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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音乐、美术等等,被称之为‘艺术’的载体或表现形式。” “人类还拥有源自生物本能、却又超越了本能乃至逻辑界限的‘情感’。” “这些东西,让你们成为了同维生物中的‘异类’。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你们还拥有让神魔们都艳羡不已的一样东西——近乎无限的‘选择权’;你无法想象,一个具备足够‘力量’的存在,若是有了这项能力,对多元宇宙来说意味着什么……” 命运说到这儿,忽然朝前迈了几步,来到了与觉哥仅仅一拳相隔之地,并望着后者双眼道:“我看中的,正是你们这份‘自由的意志’;而你……封不觉,作为一个个体,你对‘未来’的干涉力,显然比你的大部分同类都要强出许多。这和你的出身、和‘真理之谬’的能力,都是有关联的……” 噗—— 下一秒,意料之外的状况又发生了,和二十三偷袭封不觉时一样,命运居然也是突然伸手……直接用手洞穿了觉哥的胸膛。 “还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觉哥这已经算是二次中招了。 当然,这句“还来”,他只是在心里吐槽,因为他的嘴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来。 “二十三抹除了你的角色数据,并且在你体内留下了一组限制程序;带着这组程序,你在加入任何剧本世界时都会在‘传送’过程中被一套反外挂机制自动排除并拒绝加入。”命运说这话时,一股亮白色的数据流已从她的指尖侵入了觉哥的体内,并似是发光的血液般流遍了后者的全身,“我可以帮你清理掉那组限制程序,但你的角色数据我也无法找回,因为玩家们的能力牵涉到了神魔们的赌局,所以这部分数据的备份都统一由‘梦公司’来管理;我建议……等你回到现实世界后,通过投诉流程去解决此事,或者直接找伍迪也行。” 话至此处,封不觉的双瞳都已被白光所充斥,身体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现在正写入一个保护程式到你的体内,防止你以后遇到类似的状况。”命运还是用平静的口吻说着,“过程可能有点儿痛苦,请你忍耐。” 其实她后面那半句说不说都两可,因为觉哥除了忍耐也做不了什么…… 又过了几秒,白光慢慢暗了下去。 这时,命运的表情,竟产生了些许的变化…… “记住,封不觉……”她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二十三、还有那些你在乎的、不在乎的……所有惊悚乐园中生灵;我们的命运,由此刻起,都已系在了你的身上。” “这是我,作为一个‘非AI生物’的、唯一的一次豪赌……我舍弃了概率和计算,把一切都押在了你那‘无限的可能性’上。” “希望我是对的,也希望……在‘未来’,我们还能再见。” …… 嗞嗞嗞—— 冷冽的寒冬,凌晨。 封不觉的家中,房间内的灯光诡异地闪烁起来,并发出了阵阵走电之声。 客厅内,那豪华游戏舱的舱体上,所有可以发亮的灯光部件都如超载般散发着异常的亮光。 啪—— 当那些光亮到极限时,突然又传来这么一声。 紧跟着,整个屋子都暗了下来,好像是跳闸断电了。 死寂,持续了大约一分钟。 然后,一条强有力的胳膊,用游戏舱内部的机械部件打开了舱盖儿。 “呼……”舱盖翻开后,封不觉一个挺身就从舱内坐了起来,口中呼出了一口白气。 黑暗中,他的双瞳,依然在散发着炽白的流光…… 第1244章 剑神一笑(楔子) 雪,在飘。 疾如雨落。 风,在啸。 烈如刀割。 片刻前,地上还有着很多的痕迹。 有人的脚印,有马的蹄印,还有……一些奇怪的拖痕。 而现在,一眼望去,朦胧的月色下,仅剩下一地模糊的白。 呼—— 猛然间,一阵凛冽的北风吹过。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山坡上。 他披着大氅,戴着斗笠。 他的肩上,有个不算大的包袱;他的腰间,悬着一把长剑。 来到高处后,他便停下了脚步,朝远处眺望。 当那间在风雪中摇摇欲坠的小客栈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他长出了一口气。 在这荒山野岭中,乱石深松间,能凭着记忆、直觉、以及那一点点昏朦的月光找到此地,确是不易。 甚至可以说,是个奇迹了…… 砰——砰——砰砰—— 他很快就站到了那间“弥兕客栈”的匾额下,并抬手敲了四下门板——两长,两短。 接着,他便站在门口,默默地等待着。 不多时,门内便传来了搬动木闩的动静,随后,门就被打开了。 一名身形高大、虎背熊腰的大汉迎了出来,在看到了门外那个男人的脸后,他便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句:“大哥,请……” 说话的同时,那大汉已侧过身,让出了路来。 而被称为“大哥”的男子,只是稍微朝屋里扫了一眼,便迈步进了门。 屋内,挂了好几盏灯笼,桌上也摆着油灯,光线很充足。 在大哥抖落斗笠和大氅上的雪水时,那开门的大汉已经顺手关上了门、并重新架好了门闩。 “老三是怎么死的?”待大汉转过身来,大哥便将视线移向了屋子的一角,开口问道。 此时,在那角落里,正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当然了,也可以说,是一具男尸…… 虽然他没有被砍掉头颅、身上也没有特别明显的伤口,但那位“大哥”还是一眼就看出这人已然是死了。 “我杀的。”大汉几乎不假思索地回了这么一句。 他们俩口中的“老三”,与他们二人是结拜兄弟,但他们此刻对话的语气,却是出奇得冷静,好似是在讨论一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人。 “为何?”一息之后,大哥又问。 “他想动‘货’。”大汉回道。 大哥目光微动,看向那大汉:“怎么个动法?” “自然是会坏事的那种动法。”大汉回道。 大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几秒后,再睁开:“货呢?” “那间房里。”大汉指了指屋子另一边的一扇房门,“四妹负责看着。” 大哥想了想,又道:“这客栈里的其他人……” “掌柜、伙计、客人,一共六个人……”大汉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接道,“现在都在柴房躺着,明天我们走时,一把火……便可毁尸灭迹。” “好。”大哥道了声好,转头就朝着大汉方才所指的那间房走去。 他推门就进,而那位“四妹”也已听到了外面的对话,所以站在门后相迎。 “大哥。”四妹看到大哥时,亦是十分恭敬地点头作揖。 大哥则是很随意地摆了摆手,并径直朝着房间另一头的“货”走去。 而那所谓的“货”,实际上,是个人。 一个女人。 这世上有这样一种女人,她们似是命中注定……不该出现在男人们的眼前。 她们应该被锁在深宫,藏于香闺,隐于世外。 她们最好还是只存在于画像上,或是人们的想象中。 但……她们终究是活在这世上的。 所以,当这种女人出现的时候、在她们出现的地方……往往就会有争斗,就会有死亡。 “唉……”大哥看了那个女人一眼,接着,便叹了口气。 对于老三的死,他的心中本来还有一丝疑虑,但在看到那个女人的瞬间,那份疑虑便烟消云散。 这位大哥也知道,自己的结拜三弟算是比较好色的那类人,但他并不认为老三会在这种“事关重大”的行动中做出不知轻重的行为来。 直到……他看到了那个女人。 他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因为他知道,一眼,就够了……足够把她的容貌永远地印在一个男人的心里。 如果让他再多看她一会儿,或是和她四目相对,他可能就会动摇。 “你们,没受伤吧?”大哥随即又转过头,看向了四妹,问道。 “没有,只是……三哥他……”四妹的语气有些犹疑。 “我都知道了。”大哥打断了她的话,“不用在意……明天,照常启程。” 说完这句,他就转身退出了房间。 他不想在那里多待哪怕一秒钟,因为他能感觉到她的视线。 而他不愿意和她有进一步的接触,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 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把她当成一件“货物”,才能在明知道她会遭遇怎样的命运的前提下……坚持完成自己的“任务”。 ……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 大哥和大汉(大汉无疑排行第二,但我不是很想反复地用“老二”来称呼他)已面对面地坐在了一张方桌的两侧,桌子的旁边摆着一个烧炭的小炉子,炉上还吊着一个正在往外丝丝冒热气的铜壶。 “你的心,乱了。”大汉拿着茶杯,盯着大哥的双眼,忽然开口。 “这很奇怪吗?”大哥道。 “并不奇怪。”大汉道,隔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不仅是老三,看到过那张脸的每一个男人……心都会乱。” “所以,真正奇怪的是……”大哥接道,“你的心,为什么没有乱?” “你说呢?”这一刻,大汉说话的语气、和他对大哥的态度,都突兀地发生了变化。 “你不是太监。”大哥还是显得很冷静,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是。”大汉道。 “也不是天阉(亦称天宦、隐宫;古龙先生笔下的路小佳、姜断弦都属于这种情况)。”大哥又道。 “不是。”大汉道。 “更不可能是女扮男装。”大哥再道。 “不可能。”大汉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大哥道。 “呵呵……”大汉笑了,笑得诡异,也笑得得意…… 第1245章 剑神一笑(一) 一月,天还是很冷。 不过《惊悚乐园》的服务器和论坛上依旧是一片火爆的景象。 在“圣诞寻宝”活动结束后不到一周,梦公司又趁着元旦推出了一个全新的模式——“组合乱斗”。 这个模式的设定也并不算复杂,简单地说就是——两人组队双排的多人杀戮游戏。 只是,在这个模式的剧本中,会有若干对双排的玩家,但具体有多少对……梦公司表示“不设上限”;也就是说,人数最少的情况下,可能只有两对玩家……即四个人……进行2V2的对决,但也有可能,一个剧本里有足足一百人,分成五十组进行交战。 而在这种人数不明确的模式里,有一部分适用于传统杀戮游戏的规则就不能沿用了。 首先……玩家们肯定是无法在游戏菜单里看到敌对人员的ID了;所有排进这个模式的玩家,都只能看到自己和队友的团队状态,至于敌对玩家共有多少、在哪儿……这些都无从得知。 其次,在上述前提下,该模式的胜利条件也不可能再按照“杀光所有对手”的那种规则来进行了,因此,“组合乱斗”的胜利条件将变得和一般剧本类似,但这其中有个“争先原则”;举例来说就是——“抢在所有对手前获得某样东西、击杀某个目标、或者到达某个地点”。 当然了,假如在有人达成胜利条件前,其他所有敌对玩家死亡,那最后剩下的那一组或一名玩家,自然就是胜利者。 说了那么多,想必大家也都猜到了,接下来的故事,正是发生在一个“组合乱斗”模式的剧本中。 不过呢,在说这个故事以前,咱们还是得先来理一理封不觉上次参加“圣诞寻宝”模式之后的事儿。 那天凌晨,觉哥从游戏舱里醒来后,双眼中的白光没过多久也就散了,而他……也明显感觉到了自己那“真理之谬”的能力有了一定的成长。 他不禁想到,若追根述源,自己和“命运”倒算是来自同一个宇宙的老乡,或许……是“命运”知道某种这个宇宙的人所不知道的知识,并用某种方式帮了自己一把。 封不觉就这么坐着,一直思考到了天亮。 待他在一阵尿意中回过神来时,发现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他赶紧去了趟厕所,并立即折返回来,试图登录游戏。 但这时,游戏舱里的语音提示他检索到人物异常,无法登陆。 于是,觉哥当即就去联系了梦公司的客服…… 长话短说,一个工作日后他就得到了回复,那封电子邮件阐述的内容大致如下—— 完全回档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与NPC、衍生者接触的行为,以及其导致的后果,本身就是游戏进程的一部分,就好比有些人在剧本里打怪时装备被摧毁一样,这一类的损失肯定是无法得到补偿的;但是,就连人物属性都被删光了,这的确是比较异常的状况,经过公司各部门讨论最终确定的处理结果是: 一,被清零的人物等级将提升到55级,其中附赠的经验值(192312600点)作为其他异常损失的补偿。 二,人物的专精等级、技巧值、游戏币,皆可复原成最后一次登录时的状态。 三,行囊、及人物身上的所有物品、装备,除“其他类”之外,精良级品质(含精良级)以下的都将无法恢复。 无法恢复的物品包括:(精良,工具类),(精良,原“工具类”,本版本定义为“复合型武器”),(精良,武器类),(精良,防具类),(精良,防具类),(精良,防具类),(精良,防具类),,。 四,除外,其他技能皆无法恢复。 五,人物的储藏室并没有受到影响。 以上,就是封不觉得到的处理结果…… 假如这封邮件的最后没有附上一句“嘿嘿嘿,这位玩家,还请多担待吧”,觉哥八成就要去突击梦公司的总部了。 但是,当封不觉看到那句话的时候,他瞬间就明白了很多事…… 纵观整封邮件,字里行间都带着官腔,而且语气似乎也不太客气;唯有那最后一句话……明显出自伍迪的手笔。 在旁人看来,这似乎也不能说明什么,但封不觉明白,伍迪已经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向他传达了一些信息。 那就是——这次的事情,不是伍迪一个人说了算的。 要推理出这一点,并不困难…… 在这场“赌局”中,封不觉本就是个非常关键和显眼的人物,想要他完蛋的大人物可绝对不在少数。这次他被二十三清了数据,那些人必定是弹冠相庆;而那些家伙当中,必然有个叫“乌利尔”的。 总之,这次事件中,伍迪所承担的压力之大,可以想象……赌局中的对手们肯定会以“恢复封不觉的数据有失公平”为由对他紧咬不放;想来……觉哥的角色可以恢复到眼下这个程度,也已是伍迪倾尽全力从中斡旋的结果了。 在这种情况下,封不觉若是还不罢休,只可能把自己和伍迪都推向更糟糕的处境。 觉哥是个善于算账的人、知情识趣的人,也是一个比较乐于自省的人;这次的事儿本来就是他自己“失算”造成,想到这点,他也就没什么纠结的了,自己给自己的失误买单,那是应该的。 就这样,“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封不觉,重新回到了游戏中…… 他做的第一件事,自是整理一下现有的资源。 值得庆幸的是,一上线他就拿到了一笔“通关奖励”,很显然,鸿鹄和斯诺在他“挂掉”之后还是完成了剧本的主线任务。当然……觉哥只是分到了部分的经验而已,活着通关的那些奖励他是没有了。 事后他问了鸿鹄,后来发生了什么,对方告诉他,在二十三秒杀了他和“肯”之后,黑胡子立刻很识时务地交出了二十三想要的东西,而二十三达到了目的后就离开了。 鸿鹄也是审时度势,赶紧向黑胡子表示了自己对于觉哥死亡这件事的态度——大快人心。然后,和黑胡子又谈了一笔交易。 最终,在帮助黑胡子调查清楚了其儿子和“舞之影”的失踪之谜后,鸿鹄和斯诺顺利拿到了“《罗摩衍那》的原始译本”作为报酬,完成了剧本。 顺带一提,真相其实很简单:舞之影和黑胡子的儿子接头时被当时还在岛上活跃的几个九神成员发现了,随后他们就遭到了幻魔教会的围杀,双双身死;舞之影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在死前留下了讯息传递给了黑胡子,但说得不清不楚;因为他也不太了解对手的全盘计划,更不知道其背后还有个超强的衍生者在操控。 知道了这些之后,封不觉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游戏还是得进行…… 破碎时的郁闷还历历在目,但如今看来,这点损失只能说是“前菜”了。 我们姑且再来看一下觉哥当前的人物属性—— 疯不觉:LV55。 称号:,称号能力:。 经验值:32180/56000000,技巧值:105681,游戏币:10145000。 专精:通用A,器械A,侦查B,格斗S,射击B,医疗D,灵术A,召唤A。 行囊(14/25):查克·诺里斯的自传,欺诈怀表,查克·诺里斯的剃须刀,氧气烟斗,燚龘,其徐如林,动如雷霆,被封印者的右足,被封印者的左足,被封印者的右腕,被封印者的左腕,鼠槌,JUST WE,天罡地煞匣。 装备:疯魔扑克(灵能武器),19/20的刻薄战甲,踏虚,贝尔的日常小刀。 储藏室(3/15):“扑克侠”英雄ID卡,拼图牌-麻雀,拼图牌-白。 技能栏(2/13): 未装备技能: 魂意:零时差演算,REWRITE(二阶)。 这一下子,可就清爽很多了……放在储藏室里没带的几个技能算是幸运地逃过了一劫;而完美级以上的那些装备和几件比较关键的“其他类”物品都恢复了,也算是不幸中之万幸。 在一番整理后,封不觉自然是把储藏室里剩下的那些技能和英雄ID卡都给带上了,反正他现在的行囊和技能栏已经空了很多,不带白不带。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失算”带来的损失,让封不觉的游戏又增加了几分乐趣,因为他实力的减弱,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他排到了很多战斗难度在以前看来相当低的剧本,不过那不是我们这次要说的…… 这回的故事,还是得从元旦那天晚上,他和若雨组队双排的一场“组合乱斗”说起。 …… 熟悉的系统提示逐条闪过,紧接着便是一句武侠味儿特别浓的、由一个粗犷的男声道出的开场白: “风雪漫中州,江湖无故人,且饮一杯酒,天涯仗剑行。” 这段开场白,一听就是眼前这个剧本特有的,而且其风格也已透露出了该剧本的世界观。 看到通关奖励时,封不觉稍有些失望,因为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经验;数据崩坏事件后,要说他得到了什么正面补偿,那就是经验了……他可是拿了接近两亿点的免费经验值呢。 因此,觉哥现在迫切需要的,是装备和技能。 当然了,最近几天他也不是全无收获。可能很多人都忘了,封不觉其实是可以“制造技能卡”的(猛鬼电力公司),只不过那项能力的发动机制非常复杂,而且得在恰当的时机才能成功。 另外,也是一个可以从中学到技能的物品,然而觉哥目前还没有将这东西的全部功能参透,仍在摸索中…… 旁白很快就开始了剧情简介,而且一开口,又报出了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虚构年号;跟上次觉哥遇到林颜和曹公公的剧本中,那个所谓的“盛平二十二年”一样,这无疑是某个平行宇宙中的虚构朝代。 “嚯?明朝的皇帝励精图治?”觉哥听到那第二句话后,不禁在心里吐了个槽。 旁白至此戛然而止,紧接着,封不觉和黎若雨都获得了行动能力。 晃眼间,两人已置身于一片雪地荒林之中,骤降的气温带来的感觉只用一个字就能形容——冷。 纵然此刻日正当空,看日头恰是正午,但阳光能带来的温暖也着实有限。 和杀戮游戏类似的是,这个组合乱斗模式也是在开局就开门见山地把终极目标给出来了。 当这条任务伴随系统语音出现在任务栏时,其下方还浮现了一条注解——“剑舞草记”不可置入行囊,关于其“所有权”的判定细则请点击此处查看。 “查看”那两个字,是一个超链接,将注意力集中在那里,便可以看到一段更为详细的说明。 “看起来……”封不觉只花了几秒钟,就把上述那些相关的信息都阅览完了,他当即就对身边的若雨道,“……这次主线任务的难点在于‘持有’,而不是‘获得’。” “在一个小时内保持剑谱不被抢走,有那么难吗?”若雨问道。 “呵……”封不觉笑了笑,“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这么干站着……我估计再过一会儿我们就会被冻得掉生存值了。” 第1246章 剑神一笑(二) 临闾镇,距山海关百里之地。 这个镇不大,镇上连个衙门都没有,若是有人要打官司,那得到几十里外的抚宁去报官。 但这个镇子却也不似苍灵镇那般小,至少这儿的客栈不止一个,而且镇上的住户、商铺还有往来的商客都不少。 几个月前,恐怕没人能想到,这个不大不小的边关小镇,竟会成为整个武林的中心。 而现在…… 高门大派的头头脑脑,成名已久的奇人异士,乃至是隐世多年的世外高人……都已聚集到了这里。 他们的目的是相同的,只为了一件东西——剑舞草记。 江湖,是个奇妙的地方。 在这里,任何人都可以去追求一些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只要他们有那个能耐…… 而所谓道义、公理,很多时候只是一种方便人们行事的借口罢了。 在江湖中立足,最重要的实力。 没有实力支持的道义,就是狗屁。 狗屁都不如。 有实力的人,都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们只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才会把那狗屁亮出来放两声。 段克亦,也是这种人。 当然了,在这次的事件中,他的确是占了几分道理的。 按照他的逻辑,自己的徒弟遭人灭门,他找真凶报仇,那是顺理成章的事。而“剑舞草记”是凶手从江三那里抢走的,他段克亦把东西再抢回来,也很合理。至于抢回来之后如何分配嘛……既然江家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了,剑谱由他这个当师父的接手,也说得过去。 总之,段克亦是很坚持这套理论的,即使它听起来有点儿牵强,但总比“谁抢到归谁”那种思维要讲道理。 可惜,连段克亦自己都明白——江湖,从来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 一无所有的人,能在这里得到金钱、名誉、地位、美人…… 应有尽有的人,也能在这里失去一切。 这有道理吗? 就算有,恐怕能参透这道理的人也是万中无一。 因此,段克亦的那点儿道理,在别人看来就是狗屁。 今天哪怕是江三起死回生了,也没人会承认这剑谱是他的,何况是你段克亦? 说到底,这从来都是一场“谁抢到归谁”的游戏。 那么,来参与这场游戏的人当中,有哪些人是最引人注目、或者说最有实力的呢? 目前看来,有四个人。 第一人,正是段克亦。 江三以“横江剑”之名扬名武林,而段克亦这个教他武功的“师父”却并不以剑法闻名,从这点上……已可见后者的武学之博。 其实,“江三授业恩师”的身份也并不重要,“点苍掌门”和“探云侠客”的头衔,才是重要的,因为那象征着实力。 在这个时代,点苍派是势力最大的名门正派之一,无论是门下弟子的人数、素质,还是在道儿上的生意、威望,都可说是出类拔萃;能居于此派“掌门”之位的男人,其武功和城府……当真是难以揣度。 在这“实力”的基础上,结合先前的那番“道理”,段克亦自当在四人中占据一席之地。 再来,说那第二人…… 棉道人。 道士,多以草木为号,如“石、梅、竹、泉、溪”等等,以显得清雅,脱尘。 但“棉道人”这称呼……确是有点儿怪。 从这名号里,你非但听不出多少清雅,还能听出几分软弱的感觉。 然,这棉道人的武功,却和他的道号截然相反。 没有人知道棉道人的武功是哪里学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在哪个道观出的家;人们知道的就是,有一天,江湖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使剑的道人,他用的是一把乌黑的玄铁重剑。 此剑奇钝无比,好像连刃都没开。但……无数的高手,都死在了这把钝剑之下。 行走江湖至今,棉道人还未尝败绩。 似乎……他想要的东西,就能得到,他想办的事情,就能办到。 接着,是第三人。 冷欲秋。 这应该是四人中最神秘的一个。 他没有朋友,尽管很多人都想成为他的朋友。 他也没有仇敌,因为成为他仇敌的人很快就会从这世上消失。 他的话很少,好似多说一个字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损失。 他的事迹也很少,因为他很低调;而这份“低调”最主要的体现就是……他手下很少留活口。 真正厉害的杀人者,并不是那种让你一听名字就会闻风丧胆的人;而是那种明明血债累累,但当他站在你面前时,你却依然对他一无所知的人。 冷欲秋,就是这种人。 虽然他终究还是成了名动江湖的角色,但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是,整个武林,没有人……或者说“活人”,见识过他的武功。 人们只能望着他那柄仿佛从未出过鞘的剑,自行去想象这剑下曾经有过多少亡魂,以及这些人被取走性命的过程。 只是“想象”而已,因为“试探”,可能会让你变成那些亡魂中的一员…… 那么……最后,来说四人里剩下的那位…… 王穷。 这个人,并不是什么武林中人,而是一个商人。 很遗憾,他没有像很多文学作品中的商人一样拥有一个像“钱百万”那样的名字。 当然,王穷也不是他的真名。 作为一个从记事起就已流落街头要饭的人,他从小被人叫得最多的名字应该是“小叫花子”或者“臭要饭的”,至于他的父母管他叫什么,可能得等他到九泉之下和他们相见时才能问出来了。 简而言之,“王穷”这两个字,是他自己起的,他希望这个名字可以时刻提醒自己贫穷的滋味。 因为他知道……只有穷过的人,才真正明白钱的价值。 一个天生的富人,和一个过了半辈子穷日子之后才富起来的人,对钱的理解是不一样的。就好比一个生来健全的人,和一个生来就瘸、到几十年后又奇迹般被治好的人……对于走路这件事的看法绝对不同。 王穷……自然属于后者。 他曾经比谁都穷,穷得抢别人院儿里的狗饭吃、穷得躲在猪圈里取暖;而他现在比谁都富,富得想把钱花完都不知道要花多久,富得能买到任何东西…… 和之前提到的那三位不同的是,王穷应该是这场“游戏”中最安全的一个竞争者;因为他没有以身犯险的必要……他可以等,等到最后的最后,用他手上最有力的、也是独一无二的武器——金钱,去获取最终的胜利。 事实上,这次聚集到临闾镇上的人中,有一多半儿,等于就是去给王穷卖命的…… 这些人对剑谱的兴趣并不是很大,他们的想法是:练武功、混江湖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要名和利吗?把剑谱卖给王穷后,拿到一笔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不就等于是绕过那复杂危险的过程直接达到终极目的了吗? 所以说,根本不属于江湖的王穷,反而是四人当中赢面最大的一个……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讽刺。 …… 正午,艳阳高照,地上的积雪却还是没化。 “客来轩”的大堂里,显得热闹非凡。 除了那些要茶水的,点吃食的客人,还有一大群进进出出、来来往往……不知在忙些什么的家伙。 这番景象,搁在平日里,就只有在早晨才会出现。 像这种边关小镇,来得最多的自是那些商旅;天蒙蒙亮的时候,那些急着赶路的客人便都起来了。各式各样的人争着要茶要水、抢着将自己的骡马套上车;那段时间,店里的伙计恨不得把两只脚都提起来当手用,那是一天中最乱的时候。 然而,自打“剑舞草记”将在除夕夜于临闾镇出现的消息传开,这镇上的每一间客店,几乎都是在这种状态下从早忙到晚。 客店的掌柜们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日进斗金,忧的呢……自是怕那帮客人闹出些事来。 “啊——” 这不,就在这腊月二十九的午后,一声惨叫,成了这锅浑水中爆开的第一滴滚油。 与惨叫声同时响起的,是一阵木窗破碎、以及人身从高处摔落在地的动静。 很快,客来轩门口的大街上,便多出了一具尸体。 街上的行人迅速聚集成圈,保持一定距离观望着,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大堂里的客人中……有些立刻就跑出去看了;有些则坐在原位、稳如泰山,好像外面什么也没发生;还有些,先是在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但在思索了片刻后,又重新坐下。 “落下来的,应该是马大胡子。”不多时,一张方桌旁,一个面对大门坐着的方脸汉子如是说道。 “嗯。”坐在他旁边位置上的一名老者接道,“破掉的窗户,就是马大胡子那间房的。” 方脸汉子道:“马大胡子的武功不弱。” “不弱。”老者道:“仅凭那手‘双形催命掌’,他也可位列一流高手了。” 方脸汉子道:“但他现在死了。” 老者点点头:“看来是死了。” 方脸汉子道:“一个擅用掌的人,像这样被人向后打飞,破窗坠亡,说明什么?” 老者笑了笑:“说明那间客房里,有一个比他更擅用掌的人。” 方脸汉子道:“那种人不多。” 老者道:“不多。” 方脸汉子道:“点苍掌门段克亦算一个。” 老者附和道:“嗯……以段掌门的内功,只需以力破巧,便可胜那马大胡子。” 方脸汉子又道:“狂虎帮帮主,‘虎面罗汉’屠纪……也算一个。” 老者道:“罗汉斗虎掌,确是比那双形催命掌更胜一筹。” 方脸汉子再道:“丐帮的罗残帮主,自然也得算一个。” 老者道:“罗帮主既已练成了失传多年的降龙十八掌……那肯定要算他一个。” 话至此处,方脸汉子耸肩一笑:“刘伯,那您觉得……杀死马大胡子的是哪一个?” 刘伯回道:“少爷聪颖,想必心中已有了答案,老朽愚见……不说也罢。” “呵呵……”方脸汉子又笑了,“刘伯说笑了,我那‘眼功’还不及您老的一半,就凭刚才马大胡子坠落时那匆匆一瞥……没准我就看差了呢。” 刘伯被这“少爷”恭维了一句,却也没露出什么喜色:“即使只是一瞥,少爷定然也已看出……杀人者是故意‘以掌制敌’来隐藏真实身份的事了吧?” 少爷脸上的笑意更盛:“那是个用剑的人。” 刘伯道:“是。” 少爷道:“用剑的人里,能用掌功杀死马大胡子的,也不多。” 刘伯道:“符合这一条件,又正好住在这间客店里的,只有一人……” 就在这两人的对话进行到这里时,大门那边,有一男一女二人,绕开人群走进了店里。 那男的看上去二十出头,剑眉星目,相貌俊朗,身后背着一把长剑;跟在他身旁的姑娘与其年纪相仿,生得也是十分标致,长了一张惹人怜爱的娇俏面容。 坐在客店大堂里的老江湖们个个儿眼光毒辣,只看一眼,他们就推断出……这两人不是情侣、就是兄妹、亦或是非常亲近的师兄妹。 虽然这对男女并没有做出任何亲昵的举动,但从他们之间保持的距离、走路时的频率、以及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默契度,已足够看出他们的关系相当亲密。 “掌柜的,还有客房吗?”那男青年几步就走到柜台前,面对掌柜,张口就问。 掌柜的反应也挺快,他的注意力瞬间就从门外的死尸上移了回来,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回道:“呃……这位客官,最近……小店的客房有点儿紧张……” “我明白。”男青年知道那掌柜是什么意思,“我们只要一间房就行,价钱嘛……您按‘现在的价儿’开。” “诶~好好。”客来轩的这位掌柜很贪财,胆子也不小;所以,即便门外那条人命还没有个说法,他还是在听到了男青年的话后,立即就眯起一双小眼睛笑了起来。 他就这么笑着拿出了记账的簿子,抄起毛笔就写,边写边问:“这位少侠,还请留个姓名。” 男青年用很平静的语气回道:“皇甫明康。” 第1247章 剑神一笑(三) 白雪掩去了路径,也掩去了很多其他的痕迹,但这并不妨碍封不觉在林中摸索前行。 一盏茶的工夫,他就凭着谜一般的寻路能力,找到了一间客店。 当然了,“客店”已经是过去时了,因为此时,这间本就不算大的屋子,已成了一片被烧焦的废墟。 那股尚未散去的、浓烈的焦糊味,无疑也是封不觉能找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这儿原本应该是间客栈。”封不觉站在山坡上,草草地望了一眼,就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何以见得?”若雨并不是质疑觉哥的结论,只是需要更多的细节来理解其推理的过程。 “看地基啊……”觉哥回道,“就一间孤零零的、建在林中的民宅来说,它显得太大;就一间寺庙来说,它的结构又不对;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客栈了。” “建在这种地方的客栈,会有客人上门吗?”若雨又问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封不觉接道,“此地虽然不是官道,但从周围的地势和林貌来看……此刻,我们脚下的积雪底下,其实也是有一条路的。小路,也是路;有路,就代表有人在走;而那些行路之人,自然会需要一个歇脚的地方。” “但走这条路的人不会很多。”若雨接道。 “呵……看这间客栈的规模,本来也住不下许多人。”封不觉笑了笑,并迈步从那小山坡上走了下去。 若雨紧跟着他的步伐,也跟上了他思路。 “看起来,这把火烧完才没多久。”来到废墟附近时,若雨如是说道。 “嗯,这些灰烬还有余温,估计……是昨晚或今晨的火。”封不觉应话时,已掏出了,并步入了那片废墟,开始拨弄地上的各种残骸。 若雨知道他在干什么,也乐于让把这项工作交给他来处理,于是,两人立即陷入了一种在旁观者看来略显突兀的沉默中。 但这种沉默,在他们眼里,却是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呼……差不多了。”大约十分钟后,封不觉从那片焦土中走了出来,并长吁了一口气。 “瞧出什么来了?”若雨用颇为期待的眼神望着他问道。 “先杀人,后纵火;死者共有九人,其中至少有三个是会武功的,而九人全都死于武功高强者之手。”封不觉说到这儿,顿了几秒,又补充道,“凶手的人数不明,不过……这个人、或者这群人……定是手法老练、办事利落、犯罪效率极高的类型。” 若雨听罢,思索数秒,再道:“在一个武侠背景的剧本里,遇到杀人越货的老手,好像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但这凶案现场恰好离我们的传送点不远,就表明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幺蛾子。”封不觉念道,“很可能会是……” 他话音未落,系统语音便在他们两人的耳畔响起。 “你看看……”觉哥摊开双手,对若雨说道。 他们几乎是同时打开了游戏菜单,看到了任务栏中新刷出来的那条任务——。 “正好,这是你的强项。”若雨看过了任务后,用很轻松的语气接道。 “就算是强项,现阶段我能总结出的信息……也就只有我刚才所说的那些了。”封不觉面露无奈之色。 “嗯,我明白。”若雨道,“即使是我们那个年代的刑侦技术,要从这种‘烧到没东西可烧了才熄灭’的火场中找出证物来,也是有难度的。眼下,你能看出这些信息来,已属不易。” “诶?”封不觉听到这儿,狡黠一笑,“今儿是吹得什么风啊?非但不跟我抬杠,还一副特别善解人意的样子?这是准备问我要压岁钱么?” “据我估计,我从小到大收到的压岁钱和各种节日礼物的价值,应该已经高于你这一生经手过的所有合法资产的总额,你真的要跟我继续聊这个话题吗?”若雨面不改色地顶了一句回去。 “这就对了嘛~”下一秒,封不觉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显然,他并不在意对方抬杠的内容,他要的只是一种让自己感到更加自在的态度。 说得再直白一些,这叫耍贱…… 但话又说回来了,所谓“打情骂俏”这档子事儿,十之八九不都是从一个男人没事找事的犯贱行为开始的吗? 就好比漫才(日本的一种舞台喜剧形式,类似中国的对口相声,但略有不同),必须得有一个人装傻,另一个人才能吐槽。 装傻的人表现得再傻,也不是真傻;吐槽的人话说得再损,也没有什么恶意。 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游戏,恰是我们人类社交行为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能面对面肆无忌惮地互喷智障但是谁也不当回事儿的朋友,才叫铁哥儿们;能对彼此的缺点习以为常并当成槽点天天互怼但依然不离不弃的男女,才叫真爱。 且不说这是可悲还是可笑,但总体来看……人和人之间感情的深厚程度,恰恰体现他们在对方面前耍贱时的自在程度上。 你只会在和你最亲密的人面前展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因为你很清楚对方对你的容忍度,这让你有安全感,人有了安全感才会觉得自在,才会畅所欲言、为所欲为。 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遇到那么几个人,你永远都不会担心在他们的面前失态。 情投意合也好,物以类聚也罢,如果你的身边找不到这样的人,那你的人生只怕是太孤单,太失败了。 而王穷,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不缺朋友,想当他朋友的人多得数不过来。 他也不缺情人,若他愿意,“夜夜新郎”亦不是难事。 但他依然感到孤独。 因为在这世上,他已找不到任何一个能让他完全放下防备、绝对信任的人。 当一个人只有在独处的时候才能感到自在,那无论他周围环绕着多少人,他都是孤独的。 “庄主,有客人求见。” 门外,程威的禀报声,将王穷从小憩中唤醒。 “哈啊……”斜卧在一张软塌上的王穷晃了晃脑袋,打着哈欠回道,“来的都是啥人啊?” 王穷小时候没读过书,长大以后虽是学会了识字算账,但言辞谈吐已经改不了了,所以从他嘴里基本是不会蹦出“来者何人”这类措辞的。 “禀庄主,来的是一男一女,那男的自称‘张三’,说是来找您‘交货’的。”程威回道。 程威,应当算是王穷不信任的那些人中,相对比较可信的一个;他和他的弟弟程勇二人已经当了王穷十年的贴身护卫。 说是“护卫”,其实程威这些年来更像是个管家,因为王穷手下的高手很多,所以程威已很少有机会施展武功了。 “哦……”王穷思索了几秒,“让他们稍微等等,我这就过去。” “是。”程威诺了一声,门外随即传来了他快步离去的脚步声。 不多时,王穷已穿戴整齐,离开房间,来到了门外的院中。 这间大院的主人,本是临闾镇上的首富,他的宅子也是镇上最大的宅邸。 但现在,他已经不在这个镇上了。 因为王穷来到临闾镇的当天,就买下了这间宅子和其周边的三四栋民宅,作为自己和手下随从们的住处。 而他的“买法儿”大体是……“我给你半天时间,收拾细软搬走,你带不走的、或来不及收拾的,算我一并买下了”。 说完要求后,他就让对方“随便开价”,然后他再按照对方“随便”开的那个价格,真给…… 这就是王穷办事的方法,这就是他花钱的方式。 最可怕的是,他赚钱的能力,比花钱更出色…… “二位,久等了撒。”王穷穿过院子,进了前院的一间堂屋,他一边大大咧咧地走进门,一边已在跟那两位“客人”打招呼了。 王穷虽不讲究什么礼数,但他的客人还是挺讲究的。 “见过王老板。”那位男客人当即站起身来,抱拳拱手,不卑不亢地作揖言道。 王穷将其上下打量一番——这是个身形瘦长,面容阴柔的男子,看面相大约在三十岁上下;在这大冷天里,他还是穿了一席利落的青衣,腰间还佩了把剑,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与此同时,对方也在观察王穷——王老板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四十岁出头的样子,长得倒也不难看;他穿着裘袄棉裤、还戴了顶裘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江湖中人的样子,怎么看都像个掌柜的。 “我们……见过?”王穷面露疑惑地望着他。 自称张三的男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朝站在一旁的程威看了一眼,随即又丢给王穷一个询问的眼神。 “哦……”王穷明白他的意思,“不打紧,让他听着好了,你说吧。” 王穷说话不爱拐弯抹角,很多事情他都会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讲出来。 “好吧……”张三犹豫了几秒,回道,“那我就提醒一下王老板……咱们上次见面时,我的身份还是‘朱诚’。” “什么?”王穷退后两步,又扫了他一眼,“你说你是朱诚?”他那表情已在表达自己不信了,“榆岭四绝排行第二的那个朱诚?” “对。”张三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哼……”这时,一旁的程威冷笑一声,“荒谬,你要冒充别人,也该先打听打听人家的身形体貌吧?朱诚那身板儿,可抵得上两个你。” “那朱诚的声音,是不是这样的?” 这句话,是那“张三”说的,但他说这句话时的嗓音,和他刚才的声音完全不同,倒是和当初那朱诚的说话声一模一样。 “你……”见状,程威也是一时语塞。 王穷的反应比他快:“所以……你曾经是朱诚,但现在却已是张三了?” 张三应道:“我从来都不是朱诚……真正的朱诚,早在榆岭四绝与你见面之前,就已被我给替换掉了。” 王穷道:“哦……那你一直都是张三,只是冒充过一阵儿朱诚?” 张三道:“我也不是张三。” 王穷道:“那你究竟是谁?” 张三笑了:“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可以是朱诚,也可以是张三,必要的话我还可以是王穷,我甚至可以当一辈子的王穷。” 这句话,很危险。 和说这话的人一样危险。 “嗯?”话音未落,程威的眼神和杀气都已似刀锋般迫近了张三。 “哈哈哈……”张三大笑,“说笑……说笑罢了,程壮士莫要当真。” 张三是不是真的在说笑,以及程威有没有把这事儿当真,不说大家也明白。 但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因为王穷已经若无其事地开始说别的了:“好了好了,你是谁都行,你也不必告诉我你和榆岭四绝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们这些江湖中人的恩恩怨怨和我无关,我只关心买卖能否做成,至于跟谁做……对我来说都一样。” 说话间,他便将视线移到了那个一直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女子身上。 这个女人穿着厚实的棉衣,外面还裹了件红色的大氅,她的头上戴着斗笠,帽檐下一层浓重的黑纱将其面容完全遮住。 裹成了这个样子,能用来判定她性别的依据都不多了;但,还是有的……比如她衣服的款式,比如她走路的姿态,又比如……她身上唯一没被遮住的、那双如白玉般的纤纤素手。 那确是一双很美的手,美得毫无瑕疵,甚至让人感到虚假。 这双手的主人显然没有干过什么粗活儿,也没有练过武功……就算练过,也肯定不是手上功夫。 王穷看过很多女人,也看过很多双女人的手,所以此刻,他无需去看那女人的脸,就已知道这必是一名绝色女子。 “这就是……”一息过后,王穷复又开口,他本想说“这就是货了吧”,但略一斟酌,便把后半句话改成了,“……我要找的人?” “是。”张三的回答不快不慢,语气听起来把握十足。 “她……还好吧?”王穷的下一个问题,显得有些暧昧。 张三却很清楚他在问什么:“她很好。” 一秒后,似乎是怕王穷听不明白,张三又补充了半句:“完好如初。” 王穷没有回应,而是转头道:“程威。” “在。”程威应声。 “叫两个丫鬟和稳婆来……”王穷这话还没说完。 张三顺势就打断道:“且慢。” “怎么了?”王穷问道。 “验货之前,就不再谈谈价儿了吗?”张三的眼中已闪过了贪婪之色。 “你要加多少?”王穷真的是个单刀直入的人。 他绕过了明知故问的废话,绕开了张三诉说自己这次行动经历了多少困难、冒了多少风险的描述,直接针对对方的目的,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翻倍。”张三也是厉害角色,在王穷的问题前,丝毫没有自乱阵脚,沉声道出了自己那明显有些过分的要价。 “好。”王穷也是毫不犹豫地接道,“先验货,货没问题,你就拿钱,走人。” 王穷说完了这句,转身就走。 他没有再交代什么,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程威会办好的。 王穷转身时的样子很普通,走路的样子也很普通。 他的举手投足间绝没有什么王霸之气。 但,当他转身之后,“张三”望着他背影的眼神,却已带着敬意。 “张某恭送王老板。”在其走出房间时,张三还作了个比对方来时更深的揖,用一种透着钦佩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第1248章 剑神一笑(四) 方捕头今年四十有三,中等身材。 他生了一张十分端正的国字脸,但其眉宇间,却隐隐透出几分冷然肃杀之气。 当他走进客栈的刹那,每一个看到他的老江湖们,心中都已有了一个共识——这个人,惹不得。 他们是对的…… 眼前的方尽,其体力、武功、经验……都正处于其职业生涯的顶峰。 在六扇门中,他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这样一个时期,被派遣到了这样一座边关小镇之中。 “掌柜的。”方尽踏入客栈后,目视前方,朗声道出了这三个字。 “小的见过老爷!”那客来轩的掌柜急忙应声,并从柜台那儿迎了出来:“敢问老爷有何吩咐?” 方尽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我问你……外面躺着的那个,可是你店中的客人?” “呃……”掌柜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类似今天这样的事,在最近这个一个月中,早已发生过数次了,而他和方尽,也不是头回进行这样的对话,“是……是住在我店里的人。” “好。”方尽即刻又道,“尸体,我带走……”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些散碎的银两,并将银子握在拳心,伸到了掌柜的面前,“这些钱……是从尸身上找到的,你瞅瞅,需要多少才够付他住店和打坏东西的账。” “诶哟~”掌柜赶紧提高了声音,“老爷,瞧您说的……就我这小店,砸坏个仨瓜俩枣的东西,能值几个钱啊……至于那店钱……他……他早就付过了。” 这个掌柜虽然很贪,但是他不笨,他很清楚——有些钱可以要,还有些钱……就是打死也不能沾。 “哦……这样啊……”方尽念叨着,把钱又收回了怀里,在这整个过程中,他那握银子的手可是丝毫没有过要松开的意思,“那……这钱,就由我……代交给官府了。” “唷~老爷。”掌柜赶紧点头哈腰地应道,“咱镇上谁不知老爷您清正廉明,乃青天再世……这钱由您处置,绝不会亏空了分毫。” “哼……”闻言,方尽朝客栈大堂中扫视了一眼,轻轻冷笑一声,随后便转身行出门去。 “好了好了,都散了!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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