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这药,整个修仙界,只有曾经是上清宗弟子的桑榆有。 也有上清宗弟子认了出来,惊讶道:“这药……可是上清宗的至宝,九曲灵参散,苏荷怎么会有?” 众人一惊,心里纷纷涌现出同一个念头:难道是桑榆救的人? 随即,不由全都朝那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看去,又都自顾自摇头。 桑榆那个女魔头对谢临川那么狠,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脸来救谢临川,还拿出上清宗至宝给人疗伤。 但随即又有人道:“苏荷可是魔头桑榆的贴身婢女,偷来这个还不容易?” 众人纷纷附和点头。 桑榆记忆里,谢临川也察觉到是眼前人救了自己,拉住要离开的身影追问道:“救命恩人可否透露姓名宗派?我定……” 黑影一顿,声音极其僵硬不自然道:“不用了。” 谢临川只能落寞低头。 可就在此时,一阵妖风刮过,掀开了黑影覆面的面纱—— “这人怎么会是桑榆?!” 随即,桑榆记忆来回变幻。 越来越多的真相浮现,狠狠打脸了所有人。 百年来所有将桑榆钉上耻辱柱的事情到最后都出现了翻转。 前后几百件事,原本还嘴硬的人到最后都沉默不语。 众人话到嘴边的“女魔头”三个字,无论如何都骂不出来了。 而此时画面中,正是桑榆为了从魔修手中救回谢临川,硬生生承受了剜心之刑。 围观者全部面面相觑。 四周安静得可怕,只剩桑榆被剜心时痛苦的喘息声。 突然,人群里炸开一道哭声:“原来是我们都误解了她!” “这可是剜心之刑啊,桑榆怎么受得了!” 众人眼底也随即浮现不忍。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前来讨伐桑榆,审判她“恶行”的人。 可偏偏……审判了才发现他们笃定是女魔头的桑榆,竟真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谢临川盯着桑榆记忆一言不发,眼眶早不知在看到哪件事时就已经被泪水染红,颤抖着,当着众人的面,冲着桑榆缓缓跪下。 是啊,那么痛的刑罚,他却为了苏荷,要她的心头血,又让她承受了一次…… 为了报复她,他废了她的修为,抽了她的灵根,给她下药,还将她扔给魔修侮辱…… 上天,他都干了什么蠢事? “师尊,对不起!”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明看得出我对你的心意,桑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眼泪砸在记忆水面,融出小小的坑洼。 有人不忍错眼,看见苏荷,不由替桑榆打抱不平起来:“苏荷你不是说盟主遇到危险,都是你救了他吗?” “原来你是冒领了桑榆的救人功劳。” 苏荷被众人指责,瞬间臊红了脸,不甘反驳说:“我是冒领了功劳,可确实也是桑榆做下的恶事啊,不然她杀过的那么多人怎么解释!” 轰! 话刚落,天地一阵异动,所有人全都被传送到了英魂冢。 那些“被桑榆害死”的人,全部死而复生,立在冢前! 众人狠狠吃了一惊:“你,你们怎么都复活了!” 死而复生的众人也均震惊不已。 “我不是被魔修杀死了吗?桑榆呢?她来救我,没被魔修伤到吧?” “我被夺舍杀了好多无辜的人,若不是桑榆,我只怕连尸体都留不下,直接魂飞湮灭了。” “不知桑榆习得了什么术法,竟将我们全部复活回来。” “师尊走火入魔血洗上清宗,还好桑榆师妹逃过一劫,不知她有没有将上清宗发扬光大?” 最后一句话落下,谢临川猛地抬头望向说话之人:“你说什么?” 有人认出此人是桑榆师兄,上清宗的弟子。 不由惊呼:“师兄说什么胡话,前宗主和上清宗众人不是被桑榆杀的?修仙界所有宗门都看到了她提剑弑师啊!” “所有人都知道桑榆背叛宗门上清宗,勾结魔族,屠杀修仙弟子,拿人祭祀飞升!” 师兄脸色一寒:“什么?她竟真的白白蒙受了这么多年的冤屈?还好我当时留着一口气撑到最后,如今才能给你们解释当年真相。” 想到桑榆那个小师妹,师兄心疼地直叹气:“当年师尊飞升前,桑榆下山除魔,结果妖邪趁结界松动时,偷偷混入上清宗,入侵师尊元神,害他走火入魔血洗了上清宗。” “等桑榆在师尊飞升之日赶回来时,看到的已经是尸山血海。” “师尊清醒后悔恨无极,也怕压不住体内心魔,造成浩劫,想要自杀谢罪,桑榆苦苦哀求却仍拦不住师尊,只能拔剑阻止。” “师尊临死前说过,浩劫来临,他就是死也也死在徒弟的前面。桑榆她……” 师兄顿了顿,没继续说,众人也都知晓后续。 各宗派特意在飞升那日前来上清宗贺喜,一进山门,看到的就是满山尸体和剑指师尊的桑榆,自然将她当成欺师灭祖的女魔头。 “而桑榆为了保全师尊名声,便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得知真相,原本恨桑榆到极点的上清宗弟子都站不住了。 “仅仅为了师尊的名声,桑榆竟甘心被整个修仙界误会了这么多年。” “那些被误会是她做出的恶事,她一句都没为自己辩解过……” 被复活的人更是红了眼:“上清宗每个入门的弟子都会收到桑榆师姐亲手做的剑穗,她自己辛苦攒下的灵丹说让给师弟妹们就让了,桑榆师姐这样心地善良的人,她怎么会是女魔头?” “你们忘了吗?百年前瘟疫横行,她可是为了百姓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人群中,啜泣的哭声越来越大。 连各宗门活了千年的长老们都不由湿了眼眶。 谢临川怔怔凝着手中还沾染着血迹的利剑,突然脸色一变,迅速飞身回到上清宗。 桑榆! 众人也忙随着谢临川脚步跟了回去,去找桑榆。 可整座上清宗广场,除了一滩血迹,哪儿还有半点桑榆的踪迹。 谢临川心口猛地一下坠空。 她连他的道歉都不愿意听就走了吗? 他下意识想用道侣符感知桑榆的去向,可掐诀之际,谢临川才想起,他已经强行将他和桑榆的道侣契解开了。 慌乱,懊悔,自责瞬间袭来。 谢临川只能掐诀提起剑端两滴血迹放进定踪珠内,用修仙界最简单的找人术寻找桑榆的踪影。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定踪珠毫无动静。 众人不由议论纷纷:“桑榆是不是对我们失望透顶,才刻意隐瞒了踪迹,选择离开了?” “师姐心最软,我们去跟她道歉,她一定会原谅的!” “你们不了解师妹,她的性子,若决定要走,是一定不会回头的。” 话落,才有人小声嘀咕:“可是桑榆的灵根都被拔除了,她如何还能施法隐瞒行踪?” “只要三魂七魄还在,就算死了定踪珠也能找得到位置。而唯一连定踪珠都找不到的结果,只剩……魂飞魄散了。” 轰。 谢临川整张脸,瞬间毫无血色。 他何尝不知,可他不愿意信。 谢临川又不死心地试了一次,两次,三次…… 可每次结果都毫无二致,定踪珠内没有一点桑榆的影子。 “盟主别急,桑榆连灵魂都被炼化的人也能复活,想必小小的隐藏行踪对她而言不在话下。” “也许她只是不想被找到而已。” 可这般的安慰,却并没有让谢临川狂跳的心静下来。 反而不安越来越重。 各宗门的宗主也纷纷严肃承诺:“盟主放心,我们定当竭尽全宗之力,平安将桑榆接回来!” 可七天过去。 半个月也过去,谢临川和各宗门遍寻修仙界和凡间,都没能找到桑榆的一丝踪影。 夜深。 谢临川推门进了桑榆房间。 整个房间干净整洁得像从没有人住过一般。 他遍寻每个角落,却连一件能拿来怀念桑榆的东西都没有。 好像有关桑榆的一切,都消失了。 就连他,有时候在寻找桑榆的路上,都会突然忘记自己在做什么。 谢临川脸色猛地一变,他突然意识到—— 他的记忆正在不知不觉中被篡改。 桑榆被系统唤醒,发现自己在一片虚无中时,不由浑身一僵。 她失落问:“我的记忆被抽取了,是不是任务失败了要被抹杀?” 系统有些心虚地摸摸并不存在的鼻子: 桑榆心一紧:“他怎么了?” 系统清了清嗓: 桑榆只觉得没这么简单:“那为什么我现在还在这里?” 系统叹口气: 桑榆愣住了。 她知道谢临川喜欢自己,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执念。 会用自爆来威胁系统,只为了见她一面。 系统也有些为难: 桑榆沉默了一会儿。 “那就见一面吧,我和谢临川之间,总要有个了结的。” 谢临川很快被系统带进虚无。 桑榆还在想如何打招呼时,男人却已经紧紧将她拥进了怀里。 她以为谢临川的第一句话就是会质问她,却没想到他说的是:“桑榆,我求你留下来。” “你的记忆我全都看到了。你若为了完成任务,完全可以只做恶事,可偏偏你每一次都偷偷将我救下,在暗地里看着我受伤而落泪。” “桑榆,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桑榆心脏猛地咯噔一跳。 谢临川却将手抚向她的脸,语速极快道:“从前的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任务结束,你不用再被系统束缚做违心的事情,我们可以没有顾虑在一起了。” “桑榆,我爱你。求你选择我一次,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留下来好不好?” 男人的眼泪沾湿桑榆的颈窝,烫得她浑身一颤。 留下来? 系统补充说: “不了。” 不等系统说完,就被桑榆打断。 她缓缓推开谢临川,目光愧疚,声音却坚决。 “谢临川,我来到这个世界几百年了,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回家。我承认我喜欢你,可那不代表我会为了你放弃我自己。” “所以,我不会留下,对不起。” “系统会抹除你的记忆,你不会再想起我,更不会再有痛苦,我们都应该有全新的生活了。答应我,不要伤害自己,你若死了,这个世界就会崩塌吗,这样对这个世界的人都不公平。” 谢临川望着桑榆温柔却决绝的脸,心口被捅了一刀般刺痛:“那我呢?这对我公平吗?” 桑榆张张口却说不出话。 谢临川眼里漫过几分绝望,只剩下无尽空洞与哀伤—— “你走了,我的世界崩塌了怎么办?” 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无望:“你知道这半个月,我日日在这世间寻你,却连你半边影子都找不到的心情吗?” “我从未想过杀你。我只是想要你低头,想要你认个错。” “只要你肯低一下头,哪怕背上世间骂名,我也会在仙盟大会上将你救下。” “可是我忘了,你是那么骄傲的桑榆啊,你怎么会低头?” “是我错了,我不该为了一时之气报复你,我真的后悔了,如果能重来,我一定带你离开,将你藏起来,以命护你……桑榆,不要这样对我……” 谢临川的眼泪是那样的滚烫,声音是那么悲切的恳求,卑微到了极点。 可桑榆无法回应。 她同样心如刀割,她在这里百年之久,早在日渐相处中爱上了谢临川。 可她知道自己迟早要离开,便绝不会给他半点希望。 于是,她克制住了自己想抱住他的冲动。 而是深深地看了谢临川一眼:“时间是良药,忘了我,你会拥有更好的人生。” 良久,谢临川也没说话。 他十分缓慢地用眼睛描摹着桑榆的脸,像是要把人给深深刻进心里去。 桑榆不忍地别开眼,却看见了谢临川滑下脸颊的泪。 这是她第一次见谢临川哭。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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