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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不俗,十分难得……若二位去行走江湖,必然能成为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她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很平静,而越是平静,就越显得她可怕…… 可怕到让人窒息。 当今天下,能给这七大高手如此压迫感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曹钦。 “前辈……”又过了五秒,上官汜一边用点穴之法止住手上的血流,一边沉声言道,“……刚才我的手下言语上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他的确是个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对他来说,死一个鲍奇完全可以接受。如果有需要,就是让他卖了朱知楂他也照办…… “嗯……”阎王沉吟一声,接着道,“现在知道该怎么跟我讲话了吗?” “在……在下卞吉,拜见前辈。”可能没人会想到,这位平日里看上去有几分高冷的卞副使,竟会是在上官汜之后第二个低头的。 不过他的举动,也做了个很好的榜样……剩下那些人看到上官大人和卞大人的态度,他们也就没什么拉不下脸了。 于是,鲁元、毛进财、蒋许,曹果,俞飞先后抱拳拱手,毕恭毕敬地向阎王通报了姓名。 然后,就是常御医了…… “老朽常威,拜见……” “常先生……就不必叫我前辈了。”没想到,阎王却偏偏在常威说话时打断了他,“我可担当不起。” 这话……乍听之下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因为常御医的年纪是这一行十人(虽然现在只剩九个了)里最大的。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儿…… 从刚才的那番交流来看,阎王对这一行人是相当不客气的,那十人中年龄第二大的卞吉(近六十岁)叫她前辈她也没说什么。按理说……就算她想拒绝常御医叫自己前辈,也只需要说前半句话就行了,后面那半句“担当不起”怎么想都不太正常。 于是乎,在这句话出口后的片刻,渐渐回过味儿来的众人齐齐将脸转向了常御医,面露狐疑之色。 “哼……纵然我瞒不过你的眼睛,但你又何必将这种事点破呢?”下一秒,常威身上的老态仿佛在瞬间消失了,他那略有些驼背的身子一下子挺直了起来,脸上的气色也好似年轻了十多岁,就连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像个老者,而是透露出一种壮年人的精气神。 “常大人……你……”站在常威身旁的朱知楂是最后一个回过神来的,他也是对常御医的变化最为惊讶的一人。 “呵……殿下,实不相瞒……”常威冷笑着说道,“老朽在多年前,并不是御医……”他说着,背起双手,来了个标准的绝世高手站姿。 此言一出,旁边的七大高手全都神色陡变。尤其是锦衣卫和东厂的那两位……对他们来说,皇室专用的御医之中混有这样一个人物,而且他们都对此毫无察觉,这绝对是大大地失职。 “你们查不出他的身份也属正常。”此时,阎王好似是看破了那些人的心思似的,在屋内冷冷接道,“此人乃是四十年前的东瀛第一高手——常行屗,他非但在武学方面登峰造极,还精通医卜星象,可说是个全才。”她顿了顿,“但是……大约三十年前,常行屗却突然在东瀛武林中销声匿迹。有人说他已经死了,也有人说他是出海求仙去了。可实际上……他是乔装改扮,混在了倭寇的船上,来到了中原。” “呵……”常威闻言冷笑,“真没想到……在这大漠边缘的深谷之中,竟也有人能对我的事情如此了解……”他大袖一挥,毫不客气地反问道,“却不知……你到底是如何知晓这些的呢?” “简单。”阎王回道,“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谁?”常威面露厉色,朝帷帐中投去一道锐利的目光。 “我~”回应他的,是另一个声音。 一个阴柔的、淡然的声音。 当这个声音响起的刹那,在场所有人都变了神色……包括阎王在内。 话音落时,曹钦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朱知楂和常威之间。 没人看到他是怎么来的,就好似他本来就站在那里。 “曹钦……”常威的表情变得很严峻,他的手也不自觉地往胸口的衣襟处挪了几分。 “怎么?你要放烟雾弹?”曹钦看都不看他一眼,悠然言道,“哦……不对,应该叫‘忍术’,那样叫显得厉害一些。” 被他这么一说,常威的手便放下了:“你……还知道‘忍术’?” “我知道得可多了。”曹钦回道,“你进入太医院的当天,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他娓娓言道,“此后,你以御医的身份蛰伏了二十余年,在这么长的年月里……我自然有充分的时间去查明你的来历。” “哼!虚张声势……”常威道,“假如你真的早在我入太医院时便知道我的身份,为何不来揭穿我?” “我为什么要揭穿你?”曹钦想都不想就反问道。 “当然是因为……”常威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僵住了。 接着,他的神情变得相当难看。 “明白了是吗?”曹钦回道,“既然你可以隐忍二十多年,我就可以陪着你隐忍二十多年。你什么时候露出狐狸尾巴,我就什么时候把你拿下。”他笑着拿起了酒壶,又喝上一口,“在你潜伏的第一天就把你给逮住,并不算什么惩罚,因为你早已有了‘死’的觉悟。所以,我不让你死……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装,看你把半辈子的年华浪费在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上,最后,在你自以为大事将成的时候,让你知道一切皆是徒劳……”他的每一个字都犹如凛冽的寒风,刮蹭着常威的心魄,“这……才是对付你这种人,最好的办法。” 不止是常威,就连旁边的那几位朝廷中人也都在听这话时感到了不寒而栗。此刻,他们内心真是无比庆幸……“还好咱和曹公公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但是,他们的心中又都有一丝隐隐的恐惧……“万一我也有什么把柄早就落在了他手上,只是他没有揭穿……那怎么办?” “你……你……”另一方面,当事人常威则已是怒不可遏了,他的内力与其杀气一同从体内不由自主地蔓延了出来。 而曹钦根本不为所动,只是站在朱知楂身前接着说道:“四十岁时,你便已是东瀛武林的传奇了。和许多霸者一样,当你获得了别人无法企及的力量后,你想到的就是如何永久地保住它,于是……你来了中原。”他顿了顿,“你很聪明,你知道我大明地大物博、高手如云,就算你在东瀛堪称无敌,但中原武林未必没人能胜你。所以你隐藏身份,化身一名游方的郎中,表面上是四海为家、悬壶济世,实则是打探有关‘长生之术’的消息。” 话至此处,曹公公朝阎王那边看了一眼:“但那个时候,‘阎王’的传说尚不存在,你在江湖上遍寻无果后,便想到了皇家……”他轻笑一声,“呵……这想法确也没错,若这世上真有什么长生之术……那我大明帝国的天子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夺得,就算不能第一时间得到实物,至少也能得到消息。于是,经过了几年的辗转,你终于凭着高超的医术,破格进入了太医院,至此……你觉得自己的计划已成功了一半。”他摊开双手,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一等就是近三十年的时光,如今你也是年近古稀之人了,再也等不起了。巧得是……这次皇帝派人来寻葬心谷的‘长生之术’,恰好指定了你来当唯一的随行御医。呵呵……我想,你听到这个消息时,一定是大喜过望吧?” 常威听到这儿,逼视着曹钦回道:“好……你什么都知道,但那又如何呢?”说着,他就从怀中取出了八支手里剑,夹在了十指之间,“我现在已经来到了葬心谷中,而且已经站在了阎王的面前……只要我把你们全部杀光,然后再制伏那个女人,长生之术依然是我的。” “哈哈哈……”曹钦看着常威那样子,仰天大笑了几声,“常威,你还真是不开窍啊……你自己都说了……我‘什么都知道’,那你觉得……此时此刻,你、以及在场的诸位,能‘活着站在这里’这件事……我会没有算到吗?” 冷,这句话让除了阎王以外的每一个人都体会到了彻骨的寒冷。 “太医院的医官甚众,你以为皇帝为什么会选你这么个老不死的跟着我们来跋山涉水?”曹钦又用一个答案昭然若揭的问题,补了常威一刀。 “啊——”事已至此,常威也已无话可说。 一秒后,他暴喝一声,骤然出手。 八支手里剑似飞舞的蜂蝶,仿佛各自都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绕过曹钦……向朱知楂蜂拥而去。 常威心高气傲,自视天下无敌,就连阎王那番施为也没让他感到惊讶(他只是装出了和朱知楂一样的反应),周围那七大高手他更是没放在眼里。但是……常威对曹钦还是有几分忌惮的,他知道和这个深不可测的怪物刚正面恐怕没什么胜算,所以……他选择去攻击朱知楂,试图借此让曹钦露出破绽。一旦曹公公被他所杀,那其他人怕是连跟他打的胆量都没有了。 然而……常威万万没想到的是…… 曹钦没有动。 这位东厂的厂公,就这么漠然地站在原地,头也不回地任由朱知楂死在了手里剑下。 “什么!”常威又一次震惊了,由于对方分毫未动,自然也就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他后续的攻势也就无从下手。 “怎么了?”曹钦拿起酒壶浅尝一口,“你是不是又想当然地觉得……我站到了你和殿下之间跟你说话,就是为了保护他?”他微笑着摇头,“唉……也活该你死无全尸啊。” 那个“尸”字尚未出口,七种不同的招式和内劲……已如暴雨般轰在了常威的背上。 第956章 拈花把酒尽余杯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连葬心谷中的光雾也暗淡了几分。 经过了一夜的厮杀,无数人已永远葬身在了谷内。 不过……杜赢,还没有死。 他从断魂峡一路逃了回来,来到了葬心山庄的大门前。 可是,在这里等待他的……却也是一幅血流成河的景象。 此刻,葬心山庄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从门槛外到大门内,再到山庄的庭院中,但凡是目力所及之处……都能看见尸体。 那些尸体绝大多数都是全副武装的朝廷官兵、也有些人是仆役打扮或穿着飞鱼服的。但要说其中最扎眼的……恐怕还是少数几具老妪的尸体了。 杜赢很清楚,侍奉阎王的这些老妇人,每一个都是高手。她们陪伴阎王多年,受到的指点比所有的谷中人都要多;就是其中武功最差的,也能敌得过江湖上一流大派的掌门。 然而,就是这样一帮人,如今竟是和那些官兵们一同死在了这里…… “怎么回事?”杜赢的三观已经在之前的几个小时内被反复刷新了数次,与袁圻、红樱全队以及封不觉带给他的震惊比起来,他对眼前这一幕的反应倒显得有些平淡了。 “哦?这儿还有一个活的吗……”忽然,一个阴柔的声音传入了杜赢的耳中。 杜赢闻言的刹那,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因为那声音响起的地方就在其背后寸许之地。 “谁!”杜赢猛然转身,势如惊弓之鸟。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曹钦。 “哦~是杜赢啊。”曹公公看着他的脸道,“你从断魂峡逃回来了是吗。” “你……你是谁?”杜赢不由自主地后退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会本能地感到恐惧,“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吗?” “本座,曹钦。”曹钦背着双手,淡然回道,“这些人嘛……有些是我杀的,有些不是。” “这……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杜赢吞吞吐吐地问道,同时,他已暗催真元,以防对方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举动。 “对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来说,他真的有必要知道那么多吗?”曹钦冷冷接道。 “即使要死……”杜赢尽力控制住呼吸,沉声回道,“能死得明白些……总是好的。” “嗯……”曹钦闻言,点点头,“有道理。”他顿了一下,“我念你也算一代宗师,而且已经一把年纪了,就满足你这个最后的愿望吧。” 杜赢听了这话,并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等着对方说下去。 曹钦想了几秒,便接道:“常威,杀了朱知楂;然后,朝廷的七大高手,又杀了常威;接着,我和阎王便去杀那七大高手,但他们散到了山庄之中,并唤来了门外的兵士。于是,我、阎王、以及这山庄中的侍女们,费了一番周折,把这些人统统杀光了。” “你……”杜赢虽然听了整件事的经过,但并没有明白个中因由,所以他的脸上仍是惊疑交加,“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便如同我父、我师。” 回答这个问题的人,竟然是阎王…… 此时,她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这门前的庭院中,而她的装束,居然和曹钦一模一样……一袭素雅的长袍,裹住了她那妖娆的身段;在她的腰际,还悬了一个酒壶。 “什么?”杜赢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阎王的修为已是当世无双,但没想到,今日他却听阎王亲口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那么……你现在算是死得明白了吗?”紧接着,曹钦便开口问道。 “我……”杜赢并没能回答曹钦的问题,因为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其头颅就离开了自己的脖子……来到了阎王的手上。 那是一只纤细的、如白玉般的手,也是一只致命的手……这只手,或许比这世上的任何一种兵器都要来得致命。 “四位姑娘,你们也在那儿看了许久了,何不出来说话呢?”两秒后,曹钦忽地转身,对着庭院的角落道了一声。 那里,本是空无一物的。但在曹钦说完这句话后,一层光学屏障便骤然消失,显露出了红樱四人的身影。 “既然已被二位发现,那我也不妨直言了……”这次,絮怀殇并没有让血蔷薇去交涉,而是自己直接言道,“首先……你们是不是连我们都要杀?” “那就要看几位的态度了。”阎王说着,抬手示意了一下遍地的尸体,“你们瞧……我的侍女全都死了,却不知……四位姑娘有兴趣来侍奉我吗?” “如果否定的答复相当于死,那我们恐怕无法拒绝。”絮怀殇回道。 “呵呵……你又何必露出那般不悦的神情呢?”阎王笑了,那笑容美得令人心醉,“你们应该高兴才是,事实上……你们真是无比得幸运。”她摆了摆衣袖,“过去那些年,我的侍女们虽也是衣食无忧,但她们并没能过上什么真正的好日子;但从今往后就不同了……自今日起,我就是武林至尊,你们随我一同出谷后,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就在她把话说完,絮怀殇还没回应之际,突然! “武?林?至?尊?” 一个贱力十足、响彻云霄的声音,破空而来…… 那个声音一字一顿地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并且带上了明显的疑问及嘲讽语气。 毫无疑问……有能力(欺诈怀表的扩音效果)、且有兴趣干出这种事的人,整个剧本里只有一个。 “哼……这下可有趣了。”曹钦闭目轻笑,低声评论了一句。 下一秒,封不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山庄那高耸的院墙之上。虽然……大门就在数米之外、而且还是开着的。 “本大爷在此!谁敢自称武林至尊?”他现身之后,又来了一句赤裸裸的嘲讽,俨然一副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态度。 此时,袁圻、地狱前线队、以及武林群豪们也都已穿过了山庄外的村子,来到了山庄的大门前。 听到觉哥的言论,袁盟主的神色变得颇为尴尬;按理说……身为武林盟主,袁圻才是最有资格说那句话的人,但这种话……他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然而他又不能挑明了讲觉哥“口出狂言”,毕竟这小子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而且武功深不可测,这种时候跟他起冲突是很不明智的。 于是,袁圻也只能假装没有听见,迅速地转移话题:“阎王!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他高声喝道,“今日各路英雄齐聚于此,绝不会让你把长生之术交给朝……” 当“朝廷”这两个字到他的嘴边时,他正好看到了眼前满院的官兵尸体,这让他愣是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说啊,怎么不说了?”阎王看着他,以及他身后那各帮各派的头头脑脑,眼中闪过了明显的恨意,“你想说我和朝廷勾结,然后让我把长生之术交给你?” “哼……”袁圻大袖一摆,冷哼一声,“就算你并未与朝廷勾结,这些年来你包藏江湖上的恶徒也是事实,像你这样的败类……” “你给我闭嘴!”这一瞬,阎王暴喝出声,打断了袁圻的话语。 霎时间,滔天真力,携着杀意与音浪扩散而出…… 红樱队的四人也是倒霉,由于离得较近,她们莫名其妙就被这声波攻击轰掉了两成生存值。 地狱前线队的四人离得稍远,不过也没能幸免这次AOE攻击,齐齐掉了15%左右的血量。 当然了,和武林群豪们比起来,玩家们都算是幸运的……因为他们的力量体系并不是建立在“内力”这一基础上的,所以这一招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全额的伤害;他们吃到的……只是“声波”这部分的伤害而已,而实际上……另一部分建立在“内力共振”基础上的伤害才是最要命的。 喝声过后,除了八名玩家、曹钦和袁圻之外,在场的其他人全都被阎王这一喝震得口吐鲜血,纷纷面露骇然地倒了下去。 这些人,或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名宿,或是名门大派的掌教高人,还有年轻有为的武林奇才。 然,这些人当中,无一人能接得住这一招。 虽然没有人当场身亡,但这一招所造成的内伤,俨然是让他们站不起来了。 这一喝……看似简单粗暴,实则蕴含着无比精深的武学之理。撇开玩家不谈,单论这个世界中的习武之人……要想防住这招,就必须得做到两件事——其一,具备二十年以上的、一般水准武学心法的内力;其二,在对方发招的瞬间感应并判断出招式的奥秘,并立刻用自身内力在身体内部制造一个屏障,覆盖住自己的主要脏腑。 只有做到这两点,才能完成对此招的防御,否则…… “呵……”阎王看着那些倒地后立刻开始打坐运气的武林中人,冷笑出声,“什么‘英雄’……就你们也配叫英雄?”说着,她又将视线移到了袁圻身上,“倒是你这枚棋子……还称得上是个人物。” “是啊,对此……我也相当意外。”曹钦接道。 “你们在说什么……谁是棋子?”袁圻的额头已有冷汗滑落,阎王刚才那次攻击所体现出的武功修为已让他近乎绝望,若不是身边还有“破剑茶寮”的四位同道站着,他十有八九就要投降了。 “听不懂是吧?”曹钦冲他笑了笑,说了五个字,然后,突然改变了自己的嗓音,将嗓子改成了一种近乎沙哑的状态,“那我这样说……你是不是就懂了呢?” “你!”一瞬之间,袁圻的精神……便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因为他识得那个声音,那是个一个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嗓音。 “你……你是……”袁圻的身体和语音都在不住地颤抖着。 “对,我就是那个算命的瞎子。”曹钦背着双手,平静地看着袁圻说道,“而你……是我于二十多年前,埋在江湖中的一枚棋子。” “不……不可能的……”袁圻神情惊愕地言道,“你我只是偶遇……我若不来找你算命,你也不可能发现我体内有命辰玄功!” “对,你我确实是偶遇。”曹钦回道,“但你要明白……不管有没有那次偶遇,结果都是一样的。”他微顿半秒,“除了‘命辰玄功’之外,‘得其一即可称霸武林’的绝学,我至少还知道十二种;其中有十种……我随时都可以拿出来教给别人。也就是说……只要我想,扶植一个武林盟主是很容易的。我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懂得珍惜机会的人,和十年左右的光阴罢了。” 听到这里,袁圻的心理防线彻底溃散,他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的修为、算计,都已不是凡人可以企及的境界了;不用试他也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在这个人面前都是徒劳的。 “曹公公,你们唱的这是哪一出,能不能跟我们解释解释呢?”这时,封不觉又开口了,他的语气倒是丝毫未变。 “呵呵……封寮主,说起来,这事儿和你们破剑茶寮也有关系啊。”曹钦回道。 “哦?”封不觉的反应快到不可思议,“莫非……和当年的‘苍灵论剑’有关?” “正是。”曹钦回道,“看来封寮主还记得,那就好……”他扬起一手,朝阎王示意了一下,“让我来正式给各位引见一下……这位‘阎王’,乃是当年碧空剑林常的遗孤……林颜。” “哦~”只听这一句话,封不觉就推理到了许多事。 “而我……”曹钦侧目看了林颜一眼,“是她的义父。” 他的两句介绍刚说完,林颜便轻移莲步,转身正对向了封不觉,抬头言道:“封寮主,林颜……久仰您的大名了。” 阎王的这句话……可把众人吓得不轻,从袁圻、到红樱队员、到武林群豪、再到场外观众……全都用一种看神仙一般的眼神看向了封不觉。 “四十多年来……我做梦都想见到你……”接着,林颜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诡异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兴奋、几分残厉、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愫,“你无法想象我在梦里杀了你多少次……正因为对你的那份恨意,才造就了今天的我。” 说罢,她便解下腰间的酒壶……倒倾上身,提壶引颈,朱唇一启,蜷首豪饮。 她饮得如此忘我、忘形……纵是那些玉液琼浆从其口中溢出,顺着下巴流过她的粉颈、没入她起伏的胸襟中……她也是毫不在乎。 孤谷,残秋,雾下,花前。 但见,那位绝色美人痛饮下一整壶酒水,随即轻扭腰肢,直起身子,用一双销魂荡魄的媚眼朝封不觉一瞪:“今日,我终于要得偿所愿……”她把手中的酒壶随手扔出,摊开双掌,怒绽真元,“……杀了你,为父报仇!” 第957章 别无选择 娇嗔出口,掌力破空。 林颜使出的……是一种江湖中无人见过的掌法,其掌风如烟如霞,飘散笼来,使人无处可避。 但,常人避不了的攻击,封不觉却可以避。 他躲闪的方式也简单得很……只是往后方顺势一倒,来了个自由落体……掉到了院墙的外面。 “我去……原来放着大门不走,特意爬到墙上是有用意的吗?” “我还以为他跟天马行空一样,纯粹是为了在高处登场耍个帅呢……” “其实……也不一定吧,也许他的本意只是为了耍帅而已,这会儿只是随机应变……正好用到了地形。” “谁知道呢……你确定这些不在他的算计之内吗?他可是疯不觉啊……” “是啊……那可是疯不觉啊……” 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看来,觉哥显然已经有些妖魔化了;没人猜得透他在想什么,也没人说得清楚他的一举一动到底是随性而为还是早有算计……某种意义上来说,封不觉这样的玩家,简直就是那些职业分析团队的噩梦。 “曹公公,这我可就不明白了~”数秒后,封不觉的声音又从院墙外响起;这一次,他直接从大门走了进来,边走边道,“当年对付林常,你可是也出力了啊……莫非……你向林姑娘隐瞒了这事儿吗?” “你觉得呢?”曹钦笑着反问道。 “嗯……你好像没必要这么做啊……”封不觉若无其事地从那群正在打坐疗伤的武林高手中间走了过去,与曹钦继续交谈着。 “说得对,没必要……”曹钦接道,“见到林颜的第一天,我就把当年苍灵镇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包括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她父亲的所作所为。剩下的……就交给她自己判断。” “这就怪了……”封不觉这时行到了众人的前方,站在了队友们和袁圻的旁边,“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他看向林颜,问道,“为什么你不顺便找曹公公寻仇呢?” “义父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务,而且……他并没有对家父直接出手。”林颜回道,“动手的……是你们破剑茶寮。”说话间,她又将目光投向了袁圻、以及各帮各派的高手们,“而把我父亲、还有我全家逼上绝路的……就是这帮所谓的‘武林正道、英雄侠客’。” 说这最后八个字时,林颜的语气明显带上了讽刺和怨毒的意味。她对封不觉的“恨”,是无比纯粹的,但她对这些人的仇恨……还带有一分强烈的鄙视。 “哈!哈哈哈哈……”闻言后,封不觉略微沉默了半秒,随即……大笑。 熟悉觉哥的朋友都知道,这种笑声八成是逻辑强暴即将到来的信号…… “简直是笑话!”封不觉两手叉腰,对着林颜高声道,“按照你这个说法,我也没有对你爹直接出手啊~”他摊开双手,“你爹是被我的一位寮客用超远程的暗器打死的,关我鸟事啊?” “你自己都说了是你的寮客打死的,怎么能不关你的事?”林颜质问道。 “废话!她是她,我是我,谁杀的你找谁去~”封不觉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十分嘚瑟地应道,“这道理明摆着嘛……就比方说,朝廷有几十万兵马,其中有一个小兵作奸犯科了,那当然是去抓他本人咯。难道你因为一个小卒犯罪,就去拿大将军问罪吗?” “你……”林颜想要反驳,但她一时又无法在这话里找出什么漏洞来,故而只能喝道,“……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一样法儿?”封不觉问道。 “这……”林颜的脸憋得通红,越是急越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她只能接道,“那你说……当年杀我爹的那个人呢?” “死了。”封不觉想都不想就回道,好似早已等着对方来问了,“都四十几年了,人早就死了。” “不可能!”林颜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破剑茶寮的武功有青春永驻之功效?” “是啊,有啊。”封不觉点头道,“但我也没说她是老死的吧?人家就不能有个意外啊?” “一派胡言!谁会信你!”林颜怒道。 “你爱信不信。”封不觉说着,又看向了曹钦,“曹公公,你可以作证,我这次带的几位寮客之中,可有当初那位小灵姑娘?” “嗯……”曹钦的态度还是一贯的冷静客观,“的确没有。” “你瞧,没有吧。”封不觉歪着头接道。 “她不在这儿,不代表她就死了!”林颜又道。 “行~”封不觉耸肩,“你非要说她还活着,那我也没什么好跟你争辩的了……这苍茫大地、天涯海角……你有本事自己去找吧,对了……要不要我给你整张画像啊?” “岂有此理!”林颜怒不可遏,“你这无耻之徒,遇事就把责任往一个死人身上推……算什么好汉?” “咱们现在讲的是事实,不是讲我的人品。”封不觉道,“再说了,我也没说过自己是好汉啊~”他笑着对林颜说道,“没有人说过我是好汉啊~你自己不也说我是无耻之徒了吗?”他就是这样,人家说一句,他能立刻说出三句来,而且还能说得有理有据,“但就算我是无耻之徒,你也得搞清楚一点……你爹不是我杀的。” “可恶!”林颜又是一声娇喝,在言语上她实在是敌不过觉哥,“不管是不是你杀的,我今天就是要你死!” 当一个人的执念深到了一定的程度……对与错、真实与虚假……对她来说其实已不再重要了。 四十多年的恨,四十多年的执着,那份对复仇的渴望,伴随了林颜一辈子。如今再去否定这一切,就等于是否定了她的整个人生。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是无法被说服的…… 封不觉,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他说这些话……其实也只是为了扰乱林颜的心绪,让这个他注定要面对的BOSS变得更好对付一些而已。 “袁盟主!”战斗将启之际,封不觉大声言道,“务必助我的寮客们一臂之力!阎王由我来对付!” 说罢,觉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了。 他的行动始终是那般出人意料,在这种情势下,他居然没有往山庄外的广大空间中逃跑,反倒是跑向了葬心山庄的内部。 封不觉跑得是如此果断、如此潇洒……头都不回一下。 而林颜……还真就去追他了。她就像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纵然知道对方在引自己去追,也是义无反顾。 “哼……岂会让你得逞……”两秒后,絮怀殇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她当即转身一纵、箭步而出,欲去追那二人。 然! 那一瞬,一道身影似电光般闪出。 一股冰冷的、如有实质的杀意即刻绽开,挡住了絮怀殇的去路。 “抱歉。”若雨面沉似水,望着身前数米外的絮怀殇道,“我不能让你过去。” 絮怀殇的脚步,也就此停下…… 仅需一瞬,她便知晓……眼前的人是不会让自己成功绕过去的。 “这是我跟封不觉之间的事。”絮怀殇目视若雨,沉声言道。 “我现在,就站在你们之间。”若雨的回答颇为微妙。 “他欠我一场胜负。”絮怀殇又道。 “我知道……”若雨说着,已将手放到了剑柄上,“……所以我来替他还上。” 她们的交流很简短,甚至让旁人听得云里雾里,但两名当事人自己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下一秒,两股惊天的气场爆旋着绽出,形成对峙之势。 剑意,冷、冽、沉。 刀意,凌、厉、烈。 当人们回过神来时,那二人周围十余米的范围都已被覆盖在了一股气场之中,仿佛连一只苍蝇、一片落叶都无法进入这个范围。 叱—— 数息过后,一片倏然落下的枯叶,飘入了这片刀剑杀阵,它被无形气场撕碎的声音,也拉开了这场刀剑之决的序幕…… …… 另一方面,葬心山庄深处。 封不觉跑得可是相当快的,或许很多人已经忘记了(我没忘,真的),的特效之一就是“极限奔跑速度提升为两倍”。 所以,只花了三分钟不到,他就七弯八绕地跑了几公里距离,来到了山庄的深处。 葬心山庄的占地面积是相当大的,不算阎王本人……她的每一名侍女也都有自己的屋宅,另外还有许多功能性的建筑或地界,比如厨房、书屋、炼丹房、织布作坊、甚至是温泉……这些全都建在山庄的范围内。 除此以外,这山庄中还有许多景色各异的庭院和花园(但没有农田和草场,因为葬心谷的农耕和畜牧工作都由那些住在村子里的人来完成,他们会定期把农作物和宰杀好的新鲜动物肉送入山庄),且每一处院落的设计都堪称大师手笔,匠心独具。 眼下,封不觉所到之处,便是一个樱花树园。 “嗯……跑这么远了,应该差不多了吧。”终于,在那漫天粉白的樱蕊之下,封不觉停止了奔逃。 林颜也在数秒间就追到了近处,并跃到了觉哥前方,与其对峙凝立。 “怎么?把我引来这里……有什么用意吗?”林颜对封不觉的狡诈也是素有耳闻,故而张口便问道。 “呵……”封不觉笑了笑,“放心,我没有什么阴谋。我会把你引来这儿,是因为……你武功虽高,但显然不像曹公公那样懂得分寸,要是我直接和你在那里打,难免会殃及周围的人。” “封寮主……还真是用心良苦啊。”林颜一路追来,先前的怒火也平息了不少,此刻她冷冷地讽道,“但你现在再装出大仁大义的姿态,是否有些晚了呢?” “哈!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有什么好装的。”封不觉摊开双手道,“装给你一个人看?我图什么?” “也许我会因你的‘仁义’而饶你一命呢?”林颜接道。 “呵……这话你自己信吗?”封不觉笑着问道。 “呵……”林颜也笑了,冷笑,“好吧……我不信。” “既然我没能用‘事实’说服你,用‘仁义’来感动你就更是个笑话了。”封不觉忽又面露肃然,接道,“我可以想象……在你的父亲死后,你的家庭会遭遇相当悲惨的变故。我也很清楚……绝望和悲伤会引出人心中的黑暗,而讽刺的是……那份栖息于内心的黑暗,往往能让人变得更强。” 觉哥说这种似是而非的中二台词时是极富感染力的,他甚至能让那些并不符合其描述的人产生一种“诶?我好像就是这样的啊”的错觉。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杀死封不觉,为父报仇’认定为人生目标的。”停顿两秒后,封不觉接着说道,“但我想……当你认定了这一点后,你活得轻松多了。这个念头成为了你发泄的途径、活下去的动力、以及强大的根源。”他淡然地望着林颜,与其四目相对,“时至今日,你已足够坚强、心智也已足够成熟,而且还身怀绝世武功……这样的你,自然也有了其他的憧憬。”他扬起一臂,做了个“请”的手势,“是时候把‘复仇’这两个字从你的心中抹去了……杀了我,你才能展开人生的下一阶段。” 话至此处,林颜的神情已是数变。 沉默片刻后,她再度开口了:“如果你说这些是为了让我产生动摇……你成功了。” “呵……”封不觉笑而不语。 “但……”林颜说着,眼神一凌,“就算你是对的,我也已经别无选择!” 言毕,她身形一动,以突破音障的急速,朝着封不觉直袭而来! 林颜自幼便得曹钦真传,身负神功无数,再加上她本人的天资也是百年难得一遇,其武功修为之高,恐怕也只有曹钦能出其右了。 这一次,她用尽全力攻来,速度上……竟是比觉哥还要快上了三分! 第958章 葬心 封不觉的速度是很惊人的,放眼整个惊悚乐园,能在速度上与其对等乃至超越他的玩家恐怕不超过十个。 但在NPC之中,能达到这种速度的……还真是不少。 林颜,就是其中之一。 暗器和轻功本就是很适合女子去修炼的武功,林颜在这两门功夫上的造诣也可想而知。 当然了,暗器方面,她已经丢下很多年了……因为根本用不到。 早在二十岁时,她就能将草木沙石之类的东西掷出暗器般的威力;而到了三十岁时,她只要凌空弹指,便可取人性命。 而且,她所用的外功招式,也皆是上乘武学的路数……在这一点上,她和袁圻可是天壤之别。 以袁盟主击杀宋无奇来举例:当时袁圻隔空断树的那一掌,其实就是很普通的推掌功夫,只不过其内力雄浑无比,故而才有那样的威力。 但林颜杀死鲍奇时所用的招式,却是极为复杂玄奥的;那轻轻的一弹,所需的内力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其出手时的威力就如微风一般。但……仅仅过了瞬间,那股“微风”就转化为了暴虐的狂岚,造成的伤害比起袁盟主的掌风更甚。 这……就是上乘武学的厉害之处。 虽然袁圻的命辰玄功也是上乘武学,但他学过的“神功”也就只有这一门而已了,他身上的其他武功……尤其是外家功夫……绝大多数都是些杂七杂八的野路子和烂大街的功法。好在袁盟主的战斗经验丰富、脑子也不笨……这些年来,他已经把这些坑爹的武功融汇起来变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战斗路数,威力倒也不俗。 而林颜就不同了……从六岁起,曹钦就亲自教导她武学理论以及各种绝世功法。因此,无论是内功、外功,心法、招式……林颜最初学到的,就全都是最高明、最完美的武学。 就比如她现在所用的轻功——“逍遥踆”,施展时不着半点痕迹、不多花一丝的力气,不但轻灵迅快,且能给对手制造“忽隐忽现”的错觉。 面对这等快到极致,又自带闪现效果的突袭,封不觉自是避不开了…… 觉哥也是果断,他当机立断地发动了早已藏在外衣口袋里的,欲用宝珠的效果来扛下这一击。 然…… 林颜,竟是洞悉了宝珠的律动! 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林颜手腕一翻,玉指一弹,朝封不觉放出了一道试探性的气劲。 半秒后,那道气劲就撞上了山影形的防御壁。 林颜见状,冷哼一声,其右腿立刻一点一滞,止住了身体的进势,并暂退了数丈。 于是乎……宝珠那“五秒内抵挡一切外来攻击”的效果就这么白白消耗掉了。 “嗯……果然厉害……”封不觉心中念道,“预敌先机,不露破绽……那么……五秒后我该怎么办呢……”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在单挑中,疯魔扑克的“狂乱”特效是无用的,这招只有在受到两股力量以上的攻击时才能把伤害交错反弹出去;所以……就是觉哥唯一的“硬防御”手段了。 但如今,这个手段已被消耗……接下来,封不觉若是再受到无法躲闪的攻击,那他就得用纯粹的防御力来硬顶。 有鉴于林颜的速度比他要快,“无法躲闪”的情况恐怕会频频出现。而被这种级别的NPC不断攻击到,后果也是不言自明…… “好吧……看来也只有一个办法了。”还不到五秒,封不觉就得出了结论。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封不觉不想在决赛前就显露,但他也不想在这里被杀。所以……在山之宝珠的力场消失之前,他便下定了决心……唤出,发动了在每个剧本(自由探索模式中的冷却时间为二十四小时)中只能使用一次的——“疯杀”。 霎时间,黑色的扑克似虫群般汹涌而出,若海潮般扑向了林颜。 “妖法吗……”没想到,林颜在见到了觉哥这一杀手锏后,竟还是没有放弃,“……就算是妖法,我也不怕!” 说罢,她挺胸直背,双目微闭。由丹田处饱提一口真气,同时将双掌朝身体两侧一擎。 那一瞬,林颜外放的真气竟是发出了鸣响,宛如鹤唳长空。 一息之间,但见两道墨绿色的异芒自其掌中游出,盘旋灵动,将其身体护在了一个圆融厚实的真气护罩之中。 叱叱叱叱叱—— 黑色的疯魔扑克似暴雨般冲向了林颜,但尽数被那气罩所化,难近其身。 “呵……很好。”就在这攻防僵持的时刻,曹钦的声音却是自战圈外响了起来。 不知何时,他已跟到了此处,来到了解说……哦不……是来到了观战的位置上。 “这‘玄武劲’……已有本座的七成功力,要防下这术法绰绰有余啊。”曹钦的点评让林颜心中一定。 “曹公公……”封不觉倒是还能抽空跟他说话,“……你口中的‘玄武劲’,也是那‘十二门可称霸武林的武功’之一吧?” “非也~非也~”曹钦回道,“这玄武劲乃是‘四象神功’的四种心诀之一,严格来说不算一门武功,而是四分之一门武功。” “切……算你狠。”封不觉啐了一声,随即又道,“话说……公公你怎么也跑到这儿来了?想要助林姑娘一臂之力么?” “不,我谁也不帮。”曹钦淡然回道,“我会过来是因为……那边的战斗固然好看,但我还是对自己的弟子和封寮主你的胜负更有兴趣。” “即使你的徒弟被我杀死,你也要袖手旁观吗?”封不觉神情渐冷,侧目问道。 “哼……”曹钦冷哼一声,“如果林颜真的死在了这里,那也只能说明……她不过如此。” “这可是你布置了数十年的计划……她可是一手扶起的‘武林至尊’!”封不觉又用肃然的语气提醒道。 曹钦却是摇了摇头,沉声回道:“封寮主,你以为武林至尊是什么?和别人一对一还要帮忙的话……那干脆就别动手了。像袁圻那样叫上几百号人来壮声势……跟地痞流氓有何区别?”他微顿半秒,接道,“再者……今日之战,既是林颜的复仇之战,也是她成为武林至尊的最终考验……就算我想出手相助,林颜自己也不会答应。” “不错!”此时,被包围在黑色能量漩涡中的林颜也接道,“封不觉,你还真以为能杀得了我吗?” “你们……好像都没搞清楚状况啊……”两秒后,封不觉摇头念道,“曹公公,我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你也没听懂吗?” 此言一出,曹钦神情一变,他忽然意识到,封不觉刚才那两句话并不是在试探什么,而是在表达——我已经可以杀死她了,你对此真的无动于衷吗? “不……”但,曹钦还是不信,林颜是他一手栽培的,岂会如此轻易落败,“……这不可能,你在虚张声势!” “我也是再三斟酌……”说话间,封不觉已从行囊中取出了,并且把刚刚进入冷却的,搭到了那弹弓的皮兜中,“才下定决心的……” “弹弓?”曹钦见状,面露狐疑,虽然他不相信对方能用这种东西杀死林颜,但他心中仍是本能地感到了不安。 “就让我……”封不觉很快便瞄准了目标,他手上的疯魔扑克在他搭弓时已然消散,这一刻,黑芒散尽……林颜直接暴露在了燚龘的准星前,“……送你走完这最后一程吧。” …… 秋。 残秋。 四十年多前,一个同样的残秋。 夜。 长夜。 苍灵论剑后五年,一个凄冷的长夜。 那夜,秋风如剪,云层厚重。 一伙持着刀剑的人影,趁夜闯入了一间民宅中。 那是一间破败的小屋,屋里只有一个妇人、和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那个妇人,是林常的妻子。五年前,她正是带着这个头衔被赶出了叶府…… 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当时自己怀了林常的遗腹子。 因为她怕,她怕说出去以后……会给这孩子带来更加巨大的不幸。 她本就是一个苦命的人,和林常一样,她的父母早亡,除了丈夫,她在这世上再无别的亲人。 林常待她很好,即使是在被心魔控制以后,林常对妻子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 或许……这个平凡的女人,才是林常心灵最后的港湾。 而对她来说,丈夫就是她的全部,她只为他活着,愿为他付出所有。 但有一天……林常离开了家,却再也没能回来。 她痴痴地等,等到的却是丈夫的死讯和世人的仇恨。 她本不是江湖中人,也没有娘家可回,若不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早已随丈夫共赴黄泉。 但为了孩子,她决定活下去。 她必须活下去…… 被赶出叶府时,叶府的一些下人看她可怜,给了她一些散碎银两。 她流落到了一个偏远的小镇,隐姓埋名,用那些银子安顿下来,靠着给人缝补、洗衣……勉强糊口度日。 她带着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遭人冷眼、受人鄙夷……年复一年…… 但她都忍下来了。 看着小林颜健康地长大,她觉得这些苦都不算什么。 可惜,五年后,连这种日子也已到头了。 终于,武林中有人探听到了“林常遗孀”的消息。 他们以报仇为名,夜闯民宅,想逼迫这个女人交出“林常那绝世武学的秘笈”。 但,林常根本没有留下什么秘笈…… 妇人什么都交不出来,但那些人不信…… 他们殴打她、折磨她,却毫无结果。 这让他们更加暴怒,于是,他们抓起了那个在旁痛哭的孩子,把钢刀架在了她那稚嫩的脖子上。 妇人声嘶力竭地求他们放过这个孩子,本已遍体鳞伤的她,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哀求。 但她却没有引起他们半分的怜悯…… 终于,她磕破了头、倒在了血泊中,不再动弹。 那些人也终于相信了,在这里确实找不到什么绝世武功的秘笈。 正当他们准备将那孩子也斩草除根之际,一道人影闪了进来,只花了一秒钟……就结束了这些人的性命。 …… 樱树下,鲜血染红了美人的衣襟。 “呵……”林颜笑了,当她低头看到自己胸前的血洞时,她露出了凄美的笑容。 在她倒下的瞬间,封不觉上前揽住了她。 他知道,她还有话要说。 “我……爹……是……是个……怎样的……人……”她望着封不觉,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是个英雄,是武林至尊。”封不觉回道。 “太……太好了……”林颜的嘴角在淌血,但她的眼中流露出的却是欣慰,“娘亲……没有……骗我……” 在说这几句话的同时,林颜的头发迅速变白,她那少女般的容貌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着。 “封……不觉……”她的声音也很快变得苍老,“其实……我……不想……当……武林……至尊……”说话也已断断续续,“我……只想……和我的爹娘……在一起……” 她吐字越来越艰难,有些词的发音已含混不清:“我小时候……有时会看到……娘亲一个人……偷偷地……偷偷地哭……我就想……如果我爹还在……就……就好……呜……”她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封不觉可以切实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我恨你……”林颜流泪了,眼泪滑过了那满是皱纹的脸颊,此刻的她看上去竟比实际年龄还要衰老,“也恨那班所谓的……武林正道……是你们……害……害死我的爹娘……呜呜……可我……呜……我报不了仇……” 封不觉望着她,听着她的哭诉,竟是无言以对。 直到最后,他也只能无奈地叹息:“你累了,睡吧……睡醒了,就可以和家人团聚了。” “真……真的吗?”林颜似乎已有些神志不清了,在听到这句话后,她那濒死的脸上竟是泛起了一丝期待。 “真的,我保证。”封不觉回道。 “那……真是……太……好……”林颜没能说完这句话,其双眼便失去了焦点。 封不觉沉默良久,才合上了怀中这位老人的双眼。 他将她的尸身平放在了地上,让她长眠在了这片樱花纷落的葬心之地。 第959章 使命 “你似乎……感到了内疚。”望着缓缓起身的封不觉,曹钦淡然说道。 “不,我只是替她不值。”封不觉站定后,朝曹钦投去了一道冷然的目光,“作为一枚棋子,她的一生都太过沉重和悲哀了。” “棋子……吗……”曹钦缓慢地道出了这几个字,随即面露微笑,“封寮主……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你的眼睛呢。” “现在,林颜都已经死了,你总可以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吧?”封不觉接着道。 “可以是可以……”曹钦道,“但……真有那种必要吗?” “曹公公神机妙算、布局深远,若不找个能理解你的人把这些说出来……”封不觉应道,“岂不是明珠暗投么?” “呵……好吧。”曹钦笑了笑。 他停顿数秒,将思绪整理一番后,娓娓接道:“这事儿……还得从苍灵论剑那年说起。” “封某,洗耳恭听。”封不觉接道。 曹钦点点头,继续说道:“当年,一朝论剑,天下惊变。林常与锦衣卫前指挥使钱聍勾结一事,无疑也传入了先帝的耳中。先帝以为,此事应引以为戒、不可轻视……如果江湖势力和朝中的某些势力暗中结党,那他们很快就会成为一股谁也无法控制的力量,甚至对皇权构成威胁。”他微顿半秒,接道,“于是……在不久之后,一个长远的、沉重的使命,落到了我的肩上。” “原来如此……”封不觉问道,“从那时就开始了啊……” 曹钦没有应他的话,而是接着叙述道:“为了实现这个使命,我需要两枚棋子,其一……是一个武功冠绝天下、且对我言听计从的人;其二……是一个有野心、有毅力、且懂得把握机会的人。” “也就是林颜,和袁圻。”封不觉接道。 “呵……”曹钦笑而不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培养第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好在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既然不缺时间,那接下来要确定的就是人选了。”他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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