯顿重新坐下,封不觉又从纸袋里取出了几张传真纸,拿在手里念道:“搞清楚了这几位的关系,接下来的解释工作便简单了,就从巴顿先生身上开始说起吧……” 第032章 真相(上) “我记得你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封不觉看着巴顿复述道,“你说‘年轻的时候,我也曾有过锦绣前程’。但是……你对那‘前程’的细节,却是只字未提。相反,你对自己在监狱中的经历,描述得绘声绘色。”他转了个身,继续踱步,“当时我就有些疑惑……按理说,人总是更愿意提起那些光彩的、美好的回忆,可你……却在即将说起这话题时将其绕开了。” 觉哥抖了抖手上的传真纸,接道:“而拿到这个以后,我就全明白了。你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他顿了一下,“你那年轻时的锦绣前程,和你的父亲息息相关。” 封不觉转身面向众人,边走边道:“巴顿先生七岁时,他的母亲因抑郁症自杀了。我想……那位女士若是能再熬上几年,没准会成为这个家的第二任女主人,而约翰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跟着父亲的姓。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巴顿女士当年的境遇……她年复一年地等待着心爱的男人给她一个名分,可对方却丝毫没有要离婚的意思,还和正妻有了第二个孩子;当她带着儿子去登记入学时,孩子问她,‘为什么其他同学都有爸爸和妈妈两个人陪着?’她无法回答;她甚至无法对儿子解释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姓。 可她又没有能力离开那个男人独自活下去,她只是个卑贱的小三,能做的只有苦等、哭泣、以及在内心深处发出无声的抗议。 因此,在那年冬天,她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以此来获得解脱,并永远在那个男人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坐在墙边座椅上的科尔斯顿用双手捂住了脸,深深埋下了那高傲的头颅。 “后来,那位心怀愧疚的父亲将私生子送到了国外的一所寄宿制学校。”封不觉接着说道,“让这个孩子离自己远远儿的,并像供养其母亲一样,供养着他。 这个孩子一天天长大,他很早就学会了自立,各方面也都十分优秀,有着远比同龄人成熟的性格,但是……他的心中,始终怀有恨意。 他并不感谢父亲给他的一切,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应得的,是母亲用生命换来的。到最后,他的父亲也只是想用金钱来赎罪,而没有付出亲情。 于是,在一个适当的年纪,青年巴顿骨子里叛逆最终爆发了出来。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品貌出众、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当上了一名大盗。” 封不觉手掌朝上,指着巴顿,“各位,请注意我的用词——大盗。”他撇了撇嘴,“虽然巴顿先生自己对我说,他只是个‘溜门撬锁的盗贼’,三十岁时‘在潘冬维尔蹲过两年监狱’……但根据我手上的这份档案,他可绝不是什么二三流的蟊贼,而是那种足以位列十一罗汉(由刘易斯·迈尔斯通于1960年制作的影片,史蒂文·索德伯格在2001年亦有同名翻拍版)的顶尖高手。” “谢谢夸奖。”巴顿冷冷地应了一句。 “不客气。”封不觉看向巴顿,挺自然地回道,并继续说道,“至于你在监狱里待的日子……也并非是两年,而是十年,整整十年。”他长吁一口气,“你二十多岁就入狱,直到八年前才服完刑,你没有工作,没有朋友,你父亲也清楚这一点,作为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收留了你。但他那些合法的儿女都已成年,他不可能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带回家,并若无其事地说一句,‘嘿!快来认识一下你们同父异母的哥哥,刚从监狱里出来的’。 所以……你的身份,就成了这里的园丁。” 封不觉说到这儿时,正好走到了窗边,他驻足停留,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为了给身后的众人留出一段思考的时间。 “今晚的月亮真的很美。”不多时,封不觉再度开口,望着窗外的夜空感叹了一句。 餐厅里的其他人可没有赏月的心情,他们心中皆是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 “那么……来说说这份遗嘱吧。”封不觉转过身来,“正如我所说,我已经看过了,也正是因为看了那个,我才基本确信了……丹尼斯不是科尔斯顿的儿子。” “丹尼斯的名字不在那份遗嘱上吗?”斯科菲尔德紧跟着觉哥的思路问道。 “那是当然。”封不觉指着墙边的科尔斯顿,“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对自己的亲人一贯很好。比如杰克少爷和南希小姐,不管他们的人生选择如何,科尔斯顿老爷都尽可能地去支持他们,从不吝啬钱财和耐心。”他歪着头,“假如杰克是我儿子,他在‘追逐梦想’的第一年可能就已经饿死了。” “嘿!”杰克不快地嚷嚷了一声。 “呵呵……”封不觉笑了笑,“但是……这位老爷对其他人怎么样呢?”他又转向了亨德森那边,“和妻子偷情的男人,年近古稀,仍在当他的仆人,甚至还从事着重体力劳动,这只是巧合吗?丹尼斯的名字不在遗嘱上,难道是他忘记写了?” “您……您知道……”南希立即就听懂了,随即便惊讶地看向了父亲。 “对,我一直都知道。”科尔斯顿用沙哑的嗓音回道,“丹尼斯出生后不久我就知道了,但我从没跟他的母亲、或者亨德森说破这件事……” “深感自责的亨德森,将自己的后半生全部用来赎罪了,即使他的身体已难以胜任管家的工作,他还是不愿退休。他只想在这栋别墅里……在那位夫人和自己儿子生活过的地方,工作到油尽灯枯之日。”封不觉接道,“科尔斯顿的尊严受到了践踏,他无法对此释怀,因此,他也没有阻止亨德森的意思。” “呼……”觉哥长吁一口气,“看完遗嘱后,我才想明白,为什么亨德森在看到尸体的时候会晕倒过去。因为……死去的,是他的儿子。” “我很抱歉,亨德森。”巴顿这时转过头去,对亨德森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亨德森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坐在桌边,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对,你不得不这么做。”封不觉接过话头道,“因为今天下午,你听到了科尔斯顿和丹尼斯在二楼房间中的谈话。”他又走回桌边,把手上的东西都塞回了纸袋中,“你自然不会站在走廊里,贴着门板去偷听,那太容易被发现了。所以,你去杂物房拿了剪钳和梯子,来到了屋外,爬到了距离那个房间最近的一颗大树上偷听。这样,即使被人看到了,你也可以立即假装在做修剪工作。” 觉哥又拿起了桌上的最后一点儿红酒,全部倒入了高脚杯,“然而,梯子可以到达的高度、或者说一般人能够爬到的地方,离二楼的窗户仍有一段颇远的距离。也就是说……普通人就算爬到树上,也听不清那间房里的对话。除非……” “除非是具备特殊技能的人。”斯科菲尔德在旁接了一句,他也是看过巴顿档案的,对其本领也算略知一二。 “你攀爬到了只有猫才能待的高杈上,用你那优于常人的听力,成功偷听到了屋里的谈话。”封不觉道,“很显然,丹尼斯和科尔斯顿老爷争吵的原因,并非是想让科尔斯顿将奥黛塔夫人的名字从遗嘱上除去……”他拿起酒杯饮上一口,“而是想让科尔斯顿把所有人的名字,统统从遗嘱上除去,然后添上唯一的一个……‘丹尼斯·洛夫克拉夫特’。” 杰克、南希、奥黛塔这三位直接继承人,闻言皆是脸色骤变。 “我想,丹尼斯一定通过了某种途径……比如买通科尔斯顿的律师之类……得知了遗嘱的内容。”封不觉接道,“然后,他只要花钱请几个私家侦探出马,顺藤摸瓜,很容易即可查出巴顿的真实身份。”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自杀的情人、坐过牢的私生子、有着数段婚姻的富翁……把这个故事交给八卦小报,连载半年都不在话下。丹尼斯无疑就是用这些来恐吓科尔斯顿老爷,让他就范。” “不!你胡说!我的丹尼斯不会这么做的!他为什么要把父亲逼到这个地步?遗产算什么?他已经娶了我,我们家……”卡萝尔激动地说了起来。 封不觉却打断了她,“你确实很可悲。” 卡萝尔睁大了眼睛,泪光在眼眶中闪烁着,她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仍无法接受。 “丹尼斯,想必早已知道自己不是洛夫克拉夫特先生的亲生儿子了。”封不觉道,“这事儿无疑是母亲过世前告诉他的,也就是说……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一定隐隐地恨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恨着自己的出身,所以他对亨德森非常冷漠。对弟弟和妹妹也都十分冷淡。 他娶一个出身门第高过洛夫克拉夫特家的妻子,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他会去查科尔斯顿的遗嘱,一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二是因为他了解这个老头儿的为人。 丹尼斯对科尔斯顿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他埋藏在心里的自卑,远远超过这个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当他发现‘巴顿’这个……请原谅我的用词……这个野种的名字出现在遗嘱上、而他这个给别人当了几十年儿子的人却一分钱都分不到时,他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也实属正常。” 第033章 真相(下) “综上所述,巴顿先生,或者说……约翰·洛夫克拉夫特先生的作案动机,就已昭然若揭了。”封不觉看向了杰克和南希,说道:“你们的这位哥哥,其心性、能力、阅历,比你们俩和丹尼斯加起来还强。二十多岁时的他,便已是一名身手不凡的神偷了。在经历了十年的牢狱生涯后,他无疑变成一个更加狠厉的人。 如今的他,隐忍、坚毅、深藏不露。当这样一个人下定决心要去杀人时,他的执行力是很惊人的。一般人至少得筹备、犹豫上几天的事,他立刻就能办。 所以……还没从树杈上下来,巴顿先生就已经行动了。他当即就用手上的剪钳,剪下了一根绑在树枝上的铁丝(园林设计中常用绑铁丝的方法使树木按预定形态生长),也就是凶器,将其带在身上回了屋。” 封不觉靠在椅背上仰起头,“鸣枪事件后,巴顿瞅准了丹尼斯独自在房里的时机,敲门造访。丹尼斯可不知道先前的恐吓谈话已被偷听的事,他认为巴顿还被蒙在鼓里。而巴顿自然也装成了一无所知的样子,只说是进屋做些杂事,比如给屋角的盆景除虫什么的。” “这样的话……就算巴顿先生进屋时,手上戴着手套,丹尼斯也不会觉得奇怪了。”斯科菲尔德接道。这位全程陪同觉哥侦查、推理的警探先生,还是有一定侦破能力的,至少他还没忘记案件中的这些细节。 “很正确,警探。”封不觉点头道,“于是,就出现了……丹尼斯在沙发椅上抽着烟,而巴顿在其视线死角中忙活的一幕。然……下一幕,就是一场凶杀。”他看向巴顿,“就如你刚才悄无声息地站起来,试图靠近我一样……案发时,你从背后安静地、迅速地靠近了丹尼斯,并拿出口袋里的凶器将其勒死。 本来这一切都很顺利,可就在你准备逃逸时,外面竟有人敲响了房间的门。 奥黛塔夫人因担心丈夫和丹尼斯争吵的焦点是由于自己,所以想来找后者谈话。她可不知道,眼前的客房里,刚巧发生了一场凶杀。” “哼……”封不觉冷笑一声,继续对着巴顿道,“正如我一直在强调的,你不是个凡人,巴顿先生,你很厉害。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很可能会荒腔走板,但你……却是冷静如故、且心生一计。 当时客房的门是锁着的,你并不担心奥黛塔会发现你,你只要保持安静,从容地从窗户逃走就可以了。不过对你来说,这还不够……既然发生了命案,就定然有凶手,而奥黛塔夫人,便是个完美的替罪羊。 她有动机,也有作案的能力,关键是……凶案发生时,她确实到过现场。” 封不觉歪过头,笑道:“你的话我可是每句都记得,巴顿先生……”他复述道,“‘我和丹尼斯少爷差不多大,其实我挺理解他的。要是我也有个富豪老爹,想娶个比我还小五六岁的后妈,我也会反对的。’”他又笑了笑,“很显然,你这句话是有感而发啊。你八年前来到了这个府邸,而奥黛塔夫人是七年前嫁入洛夫克拉夫特家的。我想……当年的你,和丹尼斯的态度想必是一致的,你们皆是强烈反对父亲和奥黛塔结婚,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毫无疑问,你比丹尼斯更想要科尔斯顿的遗产不是吗?因为他欠你的,他的薄情寡义害死了你的母亲,他对你的疏远和否认让你走上了歧途。纵然多年后你终于来到了这个家,却仍是以一个园丁的身份,而非这里的主人。 那么……至少在他死后,让他用家产来偿还吧。 如今丹尼斯已死,若奥黛塔夫人背判谋杀的话……那再过几年,等科尔斯顿两脚一蹬,遗嘱的内容一公开……你约翰·洛夫克拉夫特就可以名真言顺地继承其绝大部分的家业,成为这一家之主。” “真是个危险的家伙……”斯科菲尔德听到这里,不禁转头盯着巴顿的脸念叨。 封不觉回过头,对众人说道,“因此……巴顿先生并非是计划好了要从窗户逃走,而是由于门外有人,才临时起意。他用铁丝锁窗、布置成密室,是为了留下了后手。因为他知道像这样一桩案子,以一个地方小镇的警力,是很难在短期内告破的。只要暂且混淆视听,事后有的是机会进行嫁祸。比如配把钥匙,扔在奥黛塔夫人的房间的角落里之类……对他而言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觉哥顿了一下,又接道,“杀完人后,巴顿处理掉了凶器,迅速返回了别墅内。换成别人,八成会回到自己房间中,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尸体被发现。但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我的房间,机智地在我面前做了一次颇为有趣的表演。 那番话半真半假,相当有欺骗性。我当时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他来跟我说这些的意义何在?难道真是为了让我这个局外人去劝说这家人不要干傻事儿? 不过案发后不久,我就洞悉了他的意图……巴顿这是在尸体被发现前,潜移默化地往我脑中灌输一个观点‘如果说有谁会杀死丹尼斯的话,那肯定就是奥黛塔夫人’。他确实很高明,因为他在编造科尔斯顿和丹尼斯的谈话时,说得好像是丹尼斯要去杀奥黛塔一样。而实际情况与其相反,看上去却又合乎逻辑。” “呵……”封不觉冷笑着,又将视线投向巴顿,“因为我在走廊中说了那一句‘我好歹也是个侦探啊’,你便在作案后特意来了这么一手。你的想法是……即使你的说辞不能起到误导的作用也无妨。反正在尸体被发现时,你是与我这个侦探待在一起的。从心理上来说,我很有可能直接把你排除到怀疑对象之外。” “呼……”巴顿深深叹了口气,“现在想来,来找你……真是个巨大的错误。”他苦笑道,“低估你了啊……” “从你的人生经历来看,你定然自视甚高,一般的侦探……你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封不觉勾起一边嘴角笑道,“利用这个所谓的侦探,反过来达到你的目的……这种极具讽刺意味且有趣的事,换做我,也会试试的。” 觉哥说到这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其实你要是换个日子、换一种形式下手,做成自杀或意外的样子,没准就成了。”他打了个哈欠,“我很想对你说‘以后再接再厉吧’,但你这种一级谋杀,又是二进宫,就算不判死刑,这辈子也没机会出来了……我只能送上最衷心的祝愿,祝您有朝一日越狱成功。” “呃……封先生,咱们警察可在场呢,‘越狱成功’这种话明说出来……”斯科菲尔德擦着汗劝道。 “我一说越狱你就接茬儿啊……”封不觉道,“这是在逼我吐槽你的名字(斯科菲尔德,即Scofield)吗……” 封不觉随口说完这句后,竟毫无征兆地走向了巴顿,并俯身在其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除了巴顿,没有人听到觉哥说了什么。说完后,封不觉便转身朝门口走去,还边走边笑起来……充满恶意的笑…… “你要去哪儿?”杰克问道。 “我去上个厕所,不行吗?”封不觉斜着身子,语气嚣张地回道,“如果我回来时,还有人想以盗窃罪逮捕我,再给我戴上手铐吧。”。 当然了,觉哥不是真的去上厕所,他是听到了系统提示,准备找个没人的地儿传送。 …… 又是一个深秋,灰色的荒原上已不留半点青绿,空荡荡地裸露在天空下。 在这林谷和乱山岗交错的地方,公路和电线杆反倒显得格格不入。 我叫斯科菲尔德,格雷克·斯科菲尔德,一个偏僻小镇上的警长。 明朗的月光舒缓地洒在大地上,照亮了我的前路。驱车行驶在这样一片景色中,总能勾起人的一些回忆。 数年前的这个时节,我曾到这山中的洛夫克拉夫特宅邸处理过一件凶杀案。 有一位侦探,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就破解了迷局、找出了真凶。 奇怪的是,当时我将他错认成了另一位大名鼎鼎的侦探,但事后我在报上看到那位名侦探的照片时,却发现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后来,有关这件凶杀案的报导,并未出现在了任何一家主流媒体上。就连丹尼斯·洛夫克拉夫特的讣告都没有在任何报纸上刊登。想来……是某些大人物出手,将事情低调地压下去了。 第二年四月,约翰·巴顿,即约翰·洛夫克拉夫特被最高法院判处了死刑。而他的父亲,也就是科尔斯顿老爷,在宣判前的两周,于一家酒店的房间中突然暴毙。 死因,至今成谜…… 最终,洛夫克拉夫特家的财产,其中八成被均分给了次子杰克和三女南希。听说杰克用自己那笔钱在美国开了一家挺大的唱片公司,他们的广告语耐人寻味——以扶持年轻、有梦想的音乐人为己任。 剩余两成财产、以及不动产,都由科尔斯顿的第三任妻子奥黛塔夫人继承。那位夫人在丈夫死后便将山中的房产捐给了政府,据说她现在搬到了法国东南部的一个酒庄附近定居。 而在洛夫克拉夫特家族服务了多年的管家亨德森、家庭医生鲍威尔、女佣奥利弗、玛莎,包括经办遗嘱的律师,皆是一分钱都没得到。很显然,我对科尔斯顿“挺有人情味”的判断是错的,他就是个自私、虚伪的混球。好在他的女儿没有秉承他的那些恶劣的品质。父亲死后一个月,南希小姐就主动以赠与的方式给了这些人一笔应有的遣散费。 至于那位古怪的侦探……我再也没有见过他。那天他走出餐厅的背影至今历历在目,可他仿佛是在门外的转角处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回来。 事后我也试着打探过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却一无所获,他好似是个幽灵,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眼前的这片土地上,曾有过许多光怪陆离的传说。或许……他也是其中之一吧。 …… 1986年3月,亚萨利首都,莱恩市第一看守所。 一个阴霾的下午,巴顿穿着囚服,戴着手铐和脚镣,被一名狱警带到了会见室中。他面前的玻璃对面,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 两人各自拿起自己这端的电话,沉默了几秒,随后,巴顿先开口道:“好久不见,卡萝尔。” 卡萝尔没有回应,她戴着一顶很大的帽子,将帽檐压得很低,檐前还有一层面纱。 “看来你已经查清楚了……哼……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我说‘你会感谢我的’。”巴顿冷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科尔斯顿还真像。好几年前我就调查过他,当时我就知道,他迟早会杀了你这个可悲的女人,用从你那儿继承到的家产,和自己的情人双宿双飞。”巴顿沉声道,“即使不是为了自己……杀死那种男人,我也一点都不后悔。” “你交代的事……”卡萝尔的声音也很冷,她已似是一具行尸走肉,“已经有人去做了,很快就会有个结果。” “呵……谢谢。”巴顿笑道。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卡萝尔问道,“他到底还是你的父亲,而且以他的身体状况,本来就活不了几年了不是吗?” “这就与你无关了。”巴顿说到这儿,忽然笑了起来,“你是一位很好的人,卡萝尔。有些事,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懂的……”他顿了一下,“但还有一些不那么善良的人,他们则会说‘既然你已无法享用他的财产作为补偿,那不如让他付出些别的东西吧’。” 巴顿说罢,挂掉了话筒,癫狂地笑了起来。 (特别篇Ⅰ·侦探 完) 第230章 写标题时任意妄为 四月十九日,周六,封不觉家中。 小叹、包大人和觉哥三名好基友,正并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瞧着眼前的电视屏幕。他们身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外卖,这些物质很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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