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 不止是他,正在看着这边的各帮派掌门、弟子……也全都没有看清贺阳信次干了什么。 他是什么时候移动的?什么时候出手的?用何种方式斩断罗残右臂的?又是什么时候回到原位的? 这些问题就像恐怖的梦魇,迅速在人们的心中蔓延…… “多余的动作太多、且太慢,内力运行的速度也是慢若静止……明明内力也不算多强。”贺阳信次说话间,随手将罗残的手臂扔到了地上,“你这样的人,也能当上一帮之主……中原武林的水准,令人担忧啊……” 他这无疑是在嘲讽,但一时间,也没人出来反驳。 随之响起的,只有罗残倒地时那痛苦的呻吟…… “啊……啊——”一息过后,一名海龙门的帮众率先惨叫出声,并连滚带爬地开始逃跑。 他的举动,瞬间就激起了连锁反应,海龙门的人几乎在转眼之间就跑了个干净,连他们少帮主的尸体都不要了。 丐帮的人倒是比他们好点儿,也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嗓子……“快保护帮主!”接着,便有几个离得近的丐帮弟子冲上去把已经昏迷的罗残拖了回来,跟着大伙儿一起撤了…… 这两派一跑,按说白梅教也没必要再留了。大家都不傻,谁都能看出来,这个贺阳信次的武功之高,已经不是用“人数”可以填的程度了;虾兵蟹将再多,对他也不管用。 没想到…… “白梅教众听令!”凤美玉的神态,却是出奇得冷静。 “在……在!”她身后的弟子们被她这么一喝,也纷纷回过神来。 “你们立刻兵分两路,撤出镇外,申时不见我出来,你们就自行撤回总坛,再行计议。”凤美玉用十分坚定的态度下达了命令。 而她手下的教众们……在略微的犹豫后,也很快执行了这个命令。 和很多影视作品中表现得不同,他们没有说出“教主,我们不走!”或“要走一起走”之类的台词。 真正的江湖,真正的人,在生死关头,往往都是薄情寡义的,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去尽忠义的人,并没有那么多……事实上,少得可怜。 不多时,白梅教众也都跑光了;街心,就剩下了四个人、一具尸体、和一条胳膊。 “看这架势……你是打算以死相搏了。”贺阳信次并不着急动手,他知道,要将恐惧种到那些人的心里,自己就不能太快。 有时候,恐惧不仅源自“未知”,也会源自“理解”。 他需要放慢杀戮的节奏,才能让人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不怕死。”凤美玉说的是事实,她的人生早已是一出悲剧,复仇之后,她得到的也只是无尽的空虚和身心上的双重折磨,所以她并不很在意自己的性命,“但我也不打算白死。” “你打算和我同归于尽?”贺阳信次又问。 “那也未必。”凤美玉道。 “哦?”贺阳信次其实已经察觉了正悄然靠近的威胁,但他依旧是不慌不忙地示意对方说下去。 “因为……和我一样不怕死的人,还有不少。”凤美玉接道。 当她这句话出口时,街上,又多出了几个人来。 准确地说,是五个人。 这五人有男有女,年纪不同,门派也不同,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五个人,用的都是剑。 “儒剑客谢修文,紫竹居士孟禾,天纵剑裘八奇,毒蛛剑唐玲,南海驼仙马踏云……”贺阳信次的视线依次扫过这些人的脸,口中则一一报出了这些人的名号,“嗯……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裘八奇是个四十多岁的瘦子,看上去文质彬彬,但他的个性却是相当冲动好斗,“你的寿命吗?” “呵……”贺阳信次轻笑一声,对这挑衅不以为意,“我的意思是……你们几位往这里一站,中原武林威名显赫的剑客,便算来得差不多了。” 他这话不差,除了段克亦和棉道人这两个已死之人,以及冷欲秋这个神传极剑流的传人之外,江湖上就属这五名剑客的名声最盛。 “你知道就好。”唐玲的手已握在剑上。 “我这就让你瞧瞧,中原武林是不是无人了!”裘八奇显然是那种为了一口气可以不要命的人。 “其一,我想要剑舞草记,其二,我不想听命于你,所以……我觉得……还是杀了你吧。”紫竹居士说话有个习惯,就是按部就班、主次有序,而且……他也不爱说谎。 “哼……我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反正只要是倭寇,我见一个杀一个!”马踏云的儿子、儿媳、孙子……皆是死于倭寇之手,可谓苦大仇深,所以,对于东瀛来的人,他不分好坏,就是个杀。 “你这倭国的蛮夷……今日我便要你血债血偿!”而谢修文会站出来,也不算意外。 这位已在府中处于半退隐状态的谢家门主,这次是特意乔装改扮,暗中来到临闾镇,只为在关键时刻能保护自己的孙儿。 他本以为,孙子有刘伯陪着,也不必太过担心;到了晚上、还有除夕这天,才会需要自己出手。 没想到……谢无花竟会在大白天死在客栈里。 谢修文得知孙子的死讯后,就一直在找冷欲秋,但那时,后者已离开客栈、不知所踪,直到今天才在这里现身。 因此,无论是作为中原武林的一份子,还是出于个人恩怨,谢修文肯定也是要出来跟对方拼上一拼的。 “好……来得好……”贺阳信次面对五大剑客加一个白梅教主,仍是面无惧色。 相反,他的脸上,显出的竟是兴奋。 “你们不用客气……六个一起上吧。”这一刻,贺阳信次……解开了他手边那根兵器外的带子,扯下了那一层包裹用的破布。 接着,一把总长在一米五左右、无鞘的、锋刃奇钝无比的武士刀……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贺阳信次抄起兵刃之时,终于摆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架势”,并言道:“你们的话……应该能让我稍微享受一点乐趣吧。” 第1261章 剑神一笑(十七) 天空,依旧阴霾。 一阵阵如有实质的杀意弥漫在临闾镇的街头,纵是那凛冽的北风,也无法将其吹散。 风声中、杀阵中…… 伫立的七人,已是箭在弦上。 而战圈之外的织田爱和佐佐木铭,则是全神贯注地戒备着周围的动向……他们很清楚,真正的威胁,只有玩家,至于那些江湖人物……绝不可能是贺阳信次的对手。 呼—— 那一瞬,风止。 随之,便是剑动。 第一个出剑的,是毒蛛剑唐玲。 她是五大剑客中唯一一个女剑客,轻功绝逸、剑法诡变,而且她用毒的功夫,也是天下一绝;有时……她甚至不需要用剑伤到对方,就能致对手于死地。 说时迟,那时快! 仅一个照眼,唐玲的身形已闪现到了贺阳信次的背后。 她使得是轻巧的快剑,剑尖取的是对手的后心。 “剑者之血……”同一秒,贺阳信次用颇为感慨的语气念道,“乃世上绝艳之花……” 乒—— 说话之间,他已用手上那把狭长的钝剑,格开了来自身后的攻击。 他的格挡姿势看起来十分怪异,任何一种中原的剑法,都不可能会含有这样的架势;可是这看起来不可思议的动作,却非常奏效……贺阳信次在全身几乎都没动的情况下,只靠手腕的运动和兵器独特的形状,便挡下了一位超一流剑客的疾袭。 仅仅是这一手,已让围攻他的那六人心中暗暗一惊。 “而这花……只有在生死之间,才会绽放……”这后半句话出口时,贺阳信次……终于出剑了。 斩断罗残的手时,他没有用剑,他用的只是自己的手…… 方才的格挡,也算不上是“出剑”,他只是很随意地在防御罢了。 他真正的功夫,此刻才要真正显现…… 嗡—— 一声怪响,破风而起。 这不像是剑会发出的声音,反倒像是沉重的长兵器被挥舞时的动静。 “小心!”下一秒,一声厉喝,带出一道疾影。 喊这一声的人,自是看清了贺阳信次招式的人。 五大剑客加上凤美玉这六人中,只有两个人……能看清这一招。 第一个,是紫竹居士孟禾,但他并没有喊那一嗓子。 所以,一边喊着“小心”,一边冲上前去的人,是另一位——南海驼仙马踏云。 放眼整个武林,马踏云的武学天赋也是数一数二。他七岁习武,十五岁已是名动一时,可惜的是,他患有一种罕见的先天疾病,少年时还看不出来,但二十岁之后,其背部便慢慢隆起、且变得越发畸形;三年不到,他的后背已像是个凸出的锅底一般,整个人都直不起腰来。 就这样,一个本有可能取得极高造诣的武学奇才,被生理上的限制给耽误了。 好在,马踏云也没有自暴自弃,经过多年的苦练和适应,他自创了一套奇特的“背锅剑法”;这剑法只有像他这样有严重驼背的人才能用,正常人反倒是无法施展……不但无法施展,也很难应付。 因为“武功招式”这种东西,99%都是以“对手是一个直立着的人”为基本而创造的,若对手的身体异于常人,往往会让很多招式都失去效果。 举个简单的例子,同样的招式,击向一个身高一米七的人,可能就是扎向心口的,但击向一个一米四的人,没准就擦着对方的肩膀过去了;同理,要是击向一个两米高的人,那最后八成会捅到胃或者肠子。 因此,跟背锅剑法的使用者对战时,武功再高的人,都会感到力不从心;这些与直着上身的对手打惯了的高手,面对一个一直弯着腰、且已经适应了以这种姿态来战斗的人,可就不习惯了。 不过……贺阳信次的剑术,却是不会受这种影响的。 “贼人看剑!” 马踏云今日虽也是为了“剑舞草记”来的,但他确是侠义之人,这一刻,他看出了贺阳信次的剑招凶险,唐玲恐难以招架,于是,他立刻出手,利用自己独特的身法,整个人似弹弓一般弹出,后发先至……以手中的松纹古剑直取贺阳信次的下肋。 他的这次突袭,可说是“围魏救赵”之举;马踏云心想:贺阳信次毕竟是以一敌众,他不可能为了杀伤一个对手,而让自己受到重大的伤害。所以,他一定会设法来防御自己这一剑,而这一躲、一格、或是一犹豫的间隙,便已足够轻功高强的唐玲从那钝剑的斩击中逃生了。 “来得好……”贺阳信次见状,却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地出声,“我就一次把你们两个都解决掉吧……” 嗡嗡—— 又是两声连续的异响传出。 但见,贺阳信次马步深扎、运腕变招…… 刹那间,那狭长而沉重的钝剑,竟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呼—— 在稍纵即逝的一秒之间,那钝剑的异响,忽地变成了迅疾的风声。 然后,唐玲和马踏云的动作,也随着那风声……停止了。 “神传极剑流·居合·力封闪。”收剑之际,贺阳信次手中的钝剑,才算是重新出现在了其他人的视线中。 在他把自己的招式名报完的那一刻,唐玲和马踏云的身体……也同时断成了两截。 或许……贺阳信次说得没错。 那两名剑者的生命,在消逝的瞬间,便化为了两点鲜红,绽放在了这冰冷的大地上。 “真是个不得了的怪物啊……”此刻,在后方观战的织田爱不禁低声嘀咕道,“‘无需鞘具的拔刀术’……我可是听都没听过,没想到今天居然亲眼看到了。” “是啊……”佐佐木铭听见了队友的话,也轻声接道,“更不用说……他使的还是那种大小和重量都异常夸张的武器……” “呵……”下一秒,贺阳信次少见的轻声了一笑,言道,“舍弃鞘具……才是‘居合’踏入大成之境的开始,当你的腕力极限和对力量的掌控度都达到一定的境界时……剑柄的长短、剑刃的锋利程度、以及剑鞘这种东西……便全部失去了意义。” 很显然,他是听见了两名玩家的对话,所以顺便就指点了他们两句。而他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无疑也源自他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他,有权自信…… 两大剑客的尸体,和他身前身后那两块已被鲜血蕴染的土地,都是他那惊天武学的极佳佐证。 “再来啊,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吧?”数秒后,贺阳信次又看向了对面剩下的四人,用平静的语气挑衅道。 就在此时,突然! “四位!”一声高喝,自街边的巷中响起,“让屠某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第1262章 剑神一笑(十八) 喝声起时,只见十余道人影已从街道两旁疾跃而出,并从贺阳信次的头顶上交错着掠过;若仔细看还会发现……在他们每个人飞过的路径上,都留下了一条极细的银线。 这些人,自然都是狂虎帮的帮众,他们的行动,一看就是经过多次演练的,十分熟练。 转眼之间,一张细密的“铁网”,已在空中布成。 “收!”见杀阵的第一步已经完成,屠纪便现身在了街上,下达了第二道指令。 他那“收”字一喊,几十名狂虎帮众便从四周的街巷和建筑上齐齐冒头,并开始做出一种类似“收拢风筝线”的动作。 “这是……” 当凤美玉他们意识到了什么时,那张“铁网”也已急速收拢起来;数十道铁线就像是数十道利刃,从四面八方割向了贺阳信次。 对于这次突袭,屠纪还是很有信心的。 眼前这铁网的材料,乃是他聘请多名巧匠、以稀有的矿材所打造的“金刚丝”。 而使用这金刚丝网来“围切”目标的作战方式,则可说是狂虎帮压箱底的杀手锏;在偷袭段克亦时,屠纪都没舍得将这“狂虎碎铁阵”拿出来用。 不过,在见识了贺阳信次的武功之后,屠纪果断地做出了布阵的决定。 他不能再等了…… 眼下,还有四名高手在和贺阳信次对峙着、能够在很大的程度上吸引他的注意力;但过一会儿,也许四人就会变成三人、两人……甚至可能会有人因畏惧贺阳信次的武力而倒戈。 到那个时候,屠纪就是想出手,对方也未必会中招了。 再者,现在出手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无形中,他救了那四大高手一命;等过会儿解决了贺阳信次,即使他不能独得“剑舞草记”,至少也能分上一杯羹。 可以说,屠纪那小算盘打得是叮当响,他唯一担心的一点就是……在铁网“织成”之前,贺阳信次就及时反应过来,逃出“围切”的范围。 好在,那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很快,铁网的“线间距”就缩小到了人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无伤穿过的大小。 “哼……区区番邦蛮夷,竟敢和我中原武林作对,我屠纪这就送你一个死无全尸!”眼瞅着贺阳信次就要被急速收拢的金刚丝网割成碎块,屠纪安心地发出了必杀宣言。 这金刚丝锋利无比、坚韧胜铁,在帮中演练此阵时,他们曾用一辆带金属支架的马车做实验,最后连马带车全都切成了碎块。 因此,屠纪坚信,在已然收拢的“狂虎碎铁阵”面前,纵是贺阳信次,也将必死无疑。 万万没想到…… “来了个无趣的家伙呢……”面对这几乎不可抵挡的攻击,贺阳信次却是面露不屑之色,念叨了这么一句。 说着,他又一次出剑了! 那电光火石之间,倏见贺阳信次运剑连斩。 暗淡无锋的钝剑,竟在其手中舞出慑人寒茫。 绚丽的剑华,灿如炽白的烈阳。 “神传极剑流·快斩·豪莲。”贺阳信次似乎习惯于在收招之际报出招式的名称。 这一回,他倒是没有杀人,他只是用自己那神乎其技的斩击,将已经逼到咫尺的金刚丝网切成了无数的碎线。 屠纪惊愕了,他曾做过测试——即便以他的功力,拿上一把锋利的宝剑,也只能一次切断一两根金刚丝而已。若是将三根金刚丝缠在一起,他只用一剑也是斩不断的;而若是将金刚丝排列成网状,那他一剑斩过去,最多也就只能砍断最先接触到的那一根了。 但眼前的贺阳信次,竟是在一息之间就把周身的“金刚丝大网”给切得粉碎……且不说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究竟出了多少剑,就算撇开速度单论力量,也是难以想象的境界。 另一方面……如果说屠纪是“震惊到忘了害怕”,那剩余的几人、尤其是那几名剑客,就是“惊恐交加”。 因为他们并不很清楚“金刚丝”这回事儿,所以他们关注的重点主要还是在贺阳信次的速度…… 在看到方才的剑招之前,他们都认为自己的剑很快。 而现在,他们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快”了。 过去他们对于“快”的定义,似乎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他们多年来所建立的自信、以及对剑这项事物的理解,也都已濒临崩坏…… “屠纪,作为一个武者来说,你很无趣。”贺阳信次的话语,将他的对手们从一种半失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但我知道……作为一个江湖中人、一名帮主,你很识趣。”他微顿半秒,“我不介意你刚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要你……” “属下明白!”屠纪都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抢着回了一句,并已自称“属下”。 无论他的城府多深、智略多高,他终究是个小人,所以他不是王穷,也不是封不觉,他只能是屠纪。 “你!”屠纪话音未落,裘八奇已是对其怒目而视,“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也配……” “狂虎帮众听令!”屠纪可不会跟那种他没有自信打赢的对手多啰嗦,他一边高声下令,一边已退到了贺阳信次所站的一侧,“全力掩护贺阳盟主!至于那些不识抬举的货色……一个都不要放过!待盟主一统江湖,我狂虎帮便是开宗立盟的功臣!” 就在他说完这话的当口,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自他的后方响起。 “啊~啊……真是无耻啊。” 众人一怔,循声望去,却见一身披黑甲、肩扛长戟的小将,从镇口处……即贺阳信次他们的后面……缓缓走来。 “本来还想再观望一下的,但你这家伙实在是太招人厌了……我都看不下去了。”倦梦还说着,已渐渐逼近了织田爱和佐佐木铭,“我就试试……能不能把你们几个一并解决掉吧。” …… 同一时刻,距离主街道百余米的一栋建筑顶上。 有两道人影,正潜于此处,远远观望着街上的场景。 “这难道是……”倦梦还现身的那一刻,方尽的神情变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腰间的佩刀之上。 “又有反应了吗?”絮怀殇的视线还是紧盯着需要监视的方向,但她的思绪已迅速跟上了方尽,“不过……也不算奇怪,我们这些‘异乡人’,基本是人手一件神兵利器。” “不……”方尽却是神色凝重地应道,“这次的感应很特别……”他也重新看向了战场那边,并盯住了手执长戟的倦梦还,“如果我没猜错,他手上拿的,怕是……。” …… 再看街上。 “哈?”织田爱用一种不良少女般的眼神和语气回应了倦梦还的言论,“你小子是傻的吧?一并解决?解决我?”说话间,她的手已搭在了武士刀的刀柄上,并朝着倦梦还迎了上去,“像你这样儿的……老娘一个人就能砍翻四个你信不信?” “且慢……”就在此时,佐佐木铭却是快速上前,拦住了织田爱,“队长……你冷静一下……”他顿了顿,“别忘了,对方应该也有两个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位‘倦梦还’小哥在S2时的几名队友,可都是极难对付的角色;自不必说,那和皆是远程作战能力极强的类型……万一他此刻是在故意挑衅,引我们上钩……” 经他这么一提醒,织田爱的脚步还真就停了下来;她虽是有勇无谋,但也不是完全不听劝,只要队友说得有理,她还是能克制住冲动的。 “呵……到底是职业的,掌握的情报以及对情势的分析都不错嘛。”倦梦还闻言,却是笑道,“不过,你猜的都不对……我不妨告诉你,我这次的队友,是。” 从倦梦还的角度来说,这是在暗示“我基本上也不靠这队友”;作为S2“废柴联盟”队的成员,倦梦还自然是知道畀老湿真正实力的。简单地说……这就是个来凑数的。 可是…… 战国这两位,不知道。 事实上,几乎所有的玩家,都不知道。 由于畀老湿万年替补的特性、以及他在超维入侵中华丽地打了酱油的表现,再加上网络上对这位“几乎没有出手记录”的种子队神秘替补进行过大量的神级恶搞……一种类似“春哥效应”的效果已经在畀老湿的身上产生了。 不知道为什么,广大玩家们都莫名地达成了一种共识——要问惊悚乐园里最强的玩家是谁?那应该是;要问惊悚乐园里最难对付的玩家是谁?那应该是;而要问惊悚乐园里最高深莫测的强者是谁?那就是了。 “切……偏偏来了个最麻烦的……”在听到那三个字之后,织田爱不爽地啐了一声,然后……退后了两步。 “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在虚张声势呢……”佐佐木铭则是露出一副颇为苦恼的样子,他讲话时的那副病腔也好像也更加严重了,“这下可就得谨慎行事了。” “喂喂……这是闹哪样啊?”倦梦还见状,心中暗暗吐槽道,“好不容易下了以寡敌众的决心,来了个很有气势的登场……怎么搞得像我靠着畀老湿的名头才有恃无恐地出来吓唬人一样啊……都给我弄清楚状况啊!我真不是这种人啊!封不觉才会干那种事吧!” 面对战国那两位的反应,倦梦还也不知此刻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几名玩家之间,一下子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气氛…… …… “阿嚏!” 话分两头,就在倦梦还华丽登场之际,封不觉已经把冷欲秋“遛”到了镇外的一片小树林中。 逃跑中的觉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打了个喷嚏。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在他后方紧追的冷欲秋,追得都有点儿内力不济了,“每次我要追上时,忽然就会快上几分,但距离一拉开,他又是一副快要力竭的样子……” 冷欲秋思索道:“难道……他是故意的?”他很快推翻了这个设想,“不可能啊……江湖上轻功内力加起来能胜我的……除了师父,就只有‘月’了;但这个小子……凭他的年纪,他就是从娘胎里开始练轻功,也不会比我高多少……再者,想要做到控制速度来戏耍我,轻功只比我高一点儿是不够的,他至少得有师父那种修为才行……” 冷欲秋的这些想法,自然是错误的。 只因贺阳信次还没能把关于“异乡人”……即玩家们的相关情报告诉他的四个徒弟,这便造成了冷欲秋依然在用自己的常识去评估眼前的男人。 假如先前在和狂踪剑影起冲突时,冷欲秋能和对方再过几招,让剑少多显露一些实力,也许他也能发现关于“异乡人”的事,可惜……那只是假设了。 “嗯……这家伙是他喵的快啊,要不是我体能值充足,‘计划’还真有出意外的可能。”眼瞅着马上就要到达“目标地点”了,封不觉渐渐放慢了速度,并将注意力散到了四周。 “我瞧瞧……哦……在那儿。”数秒后,觉哥便利用数据视角找到了埋伏在林中的“那个人”,然后,他就放慢了脚步。 “且慢!”他也是很干脆,自己要停下之际,先回头打声招呼,“我不跑了!” 冷欲秋见对方的确是不跑了,便也慢了下来。虽然他判断……对方应该是内力耗尽,实在施展不起轻功了才停下的;但他也留了个心眼儿,甭管这小子打得什么主意,先把剑架到其脖子上再说。 “冷兄……不用这样吧?”当然了,封不觉是不以为意的,就算脖子贴着剑刃,他说话的态度也很轻松。 因为他很清楚,既然贺阳信次下令要“活的”,那冷欲秋就绝不敢带个“死的”回去。 “我也不想这样……”冷欲秋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内息,压抑着想要大口喘息的冲动,并装出挺从容的样子道,“但我更不想的是……等你喘上气来,再跟着你跑上十里地。” “放心,你不会的。”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男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第1263章 剑神一笑(十九) 冷欲秋目光侧移,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你是谁?”冷欲秋很少会主动开口问对方的姓名,但在看到那个说话者时,一种武者的本能,让他产生了好奇。 “程勇。”程勇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应了一声。 他和冷欲秋倒是有很多共同点——他们的武功都很高,江湖中人对他们的实力上限都不甚了解,另外……他们俩除了在杀人的时候,都不怎么爱说话。 “你是王穷的护卫?”冷欲秋闻言后思索了两秒,又问道。 “正是。”程勇回道。 “嗯……”冷欲秋点点头,“阁下之名,素有耳闻,今日一见……”他说着,手中的剑,已离开了封不觉的脖子,“果然是名不虚传。” “我还没出手,你便知道我名不虚传?”程勇接道。 “那是当然……”冷欲秋道,“凭你的步法、气息,还有……”他的视线慢慢移到了对方手中的那对兵器上,“……你手上的那对……我已可断定,你的武功绝不在段克亦或是棉道人之下。” “那么……”程勇又道,“你也该明白,我等在这里的目的了。” “呵……”冷欲秋微微一笑,“明白是明白,但我觉得……你并不能达成你的目的。” “你觉得我打不赢你?”程勇道。 “打不赢。”冷欲秋摇了摇头。 “即使我的武功和段克亦、棉道人差不多,也打不赢你?”程勇道。 “打不赢。”冷欲秋重复道。 “即使‘钩’是‘剑’的克星,而且我用的还是,还是打不赢你?”程勇又道。 “打不赢。”冷欲秋用很有把握的语气,连续说了这么三个“打不赢”。 “唉……”程勇叹了口气,看他的神情,他似乎是认可了对方的观点,“好吧。” 说完这两个字后,他便做了一件很惊人的事情——他跑了。 就连冷欲秋也没料到这种变故,他就这么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目送着程勇施展轻功朝着临闾镇的方向跑了回去。 “有点奇怪对吧?”封不觉看穿了对方的心思,顺势笑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冷欲秋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后,便转头看着觉哥问道。 “很简单。”封不觉道,“我们有两套方案……”他耸耸肩,用颇为轻松的语气解释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事先已商量好了地点,由他在此地设伏,而我则负责把你引过来;不过呢……把你引来之后,就有两种可能了。”他顿了顿,“第一种情况是——经过近距离的观察和试探后,程勇若是觉得自己可以胜你、或至少能和你打个不相上下,那么,跑的那个就是我,他则会负责留下来拖住你。可能的话……最好是把你给杀了。” “所以……”冷欲秋接道,“眼下,就属于你们计划中的‘第二种情况’了?” “然也。”封不觉直言不讳道,“毫无疑问……程勇承认了自己没有战胜你、乃至和你打个平手的把握,于是,这里接下来就由我负责了,而他……还有别的任务。” “哼……”冷欲秋闻言,冷笑一声。 “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吗?”封不觉问道。 “我自然是在笑你这计划了。”冷欲秋道。 “我的计划有什么问题么?”封不觉还是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 “且不说……此刻留在了这里的你,是不是我的对手。”冷欲秋道,“就算你真的可以和我周旋一段时间,那意义又何在呢?”他微顿半秒,“退一步讲,你们要真想杀我,何必跑那么远?只要把我引到离我师父稍远的地方,然后二人合力出手,成功的几率……岂不是比现在这样高得多么?” “嗯。”封不觉点点头,“看来……道理你都懂啊。”他一脸嘚瑟地接道,“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好好儿想想,我这个计划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笑。” 这句话一出口,冷欲秋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他已经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 接着,冷欲秋真的按觉哥所说……把自己刚才的那番分析重新想了一遍,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切……”失算的郁闷、以及先前那自作聪明的推断,很快就转变成了一种恼怒,直冲冷欲秋的脑门儿,他啐了一声,盯着觉哥的脸道,“真是个让人火大的家伙……” “想明白了是吧。”封不觉用戏谑的笑容回应着对方,“没错,我这计策的重点……本就不在于‘杀了你’,而在于‘把你引到一定的距离外,并在一段时间内让你的同伴们对你的安危产生担忧’。”他停顿了一秒,又补充道,“说实话,如果你和‘月’二人坚持藏在暗处不出来,我反倒难办;还好你选择了来到明处,和你的师父会合,这可省去了我不少麻烦……” 说这些话时,觉哥显得条理清晰,游刃有余。很显然,对于今日之局,他早已想好了很多种万全的策略,无论实际发生的是那种情形,都有相应的办法。 “你就这么确定……‘月’会来找我?”数秒后,冷欲秋又开口道。 “我不需要确定,只需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就行。”封不觉歪着头道,“再者……你觉得程勇返回去的‘任务’是什么呢?” 冷欲秋不知道程勇的任务是什么……后者可能是去通风报信、可能是去搬救兵、也可能是去把“冷欲秋已死”或者“冷欲秋受了重伤”之类的消息散布出去。 这些,只是冷欲秋在短时间内能想到的,至于他想不到的……虽然他自己想不到,但他也很清楚,眼前这个一脸欠揍的小子肯定什么都想到了。 经过这番对情势的分析,冷欲秋立刻做出了一个目前来说最合理的决定——先把对方的手脚打断、迅速带回临闾镇再说。 这样,既不违反师父那“要活的”的命令,又可以有效地防止自己的同伴陷入某种圈套。 想好了要做的事情,他就二话不说地采取了行动…… 呼—— 就在觉哥前一句话刚说完的当口,冷欲秋已是骤然出手。 按理说,像冷欲秋这样的人,基本不会闷声不响地去突然袭击别人,但他一想到觉哥的轻功、还有其狡诈的个性……就决定:“为了追求一击成功,我还是稍微舍弃一下高手的矜持和风度吧。” 然,冷欲秋没想到的是……他的对手,是一个从一开始就立于“下限之彼端”,俯视……哦不……仰视众生的存在;在封不觉的面前搞“突然袭击”,说“班门弄斧”都算是客气的了。 如果冷欲秋的实力在封不觉的两倍以上,并且在偷袭前非常巧妙地隐藏自己、直到出手的瞬间都不曾被发现,那他还有点机会…… 可实际情况嘛…… “嚯~掌法也还不错嘛。”封不觉一边闲庭信步地躲闪着对方的连续攻击,一边还用嘲讽的语气言道,“擒拿手也玩儿得有模有样呢……看来你师父对中原武学挺有研究嘛。” 说话间,冷欲秋已连出十招,但皆被觉哥用古怪的姿势和步法给化解了。 面对这种“不敢下杀手”、又局限于近战攻击的对手,封不觉用零时差演算可以随意戏耍之。 “哼……”冷欲秋也不傻,十招后,他已明白靠这样的方式是绝对拿不下对方的,“我师父可没教过我中原武功……”他说着,已停止了攻击,“这些……都是我从那些被我打败的中原高手身上学到的。” “哦?”封不觉挑眉道,“莫非……‘镜’的本领,你也会?” “你知道得还挺多的……”冷欲秋也猜到了觉哥的信息来源,“是王穷告诉你的吧?” “他是说了不少事,但他并未提过……你这‘水’……也会模仿别人的功夫。”封不觉接道。 “呵……虽说‘镜’中有倒影,‘水’中也有倒影,但二者……却是不同的。”冷欲秋一边说话,一边将腰间的佩剑解了下来,插在了地上,“我的大哥,练的是师父所授的独门内功,这种功夫可以让他‘模仿’一万种别人的功夫,但无论表象如何,实质上……他用的还是自己的那套武学;而我……并不是在‘模仿’,我只是单纯地把看过的东西‘学会’了而已。” 他这话,有点儿自吹自擂的意思,但也确是事实。 冷欲秋的天资是“镜花水月”中最高的,大部分符合武学常理的、不算太复杂的武功(尤其是外家功夫),他只要看上一遍,就能学到七八分;假如再让他和练这种功夫的高手实际切磋一下,将对方运功和呼吸的方式都看一遍……那他就有很大几率能完全掌握。 “不过……说句实话。”冷欲秋的话还没完,“即使学起来很容易,我真正会去练的中原武功也不多。因为……至今为止,我在中原领教过的所有拳掌功夫,都和师父教我的相差甚远。” 话至此处,他已将自己那件白衣的下摆给扎了起来,缠在了腰间,并摆出了一个重心很低的、侧身对敌的架势。 “HO~”封不觉见状,还是毫无压力的样子,“原来你们师父不仅会耍剑,拳脚上也会两手是吧?” “说起来……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冷欲秋无视了觉哥的试探,并反问了一个问题。 “嗯……”封不觉想了想,“看在你马上就要死了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好了……”他说着,也摆出了一个架势——身体直立,双脚微分,两臂高举,五指并拢,头部稍稍上抬,目光凝视天空;摆好了这莫名的姿势后,他用一本正经、且有些自我陶醉的语气回道,“我……就是传说中的……扑克侠。” “胡言乱语!”冷欲秋给出了一个很客观的评价,随即就是一个“缩地”箭步,一记直拳直取觉哥躯干而去。 就在他前冲的刹那,封不觉的双脚……也离开了地面。 冷欲秋本以为对方只是单纯地“跳起来躲闪”罢了,所以他也顺势变招,向上一跃,准备追击。 没想到……觉哥就保持着那个直立的姿势,直线上升……越飞越高…… 很快,冷欲秋上升的速度就开始减缓,随后便开始下落,但封不觉……却保持着匀速,上天了。 “怎么可能……”冷欲秋落地时,不禁抬头望天,轻声念道,“难道他会飞?” 不,觉哥是不会飞的,而且此刻他也没有使用月步。 他只是在摆出方才的姿势之前,悄悄地从行囊中取出了一件东西——。 本来,这卡在他退出“宇超联”之后也就没什么用了,但……蛤蟆侠和锡箔纸侠为了感激觉哥对他们那个宇宙做出的贡献,合力做了一套“战斗盔甲”作为谢礼,并用他们的黑科技将其存在了这张卡里。 眼下,觉哥就是发动了这张卡片的“变身”特效,变身了…… 第1264章 剑神一笑(二十) “镜花水月”,自然不是贺阳信次那四个徒弟的真名,那只是他们在“江湖传说”中被人授以的名号罢了。 他们的本名,除了本人以外,就只有贺阳信次知道。 十多年前,四人随师父来到中原,唯有“水”得到了“冷欲秋”这样一个固定的假名字;而其他三人的状况是——“镜”一直在换身份,用别人的名字;“花”每次执行完任务,就得换个新的假名;至于“月”……作为一个一直在搞潜伏和暗杀的人,他更不可能使用真名了。 但今天,这种隐姓埋名、活在阴影中的生活,已算是到头了。 “方捕头,别来无恙。”月在说这句话时,已经出现在了方尽和絮怀殇的身后。 他就像是个鬼魅,来去无踪,即便是絮怀殇,在对方靠近到自己周身五米的范围之前,也没有察觉到月的存在。 “我们……”方尽戒备地回头,疑道,“……见过?” 这两天见得高手的多了,对于这种有人从背后突然冒出来的状况,方尽已是见怪不怪;再者,眼下对方已主动开口打了招呼,既没有发动偷袭,也没有显露杀气,所以方捕头也没理由太过慌乱。 “见是见过……”月回道,“但恐怕,方捕头是认不出我来了。” 他的长相的确是没什么特点,属于往人群里一站就不见的那种,但这并不是他要表达的意思。 “几年前,我们在江南见过一次,那时候……我的身份,是风波镖局的一名趟子手。”月接道,“我记得,我还和捕头在一张桌上吃过饭,只是……没能说上几句话。” “那么……”方尽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他知道趟子手什么的只是个假身份罢了,“阁下现在的身份是……” “呵……”月笑了笑,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金牌,抬手便在两人面前一亮,“我想……方捕头对这个,还是挺熟悉的吧?” 方尽自然是识得那块金牌的,他自己也险些成为了身怀这种金牌的人,但是……他没有。 因为,他还有良心。 “原来是密探大人……失敬……”不管心里怎么想,吃着皇粮的方尽,还是得对眼前这位“上差”表示一下尊重的。 “嗯……”月点点头,视线移到了絮怀殇的身上,并问道,“不知……这位女侠又是……” “絮怀殇。”絮怀殇没等方尽来介绍自己,自己便报出了名号。 “哦……”月沉吟一声,好像也没把她当回事儿,又转头对方尽道,“方捕头,我就有话直说了吧。”他微顿半秒,朝主街的方向瞥了一眼,“那边的贺阳信次大人……是我的养父、也是师父,我的名字是贺阳智彦……如你所想,我也是东瀛人。” “通过我的身份,你大概也猜到了,今日……我们的行动,不仅是我师父的意思,更是当今圣上的旨意……” “所以,我特来提醒你一声,希望你能够清楚自己的立场……” 他的话,让方尽觉得后脊发凉,但细细想来,也合情合理。 曾经一度消失的“江湖”,经过了这些年,在不知不觉中又死灰复燃,且再次脱离了朝廷的掌控。 这显然是统治阶级所不愿意看到的…… 而为了收复这片“独特的”失地,即便是使用贺阳信次这样的人,也不足为奇。 反正对于朝廷来说,这种“灰色地带”由谁来管都可以;莫说是东瀛人,哪怕是西洋人、蛮人、或者不是人……只要在朝廷面前肯“听话”,其他的细节都无所谓。 事实上,他们巴不得贺阳信次把整个中原武林都给屠了,顺带把自个儿也弄个半死不活,这样朝廷可就省心了。 “你的意思就是,让方尽站到你们那边?”数秒后,方捕头还没回话,絮怀殇就抢先问道。 “怎么?”贺阳智彦从絮怀殇的话中听出了几分敌意,但他的态度也很强硬,“絮女侠……对此有什么异议吗?” 假如这件事发生在一个更早的时间点上,絮怀殇可能也没什么意见,但现在……她已经看到了敌方阵中有织田爱和佐佐木铭这二人,那她肯定不能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 比起早已跟贺阳信次结盟的两名战国玩家,仅仅争取到方尽这一个同盟NPC的絮怀殇,若是让方尽变成了贺阳信次徒弟的狗腿……那她自己可就彻底没立场可言了。 “你说呢?”絮怀殇没有回答贺阳智彦那明知故问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话音落时,双方那剑拔弩张的杀意已在空中碰撞。 就连周遭的空气,仿佛都为之一沉。 叱嘤—— 那一瞬,一把刀,出鞘了。 出刀的人……竟是方尽! 甫现,刀气绝顶,这第一刀,便是豁命的决杀。 乒—— 目不及瞬,短兵相接,激出一记怵栗的刀鸣。 贺阳智彦应招用的兵器,是一把短剑;他握剑的手法,则是反手。 一招过后,方尽退了三步,而贺阳智彦……只退了一步。 “方捕头……好俊的功夫。”从贺阳智彦还能用冷静的语气去夸奖对手来看,刚才的对招……他无疑是占了上风,“不愧是‘刀凰孟情’的嫡传弟子,和那些拜在高门大派之下、虚有其名的武者有着天壤之别……” “过奖了。”方尽强忍着虎口迸裂的疼痛、以及胸中气血翻腾的不适,冷冷回道,“师父的武功,我学了九成,但我的修为……怕是不及她老人家的十分之一。” “但是……”贺阳智彦转移了话题,“我却是不懂……方捕头你为何要与我刀剑相向呢?”他又将目光转向了絮怀殇,“难不成……是为这个女人?” 方尽面无表情地回道:“与絮女侠无关。”回这句话时,他那紊乱的内息已渐渐调整过来了,“我与你们为敌的理由很简单……”他肃然言道,“官职和俸禄,我可以丢……”说着,他摘去了自己头上的帽子,随手一扔,“但中原武者的尊严,若是丢了……”他又一次举起了刀,摆好了架势,“……他日我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师父的在天之灵!” 第1265章 剑神一笑(二十一) 方尽,并不能算是一个好人。 他和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一样,无法用单纯的“好”、或者“坏”来定义。 他行过善事,也为过恶举。 他曾有过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最终却也随波逐流,在不知不觉中已在为了功名利禄而奔波。 人是种复杂的生物,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立场、目标和生存方式。 但每个人……也都有着一条属于自己的底线。 而今天,贺阳智彦……或者说贺阳信次等人,已是触碰到了方尽的底线。 诚然,方尽是公门中人,说得难听点,是官府的走狗;但除此之外,他也是一名武者,是刀凰孟情的徒弟……更是中原武林的一份子。 江湖中人自身的争夺和厮杀也好,朝廷为了控制江湖而策动的各种阴谋也罢,这些方尽都可以接受;他甚至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在这种争斗中选边站队。 因为他很清楚……没有人能做到“千秋万代,一统江湖”,江湖也不可能真正地从这世上消失。 武林盟主、绝世高手、乃至一朝天子……在“江湖”这二字面前,最多也只能获得一时的胜利。 他们的胜利,终究会与自己的生命一样,随着时光而消散。 总会有新的时代,新的纷争来临…… 只因那句谁都知道的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但这次的情况,却不一样。 以往那些争斗,闹得再凶,也是“内斗”,可这回……朝廷竟想让“神传极剑流”这样一个东瀛流派来一统中原武林,这就不是方尽能忍的了。 哪怕只是“一时的胜利”,中原武林曾被一个仅仅数人的东瀛门派称霸的事情,也将化为既定的“事实”。 或许那些居于皇宫内院、深宅朱门的人……对此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对方尽这种穷苦出身的、曾经走过江湖的习武之人来说,这样的耻辱,绝无妥协的余地。 当然了……考虑到每个人的底线不一样,可能有些人还是能接受的,比方说屠纪这样的人,那真是担得起“无耻”之名的。 “盟主,周边的戒备就交由我狂虎帮吧,您可安心对付那四个不识抬举的家伙……” 主街上,三名玩家仍在远处僵持,不过屠纪似乎也没怎么把倦梦还放在眼里,相比之下,他还是更担心三大剑客和凤美玉这几个驰名的高手。 “屠纪!你这没脸没皮的小人!”另一边,看到屠纪的嘴脸,裘八奇已经是气得两眼都红了,他干脆也不管贺阳信次了,直接就怒喝一声,朝着屠纪追杀过去,“今日我就先杀你!” 话音落时,裘八奇已是凌厉展身,手中宝剑扫风而出。 “可笑……”贺阳信次见状,抬手一剑,拦在了对方突击的轨迹之上,“我在这里……会轮得到你来决定谁死谁活么?” 呼—— 呼—— 同一瞬,谢修文和孟禾也动了。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手…… 因为在他们的心中,自己已然是败了。 儒剑客和紫竹居士都是年逾花甲之人,以他们的年纪、阅历,是断然不会再有年轻人那种“即便我知道自己远不如你,但不拼拼看谁又能断言胜负”的心态了。 贺阳信次斩杀马踏云和唐玲的一招,已将谢孟二人的斗志一并斩杀。 可是……他们终究还是出手了。 也许他们是在想:即便无法取胜,至少也能在这一招之内……救裘八奇一命。 也可能,他们只是想舍身帮助裘八奇把屠纪那个败类给杀了。 还有可能,他们的想法和方尽类似……与其让他们活在一个由东瀛人称霸的江湖中,不如就拼个你死我活,死了也一了百了。 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正如我所说……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当然,那些都已不重要了。 有些事,不用想得太明白;人活一世,只求无愧于心。 对一个剑客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他该出手时……却连挥出那一剑的勇气都没有。 嗡嗡—— 一秒后,钝剑的异鸣又一次响起。 这也意味着……贺阳信次,又出招了。 “神传极剑流·奥义·双燕返!” 这一次,贺阳信次是在报出招式名的瞬间同时出剑。从他的眼神和语气来看,这也是目前为止他最为认真的一次出手。 谢修文的谢家剑法,孟禾的紫竹十三剑,都是当今中原武林一等一的剑术,两人那加起来超过一百年的深厚内力,也是毋庸置疑的硬实力。 纵然贺阳信次的武功远高于在场的任何一人,但面对这两位中原武林顶级战力的合击,他也不得不拿出全部的注意力来应对。 但见,他将全身内劲一踞,周身绽出浑然斗气,那架势之稳,沉若嵩岳。 然,他手中的钝剑,却在这一刻显得无比轻快,轻如麦穗。 乒乒—— 两声快响,疾似闪电。 两道快影,化入剑芒。 强至极境的功力,妙到巅毫的剑招,在冷风中交错。 而胜者,唯有一人…… “咳……呃……”孟禾呕血倒地时,双眼没有去看贺阳信次,而是望向了先自己一步倒地的谢修文。 他们两个,是老对手了。 作为同一代剑客中的两名佼佼者,他们自然常被别人拿来比较;数十年来,两人也交手过三次,但全都不分胜负。 没想到,在此时、此地……在这个令人感到绝望的场合,他们竟是分出了高下。 两人同时出手,攻向同一个对手,最终,谢修文直接就被削去了半截脖子,而孟禾躲开了半分、被割破了喉咙。 虽说从结果来看区别不大,但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差别,已足够了。 气绝前,两人那交汇的眼神,将千言万语,埋在了无言之中。 生无憾,死无尤。 怀着这样的觉悟,又有两名绝世剑者,倒在了血泊中。 与此同时,裘八奇的剑,也已刺中了屠纪的心口。 但…… “呵呵呵……”屠纪阴险的笑声,就像是在裘八奇耳边响起的丧钟,“好一个天纵剑……这剑法还真是避无可避……” “你……竟然……”而此时的裘八奇,口中正在不住地涌出鲜血。 原来,在他刺中屠纪的同时,自己也被对方一招“狂虎噬心”击中了心脏;而这一掌所造成的内伤,无疑是毁灭性的…… “可惜啊……你剑法虽高,但脑子却不太好使。”屠纪嘲讽道,“你也不想想?以我的武功,怎么可能在明知你要和我拼命的情况下,还立于原地与你硬捍呢?”说着,他也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那里……连一滴血都没流,“呵呵……这‘金丝宝甲’,乃是无价之宝,可挡天下百般利器;当初我可是用了两个绝色的小妾外加整整一车名贵的字画才换来的,现在看来……也挺值得。” 嘭! 就在屠纪得意之际,异变又生。 一直在旁寻找出手机会的凤美玉,此时突然闪出杀到了裘八奇的身后,一掌拍在了后者的背上。 在那最初的一瞬,屠纪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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