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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也不好受啊。 “很好,宁涛,最近站岗,这灰尘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小宁一听这问题,没有标准答案,顿时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最后还是老苏头替他接了下来道:“没错,老板,前阵子下雨不觉得。现在天一晴,稍微有点风,就带来不少尘土。” 吴远点点头:“我知道了,回头我们研究一下,争取尽快改善这个局面。” 吴远本想着,叫保安队采购点口罩来带带。 可转念一想,还不如叫保安队撤了这个岗直接点。 否则,三伏天带口罩,知道的是自己为他们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这个老板想出来惩罚他们的呢。 毕竟这年头的口罩,可都是纯棉的、厚厚的那种。 可比记忆里无纺布的那种难受多了。 银色桑塔纳开到办公楼前,吴远推门下车,走到厂长办公室,就见行政部小姑娘桑语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身上穿着厂里上回定做的统一服装。 “老板早,热水都打好了,请问需要泡壶茶么?” 吴远挑眉看了对方一眼,无可无不可地道:“那就来一壶吧,龙井。” 接着任由桑语在自己办公室里洗茶壶,翻箱倒柜地找茶叶,吴远则来到二叔杨国柱的办公室,结果正碰见杨国柱在换衣服。 吴远这才意识到,给大姨子配了车,却一直忽视了二叔这边的待遇。 这三伏天的,走几步路,身上就足以湿透了。 更别提从梨园村,一路蹬二八大杠,赶到厂里了。 不过终究是当过兵的缘故,二叔这身板一看就结实多了,比老丈人杨支书那虚胖强多了。 感受到有人进门,杨国柱连忙胡乱套上衣服,摸过毛巾擦把汗,转过身来。 一见是吴远,就笑道:“刚听他们说,你回来了,就见着你了。” “是的,回来天把天了,”吴远点头道,随即提起道:“二叔你当兵时,学过开车吧?” 杨国柱一脸虚心地道:“摸过几把,这都好多年了,手生是难免的。” 吴远接着道:“那就好,回头有空,我找人给你开个介绍信,你把驾照拿了。厂里再给你配辆车,省得你风里来雨里去的。” 结果杨国柱一听,就反对道:“我一糟老头子,我要车干啥?沉鱼跟我不一样,她毕竟是女流之辈,又需要迎来送往的应酬交际,有车是个牌面。” “我现在,上班有空调,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有点交际应酬,也都在北岗县内。没那个必要配车。再说,配车不得花钱?” 吴远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脸上依旧是过意不去的样子。 杨国柱续道:“其实去年,我倒是想过买辆摩托。结果没多久,小猛就把腿撞断了。你二婶说什么,也不让我买了。” 没想到杨猛出事,还有这等连带效应。 不过吴远心里还是坚定了想法,只说道:“反正二叔你先准备着,咱厂发展越来越快,就算是日常接待用车,也不可能只有大姐这一辆。” 杨国柱一听,也是。 好歹是省优品牌,全国知名的,厂里头就两辆桑塔纳。 这事说得过去么? 说不过去。 于是就转念一想道:“小远,你这样,你也买一辆跟落雁同款的大奔,然后把你这辆桑塔纳留在厂里,两全其美。” 这倒是个思路。 但吴远不急着决定,便道:“总之二叔你先准备着。” 接着话锋一转道:“对了,二叔,天太热了,门岗那边站岗的,看看能不能撤了,或者换到传达室去。” 杨国柱一拍脑袋:“还是你想得周到。这两天,天刚热起来,我都没反应过来。” 说完这事,吴远就先回了办公室。 桑语已经把龙井泡好了,办公室里散发着绿茶的清香。 就在这时,案头的电话响了。 吴远快步走过去,接起来一听,是县政府办林秘书的电话。 “吴老板,县长想要一会过去跟您座谈,想跟您约个时间。” 这礼数倒置,整得吴远多少有些不习惯。 “我都行,林秘书。” “那就一会九点半钟,徐县长开完举手会,就过去。” 大周五的开举手会? 吴远也不懂,吴远也不问:“行,随时恭候县长过来。” 挂了电话之后,吴远心道,来得正好。 你不来,我还要去找你呢。 这厂子刚有个起色,作为老板,就得大胆一点。 有什么要求就提。 既要考虑产业转移,分散筹码,又要考虑拉当地政府上船,加大地方政府的沉没成本。 这样纵使徐县长的升迁之路和前世不同,出了岔子,新来的地方官想拿家具厂开刀,也得掂量掂量。 居安思危。 在华夏当私人老板,这是必备的意识。 思忖间,吴远坐到了沙发上,自斟自饮了一杯龙井,小酌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富有节奏的高跟鞋声由远而近地传来。 第645章 财政的贡献,官员的升职器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不用看,吴远都知道是谁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杨沉鱼便推开房门,走进来道:“你终于舍得来厂里了?” 这话,吴远直接没搭理她,径自喝着茶水。 结果杨沉鱼往他旁边的沙发上一坐,一步裙配丝袜,她这一身几千块。 光是看着,就让人很想交作业。 吴远真的很难理解,马校长怎么会总是不交。 都说文化人更会玩,莫非马校长在玩一种自己都不懂的新路数? 吴远想不出答案,就见大姨子冲他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来道:“我的紫檀木珠子,拿来吧?” 原来是为这事来的。 吴远动也不动,冲着办公桌上的手包努了努嘴道:“在包里,自己拿。” 杨沉鱼顿时美滋滋地起身。 妹夫这态度虽说有些傲慢,但能让自己动他的手包就让人很愉快。 尤其是手包趁手一翻,还翻出两颗紫檀木珠子来。 拿在手里,珠圆玉润的,一样完美。 “这两颗都是给我的?” “呃~”吴远迟疑了片刻,还是实话实说道:“这两颗各自有一点点瑕疵,你喜欢哪个,就拿哪个。” “都挺好的呀!”杨沉鱼左看右看手中的珠子,木纹上的不完美,表面的不圆润,她根本看不出来,索性直接道:“我都喜欢,我全都要。” 这大姨子…… 吴远突然有些体会到马校长的艰辛了。 于是头也不抬地挥挥手道:“拿走拿走。” 打发走杨沉鱼,吴远又喝了两口茶,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出了办公楼一看,政府办的黑车已经打西头,乘着烟尘,一路过来了。 等吴远迎到厂子门口,黑车差不多刚好抵达大门。 就这几步路的功夫,吴远已经出了一身汗。 徐县长不等林秘书绕过车头来开门,就自行开门下车,跟吴远握在了一起。 随后俩人并肩走向办公楼。 途中,吴远趁热打铁,有意无意地提起道:“徐县长,最近家具厂附近的路况越来越差了,害得您跟着吃了不少的尘灰。” 徐县长愕然回首,看着来时的那条路上确实有些扬尘的迹象。 只是来时的路明明是水泥路,哪来的薄土和沙尘? 于是不由得看向河东这片土地上,其他方向道路的建设情况。 果不其然。 河东这块地方,道路基建确实不完备。 当初为了节约成本,只是修建了一条南北路和通向家具厂和缫丝厂大门的两条断头路。 如今两个厂子都开起来了,南来北往的大卡车从四面八方涌向这两个厂子,可不就把泥土路上的尘土,带到了水泥路面上么? 而且水泥路面经过这一年来的反复倾轧,也暴露出不少的质量问题。 吴远这是在点自己呢,徐县长心里明白过来,嘴上立刻许诺道:“吴老板,这个问题,县里会马上开会研究,争取尽快落实。” 吴远笑了笑:“又让徐县长费心了。” 说话间,二人进了厂长办公室。 吴远把茶壶交给桑语,让她去重新沏一壶新茶过来。 虽然说刚才那壶茶,吴远也没喝几口。 但该有的尊重和体面功夫,还是必须做足的。 接着刚才的话题,徐县长乘兴追问道:“吴老板,如今盼盼家具厂也是省优产品,全国知名,您对县里有什么具体要求,尽管提出来。” “包括您爱人的服装厂,也是一样。县里会统一组织讨论,能解决的必须解决,不能解决的,也会给出必要的答复。” 徐县长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 如果说上回主动过来,是听到了吴远在京里的关系。 那么这次主动过来,就完全是看在盼盼家具厂发展壮大的缘故了。 毕竟连续两个月以上,营收超过千万的厂子,在北岗,是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 那卡车一辆辆地往外送家具,连雨季的每一天都没停过。 这样的金主,伺候好了,不仅是对当地财政的贡献,也是自己往上走的升职器。 为此,徐县长纡尊降贵一点点,太正常不过了。 吴远趁机再把范围扩大一点,同时也是为今后的动作铺个垫道:“徐县长,你也知道,盼盼家具厂如今产品输送全国,运输这块始终是短板。” “不仅是对厂子周边的道路桥梁建设提出要求,而且对整个北岗的物流条件和环境也有要求。” “和其他县市相比,咱北岗的物流条件实在算不上好。导致家具厂在物流这块的成本,其实是一直偏高的。” 吴远话说到这里,徐县长就不敢让他再说了。 连忙用保证的口吻打断道:“吴老板,你放心,家具厂周边的道路建设,县里马上会提上日程。至于县域周边的交通建设,我们也会积极跟市里,乃至省里争取条件,尽可能地带动家具厂物流成本的降低。” 旁边记录的林秘书接过桑语沏来的茶,心里头是暗暗心惊。 自家县长这回真敢画大饼。 跟市里、省里争取条件,从来就是各地主官的一大难题。 更别提争抢这种公共交通资源了。 吴远喝了一口新茶,开始往回找补道:“徐县长,其实话说回来,北岗对外交通建设,不光是为了我们家具厂服务,也是建立家居港计划的重要一环。” 一说起家居港计划,徐县长顿时来劲了。 连带着吴远刚提的条件,都不觉着过分了。 “你说得对!不愧是你呀,吴老板,你看待问题的角度,就是长远!” 如此又聊了半拉钟头,徐县长就坐车先回去了。 吴远看了看时间,距离中饭实在太早了,留县长吃午饭,实在是没那个由头。 只好亲自把人送到门口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吴远就把杨国柱和杨沉鱼叫过来了。 让他们理一下厂里的物流数据和物流成本,先准备着,防止县里哪天忽然来要数据。 同时这些数据,也是作为厂里建立分厂选址的重要参考项之一。 安排完这一切,北边缫丝厂来人了。 不过这一回来的不是卞孝生,而是厂长魏国发。 第646章 改制是成功的,卓有成效的 魏国发能过来,是出乎吴远预料的。 毕竟双方没什么实质性交集。 而且由于卞孝生较劲的因素在,双方其实是避讳着私底下见面这种事的。 但是来者都是客。 既然来都来了,吴远自然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况且因着迎送徐县长的缘故,他几次三番出现在厂门口,早暴露在缫丝厂的眼皮底下了。 真正避而不见的,反而不美。 吴远趁着魏国发烟掏出来之前,先散了根给对方,然后指着茶壶,让桑语再去重新沏茶,这才坐下来道:“魏厂长,难得过来,有什么事就直说。” 吴远一开口,就奠定了基调。 魏国发却先放低姿态,先开始自我检讨道:“按说吴老板是缫丝厂的股东之一,我身为厂子,应该经常过来汇报工作的。” 吴远笑着摆摆手。 你要真那样做,卞孝生不得天天给他穿小鞋? 不过魏国发既然这样说了,他就真把缫丝厂的现状,跟吴远做了个简单的汇报。 内容没什么新鲜的。 都摆在明面上呢。 这期间,桑语新的一壶茶又泡好了,端过来了。 连带着一脸心疼地看了看自家老板。 这一早上还没过去,就连喝了三壶茶了。 当老板的,也不容易哪。 吴远哪知道桑语的心里话,抬手给魏国发斟了一杯,随即浅浅地给自己倒了半杯。 魏国发全程拿手接着,等到倒完了,还不忘在桌上敲了两下。 然后才接着道:“吴老板,事实上,这次过来,还有个问题想要您给指点迷津。实在是这段时间,缫丝厂饱受这个问题的困扰。” 吴远瞧着对方为难的样子,想拿卞孝生打岔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魏厂长但说无妨。” “听说缫丝厂当初建厂时,你就提出过,加高地基。今年两次汛期,我们总算是体会到了,您当初的高瞻远瞩和良苦用心。但事已至此,也不能推翻重建。” “所以就是想问问吴老板,现在缫丝厂能否在不大动干戈的前提下,做些补救措施?” 这下轮到吴远犯难了。 “补救措施呢,也不是没有。但魏厂长,你也知道,事后补救,从来都是成本高收效低的,不是我藏拙不说。” “像是外围开挖引水沟,高筑防水墙,内部拓宽地下水路等等,都能得到一定的缓解。但这一切,还是依赖于地区性的水涝灾害情况。” 魏国发沉吟道:“就是说,运河安全,我们就安全。运河决堤了,我们怎么做都没用?” “没错,”吴远靠向椅背道:“其实极端情况下,盼盼家具厂也不能幸免。” 这话听着,就像是安慰人的。 毕竟今年以来的水涝情况,盼盼家具厂丝毫不受影响的结果,大家有目共睹。 魏国发端起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随即长身而起道:“多谢吴老板赐教,有机会还请吴老板多到我们缫丝厂指导工作。” 吴远面上握着对方的手道:“一定一定。” 实际上,心里想的却是‘我吃饱了撑的才去’呢。 打盼盼家具厂离开,徐县长又途径芙蓉衣巷服装厂,顺便进去考察了一趟。 这事是明面上的安排。 市台和市报社的人都到了。 徐县长亲自参观了各车间产线,并且在服装厂主持了座谈。 对县服装厂改制所取得的成果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同时传达了市里举手会上的定论。 也就是,本次北岗对于县服装厂改制的探索,是成功的,是卓有成效的。 是值得学习和借鉴的。 几顶高帽子甩下来,让人飘飘然的同时,接着又摊派了一些总结经验、巡回报告的工作。 这些工作,对于杨落雁来说,百分之百的额外负担,而不会有丝毫的裨益。 相当于纯政绩工程。 送走徐县长一行,蒋凡和苏珂还在沾沾自喜时,杨落雁却已经眉头紧锁起来。 苏珂没心没肺地道:“杨厂长,县长来视察,并且给予高度肯定,这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呀,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杨落雁没有多说,只是慨叹道:“这个典型不好当啊!” 随机趁着苏珂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吩咐道:“苏助理,从收购县服装厂,到改制运行,你是全程参与的人之一。加之你文化程度高,抽空写份总结报告。” “嗯!”苏珂习惯性地应声道,随即才反应过来道:“啊?” 虽然她爱写些散文诗之类的东西,但并不代表她爱写报告。 但紧接着杨落雁又一块大饼画下来道:“写得好的话,以后去市里其他县市作报告,厂里就派你去。” 这种长脸的好事,的确令人蠢蠢欲动。 苏珂欣喜之余,不由分说地答应下来:“好吧,杨厂长,我先写一稿,给您们二位过过目。” 回答办公室,杨落雁随手给丈夫吴远挂了个电话,说了这事。 吴远也意外道:“大早上徐县长走我这边的时候,对这事,是只字未提呀。” 杨落雁也明白过来道:“他这就是想趁着我反应过来之前,把任务给摊派下来。” 吴远点点头:“有这个意思。” 随即又提议道:“这事应付应付就行,如果请的人多了,就让他们负担来回路费和差旅费。钱虽然不多,但一定不要故作大方,就让他们报销。” 杨落雁也心领神会道:“这样设置一道门槛,应该能过滤掉不少闲杂人等。” “就是这个道理。” 魏国发回到缫丝厂,卞孝生就迫不及待地迎上来问:“他怎么说?” 原来魏国发就是他派过去的。 看着卞孝生的急切表情,魏国发心里多少有些怨言。 当初你要是听人劝,何至于有今天呢? 但嘴上依旧恭恭敬敬地道:“吴老板也没什么好办法,他给我提了几条建议……” 听完魏国发的转述,卞孝生拍手叹息:“这些补救措施可行是可行,但都需要钱。如今厂里最缺的就是钱,只能暂时搁置,等厂里有了利润,再做打算!” 魏国发跟着叹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第647章 耐心是有的,但是并不多 对于县服装厂的改制工作报告,徐县长是充满期待的。 尤其是这次改制,是他顶着多方压力之下,所取得的成功案例。 那就更要大书特书了。 当然,在此之前,经由他呈交的北岗县家居港发展规划书,已经让他在一众县级干部中脱颖而出了。 如果再加上这份有着实例佐证的切实政绩,那么县长转书记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所以见着林秘书敲门进来,还没等对方开口,徐县长就主动吩咐道:“小林,对于县服装厂,不,芙蓉衣巷服装厂那边,你积极一点,主动一点,看看报告这方面有没有需要协助的。” “必要的时候,你来执笔,由对方安排人口述和提供资料都行。” “总之,这份报告一定要论据清楚,数据详实,结论有力!” 林秘书一听就明白了,这份改制报告,必须拿出跟家居港远期规划一样的重视劲头来。 “知道了,县长。” 说完,才把手上的一叠文件递过去。 徐县长伸手接过来,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林秘书脱口而出道:“水利局呈交上来的工作报告,我看了一下,从吸取四月水灾教训的基础上,到后来的提水灌溉、疏浚河道,再到备战汛期,抗洪防汛各方面,都写的较为详实。” “大部分内容条理清晰,我只简单地润色了几处。县长你看看,有什么意见?” 徐县长随手一翻,心里一动。 这不是拱手送来的又一项重大业绩么? 当即快速翻动了几页,直到最后道:“小林,水利局提交这么一份工作报告,没毛病。但你作为政府办的秘书,没把该补的内容补上去,这就不应该了。” 一听这话,林秘书额头顿时冒汗道:“县长,我……” 徐县长根本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道:“你看哪,咱们水利局的同志,从头到尾做了这么多的工作,人前人后、没日没夜地忙活,到头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保护人民群众地生命财产安全!这里头工作做了这么多,避免了多少损失!怎么避免的,跟兄弟县市比,还是跟本县往年相比,这都是可以深挖的内容嘛!” “而且据我所知,今年兄弟县市这方面损失可不小,咱们这时候不极力地体现下自身的优势,展示下所取得的成绩,上头怎么能看到我们的努力?” “是是是,县长,我这就去改。” 林秘书从徐县长手里接过报告原稿,就听徐县长意犹未尽地问起道:“对了,这份报告是谁写的,水利局对接的干部是哪位?” 对此,林秘书早就了然于胸了。 因为在进来汇报之前,他以为这些问题,会是徐县长最为关心的问题。 所以提前做了功课。 “县长,这份报告是水利局防汛抗洪科科长熊刚,根据这段时间的工作经历,亲自写的。据我所知,他提出疏浚河道时,是顶着极大的压力的……” 徐县长沉吟道:“熊刚……,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林秘书顿时又懂了,连忙提示道:“熊科长是吴老板的姐夫。” 徐县长恍然大悟。 随即看似旧话重提地问起道:“我记着,水利局有个副局长的空缺?” 林秘书老老实实地点头道:“是的,县长。刘局也有意提拔熊科长,只是听说,局里一直在总结开会,暂且搁置了。” 徐县长理所当然地道:“那还等什么?当断不断,必有后患!这么好的时机,他不抓住,让人摘了桃子,他就不怕吴老板的反噬?” 这话,也就是徐县长敢跟心腹小林说得这么直白了。 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熊刚的平步青云,背后是少不了吴远的影子的。 这种情况下,顺水人情,不送白不送咯! 反倒是像刘局这样,搁置下去,迟则生变。 到头来,谁都得不到好处。 说完,徐县长扬扬手道:“你先去忙吧。” 等到林秘书出去带上了门,徐县长一个电话直接拨到水利局…… 挂了徐县长电话的刘局,也是一阵后怕。 他原本想暂时搁置一段时间,也算是磨磨熊刚这个下属的性子。 被徐县长这么一通吹风,吓得冷汗都躺下来了。 熊刚背后的吴远,自不必说。 万一自己打的如意算盘,被上头的人横插一杠子,到头来,水利局的工作,就面临全盘失控的可能。 这种先例,也不是没有过。 于是紧接着拿起话机,拨了防汛抗洪科室的电话,把熊刚叫了过来。 熊刚接到电话的时候,都准备下班回家了。 一听这时候要谈话,便留了个心眼,把抽屉肚里的那个手串盒子揣进兜里了。 进到局长办公室。 刘局不仅沏好了茶,而且还准备好了烟。 这体恤下属的态势,多少有点令熊刚受宠若惊。 随即就是一番推心置腹、促膝短谈。 再不提磨磨性子的话了,只说会力保熊刚做上副局。 而且不仅有他这个局长力荐,徐县长那边也会适当地从旁助力。 这安心丸是给熊刚吃得饱饱的。 生怕吴远那边急了,再做出什么应激的决定。 熊刚一听这话,果然火候差不多了。 当即把手串盒子掏出来,摆在桌面上,顺手打开来道:“刘局,这是我幺弟,上回答应陈老爷子的手串,纯手工,紫檀木的,非常珍贵。在首都的四合院里,淘换来的,绝对假不了。” 刘局看不懂这些木头玩意。 但是听这说话,顿时笑逐颜开。 虽说是答应替老爷子寻摸的宝贝,但是自己这边若是迟迟不办事的话,这手串应该没那么快出现。 估摸着还会再寻摸一段时间。 当然,这事也从另一个角度反应了吴远的耐心。 耐心是有的,但是并不多。 刘局端起紫檀木手串,一通像模像样地把玩道:“上回老爷子上当受骗的事儿,也多亏吴老板提醒。这回有了这货真价实的真货,老爷子自然就消停下来咯。” “替我谢谢吴老板,等你的新任命下来,我请客。” 熊刚连忙起身道:“刘局,哪能让您请,必须我来请。” “也对也对!” 第648章 没点实力,怎么一碗水端平? 经过连续三天的三伏天炙烤模式,北岗的桑拿天总算过去。 下班的时候,吴远走出办公楼,迎面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干爽气息。 桑塔纳回城的路上。 一切都恢复到北岗夏天所应该有的模样。 稻浪滚滚,连绵起伏。 碧波荡漾,沙船不断。 夏天的白昼更久长了,以至于桑塔纳回到吴家小楼的时候,天还没有黑。 不过媳妇杨落雁倒是比他先一步到家。 小院子里飘满了饭菜的香气。 吴远推门下车,走进小院。 钟文强和熊飞燕这样的后学末进,还在葡萄架下,埋头苦写着作业。 孩子聪明是聪明。 但长久以来,理直气壮落下来的功课,总需要花费额外的时间和代价去补。 吴远背着手走过去,一通死亡凝视。 看到作业本上涂抹的乱七八糟的错误,强忍着踹文强的冲动,不断地进行着心理建设和安慰。 先交给宋老师调教一段时间,看看效果。 实在不行,到时候再踹也不晚。 自打老舅到了身后,钟文强的屁股就绷得紧紧的,实在是已经形成了应激反应。 结果老舅转了一圈,人就走了。 钟文强这一松懈,顿时灵感如尿崩。 吴远进了屋,就听媳妇杨落雁在厨房张罗道:“今晚的大菜,黑鱼和鳝鱼,你看看要不要做一样?” 吴远不假思索地道:“就做葱爆鳝段吧。明后天让孩子们择好豆芽之类的,再做水煮鱼片。” 说完,对低头看书的钟文勇道:“文勇,你明天负责督促此事。” 钟文勇哦了一声。 钟文雅却挺起了小胸膛道:“舅舅,为什么不让人家督促?” 吴远边去洗手边道:“我怕你的小脑瓜子忘记了。” “哼,人家才不会忘记呢!” 一进一出的功夫,钟文强就把作业完成了,飞也似上楼收好,然后又一阵风似的下了楼。 赶在老舅提溜着鳝鱼桶到门口,刚摆开阵势,就蹲了下来,抢占第一观摩位置。 紧接着熊武、熊文也过来了。 仨孩子一字排开。 有这帮好奇的孩子在一边看着,原本枯燥无趣的宰杀工作,也变得浑然有趣起来。 晚饭是在小楼里吃的。 既有空调吹着,又无蚊子袭扰。 饶是如此,孩子们依旧吃得满头是汗。 钟文强也渐渐放开。 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老舅家的饭菜丰盛,鱼肉管够。 有着一碗水端平的强大实力。 所以他眼瞅着杨落雁将要伸筷子给他夹菜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主动夹一块肉到自己碗里。 如此,杨落雁几次没成功,便也看出来了。 这个外甥,心思细腻到令人心疼。 晚饭过后。 杨落雁收拾碗筷的时候,吴远本想凑过去帮把手。 结果却被熊飞燕和钟文雅这俩小公主,抢占了位置,根本插不了手。 于是只能把剩饭剩菜勾兑一下,用热水一拌,等待凉气散去,再分给大黄、糯米和饭团它们。 至于小花,是跟着糯米一起吃的。 糯米常常嫌弃这个送不出去的崽,但也没办法。 自己养的崽,含着口水少吃点,也得留点给它。 喂完狗饭。 吴远回过头来,就见一群孩子眼巴巴地盯着自己。 盯得吴远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是?” 结果孩子们做鸟兽散。 只有钟文强大喊:“熊武想吃西瓜!” 熊武的声音迫切传来:“我没想吃,是你想吃。” 吴远闻言走进车库里一瞧,里头的西瓜确实没少,于是就挑了两个,叫文强和熊武过来,一人抱上一个,抱到水井边,浸在刚打上来的井水里边。 农村的夏夜,从来就不冷清。 远处的鸟叫,近处的蝉鸣,连带着耳边的飞蚊,从来就不会叫人觉着孤单。 几个孩子围在西瓜周围,腿上噼里啪啦地,挨蚊子咬了好几口,也在所不惜。 都是农村的孩子,谁还没被蚊子光顾过似的? 十多分钟后。 大黄它们都吃饱喝足,趴在地上吐着舌头,不停地哈气。 西瓜周围的孩子们口水咽了一肚子。 吴远才觉着浸得差不多了,伸手试了试温度,边宣布道:“杀西瓜咯!” 于是菜板,菜刀,盆子,转眼间准备齐整。 就等着老舅亲手切瓜。 瞅着一张张眼巴巴的小脸,吴远身为老舅,此刻内心也是难言的满足。 一刀下去,绿皮壳一分两半个,露出内里沙沙的红瓤子。 顿时引起蛙声一片。 吴远接着直接大刀分割,边切边道:“这可是外地进过来的沙地瓜,不像是本地瓜。本地瓜被雨水泡了这么久,就算侥幸没烂的,熟了,那也是闷熟的瓜,不好吃。” “可这是外地的沙地瓜,晒足了阳光,吸足了地下深层的水分,甜度和口感,都是一等一的棒。” 说话间,刷刷几刀。 一个十来斤的大西瓜,就被分成了十来片。 平均一片一斤左右的样子。 即不太大,又方便下嘴。 饶是如此,看着西瓜片片分开的诱人样子,没有一个人敢伸手先拿。 毕竟老舅面前,谁敢造次? 连钟文强都得乖乖地。 直到吴远放下菜刀,一声令下:“吃吧。” 几个孩子这才冲着自己早就物色好的一块下了手。 动作既快,又充满默契。 随即吴远拿起菜刀,分割第二个西瓜时,就信步闲庭多了。 就在这时,大黄突然站了起来,喉咙间传来低吼的声音。 吴远头也不回地道:“有人来了,文强去看看是谁来了?” 钟文强捧着西瓜,就冲到了大门前,往远处漆黑的夜色中瞭望。 结果下一秒,来人骑着二八大杠从夜幕中冲出,渐渐明晰。 钟文强顿时大惊失色:“熊武,你爸来了!” 熊武一听吓得,吃瓜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相反,熊文就还在懵逼之中。 吴远麻溜地把第二个瓜切完,来到大门前,抬脚欲踹道:“你这孩子,熊武他爸,你不知道喊什么?” “哦,三姨父!” 说话间,熊刚骑车抵近。 在明亮的廊灯照射下,车后座,两边各坠着两个圆滚滚的西瓜。 “三姐夫,还真是你。” 第649章 顺势而为,就是最好的安排! 熊刚带了四个瓜来,原以为足够孩子们吃一阵子。 结果进门才发现,一会的功夫,俩个瓜干下去了,只剩下满满一盆的瓜皮。 每一片瓜皮都啃到绿了。 当下就不由得觉着心疼。 心疼几个孩子在幺弟家里,给幺弟家里带来多少花费。 接了吴远的一根烟之后,听吴远轻描淡写地说道:“只要不浪费,就由着他们吃,又能吃多少?” 熊刚凑头跟吴远搭了火后,不敢苟同道:“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旋即又话锋一转,“不过对于你跟弟妹来说,确实不算事儿,就是了。” 吴远得空吆喝了一句道:“文强,熊武,你来把瓜皮倒到猪圈里去。两位小公主,把地冲一下。” 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忙活了。 小楼里收拾完锅碗瓢盆,站在廊檐底下道:“三姐夫,进屋来坐。外面那么热,还有蚊子。” 熊刚应了一句,却依旧没进去。 吴远就干脆把他带到车库顶的大露台上,这里稍微凉快一点,蚊子也少一些。 熊刚饶有兴致地道:“你这儿不错,跟我家那后院一样,幽静凉快。” 吴远弹了弹烟灰道:“三姐夫,你指定不是单纯送西瓜来的吧?” “嗯,”熊刚应了一声,这才道:“你给的手串,我送出去了。” 吴远心领神会道:“这么快,就有准信了?” 熊刚点点头,就把临下班前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 事儿很简单,但蕴含的信息流可不小。 吴远听完之后,也认可三姐夫的判断道:“三姐夫,先提前祝贺你了。” 熊刚被他祝贺得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事要没你的指点和支持,我想都不敢想。” 吴远也干脆,“三姐夫,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俩人说完事。 再看向楼下院子里,孩子们早就销声匿迹,回到小楼里吹空调了。 只剩下仨条大狗,带着一条小花,吭哧吭哧地喘热气。 熊刚见状,就转身下楼道:“我先走了,赶明儿我做东请客,你可一定要来。” 吴远跟着下楼道:“那我是指定不会错过的。” 熊刚把车后座上的四个大西瓜卸下来。 俩大老爷们,也没搞什么推来搡去的拉扯术。 为这么点东西,没那个必要。 倒是熊刚眼见自己要走,仨孩子一个出来要送的都没有,颇有些骂骂咧咧。 吴远笑着劝道:“行了,他们是怕被你带回去。” 与此同时,机关大院。 刘局把装有紫檀木手串的木盒子,往老丈人陈老爷子面前一放,也不说话。 陈老爷子好奇地打开来一看,俩眼顿时瞪得溜圆道:“紫檀木手串?” 刘局依旧不说话。 架不住陈姐开始大呼小叫起来道:“爹,你不是说这东西特罕见么?这得值不少钱吧?老刘你哪弄来的?” 结果不等刘局回应,就被陈老爷子打断,还拿跟手指冲着嘴边吁了一声。 幼稚而又隆重。 眼神里带着一股朝圣般的光辉,趁手抄起那个手串。 作为古董家具的老玩家了,陈老爷子这一摸,就笃定无疑地道:“确实是紫檀木手串!” 随即爱不释手地絮叨道:“这真货跟假货,就是不一样。真货你一摸,就知道没差。假货你一上手,还得反复掂量。” 一番把玩之后,陈老爷子直接带到枯瘦的手腕上了。 不戴不知道。 一戴还真合适。 “这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嘛!”陈老爷子晃晃手腕,这才问起刘局道:“哪来的?” 刘局终于有机会道:“下属熊刚送的,但我估计,是吴老弟给他的。” 陈姐一愣,脱口而出道:“吴师傅怎么不自己送来?” 陈老爷子一脸珍爱地摩挲着紫檀木手串道:“有事指着你办吧?还不赶紧给人办了!” 说完,看着刘局愕然的眼神,还像个孩子般地,把带有手串的手腕,往后藏了藏。 好在陈姐还知道为丈夫考虑,多问了一句道:“不违反原则吧?” 刘局长出一口气:“他让熊刚来送这手串,无非是想让熊刚尽快得到提拔。” 陈姐也跟着松了口气道:“熊刚不一直是你的得力干将么?这也就是顺水推舟的事儿!” 刘局点头道:“这事连县长都发话了,其实他送不送,都板上钉钉了。” 陈姐一点都不意外地道:“吴师傅那人做事,一向周到,这附和他的风格。” 说完,又慨叹道:“早知道当初,就把侄女说给他了……” 话未说完,就被刘局打断道:“你可拉倒吧!你那侄女,能比得了人家杨厂长?” “你侄女是能让县服装厂起死回生?还是能抓住女装时尚,做到畅销全国?” 陈姐果断不言语了。 送走熊刚,吴远反手插上大门,放出了大黄、糯米和饭团。 小楼里。 杨落雁先带了小江和玥玥冲完澡,剩下的几个外甥外甥女,开始排队洗澡。 最小的熊飞燕和钟文雅,倔强地不要大人帮忙。 倒是省得杨落雁受累了。 反倒是熊文没单独洗过,吴远也直接甩给了熊武。 前世时,他这个穷舅舅,在这种事上都不伸手。 更别提这辈子成了富舅舅,就更不可能伸手帮忙了。 等到孩子们都洗完,上楼睡着了。 吴远这才有机会进去冲一把澡。 夜深人静。 两口子靠在床头。 吴远把三姐夫熊刚的好事说了,杨落雁听着也格外高兴。 “三姐跟三姐夫都是勤劳肯干的热心肠,这样的结果,也是应该的。” 吴远心里也是老怀甚慰。 好人有好报。 两世为人,对自己照顾颇多的三姐俩口子,能有这样的前程和盼头,他比谁都高兴。 当然,吴远也可以直接给三姐家钱,供养他们。 但是那样的话,一来三姐俩口子不会要,二来也远不如眼下这般完美。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三姐夫熊刚能在他喜欢的事业上,继续打拼,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三姐能在自己规划的小龙虾产业链中,占据重要一环,发光发热。 如此顺势而为,而且全都达到预期,就是最好的安排! 第650章 要求不高,一个小目标就行 28号的气温,直接飙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38度。 以至于吴远一大早醒来的时候,都不是自然醒。 而是被媳妇关了空调之后,热醒的。 往常杨落雁也会随手把空调关上,让他蹭着空调的余荫多睡一会。 但他往往会在热起来之前,提前醒转。 今儿就明显是热力爆表了,以至于还没睡醒,人就先热得受不了了。 起床之后,发现孩子们一个个也都够呛。 蔫头耷脑的,根本提不起精神。 等到吴远洗完脸,把窗户一关,空调一开,一个个顿时又生龙活虎起来。 刘慧打自家过来,一路蒲扇摇个没停,衣服依旧湿了一大半。 吴远见状,就提醒媳妇道:“给爹妈家装两台空调,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 杨落雁这才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脑子,妈,你别急,今天就安排,安排!” 刘慧心说着,我这养个闺女,还不如闺女婿周到。 不过嘴上却还是嫌弃道:“家里装了也没什么用,一路走过来,照样热得湿透衣裳。” 吴远笑着补充道:“赶明儿让招娣开大奔顺路把你接过来。” 这下完美了。 但刘慧自己个,也觉着太过招摇了。 儿女们能耐,那是儿女们的本事。 可她一老婆子,跟着蹭小车坐,而且只坐从自家到闺女婿家这么一小段路,那才是烟头掉进口袋里——烧包。 早饭的时候,吴远再次强调了一次,不准近水的原则。 随后才跟着媳妇,各自上班去。 到了家具厂,吴远马不停蹄地下了车间转悠。 七月眼瞅着就过去,八月近在眼前。 等到九月,亚运会就开了。 留给盼盼家具厂的时间,着实不多了。 健力宝能靠着亚运会,狂揽七点五个亿。 但吴远要求不高。 他还是那个目标——一个亿就行。 只是这一个亿,加到如今盼盼家具厂的正常订单上来,给家具厂的生产,带来的压力,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木工车间里,吴远见到师父乔四爷的时候,乔四爷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透滴了。 偌大的车间里,虽说有几台强力风扇吹着,但架不住吹出来的全是热风。 以至于吴远散烟给他,乔四爷都只接着,但不点。 点上那点星星火火的,烤着燎着,也让人觉得燥热多一分。 “师父,你现在也是管几百号人的干部了,就不要这么亲力亲为了吧?” 乔四爷闷头道:“现在订单压力不小,我跟着干一点,就减轻一分的压力。” “师父,靠您老支援这一点,杯水车薪。缺人的话,你就直接说,我让他们招人去。” “而且眼下亚运会还没开始呢,等亚运会一开始,有可能订单还会更多。” 乔四爷一听这话,也不坚持了,思忖着道:“那还是招人吧……” 打木工车间离开,吴远又去了一趟缝纫车间。 跟木工车间不同,缝纫车间这边的人力,倒是相对科学多了。 不像木工车间那边已经满负荷运转了。 而且,人力富余之余,席素素管理工作也做得有条不紊。 有力地驳斥了胸大无脑这一偏见性的说法。 回到办公室,吴远这一身衣服,也差不多汗湿透了。 趁着乘凉的功夫,吴远把二叔杨国柱叫了过来。 杨国柱一见他这样,“哟,你怎么热成这样?” 吴远招呼道:“二叔,你先坐。” 等到杨国柱坐下,这才道:“我也就是去车间溜达了一圈,就热成这样了。” 杨国柱当即心领神会道:“要不咱们去搞点冰块过来,让大风扇对着冰块吹,会好很多。” 吴远一琢磨,那么大的车间,装中央空调,似乎不太现实。 弄点冰块来吹,就实在多了。 就算采购一个月的冰块,成本也不怎么惊人。 当即点头道:“那就抓紧办,这人热得受不了,真出点事,成本更高。” 杨国柱点点头记下。 就听吴远接着道:“再一个,亚运会就快召开了。木工车间那边,人力还是不足的,连我师父都亲自上了。万一亚运会召开后,订单迎来上涨,咱们的生产压力会更大。” “所以你跟小杨厂长那边商量一下,再筹建两条产线,有备无患。” 杨国柱一听,两条产线,顿时就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老板,两条产业,会不会多了点?” 吴远笑着问道:“如果亚运会过后,咱们的订单增长个百分之五十的样子,二叔你觉得还会多么?” 杨国柱愕然道:“亚运会之后,咱们的订单还会增长么?” 这时,杨沉鱼不知道为何过来了,闻言肯定道:“肯定会增长的,至于增长多少,我不敢打保票。” 等到杨沉鱼坐下,吴远再次肯定道:“就先定两条,一个月时间也差不多能上。而且就算到时候,万一这两条产线的产能用不上,我也有办法安排他们。” 既然老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两位副厂长就更没意见了。 当即纷纷领命去办了。 县服装厂的职工小区。 一段时间,赋闲在家,刘庭伟是提前体验了退休的生活。 小区门口的象棋,很快下够了。 能说话的人,能玩的消遣,也随之减少了。 加上小区里原先的县服装厂职工,如今大都在芙蓉衣巷服装厂,得到了新生。 连带着把过去多年的苦难日子,全都算到了刘庭伟身上。 毕竟要不是你那么无能,我们怎么会过上那般凄惨的日子? 什么?你说你不是无能? 那为什么,同样一个服装厂,到了人家杨落雁的手上,就能起死回生赚大钱,服装更是热销全国,广告都上了央视? 不是你无能,还能是谁无能? 对于这一点,被返聘到芙蓉衣巷服装厂的老职工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于是,平日里就避着这个老领导走。 虽说不至于上前指着鼻子骂无能的老逼登,但也实在是不想见着这么个人。 仿佛不见这么个人,就不会想起过去那段艰难困苦、吃糠咽菜的岁月。 毕竟人还是要往前看,别回头! 第651章 老板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站在吴远的层面,就算两条产线的扩充,是纯属多余的,他也有处理的空间。 在他眼里,不管是盼盼家具厂,还是曼迪菲家具厂,都是家具的生产基地。 必要的时候,曼迪菲可以生产盼盼家具,盼盼也可以生产曼迪菲家具。 双方互为分厂,共同消化订单。 进而达到产能的综合利用,以及运输成本的最小化。 不仅如此。 再退一步来讲,如果芬迪真的找曼迪菲来做亚太地区的产品代工,那么这里面腾挪施展的空间就更大了。 所以区区两条产线的扩充,实在是不需要过多考虑的事。 然而杨国柱却不这么想。 尤其是厂子人员越来越多,身为处理日常事务的副厂长,肩上的担子也是愈来愈重。 原先走南闯北,攒下的那点底子,是越来越不够用了。 听到二叔的慨叹,三十出头的杨沉鱼,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同身受。 她甚至还奉劝起来道:“二叔,你现在又不老!老板叫你去学车,你就去学。等你会开车了,那感觉又不一样了。” 杨国柱拿起电话,拨号前,先回应道:“连你也来拿我打趣。” 随即解释道:“你先等会,我叫人送冰过来。” 等到杨国柱打完电话,杨沉鱼又接着刚才的话题道:“真的,二叔,连我都打算自己学着开开。那种驾驭的感觉,挺好的。” 杨国柱不以为然道:“老板不是也会开么?他怎么不亲自开呢?” “他是惜命。”杨沉鱼一针见血地道。 对此,杨国柱也不反对,而是把话题拉回来道:“话说回来,你对扩建两条产线这事是怎么看的?” 杨沉鱼沉吟道:“按说,自打盼盼家具上了央视广告后,这俩月以来,盼盼家具的订单量已经攀升到一个相对稳定的阶段。” “对于眼下的订单量,木工车间是稍稍吃紧,缝纫车间就游刃有余了。但老板考虑的是,亚运会召开之后,带来的订单增长……” “二叔你对这方面的预期,偏向保守,对吧?” 杨国柱点点头,“不错,你呢?你什么想法?” 杨沉鱼嘻嘻一笑:“二叔,我没有想法!老板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你呀,你!”杨国柱指着这个大侄女,数落道:“你这不是耍滑头么?” “但是,二叔,”杨沉鱼也紧跟着说了让杨国柱振聋发聩的一番话道:“你没发现么?老板很少有判断出错的时候,既然这样,我们何必去想?老板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杨国柱振聋发聩之余,顿时豁然开朗。 语出连连道:“还是你说得对,老板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上午十点半钟。 成车的冰块运送到了盼盼家具厂。 各个车间,立马组织人力,将冰块放在风扇前,用盆装,或是用桶装。 一番折腾下来。 车间里的凉风或许有了些,但并不多。 但不管是木工师傅们,还是缝纫女工们,都感受到了厂里对大家的重视。 午饭的时候。 食堂特定供应了凉粉、凉面以及炒冰之类的特色,至于冷饮冰棍,更是随便吃。 过去国营大厂的待遇,也不过如此。 相比之下,北面的缫丝厂就难受多了。 投产至今,尚未实现盈利。 厂里的财政也是捉襟见肘,别说搞冰块,吃冰棍了。 就连风扇都舍不得开。 这在用热水泡茧子的厂房里,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半天下来,晕倒了好几个。 李连成刚从县医院回来,又连忙跟着送人过去。 这一天跑下来的,李连成自己个都快中暑了。 最后是从县医院下的班。 一路上都忍不住犯嘀咕,是不是因着抄了老搭档的后路,老天爷惩罚他来着? 就这样回了县服装厂的职工小区。 结果老远就见老刘坐在门口的条板椅子上。 李连成差点没敢认人。 这还是跟自己搭班子,意气风发地搞垮县服装厂的老刘么? 怎么几天不见,老了这么多? 跟自己仿佛差了辈似的。 不过这阵子,小区里服装厂老人针对老刘的批判和传言,李连成也听过一耳朵。 但单单是这些传言,不至于把人变成这样吧? 于是心有戚戚焉之余,李连成便下了二八大杠,停在刘庭伟跟前。 刘庭伟略显迟钝地抬起微露浑浊的双眼,一见是这个背后捅刀子的老搭档,立马转过身去,作势不搭理。 但李连成还是坐下来了。 而且是紧挨着他坐的,然后给他散了根一品梅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但实话跟你说,我现在顶了你的差,日子也不好过呀……” 刘庭伟哼了一声。 总算是比没回应的强。 接着就任由李连成把那根一品梅塞到他嘴里叼着,然后划亮火柴递过来点着。 这烟到嘴边了,而且点着了。 他总不能不抽吧? 这一抽,先前摆出的不理不睬态势,就有些破防。 刘庭伟吧嗒一口,任由熟悉的烟味入了肺腔,压抑了一天的胸口,这才稍稍舒展开一些。 破防就破防吧。 毕竟十几年的老搭档了,脾气早被对方摸了个透。 也没办法不破防。 只是破防归破防,刘庭伟一开口说话,却没那么好口气道:“怎么着?你现在跟我诉诉苦,我就合该原谅你?” “不是那话,老刘,”李连成趁热打铁地凑近乎道:“我的意思是,咱俩的观念,可能是真的落后于时代了。”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刘庭伟也没话了。 毕竟这段时间,周围老邻居对他的疏离,他是感觉得出来的。 以往贵为厂长,需要主动疏离群众,保持自己的超然地位。 如今不用他主动了,直接如愿以偿了。 这不仅是做厂长做的失败,就连做人也很失败。 沉默了片刻,一根一品梅也燃到了尽头。 刘庭伟面露贪婪地抽到最后一口,直到烧到了过滤嘴,才依依不舍地丢掉。 这搁在以往,哪里这样抽过? 都是离着过滤嘴好大一截,就扔掉了。 丢掉过滤嘴,刘庭伟站起身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朝着小区当年楼王的方向走去。 第652章 力求事事周到,不让人挑理 下班的时候。 吴远途径二叔杨国柱的办公室门口,被对方叫住道:“你听说了没?” “二叔,什么事?” “对面的缫丝厂今天中暑了五六个,全送县医院去了。” “他们怎么搞得?” 杨国柱不无悻悻地道:“缫丝厂高温蒸煮,本来就热。结果还不让开风扇,不中暑才怪呢。” 吴远疑惑道:“他们就不能放几天高温假么?反正三伏也没几天了。” 杨国柱摇摇头道:“谁知道呢?” 下了楼,上了银色桑塔纳,吴远也没多想,直接下班回家。 傍晚的暑气未退,怕是要维持到七点多钟的样子。 但坐在空调开足的车里,吴远并不太感觉得出来。 回到吴家小楼。 吴远总觉着,小院里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只感觉立整和谐多了。 一切都是那么因地制宜。 连大黄趴在狗窝里的姿势,都显得那么自然。 结果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钟文雅便迎上来问:“舅舅,今晚是不是该吃水煮鱼片了?豆芽菜都择好了,我择了一大盆呢!” 熊飞燕就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道:“就你择了,别人都没择!” “你就择了一小把,你还好意思说?” “我择一小把,也比你择的多……” 眼瞅着俩孩子又吵起来,吴远果断打断道:“今晚做水煮鱼片没错,你们谁在多说一句,今晚就没有水煮鱼吃!你们都知道,老舅说到做到。” 这下,不仅俩小公主乖乖闭了嘴,而且就连院子里的熊武和钟文强也都不敢说话了。 接着,吴远站在水井边,抄了点水,把手洗洗。 洗过之后,找了个盆,随即挑选了一条幸运儿黑鱼,端到院外的猪圈边上。 钟文强带着熊武、熊文立马凑过来。 来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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