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岩（执者失之）_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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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面带疑惑：「一个土豆砸腿上能有多痛？」我娘没好气地道：「你没被砸过，你当然说不疼啊！」颜颜一怔，随即翻了个白眼。「姨妈，你也太偏心了吧，二丫也就比小宝大两岁，都没小宝壮实呢。」这话像是戳到了我娘的痛点。「你胡说什么呢？我哪里偏心了？二丫作为姐姐，难道不应该让着点弟弟吗？」「我对两个孩子可都是一视同仁，我什么东西都是准备的两份。」颜颜还想说什么，三姑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示意了一下。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冷哼一声进屋继续看书。我娘拿来湿手绢，给我的脸擦了擦。「二丫，别听外人胡说，你和弟弟娘都疼，不过弟弟毕竟年纪小一点，你也要像娘一样，疼爱你弟弟。」「以后等你嫁人了，要是被欺负，你弟弟会帮你撑腰。」我心中莫名有些悲凉，以一种玩笑的语气问道：「那我要是嫁得很远呢？」我娘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不可能，娘会给你挑个离得近的好人家。」我突然感觉到一阵窒息。「二丫，赶紧把青菜摘完。」说完我娘走到弟弟的旁边，跪下来替他拍打衣服上的灰尘。看着这一幕，我心中无比酸涩。我不否认，我娘是爱我的。但她对我的爱太有目的性。她要我听话，要我懂事，要我以后能好好报答她。可她对弟弟却是不计回报的，纯粹的爱。我想到三姑说她越来越像我祖母了。心中不由地升起一阵荒诞之意。曾经，我娘是多么厌恶我祖母。可她如今却越来越像我祖母了。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6 这让我开始醒悟，原来老天让我重生，并不是为了救我娘，而是为了救我自己。我跪了下来，在我娘惊疑的目光中，重重地朝她磕了一个头。我将她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一次，也算还了养育之恩。从此，我只为自己而活。我娘似乎也察觉到我对她的冷淡，但并不在意。因为我弟三天两头就惹事，折腾得家里鸡飞狗跳。她的心思都在我弟身上。虽然她时常和邻居抱怨我弟太过调皮了。邻居说不行就动手好好收拾我弟。我娘连忙摆手，说男孩子不能教训得太狠，不然就废了。男孩子就得调皮点，越调皮越有出息。她，乐在其中。弟弟的学堂课业并不好，所以每次我干完活儿还要监督和指导他做功课。自从上次听到我娘和三姑的谈话，我就在每次刺绣比赛中，都故意秀的很差劲。见我刺绣越来越差，我娘生怕我教坏弟弟，不让我再指导了。这正合我意，能够腾出时间偷偷刺绣。镇上组织的乡里刺绣选拔比赛结束后，还没等上榜名单出来。我娘就让我去村里帮人家盖房子做工。「我不去。」我娘正在给我收拾行李，闻言诧异抬头。「你说什么？」「我不去。」我小声道。我娘脸色耷拉下来：「你再说一遍。」压抑了许久的憋闷此刻爆发了，我大声吼道：「我说我不去，我不去，我要继续刺绣！」话音刚落，我娘上前甩了我一巴掌。这是她第二次打我。「家里哪有银子供你读书，你爹虽然这些年是赚了点银子，但那都是留给你弟弟的啊，你可别动心思！」「我不要他的银子，后续的学刺绣费用我自己想办法。」「我一定要去镇上参加绣娘选拔。」这是改变我命运的唯一一条路。我娘厉声反驳道：「你可不要和颜颜比，她是镇上的姑娘，和你不一样！」「那我应该怎样？」「你应该像村里其他的姑娘一样，肩负起家里的单子，做工赚点银子，等过几年，娘给你挑个好的婆家……」我压住心中满腔愤懑：「我说了，我不去，我要继续到镇上学刺绣！」我娘脸色难看：「村里其他姑娘都这样，就你偏要到镇上学刺绣，你就不能懂点事？」我弟嚼着肉干，过来看热闹。他双手叉腰，冷笑一声：「娘，她刺绣那么差，怎么可能会通过镇上绣娘选拔，我看她就是懒，拿学刺绣当借口。」我娘眉头松开：「那就等村里的绣娘选拔出来，说好了，若是不能选上就老老实实去做工赚些银子」绣娘选拔出来了。我十里八乡刺绣最好的绣娘。村长夫人有些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为我高兴。我弟看到榜单上我的名字，满脸不可思议。「就你？」「不是我，难道像你学堂成绩垫底。」我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娘，你说过，只要我选上了镇上的绣娘，就让我继续到镇上学刺绣。」我娘抿了抿嘴，不情不愿地道：「等你爹回来吧。」我知道如果我爹回来，结局只可能和上辈子一样。我不能坐以待毙。我扣下墙角那块松动的泥土，里面是我三姑给我留的碎银子。还有一张纸条上留着我三姑在镇上的铺子位置。是三姑女儿颜颜走的时候，悄悄塞给我的。趁天还没亮，我捂着头发，坐上其他村经过的牛车到了镇上。花了三个时辰，我终于到三姑家。「三姑，我可以给你打借条，算些利息。」三姑夫摆了摆手：「一家人写什么借条……」还没说完，三姑打断道：「行，你打个借条。」三姑夫不解道：「你真让孩子打借条？」「亲兄弟明算账。」我用力点点头：「借银子打借条，天经地义。」三姑笑了笑：「二丫，我很高兴你能来找我。」「我原以为你会乖乖听你娘的话。」「现在看来，你的骨子里其实像我。」 7 得知三姑要出银子我在镇上继续学刺绣，我娘很是生气。倒是我爹一脸无所谓。只要他不出银子，甚至还觉得三姑是冤大头。不过我去学刺绣了，就没人做工赚银子了，家里少了份收入。我爹眼珠一转：「既然你能花银子二丫学刺绣，那小宝你也能花银子吧。」三姑知道我弟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子。顺着我爹的话说：「可以，只要小宝也能考上镇上的学堂，我就花银子让他继续读书。」三姑以花银子给我弟上学堂为把柄，让我顺利到镇上学了刺绣。三年后，我是镇上最好的绣娘，我弟也考了镇上的学堂。可成绩很差，送些银子打点夫子都不要。但他不愿去给做工，也不愿学些手艺，他怕苦。于是我爹花了所有积蓄，给他请了夫子单独教导。那三年，我没怎么回过家，不过我娘会时不时地托我三姑给我带东西。我吃着我娘给我煮的鸡蛋，想到小时候因为吃了一口弟弟不吃的鸡蛋黄，被我爹打了一巴掌。我娘心疼地把我抱在怀里，后来她在厨房偷偷给我打了一碗蛋汤。我承认，我想我娘了。但是我不敢回去，因为一回去，便是她对我无尽的指责。她会冷笑着看着我，问我还回来干吗？她说我学刺绣三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银子。她会咒骂三姑，觉得是她把我带坏了。顷刻间，无尽的思念便化作满肚子的埋怨和愤恨。让我觉得身处沼泽地，挣脱不开，难以呼吸。我娘已经有一套自己的为人处世的方法和观念。我劝不动，也不想劝。三姑曾说我娘这人有点拧巴。我无比认同。 8 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我参加县城的绣娘选拔得了头筹。有机会到宫中参加绣娘选拔，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刺绣师傅的提议。我娘知道后，只说了一句「你的心也太野了。」我不想和她有过多吵闹，拿着针线在三姑家做些针线赚银子。我每天都在掰着手指头数着出发去京城的日子。这天，我弟跑过来，说我娘病了，病得很严重。我赶忙回家去看她。等到了家里。我看到一个脸生的胖女人和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坐在我家院子里说说笑笑。那女人一看到我，笑着站了起来：「这就是你闺女吧，长得还挺俊。」缩在一旁的男人不说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我，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冷着一张脸，走到我娘跟前：「你不是说你病了吗？」我娘讪笑一声。那女人是个会看眼色的，赶忙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我娘笑着点点头：「小宝儿送人。」屋里只剩下我和我娘。「你这是在干嘛？」我娘不敢对上我的眼睛，眼神躲闪地说：「给你找了个婆家。」那一瞬间，宛如晴天霹雳。「这小伙子人长得不错，又踏实能干，家里光景也好。」「在镇子上有个门面，是开面馆的，你去吃面的时候，人家看上了你。」「我托人打听了，这小伙子是个老实忠厚的，以后肯定对你好，家里就他一个儿子，开的那个面馆生意也不错，赚的不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你不是羡慕你三姑吗？人家和我说，只要你同意嫁过去，等银子攒够了，就可以在县里开面馆。」此刻我只觉得我娘无比陌生。我曾经和她说过我的理想，我的抱负。那时的她只是笑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