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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挥挥手说:“算了,算了。” 权当是没提过这事。 等到回了家,吃了晚饭,吴远正搁院里活动消食,顺便看着那一树桃花呢。 就见有人转过月亮门,踩着摇臀摆胯的模特步,朝自己走来。 因为有明朝在家。 吴远若有若无地回头瞥了一眼,也没当回事。 心说这谁呢,大晚上的,影影绰绰的,还穿得这么板正俏丽。 穿给谁看去? 直到一道略略的夹子音打身后传来:“吴老板?” 吴远莫名地觉着有些耳熟,这才转过身来,就见明朝早已目瞪口呆地站在旁边。 下一刻,表情发生了传染事件。 吴远也同样目瞪口呆住了:“花娘?” 没错,大晚上还进自家门的不是旁人,正是胡同口小卖部的花娘。 此刻的花娘,舍弃了平日里朴素的衣装,换上了一袭得体的公关装。 得体到,把她胸怀壮阔的优势展现无遗。 再加上平日里随意扎起的头发,被高高盘起。 好家伙,这不就是一整个职场里大杀四方的职业丽人么? 忽然之间,吴远有些感受到BJ小媳妇的莫名潜力了。 然而花娘本人,在二人的目光中,自信的同时,还有些不大自然的样子。 “这是之前你家杨老板送我的衣服,今天头一回穿,也不知道,能不能达到吴老板你的要求?” 吴远心下了然,敢情这套公关装,还是自家媳妇送的。 那效果自然差不了了。 毕竟自家媳妇在服饰潮流上的眼光,那是极具天赋的。 然而在花娘本人看来,抛却外在的公关装,让她居家这么多年,乍一穿上,有些不自然外,反倒是里头的小件件,穿起来特别地贴身,体己,尽显昂扬。 只是对于花娘的问题,吴远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嘴长了半天。 却还是先铺垫开来道:“花娘,你这形象,自然是没问题。可是超级市场这事吧,我还没想好,且得琢磨呢。” “加上你整个小卖部,营生挺稳定。乍一换个营生,万一影响了你们娘俩的生活质量,我这可担待不起。” 花娘却是有自己的考虑,先从超级市场这事说开起道:“吴老板,你崩听刚才那帮老少爷们瞎说。他们平日里就在胡同里鬼混,连买菜都很少去的,哪里会知道超市这玩意好不好?” “依我看来,超市这个洋玩意,是好的。当年八三八四那会,搞出不合适的结论来。八成是事出有因,两成是当时咱老百姓确实没钱。” “可现在不一样了,快十年过去了,BJ的有钱人多了呀!再说了,我搞小卖部这些年,更加明白,越是进货量大,成本越是能压的下来。” “到时候没准你那大超市的价格,比我这小卖部便宜,都是很正常的。” 原本息止了请花娘念头的吴远,此刻也听得回心转意了。 至少花娘的这番见解,让他知道,这是个脑子活络、有想法的女人。 值得他尊重对待。 于是当下把花娘往正房里一让,进到茶室,坐下来聊。 冒着热气的茶水洋洋洒洒地从壶嘴中涌出,吴远好整以暇地问道:“花娘,你刚才想得,都是最好的情况。但是做生意这事,你也知道是有风险的。” “万一咱们这超市搞垮了,我不怕,我还有别的产业和公司。可你就不一样了……” 话未说完,就被花娘把胸脯一挺地打断道:“我怎么了?我也不怕!就算没了小卖部,等我那院子装好了,也多了很多空房间呢。到时候租出去,我们娘俩怎么也饿不着。” 吴远一愣,还真是这个理。 能说出这个后路来,至少说明花娘在换上衣服过来之前,心里头是盘算清楚了的。 只是吴远又把话说回来道:“花娘,按说你现在的日子,也挺好挺安稳的了。有必要出来跟我折腾,还要顶着那些风言风语么?” 听到这话,花娘却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道:“安稳什么呀?为了添置些新家具,我都要想那么多辙!将来时代发展了,社会进步了,我却总守着小卖部,迟早有支应不下去的一天。” “到时候怎么办?就算借你吴老板的吉言,到时候这院子真值俩钱,我一妇道人家,总不能真把祖宅给卖了,一砖一瓦都不给孩子留吧?” 吴远点点头,那是确实不能。 既然如此,吴远还能说什么,只能应允道:“那你来试试吧。” 花娘顿时欢呼雀跃。 虽然极力压制着脸上的激动,可是微微颤抖的胸口,还是出卖了她。 “不过眼下你也别着急关张小卖部,我这超市还没开始盖。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再通知你。” 花娘却在莫名期待地问:“吴老板,你说实话,我若是能把超市货架上所有货源跑下来,能不能给个后勤部主任当当?” 吴远笑道:“那得是个物流部主任!” 花娘信誓旦旦地道:“物流部也成,只要是主任!” 吴远轻松地道:“那指定没问题。” “不过超市货架上的货源,可能远不止十来年前那二三百种。在我的设想里,这是个超级市场,是个好几万平米的地儿。货源起码得上千种,才能对得起超级这个字。” “再加上这些货源的价格体系管理,如果真能做到出色,干个副总也是绰绰有余。” 画饼嘛! 咱是专业的。 吴远一番轻飘飘的畅谈,听得对面花娘心花荡漾。 伸长脖子,搁那满怀期待的,走都挪不动步了。 但是荡漾完之后,花娘还是明白这个副总背后的含金量的。 送走花娘。 吴远愈发咂摸到这个大型购物中心里头的工作量了。 这压根就不是个把楼盖起来、就能完事的事。 设计盖楼,那只是头一步。 剩下的,在国民经济初步发展的今天,样样都得抓,件件都要管。 如果能招到个有着国外类似工作经验的经理人,这事应当会捋顺许多。 可同样的,国内没这个环境,同样就嫌少有这样的人才。 可遇不可求哇! 第1200章 故乡人和事,最是熨人心 与此同时,从腾达铩羽而归的王遂州。 嘴上表示过理解,但心里头始终有些不得劲。 于是在晚上泰丰楼的饭局,和京城的几个战友推杯换盏时,难免透出愤愤之意。 老战友们哪管三七二十一? 一听自己战友心里不爽,加之又喝着人家的酒,吃着人家的饭。 顿时就没心没肺地撺掇起来了。 “老王,王总,你都说那腾达吴老板是个年轻人了。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就是,你有着郑州亚细亚这个成功的经验,咱不要他的地盘,换块地方,照样开!而且还得开的红红火火!” “可不是么?王总,老战友,这口气咱绝不轻易下咽。” “他越是不跟你合作,你越是要找个离他近的地皮,把亚细亚百货商场开起来,红红火火地给他看,叫他后悔,叫他看看咱们当兵的厉害!”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火上浇油。 浇得王遂州心头火起,渐渐上了头。 加之他本来就有把亚细亚百货商场的模式扩张到祖国首都的想法。 顺便跟吴远打一打擂台,也没什么嘛! 就当是个彩头了。 转天就是4月7日星期天。 首都的天空,莫名地飘起了小雨。 等到吴远洗漱完毕,结果淅淅沥沥地变成了中雨。 天空虽然还阴郁这,却总觉着空气莫名地清亮了许多。 吃早饭的时候,吴远吃着热乎乎的小笼包,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老家的春天。 现在北岗应当也是春雨贵如油的日子了。 到处都湿漉漉地,焕发着浓郁的生机。 要不是明儿周一朱迪带队过来,吴远都打算忙里偷闲地回去一趟了。 可惜这事儿总是赶着事儿,叫你抽不得空出来。 早饭过后,中雨却还不见停。 吴远只能搁家里,跟着明朝大眼瞪小眼的。 最后明朝实在是瞪不过他,转身躲进了屋里,不知道鼓捣什么去了。 只剩下吴远一个人,煨着红泥小火炉,透着落地窗上擦掉雾气的部分,看着外头的阶前雨滴到天明。 所幸地是,吴远这惆怅,没有这细细长长的雨幕这般漫长,这般剪不断还乱。 所以看过一会,只觉得难以体会古人的心境。 便也不再去附庸那无端的风雅了。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 周日里的电话,总是显得突兀的,因为工作上,各个公司都知道他有休息的习惯。 好在吴远此刻的心情还不错。 兴匆匆地接起,端端的一声喂字,便把欣然积极的情绪传递出去。 电话那头远在莫斯科的颜如卿,一个激灵,仿佛瞬间活了过来似的。 这段日子,她在莫斯科的出面和周旋。 不仅充满着商场的艰险诡谲,而且暗伏着战场的刀光剑影。 就在刚刚。 她从一桩险境侥幸逃过,手下还折损个人,让她整个人都心有余悸。 安全下来之后,第一时间浮现在在她脑海里的,就是电话这头的这个人。 所以才有了这通突兀的电话。 而情绪的传递是相互的。 在自己积极情绪传递过去的同时,吴远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对方的不同寻常。 “颜姐,你还好吧?” 颜如卿开口的瞬间,有些颤抖,但说着说着就稳住了。 “我……没事的!你在京城怎么样,事情都办的顺利吗?” 吴远身子顿时松懈下来,“有颜姐的照拂,这在首都,谁敢惹我?能不顺利么?” “我可听说,你摊子铺的可不小,要注意其中的风险。”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摊子就越铺越大了。但仔细一琢磨,也确实没有盲目去扩张,去膨胀的。只是事情都撵到一块去了,显得摊子大了。” “我这边下雪了。” 说出这话的同时,颜如卿愈发体会到刚才的惊险。 对方选在这个下雪的日子里,显然是有备而来。 “真巧,我这边下雨了。”吴远并没有体会到天气背后的深意,只是很配合地附和着道:“BJ的天气啊,一下雨就感觉干净多了。” 一句稀松平常的话语,引起颜如卿多年深埋于心底的向往。 一直以来,她都着力于逃离首都那个从小长大的地方。 觉得这个小时候长大的故乡,处处都是缺点,处处都是过去。 甚至于在上海、在香江都有了住处。 可是就在稍早些的一刹那,浮现在她脑海里的地方,却始终是BJ。 终于吴远再一次问道:“颜姐,你没事吧?” 同样的问题,却有不同的递进。 颜如卿知道吴远感知到了,所以问的是有没有事。 这倒不是自己高估这个便宜弟弟了。 实在是这个便宜弟弟,什么事都跟未卜先知似的,都知道。 就像是北方大国这内部的情况。 在来之前,听吴远讲起时,颜如卿怎么也不相信,一个曾经那么辉煌的大国,内部竟能千疮百孔成这副样子。 但就在不久前,那一声枪响。 颜如卿彻底相信了。 吴远他就是厉害,很多事情他就是知道,没来由地。 至于为什么,颜如卿不去多想。 她只选择相信。 “我挺好的!毕竟我是谁呀,当年也是叱咤京圈的颜郡主。再说,我很快就回去了。” 吴远不假思索地道:“就是,考察完,就抓紧回来。很多事情,你完全可以在东北跨境指挥嘛,没必要亲自出马的。” 一句话瞬间点醒了颜如卿。 对哦! 此时此刻的东北国境线上,早就穿透如筛网。 各种倒爷穿梭其间,冒着风险发大财。 自己这个贸易团队,掩映在其间,既安全又方便。 心里畅快通透之余,颜如卿很快觉着电话那头的吴远多余了。 总觉得在他面前,自己跟没穿衣服似的。 堂堂颜郡主,何曾吃过这种瘪? “知道了,后天我就回去!”颜如卿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吴远果断地闭嘴。 就听电话那头,临挂断之前,还补充了一句道:“搁黄伯伯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教你吧?” 吴远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放心吧颜姐。黄老没事,也不找我的。” 结果话音刚落,就见黄家大姐擎着一把油纸伞,出现在前院。 第1201章 心灵之涤荡,神思之所属 看着黄家大姐出现,吴远蹭地一下站起身来。 连带着电话线扯得老长道:“黄大姐,这雨这么大,你怎么来了?” 这话显然不是冲颜如卿说得,而是冲着外头说的。 结果电话那头的颜如卿一听说,人真来了。 连忙压低声音,鬼使神差地警告道:“别说我给你打电话了,打死都别说,我撂了!” 虽然不知道颜如卿为何这么心虚,但吴远还是没说什么,任由其挂了电话后。 亲自迎出正房门来道:“黄大姐,快屋里请。” 黄家大姐却没进屋,而是在凉亭处驻足,依旧撑着油纸伞道:“小吴,我来,没耽误你打电话吧?” 吴远连连摆手道:“没有,正好我电话刚要打完。” 听了这话,黄家大姐微微松一口气,紧接着却长叹了一口气。 “小吴,你要是得空方便的话,就带上工具跟我走一趟。家里刚坏了个紫檀木圆凳,怕是只有你能修了。” 一听是这事,吴远欣然应允道:“行啊,反正我休息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随即摸摸自身道:“要不黄大姐你先回去?我回屋换身衣服,带上工具,挑好木料,马上就来。” “也行,又要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呀,黄大姐!做这种小活儿,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放松。” 说这话倒不是吴远客气。 而是对于他这样的手艺人来说,做自己喜欢的事,本身就是一种放松。 十多分钟后,吴远挎着工具袋,胳膊圈里夹着两块紫檀木废料,走进黄老家四合院。 顿时感觉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原先高高兴兴、轻轻快快的服务人员们,一个个都小心翼翼,低眉顺耳。 有的甚至还对进门的吴远,投来怜惜的目光。 这是怎么地了? 这眼神看得吴远一头雾水,直到他看到被收到走廊下的那张紫檀木圆凳,才恍然大悟。 就冲这凳子腿上的断口。 但凡是个正经木匠,都能看出这凳子不是坐坏的。 而是受到瞬间的破坏力砸坏的。 好家伙。 看到这里,吴远眼里顿时没了旁人,拾起那张残缺的紫檀木圆凳,翻来覆去地看。 越看越觉着心惊。 这得在一瞬间承受了多大的爆发力,才能使紫檀木的凳腿,坏成这样? 谁特么惹黄老生这么大气? 至于别人,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不敢破坏黄老的心肝宝贝呀! 吴远心中了然的同时,已经有了修补的办法和思路。 接着也顾不上跟屋里的黄老和黄大姐打招呼,就地忙活起来。 这一忙活,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 廊檐下的雨滴,从至密到渐疏,到最终息止。 而后整个院子升腾起一股淡淡的水汽。 达不到宛若仙境的地步,却也让饱吸风沙的北京人,感到一股心灵上的涤荡。 同时在这个过程中,梆梆之声,丝丝之声不绝于耳。 一下一下,连绵不断,却又充满着特定的节奏。 就像是莫名的白噪声,能扯动失眠人的睡眠频率一样。 吴远这小锤、斧头、木锯,甚至是砂纸的打磨声,莫名地就让人心定下来。 终于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吴远的耳边响起道:“能修好吗?” 吴远全神贯注,头也不抬地道:“当然了,老爷子,你问这话,不是质疑我的手艺呢?” “要知道,如今BJ街面上我的手艺招牌,可是您老给立的。” 回应的声音,语出讪讪道:“是啊!” 吴远手上忙活得正欢,心里也没多想,脱口而出道:“黄老,他们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就算真惹你生气,你也不能气。气大伤身这种道理,连俺们村的三岁娃娃都知道。你能不知道?” 好家伙。 黄老本人听了这话,倒是没觉得有啥。 可在一墙之隔的屋内,黄家大姐听着这些,心里头可是吓坏了。 老爷子刚发过一通脾气。 小吴别不知深浅的,再让老爷子气得着急。 不料紧接着,老爷子跟犯错了孩子似的,叹气道:“老实说,他们谁都没惹我。就是上午那会,我忽然就心里燥得慌,憋着一口气,非要找地方发出来似的……” 说到这里,黄老又戛然而止道:“说了,你也不明白。” 吴远心里一动,手上动作也跟着停了。 结合着颜如卿打电话来的时间,这似乎有点太巧合了。 世界上难道真有心灵感应这种事? 正思忖间,就见黄老听不见他手上忙活的声音,打断道:“你怎么不动弹了?” 吴远回过神来,手上接连忙活起来,嘴上却看似无意地提起道:“黄老,颜姐她过两天就回来了。” 结果黄老一听这话,心里莫名地就敞亮起来。 这效果,甚至比刚才亲自砸坏了一张凳子,还要好。 “这事当真?” “假不了,颜姐亲自打电话跟我说的。” 紧接着,屋里电话机响起。 铃响三声之后,黄家大姐接起,随即一脸凝重地过来,当着吴远的面,跟老爷子汇报了北面的情况。 听到这次折损了一个人,黄老浑浊的双目之中,瞬间精光一现。 但随即被云开日出的心情所替代道:“丫头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紧跟着又埋怨起道:“这丫头发生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哼,等她回来,看我怎么教训她!” 黄家大姐一脸诧异。 显然在她刚接到的电话里,并没有提到颜如卿归程的消息。 而吴远也听明白了。 黄家大姐所接的这通电话,八成是颜如卿手下那帮人打过来的。 就冲黄老、丁老和李老仨老宝贝,对战友女儿的照顾程度,牛哥那帮人,八成都是这几个老宝贝精挑细选的。 黄老心里瞬间定了,指挥着大闺女道:“快让厨房多加两道好菜,一会小吴陪我吃饭。” 接着又问吴远道:“小吴,这工钱我就不跟你结了。一会饭菜你敞开了吃。” 吴远故作一丝不乐意道:“哟,那一会我可得吃个够本!” 说话间,吴远手上动作一停,凳腿是修好了。 可表面却还是新的,甚至仔细看下,还能看到那榫卯衔接处的丝丝细缝。 第1202章 方案研讨会,甲方与乙方 剩下的,可就是刷漆了。 为此,吴远得先回自家院里一趟。 把前阵子,给花娘刷梳妆盒的剩漆拿过来,废物利用了。 反正这笔小活不挣钱,只能混顿饭吃。 该省得,咱得省。 等到刷完漆,填饱肚子,吴远斜挎着工具包,打黄老四合院离开,回到自家四合院。 院子里。 被马明朝借着雨后残留的雨水,洗刷一新。 连被风吹雨打掉大半的桃花,都扫得一干二净了。 以前只知道洗车的,现在开始知道洗院子了。 搞得自己都没活干了。 于是这午饭后的时间。 吴远只能继续回到茶座前,熏着屋里的暖气小憩。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暗。 暗到下傍晚的时候,下了半天,阴了半天的,日头却冒出来了。 虽说是出来了,却也只是夕阳。 挂在半空中,连根烟的功夫都没有,就落下山去了。 吴远掐灭手中的烟头,拍拍手打小门进了隔壁颜如卿的院里,直奔厨房。 打开双开门大冰箱。 两天的时间,说话间,颜姐就要回来了。 这一大冰箱的食材,却还没吃完。 吾辈任重而道远哪。 隔天4月8日,新的一周。 BJ的天气一如既往地回到了灰蒙蒙的样子。 但吴远也无暇顾忌这些。 毕竟今儿是朱迪带队过来,接待之事暂且不说,单单是这回朱迪带过来的购物中心设计草案,怕是就足够双方唇枪舌剑地探讨上一段时间。 好在吴远这回是甲方,可以过足甲方爸爸的瘾。 饶是如此。 其实在这种相互的推拉和情绪的牵绊中,甲方也是不那么好受的。 一不小心,就容易把自己气出点毛病来。 更何况,这回的乙方,披着外宾的外皮,又顶着国际知名的权威。 有些交锋和拉扯,没有足够的理由,怕是难以撬动对方返工修改的可能。 不料,周一上午。 就在吴远为这事默默蓄力的时候,陆金安这条地头蛇,又来卖弄他消息的灵通了。 一进门就问:“吴老板,听说王遂州来找过你?” 吴远打大班椅后面起身,把陆金安往沙发边上招呼着,顺便点头道:“没错。” 陆金安客随主便地在长沙发边站定。 却还要先把小熊猫散给吴远,然后俩人凑头点上后,才放心坐下来道:“然后你把他给拒了?” 吴远抽了一口不太习惯的小熊猫,咳了一声,大大方方地承认道:“那也不假。” 陆金安续道:“那怪不得,王遂州到处说,要在别处开个亚细亚百货商场,跟你的购物中心打擂台。” 吴远没想到,王遂州竟然还真往心里去了。 不由失笑道:“我可没那么无聊,跟他打什么擂台。老陆你也知道,我所有的目的,最终都是为了亚运村公寓这房子好卖。” “这倒也是!”陆金安喟然道,随即又试探着话锋一转道:“不过吴老板,我可听说王遂州在郑州搞得亚细亚百货商场,那可真是红红火火的。” “既然你为了亚运村项目能红红火火,何不跟他合作?” 吴远不假思索地道:“亚细亚商场的火爆虽然也还行,但还没达到我的要求。” “我要的是,未来十到二十年内,兹要是北京人,说到个能逛一天的地儿,直接就想到我这购物中心。” “至于二十年之后,我就不管了。” 陆金安不由倒抽一口气。 开个购物中心,还想红火二十年! 这要求别说是他王遂州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保证啊。 但抽气归抽气。 陆金安可不敢当面扫吴远的面子,更不敢说什么丧气话。 毕竟人家吴远真的把很多事情办成了,办到了。 也许这件事,他也能办到说不定? 所以说到这里,陆金安话锋一转道:“对了,吴老板,钢筋的事我可茬摸清楚了,200吨,够你用的了吧?” 不料吴远俩眼一瞪:“200吨打发谁呢?凭你陆老板的能耐,起码得给我弄个1000吨吧?” 陆金安嗓子都跟着艰涩起来道:“不是,吴老板,你盖个三五层楼的购物中心,要这么多钢筋做什么?” 吴远拿着纸笔就在桌子上算起来道:“你也不看看我这购物中心面积多大,地下几层,地上几层,这么多数字一加起来,起码得800吨钢筋!而且标号不能虚!” 看着吴远如数家珍地算出来,陆金安是没话说了。 毕竟搞建筑,他懂是懂一点。 可他那点懂,在吴远这个行家面前,压根不够看的。 只能硬着头皮,倒抽一口冷气道:“那我再跑跑看吧。” 吴远却强调道:“陆老板,你别跑跑看,这事必须给我搞定,我可全指着你了。” 陆金安当即长身而起,加上皮包和大哥大:“吴老板,我的亲祖宗嘞,我现在就给你去跑,行不行?” 吴远满意地笑了,等到陆金安走出两步,才发现他小熊猫没带。 当即揣在手里,追上顺便送客道:“你这烟没带。” 陆金安头也不回:“不要了。” 转眼到了下午两点。 经历了一上午的飞行,和从机场到北四环的舟车劳顿。 朱迪带着自己的设计团队,总算是抵达了亚运村,顺便下榻亚运村宾馆。 按照计划,跟腾达方面的方案研讨会,是从明天早上开始。 今天余下的时间,算是留给自己和团队的休整时间。 可朱迪按捺不住,刚放好行李,便带着设计草案,找到了腾达分公司,吴远办公室。 “哟,朱迪,你怎么比我还急呢?” 说这话,吴远多少有点卖乖的嫌疑。 事实上,他也想早点知道哈塞尔这次给自己设计的购物中心会是什么样子。 哪知道朱迪压根不禁逗,连坐也不坐,作势转身道:“那我走?” 吴远连忙留人道:“别,来都来了,至少喝杯茶再走。” 虽然喝杯茶,但二人却是隔着吴远的大班桌而喝,不是在茶几边沙发上喝得。 这显然是一幅谈公事的架势。 朱迪捧起茶盅的同时,自然就要把设计草案放下。 然后直接就被放下茶壶的吴远,抽走了…… 第1203章 错不在设计,错在于眼光 这边抽过哈塞尔设计草案的吴远,打眼一看。 不愧是国际知名的大型设计事务所呀! 这才不到一个月的功夫,生生地把一个大型商贸购物中心的框架方案拿出来了。 而且应有的都有。 这说明人家的素材库里,储备雄厚,啥都不缺。 需要用的时候,只需直接复制黏贴就行了。 当然,这年头的电脑操作还没那么普及,复制黏贴还没那么容易。 吴远也是可以想见的。 除此之外。 既然是朱迪拿出来的设计草案。 就不可能不体现出其作为首席的一些奇思妙想、灵光一现啥的。 否则,都设计成火柴盒那样式的。 三岁小孩都会画。 朱迪对此,也是颇为自信和引以为傲的。 刚好,近两年的华夏之行,以及和吴远的打交道。 让她对华夏文化,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这次设计几乎是内地第一座商贸购物中心时,刚好全都倒了出来。 只是这种设计灵感,往往都是很主观的东西。 朱迪不能保证,一定获得吴远这个甲方的认同。 相比之下,更让她有自信的,却是事务所的素材储备和丰富程度。 绝对足以秒杀内地同行设计院,那些依旧数十年前的设计风格和素材库。 不料吴远开口的头一句话,却让朱迪一愣。 “整个购物中心的建筑造型设计不错,超出了我的预期,你是怎么想到的?” 这话对于一个首席设计师来说。 简直比夸她美若天仙还好使。 朱迪也是头一回觉着,眼前这个华夏木匠企业家,确实是有些眼光的。 当下一口喝尽杯中茶水,然后滔滔不绝地给吴远解释了一通。 其实作为甲方,吴远并不关心这些。 但朱迪要说,吴远也不会打断和拒绝。 就当听故事了。 朱迪意犹未尽地说完,心情愉快。 毕竟她最不保准的地方,都获得了甲方的肯定。 接下来方案的其他方面,那可都是事务所的王牌和底蕴。 朱迪有这个信心,让对方满意。 不料吴远开口的第二句话,差点没让朱迪眼镜掉到地上。 “除此之外,朱迪,我恐怕这套方案结构方面的数据,得全部重做。” “为什么?” 朱迪大跌眼镜的同时,摊手,耸肩,甚至连英文都飙出了:“我不明白,吴老板?” 吴远指着整个框架图道:“一个大型商贸购物中心,你只给我设计了一层地下室,这合适么?地下一层作为超级市场使用之后,那全BJ过来的购物人群,他们的车子往哪里停?” 一听这个问题,朱迪顿时不假思索地道:“地下一层作为超级市场这一点,你并没有跟我说呀,吴老板。” “再说了,即便地下一层作为超级市场使用,那么地面上是否可以开发出部分地方作为临时停车场呢?” 说到这里,朱迪不无傲慢地道:“毕竟BJ眼下拥有私家车的家庭,那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你设计停车场的初衷我能理解,但恕我直言,我觉着没有太大的必要。” 实际上,朱迪在照搬所里素材库的时候,特地把地下两层乃至三层停车场的设计元素剥离掉,针对内地的实际情况,特地把地下裁剪为一层的设计。 谁能想到,这种贴心为甲方所做的考虑,竟能成为方案的最大诟病所在呢。 吴远对此并不意外。 事实上,打明年南巡之后,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的发展。 只能以翻天覆地、日新月异来形容。 连书里都不敢那么写。 偏偏这片神奇的土地和勤劳的人民,做到了。 朱迪这种发达地区的设计师,想不到,就更加不足为奇了。 但理解归理解,这个错误,必须纠正。 “朱迪女士,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替我节约建筑成本。” “作为商人,我也不排斥节约成本,增加效益。” “但降本增效跟鼠目寸光不同。” “咱们今天可以把这笔建设成本省下来,可一旦未来五到十年之内,BJ的私家车保有量上来了,到那时我再想扩建停车场,成本将会比今天大很多。” “此消彼长之下,停车难、一位难求的问题,又会反过来制约购物中心的发展。” “这样一来,造成的损失,将是难以估量的。” 朱迪不得不承认,理的确是这么个理。 她和吴远唯一有分歧的地方,就在于未来BJ的发展,会否达到吴远的预期。 但这个问题提出来,多少有些伤人,甚至是冒犯。 所以朱迪还在犹豫要不要说的时候。 吴远却帮她说了:“我知道,你可能会怀疑,未来五到十年,内地的发展,能否达到我所预估的盛况?” 抛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吴远也笑了。 充满希望地笑了:“我敢肯定地告诉你,当然能。” “否则我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多增加这么多的投入,把这个商贸购物中心打造成这般模样?” “不仅如此,朱迪,我奉劝你也接受这种可能。” “因为这样对你和你的事务所,都有好处。” 朱迪张张嘴,有些无言以对。 毕竟甲方爸爸都这么说了,不差钱,她这个小小的设计师,还能说什么? 只能回去改。 接受现实之后,朱迪又不由庆幸。 得亏整个购物中心的建筑造型动了点脑筋,获得了肯定。 否则,这次碰面,怕是要一败涂地。 收起设计草案的朱迪,起身正欲离开。 这时,腾达设计部的主管董健,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见到二人循声望过去,董健主动道:“老板,朱迪女士,打扰一下?” 吴远一见董健那样子,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了。 当即招招手把人叫进来道:“朱迪,请允许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你腾达设计部的负责人董健。这次修改整个建筑结构,我想他可以帮到你。” 朱迪接受了董健的握手,却颇为傲然地道:“对不起,吴老板,重新核算结构参数的话,我的团队完全能够胜任。” 吴远不说话。 任由董健自告奋勇道:“朱迪女士,我们有个软件模块,可以帮忙辅助验证一下……” 第1204章 成熟的态度,低调的作风 一听到这里,朱迪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神,不由地亮了。 人工手动进行结构参数的核算,是她最为头痛的事情。 也是整个设计方案变动,最大的工作量所在。 每次朱迪都要亲自过目一遍,确认没有人工错误和遗漏,才能定稿。 “软件模块?”朱迪一激动,说话都开始中英混合了,里头夹杂着不少的专业词汇。 反正吴远听不大懂。 但好在董健是个正牌的九十年代大学生。 加之又是有备而来,听懂这些,是完全没问题的。 二人这一番交流,吴远就不插话了。 径自斟了盅茶水,自斟自饮起来。 等到吴远喝完一茶盅的水,二人的交流总算是结束。 朱迪转过脸来,特别期待地道:“吴老板,我很好奇贵公司这个软件模块,如果得到验证的话,我想可以在未来减少非常大的设计工作量。” 吴远却把话往回收了收道:“朱迪你能接受是最好。事实上,他那个软件模块所涉及到的建筑模型和算法,也是需要实际的工程项目数据去印证和完善的。” “我很期待,你们双方合作,能把这个大型商贸购物中心的设计做好做扎实。” 安排完双方对接之后,具体的事情,吴远身为老板,就不插手了。 他只需要看到最后的结果就行了。 朱迪和董健这一走,连带着明儿早上的方案研讨会也取消了。 这倒是给吴远腾出时间来,去给颜如卿接机了。 琢磨完这事。 就听到门外一通喧闹。 身为老板,吴远原本不想管这事。 可实在是动静有些大了,惹人心烦,这才不得不伸头去看看情况。 结果这一伸,就见企划部的两大高材生韩伟和肖童,被一记者带着几个人,长枪短炮地指着。 问得都是关于亚运会冠亚军吉宅的事儿。 这也没毛病。 看来企划部丢出这个噱头,还是行之有效的。 除却一个记者之外,其他几个人都是属于潜在的购房者。 那油光锃亮的大背头,或者是夹着收电费般的手包,或者是提着大哥大的范儿。 一看就是BJ地面上的暴发户,有钱人。 如此一来,虽然俩人应对的还不错,对答如流的,显然是做过功课的那种。 可这地方也不对啊。 吴远当即道:“各位到我办公室来谈吧。” 韩伟也趁机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老板,亚运村公寓改造的总设计师,总企划师,赋能者,吴远先生。” 于是长枪短炮地,连忙调转方向,对准吴远。 那几个过来咨询的购房者,也纷纷冲吴远伸出了手,先套个近乎。 吴远把人让到自己办公室。 记者立马对准了自己,把韩伟和肖童解放出来,有功夫应付那几位来咨询的购房者了。 毕竟这几位才是腾达的上帝。 如此一分工。 两方人群均皆大欢喜,获得了自己所要的信息。 记者同志,更是在临走时,拿到了点茶水费,笑眯眯地表示好说好说。 毕竟今儿也没挖出什么大新闻。 这种情况下,谁能拒绝得了这个呢? 送走这一群人,韩伟悻悻之余,满头大汗。 吴远却眉头一皱道:“这可不行啊,对于潜在的看房者,每次都找到公司来,太影响工作了。” “你俩去挑个一楼的地儿,改造成售楼处,把沙盘,户型图,样板间的资料都挂起来。咖啡茶点什么的都准备起来,得让咱们的上帝宾至如归。” “至于人员,就把企划部刚招来的新人派过去历练历练。” 老板一句话,下属跑断腿。 更关键的是,老板这样的吩咐,又是有道理,也是迫在眉睫的。 只是职权范围,已经超出了企划部的范畴。 恰巧这时候,邹宁路过。 被吴远一句话抓了壮丁,这事顿时就落到了邹宁的头上。 对于邹宁来说,这事不难。 毕竟亚运村公寓的门面多着呢,挑一间敞亮的,显眼的,安排个施工队来忙活一番。 一切就都齐活了。 眼见邹宁应承下来,吴远触类旁通地想道:“施工队和装修队的师傅招的怎么样?” 邹宁欣然道:“咱们腾达的名声在外,一直都有人来。还有咱们师傅内部介绍的,人力上倒是不耽误。而且腾达二建那边偶尔也会塞些人过来,问题不大。” 安排完这事,吴远都要准备下班了。 结果陈亚登门了。 吴远虽然意外,但脸上的热情却不是假的。 “陈主任,你这是故地重游呀。欢迎你回家看看!” 陈亚回握着吴远的手道:“吴老板,这里对我来说是故地,却焕发出新的生机来。果然事在人为,吴老板的手段翻云覆雨、出神入化,我在建管局可都听说了。” 吴远拉着陈亚坐下,散了烟,凑头点上道:“陈主任,我这可都是瞎折腾。” “毕竟偌大的项目在这儿,我不能凭空耗着。我知道张市长和你们都看着呢,我不能给你们丢人哪,总得折腾出点动静来。” 陈亚鼻孔里喷出两道烟雾道:“我可听说,你为了搞个大型商贸购物中心,连王遂州这样的能人都给拒绝了。” 吴远失笑道:“那是误会,陈主任,只是我和王老板的理念不合罢了。” 这事都传到陈亚耳朵里了,可见消息传播之快。 虽说王遂州那边没传出什么好话来。 但这事上,吴远不想跟他打什么擂台,搞得俩人似乎档次一样似的。 所以吴远尽可能淡化这种矛盾和对立。 陈亚点点头。 如今身处这个位置上了,他的看法和当初掌舵北辰时,又有不同了。 相比于王遂州到处放出的豪言壮语,此时此刻吴远的态度,才是成熟的,稳重的。 毕竟首都这块地界上,随便扔个扁担,都能砸到个处级干部出来。 凡事还是低调点好。 “事到如今,吴老板这边,有没有什么困难?” 一听这话,吴远立马表示道:“困难始终都会有,但陈主任你放心,我们肯定会积极去解决。” 毕竟陈亚就是这么随口一问,自己真的趁机提条件,那就是不成熟了。 第1205章 该不提不提,该安排安排 条件,要求,不提归不提。 但有些事,吴远真就不能不提。 接完陈亚这话茬,吴远抬手看了看腕表,十分自然地拾起话机道:“陈主任,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到这个点了,咱们一道吃个便饭。” 陈亚一看时间,装作很恍然的样子。 但毕竟没有制止吴远打电话。 吴远接连打了两个电话,一个到亚运村宾馆,安排饭局。 一个到腾达二建,叫上潘麻子和李鸿忠他们。 毕竟今后和建管局打交道的机会,就属他们最多了。 于是片刻后。 吴远领着陈亚下了楼,往不远处的亚运村宾馆走去。 陈亚看着眼前,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的亚运村社区,嘴里头莫名地激发感慨。 “吴老板,以前我在这块的时候,看着那么多的楼房和公寓,整天地头疼,撒出去一些广告,连个浪花都没激起,更别提卖出去了。” “可现在我这旧地重游的,总是感觉我好像错失一个聚宝盆似的。” 这话。 纵使吴远心里深以为然,嘴上依旧死不承认。 “陈主任,你有此感受,兴许是现在站的位置和格局不一样。” “不瞒您说,我现在处于你以前的位置上,身后无依无靠的,没有市政府背书,我这头发一把把地掉。” 陈亚哈哈一笑,心情愉悦的同时,自然也没太当真。 说话间,抵达亚运村宾馆。 吴远的旧识,大堂王经理并不在。 但值班的张经理,同样是不敢怠慢,忙前忙后。 这样倒也更好。 只要吴远一个眼神,张经理立马就围绕着陈亚转,把陈亚照顾的宾至如归的。 倒是省了吴远的功夫了。 转到包间门口时。 潘麻子和李鸿忠俩人早到了,一个箭步地迎到门口。 在吴远的介绍下,恭敬地跟陈亚打个招呼。 只是二人相比于自家老板,那拍马屁的功夫,就有些着相了。 但这事总归是令人愉悦的,陈亚也没多做计较。 吴远趁此机会,把张经理叫到一边,耳语了几句。 今儿这场饭局,虽说事起仓促,但只叫了潘麻子和李鸿忠俩大老爷们过来,还是不免冷清。 加之一旦拼起酒来,面对潘麻子和李鸿忠这俩人,陈亚的压力也不小。 所以不管陈亚需不需要,吴远都先跟张经理,把这个招呼打了。 先安排俩陪酒的小姐姐过来再说。 等到众人落座,一条华子扔在桌面上,开始吞云吐雾起来时。 俩个姿色不错的年轻小姐姐,亭亭玉立地走进来。 潘麻子意外之余,俩眼顿时就亮了。 李鸿忠也有些失神,但却用埋头喝水掩饰了过去。 等到俩位小姐姐躬身颔首、娇滴滴地说完老板好之后,陈亚立马义正辞严地道:“吴老板,你这是做什么?” 这事吴远既然能安排,自然早就想好了由头。 “陈主任,没别的意思。我这两个下属,那可都是酒坛子。我是见你势单力孤,给你叫俩外援来而已。” 这是条挺让人容易接受的理由。 饶是如此,陈亚也没松口,依旧坚决地拒绝了。 既然这样,吴远自然是不会拂了对方的意思,同时心里面对陈亚这人的印象,默默地加了一分。 白白跑了一趟的二位小姐姐,一脸失望地出了包间。 就见守在门外的张经理,一人递上个红包。 虽然不及陪酒后的丰厚,但起码没让她们白跑一趟。 陈亚这边没了外援。 潘麻子和李鸿忠俩人,在吴远的示意下,便也没有进攻的太猛。 只是在节奏上,保持不让陈亚感到冷场即可。 好酒好菜及故人。 陈亚不免多说了几句,像是醉话,像是心里话。 无非是初入新单位面临的一些考验和迷惑。 吴远笑吟吟地什么也没说,主打一个陪伴,一个倾听。 最后酒足饭饱,华灯初上。 吴远只对张经理说了句老规矩,便陪着陈亚往外走。 潘麻子生怕有什么未了之事,还追上张经理问了两句。 张经理一幅心领神会地口吻道:“吴老板都说老规矩了,我自然是晓得的。没什么其他事了,放心走吧,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走出亚运村宾馆。 马明朝早就开着奔驰在门口等着了。 陈亚是开车过来的,但他的老吉普还停在腾达分公司门口。 吴远当即安排陈亚上自己的车。 同时转身看了看后头等着的潘麻子和李鸿忠。 二人在仲春的晚风中缩了缩脖子,却依旧摇得飞快:“老板你们先走,我俩走一会,就到公司了。” 吴远也不强求,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叮嘱了一句:“相互照应着点。” 随即上车,陪着陈亚离开。 奔驰一启动,陈亚有些回过神来,嚷嚷着要开车回去。 既然这样的话。 吴远只能安排道:“明朝,先去公司门口换车,你把陈主任安全送到家。我回公司坐一会,等你回来。” 陪着陈亚吃饭,吴远多多少少也沾了点酒。 加之盼盼那边会开车的宋贤和高飞俩人都不在,留给吴远的选项,只能是等了。 眼瞅着吉普车渐行渐远。 吴远转身推开腾达的玻璃门,上了楼。 一楼前台这边已经熄了灯,但二楼却还亮着灯光。 虽说他一直不鼓励不提倡在公司点灯熬油。 可自打邹宁她们把宿舍从三环的宿舍区搬到亚运村公寓来,没了回宿舍的交通压力。 反而不如大家伙一起待在公司里,愈发有趣一些。 吴远上楼之后。 就发现,不仅是宁宁、明琪她们都在,就连韩伟和肖童她们也全都在。 一边工作,一边聊着八卦。 那气氛,简直比白天还要愉悦,还要放飞。 这其中不免要聊到自己。 以至于吴远一进门,就引起一片尖叫。 最先尖叫的,竟然是平日里在自己面前,表现内向寡言的肖童。 被自家老板发现了这一面,肖童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吴远习以为常的。 甭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种事情他都没少遇见过。 倒是邹宁见到他喝酒了,颇有些掩耳盗铃地问:“老板,你没醉吧?” 吴远点点头:“我醉了,所以你们刚才说我的坏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听见!” 第1206章 壮大是好事,扩张需谨慎 马明琪似乎不忍看着肖童无地自容。 不偏不倚地提点了一句道:“远爷指定是因为喝了酒,没法开车,才回公司等我二哥的吧?” 这个时候,大家伙都是最巴不得老板离开的。 只要老板一走,仿佛大家伙背地里议论老板的事,就能当没发生过似的。 同为老板手底下老资格的邹宁一听,便提议道:“等马师傅回来,那得到什么时候?隔壁金琦就会开车,让她把你送回去不就得了。” 金琦是本地人,又确实有回家的需求。 吴远只是疑惑道:“这个点了,她一个城里的BJ姑娘,能没回去?” 邹宁笃定道:“指定没走!” 话音刚落,就见金琦捧着个茶杯,出现在门口,“谁这么念叨我呢?” 这口气,整一个百分之百纯度的北京大妞。 就算是下一刻,金琦发现了吴远的存在,也没像肖童那般无地自容。 讪讪一笑之后就道:“哟,老板也在呢?” 算是揭过。 吴远点了点头,只能是揭过这事。 咱一个当老板的,总不能抓着点小事儿就不放吧。 反倒是金琦这一身骑行装,手里头还提这个大头盔的样子。 让吴远看出来道:“你骑摩托上下班?” 金琦叹了口气,整了整头盔道:“命苦呀,老板,家里开不起车。” 邹宁趁机道:“今晚倒是有个开车的机会,你开是不开?” 一听这话,金琦当即看向吴远道:“老板您今晚差一个司机?” 吴远点头。 金琦当即施了个骑行礼:“乐意为您效劳,老板!” 随即不等吴远说话,就转头跑了。 片刻后,金琦去而复返,头盔和身上的骑行服都换掉了。 一双手摩拳擦掌地道:“长这么大,我还没开过大奔呢!” 随即问向邹宁、马明琪等人道:“你们谁还想蹭个大奔的,一起呀?” 这真就是个社牛。 当着老板的面,就能玩借花献佛。 只是腾达这边加班到这个点的员工,都是入住在公寓宿舍的。 自然没人陪她去疯。 结果就被金琦说落道:“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们面前,都不知道抓住?真是没福气!” 吴远失笑着车钥匙丢给了金琦,跟着对方下了楼。 上车的时候,吴远也没把她纯粹当个司机,舍弃了后排,坐在了副驾。 当然,刚上车的金琦,也无暇顾及这些。 一门心思地沉浸在大奔的操纵和驾驭之中,无法自拔。 吴远看着后视镜中,亚运村的霓虹闪亮,渐行渐远。 越远,越觉着亚运村的这片都市霓虹,是显得那般孤独偏远。 金琦渐渐习惯了奔驰的驾驭,忽然觉着自己那俩轮的摩托不香了。 都说肉包铁,铁包肉。 只有真正体会了,才能感受到这种差异。 回过头来,正碰到老板的目光从后视镜中收回道:“老板,你这么个大高个,坐在副驾,确实委屈了。您天生就是坐后排的料!” 要不说这北京大妞社牛呢。 社牛到连吴远都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只能随口另起话题道:“刚才腾达的大家伙,都在议论我。你们盼盼那边,议论过没?” 这是个送命题。 却丝毫难不倒金琦道:“议论肯定是有嘛!但我们那边相对人少,议论的也少。” “而且我一直觉得,老板特像个BJ爷们,BJ纯爷们!” 好家伙,这就属于硬捧了。 捧得吴远也只能结束这个话题,问起道:“最近盼盼那边业务怎么样?还忙得过来么?” 说到这里。 金琦愈发得意非凡了:“自打搬到这边来,就跟坐在了风水宝地上似的,咱们盼盼在北方这一片的销量逐渐飙升。招人一直在招,可业务量始终在增加,仿佛也没个头的时候。” “为这样,咱们的杨副厂长都准备亲自过来一趟了。” 吴远皱眉,这事他没听说:“杨副厂长,哪个杨副厂长?” 金琦一口地道的BJ腔调道:“就是老板您大姨子。” 旋即解释道:“咱们一直在老板你的指示下,从一个小小办事处往分公司转型升级。可这位杨副厂长,似乎有些不放心,说是下周要过来一趟。” 原来是下周要过来。 怪不得自己还不知道。 吴远沉吟道:“公司发展壮大肯定是好事,但在扩张壮大的过程中,谨慎一些,也没什么不对。” 这算是为大姨子找补了。 金琦还能说什么,只能沉默不语了。 不过下一刻,吴远就话锋一转道:“倒是这段时间,盼盼这边在你主持下,能取得这么长足的进步,你很让我惊喜呀!” 纵使知道这是老板在往回找补。 金琦这心里,仍然不免愉悦。 愉悦到能够出言调侃道:“老板,人家好不容易努力,才有今天这局面。你连张大饼,都不给我画的么?” 吴远一愣,所以说这大城市女孩不好掌控呢。 当即只能依言画饼道:“好好干,再干上这么个两三年,用你攒下来的工资和奖金,搭上你爸妈的支持,就能开上眼前这大奔了。” 金琦哦呼一声:“老板,借您吉言,我爸妈得支持我多少,才能买上这么个大奔?” 吴远笑道:“不用太多,七十多万就够了。” 金琦讶然:“合着我忙活三年,就只能攒个零头呀!” 当然,这话也只是为了逗闷子而已。 否则的话,这一路走走停停的开回去,实在是太闷了。 一个多钟头后,奔驰回到东城区胡同。 马明朝已经等在了四合院门口。 吴远下车之后,当即安排马明朝道:“你跑一趟,把她安全送到家。” 金琦却大大咧咧地道:“那不用了,老板,马师傅。进了北京城,我闭着眼睛都能找着家,更何况我这离家已经不远了。”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吴远也不好强求了。 不过经过今晚这一顿接触,吴远对于这位下属的印象分,加了不少。 这样的机会,倒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遇上的。 看着马明朝停好车,吴远转身进了四合院,习惯性地泡了杯蜂蜜水,冲了个热水澡,这才回屋睡觉。 第1207章 大刀拦腰砍,其实并不够 一夜无话。 转天4月9日。 尽管不急着上班,吴远也一如往常地早醒了。 吃了早饭之后,就带上家里订的报纸,坐车到机场等候。 他没跟颜如卿说要接机的事,主打的是一个惊喜,一个陪伴。 自然是赶早不赶晚的。 结果等到两份报纸看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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