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寒的第一波意识攻击,才有资格慢慢考虑之后的事。 先下手为强,他对不见寒使用了屠龙者的掠夺权能,企图从不见寒身上抢走心魇的意识权能或者女巫的梦境权能。刚一有动作,不见寒已经通过时间权能预见他的计划,并开启了造物主的镜返权能。 镜返将掠夺权能的作用返还到苍行衣身上,再度禁锢他一项权能,让他一再跌落窘境。仓促之下,他复刻了造物主的权能,不求反击制胜,只要能在不见寒的下一次袭击中幸存下来就足够了。 这一次的复刻总算顺利成功,霎时间他与天地共呼吸。乐园之内所有饱含生命力的活物,飞禽走兽、草木花树,都与他建立起微妙的联系,成为他知觉的触角与意识的延伸,结出一张巨大的共同意念之网。 他将自己的意识复制下来,备份在每一个能够被他感应到的生灵身上,与它们订立共享生命与灵魂的契约。此刻他与乐园中所有的生命同在,即使不见寒将他抹杀,他也可以在它们中的任意一个身上起死回生,从头来过。 可他正在使用的权能,原本就是从不见寒身上复刻过来的。 在他用复刻来的造物主权能与生灵缔结契约、备份意识之后,不见寒也使用了造物主的权能,与他相抗衡。不见寒的感官和意志,同样被同步到生存在乐园中的所有生灵脑海深处,甚至比苍行衣更加强势、更加绝对。 他们以万千生灵的意识之海作为战场,彼此追逐厮杀。 苍行衣不断将自己的记忆和思维移植到其他生灵身上,不见寒就不停地将被他意识侵染过的动物或者植物给找出来,一一抹除他曾经留下的标记。 造物主与造物主的权能彼此对峙,相互碰撞抵消,谁也奈何不了谁。 最终,还是真正的造物主权能,在复刻的仿品面前占据了上风。 不见寒以绝对强硬的姿态,控制了乐园中所有生灵的意识,将它们抹得一干二净,像白纸一样无垢,不给苍行衣任何寄生或者藏身的余地。复刻而来的造物主权能正在逐渐失去作用,苍行衣感觉自己在意识空间中,被不见寒彻底包围了。 他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飞快地褪色,他开始遗忘。 他的记忆像枯萎的玫瑰花一样,片片凋零。 先是忘记了权柄的使用方法,然后忘记了自己所在的时间与空间位置,忘了自己正在战斗。 再接下来,他忘记了自己在不见寒创造的轮回梦境中经历过的一切,以及和不见寒一起收集散落的权柄碎片的过程中,遭遇的大小事情。 不见寒不仅抹除他的记忆,同时还消除了他在乐园中存在过的痕迹。一寸一寸,掘地三尺,抹平他的足迹,驱散他的气息,仿佛乐园中从未有过一个名为“苍行衣”的人曾经踏足。 回忆不断倒带,被洗刷成一片空白。苍行衣拼命地想挽留只鳞片羽,却是徒劳无用。 这是不见寒图穷匕见的杀招。 他将把苍行衣的存在从概念上抹杀。 从此以后,“苍行衣”此人的存在,会从世上彻底消失。除了不见寒之外,没有任何人能记得他。 第579章 剧本二六·碎我成冕·八 人们总是说,一个人一生,会经历三次死亡。 心跳和呼吸停止的时候,医生会下达死亡通知书,确认他在生理上机能停止,这是第一次死亡。 被装进骨灰盒埋进坟堆里的时候,所有亲朋好友来悼念送别,从此他在社会关系上从一个活着的人变成一个符号,这是第二次死亡。 多年以后,他留下的痕迹全部失散或者被销毁,随着最后一个认识他的人去世或者将他遗忘,他的存在,也将彻底从世上消失。 这是最后一次死亡。 传说权柄的特殊性,令其在概念领域占据了绝对优势。它对目标的抹杀,可以将让对方直接跨越前两个步骤,抵达最终的消亡。 世事一切,自虚无中凭空诞生;也将在终结之后,回归到无所有的虚无中去。 苍行衣感觉自己正在下坠。身体也好,意识也罢,仿佛尽数被潮水淹没,冲刷去所有他存在过的气息。他缓慢地、无可阻挡地,沉向无底的深海巨渊,最终将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他遗忘得越来越多,逐渐忘了复苏市是什么地方,他到底叫什么名字。甚至于他几乎忘记自己理想为何,不见寒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让他陷入巨大的惊惶。 记忆像留不住的指间流沙,他拼命攥紧,却只会让它们丧失得更快。他不断回忆,甚至将脑海最深处、早已尘封的记忆都翻了出来,找到的越多,却失去得越多。 他才刚刚将那些久远的画面想起来,它们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就开始褪色发黄,变得模糊,分辨不出确切的模样。 它们像陈放了多年的旧照片,骤然重见光明,不仅没有被天光照亮,反而遇灼灼阳光点燃,烧穿出千疮百孔。 他目光空茫,意识在无所有的虚空中漂浮了片刻之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苍行衣”是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名字,而他是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竟然恰到好处。 此时他的意识七零八落,记忆也近乎被洗成空白,已经无暇去顾及和控制权能的生效与否了。传说权柄对他的抹杀,自动触发了他身上屠龙者序列的反伤权能,虽然那并非出自他的授意,却也将同等量级的伤害,返还到了不见寒身上。 他们两人的存在同时被抹杀,身影像白纸上的铅笔画一样,被名为“权柄”的橡皮擦抹过,消得一干二净。 万籁俱寂,天地之间一片空阔。只剩下风从密林中穿过,沙沙拂动草叶的声音。 丛林深处,小鹿缓缓踱出,低头在溪边啜饮。 倏然,一支箭从远处飞来,直奔咽喉,将它射伤。小鹿嘶鸣一声,转身想惊惶地逃走,却撞入猎人的天罗地网中。 狩猎者们带上他们的猎物,回到营地中点燃篝火,载歌载舞地庆祝他们今日的丰收。他们献上丰盛的佳肴和美酒作为祭品,感激这个“世界”对他们的赐福。 与此同时,远在荒漠的高塔中,法师们正在准备今日法术列表。将所有可能需要用到的法术罗列在清单之上后,他们口念“世界”的尊名,愿祂保佑自己施术顺利。 霞辉竞技场的角斗者们在紧张地祈祷世界的青睐,奔波在雪夜中的战士期待着天际重燃照亮世界的黎明之火,悬空之笼的炼金术士孜孜不倦地研究世界的运行规则,图书馆记录下有关这个世界一切的趣闻往事。 祂不在这里,但这里祂无所不在。 祂早已化身传说。 祂存在的痕迹被铭刻在丰碑上,流传在世人口口相传的故事中。这里的每一处花木茂盛都是祂,星图寰转都是祂,生生不息都是祂。 传说权柄可以抹杀概念上的存在,但前提是传说权柄必须存在,因此传说权柄无法抹杀自身概念的存在。这形成了逻辑上的悖论,传说权柄但凡存在,便不能被抹杀。因此与传说权柄融为一体的它的持有者,也化为了不能被抹杀存在的永恒存在。 祂在众人的故事中变化出千万中姿态,最终缓缓脱身而出,从纯粹的概念存在下沉,凝固成拥有“不见寒”模样的少年。 第一与第二纪元中,所有散落的无主权柄碎片,感应到了完整的造物主和传说序列的强烈呼唤,缓缓析出。它们相互绕转,相邻序列的权柄碰撞结合,最终来到不见寒面前,拼合成在他手中失散的创世神和屠龙者序列。 他赢了。 他是这场规模旷世的疯狂战争中,最后的胜利者。 创世神、屠龙者、造物主、传说,四枚象征着乐园无上力量的权柄,终于回到他面前。它们在他眼前缓缓交融,终于拼回奇迹权柄完整的姿态。 流光溢彩的权柄在他身侧照映出千变万化的幻象,将残留在权柄和他意识中的记忆梦境投映出来,无数瑰丽诡奇的画面一闪即逝。 他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刺眼的白色提示,也看见数不清的钥匙、画作和玩偶起舞的王国。看见自己在光怪陆离的故事中不断穿行的背影,永不停息的暴雨,和落泪的碧色眼睛。 霎时间,飞溅的鲜血在狂风中伸展,形成了血色荆棘的风暴,玫瑰盛开。他放眼望去,无数自己的尸体被踏在脚下,铺垫成了猩红的迷宫。 迷宫飞快地在他身侧后退,将他拉进记忆深处的玫瑰庭。 血色的荆棘在他背后交织成十字巨树,他知道钉死在上面的人是谁。 曾经与他有约的魔术师,被恒久地禁锢在血色的荆棘树上,成为替他驻守旧日妄想王国的血棘之巫。 残留在奇迹权柄上,最后的记忆幻象。 这或许是二人之间的最后一面了。 不见寒忍不住想要转身,可从他身后伸来一双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掌心里不断淌落的鲜血,覆盖了他的双眼。他从这双手的指缝中,窥见被一片猩红侵染,正在颠倒崩毁的乐园。 正在消散的记忆碎片中,熟悉的低语,残留在他耳畔。 亲爱的,一直向前走。 登上妄想的王座。千万别回头。 然后群星坠地,瀚海翻颠。诸神黄昏的狂风中,千万朵红玫瑰一夜凋零,散落成一场血红色的暴雨。 奇迹的权柄绽放出七彩琉璃光辉,将荆棘囚笼交织的影子投在不见寒头顶,照映成一道圆环的形状。 以爱人心头之血加冕,他终成妄想之国唯一的王。 第580章 剧本二六·碎我成冕·九 暴雨仍然在下。 偌大一座理想城中,空无一人。 “原来通关了真的会回到复苏市啊……” 不见寒盘膝坐在购物中心中央,中庭空旷的穹顶让他的自言自语变成重重回音,淹没在暴雨的噼啪声里。 这一次,不是迷梦蝶捏造的幻境,也不是不见寒自己制造的记忆陷阱。他真真切切,回到了复苏市里。 所有和他一起进入《狂欢节》剧本并死在那里的人,全部都消失了,从游戏中被淘汰掉,了无痕迹。不见寒带领他们逃入乐园,拼了命地想找出一条生路,但所有挣扎厮杀都是做无用功,一切兜兜转转,终究回到原地。 只有他被留在复苏市里,暴雨还在下,并没有停。 “那我们用妄想天国进入乐园的意义是什么?” 不见寒喃喃自语道。 妄想天国的病异化为乐园,随着剧本通关从他身上消失,他变回了一个普通人。 他呆滞了片刻,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商场门口。 门外的暴雨噼里啪啦地下着,雨幕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斜着淋进商场中。雨珠又大又急,打在不见寒胳膊上,留下一道淡色的黑痕,细微刺痛。 这不应该啊。 不见寒心想。 就连《狂欢节》都在只剩下他一个玩家之后,宣告被通关了。《复苏市》作为八星战争剧本,同样应该遵守《世间》的游戏规则,在只剩最后一个玩家时宣告游戏通关结束。 可是现在游戏还在继续,为什么? 如果是经历《狂欢节》之前的他,肯定会绞尽脑汁,推理出一个合乎逻辑的答案,并想出应对的方法。 可是他现在太累了,脑子里一片混沌,不愿意思考任何问题。 他身上已经没有病异了,不用再担忧雨水会催生侵蚀度,导致自己最终崩溃成怪物,于是踉跄着扶门而出,闯进暴雨中。 雨水砸在他皮肤上,寒意彻骨,也让他浑身发疼。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做什么,只是茫然地向前走着。 他想起苍行衣对他讲过的那个梦,那个有关孤独创造者的故事。 有一天,天上忽然降下暴雨,所有平庸的人都在暴雨中死去,只留下心怀理想的怪物。雨水将洗刷去所有的尘埃,所有平凡庸碌的痕迹,只有孤独的疯子能在这座被恐怖浸透的城市中幸存。 现在,这座复苏市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它是完全属于他一个人的城市了。 某种异样感在不见寒心中滋生,从一开始,复苏市的故事就好像是为他而讲述的。它的游戏规则、它的筛选理念,全就像是围绕着他建立的,它简直像一座专门为他铸造的疯狂之城。 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深想,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操纵全局了。 他只是一味麻木地向前走着。 他路过已经被雨水冲刷过的广场,堆积的尸体不知去向,血水也被冲洗得一干二净。 他曾经和苍行衣一起,走进过这里。那时这里还是爱慕瘟疫的统治地,门口布置了彩色气球和情侣活动的报名台。他们假扮成一对情侣蒙混过关,以令所有人羡艳的默契一口气通关挑战,成为了存活时间最长的玩家。 可苍行衣没能走出顶楼的镜像迷宫,只有他一个人心怀期盼,却走进了失恋博物馆。 牧糍对他说,苍行衣并不爱你。 他继续向前走。 前面是熟悉的建筑,他和苍行衣曾经同居的别墅。 墙外攀爬着宛如时间静止一般,不会凋零也不会再生长的粉红色蔷薇。他推门走进这栋小屋里,恍惚像重返过去静谧的时光,他只是像往常一样,辛辛苦苦通关了一个剧本,然后回到家里。 每一次和苍行衣通关剧本回来,他们都会坐在一楼的茶台边复盘剧本,分析故事结构和表现手法,总结通关的经验。对他们来说,通关不仅仅是一场游戏,也是接触和理解其他人故事的机会,他们会从那些故事中窥见其他创作者的灵魂,并与之共同进退。 不见寒按下顶灯开关,发现室内仍然是一片漆黑,才忽然想起,这里并不是他们之前同居的那栋房子。 这栋别墅,是他的病异妄想天国在复苏市里留下的残迹。通关爱慕瘟疫失败后,他曾经用妄想天国在理想城门口一比一复刻了他和苍行衣住过的房子,用来暂时休息。 如今妄想天国不在,这栋被凭空虚造出来的别墅又没有与任何供电系统接轨,灯自然不会亮起。 屋中空气阴暗而潮湿,暴雨浸透了它的每一个角落。 不见寒沉默许久,才慢慢反应过来,苍行衣永远不会再和他一起回来,陪他讨论一切与他的创作相关的事情了。 霜傲天说过的话回响在他耳边。 她说苍行衣是自私自利的唯结果主义者,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他并不爱你。 不见寒关上了门,转身离去。 他在暴雨中越走越快,穿越重重水幕,途经每一处他们曾经并肩走过的街角。 笑语闲谈和并肩作战犹在昨日,从他眼中掠过的、每一处留下过他们同行记忆的地方,都仿佛存在着一个苍行衣旧日的残影,在他投去目光时,朝他报以微笑。 他曾经为了救你四处奔波,不眠不休,忍耐误会与诋毁,与所有的危险和艰辛相抗。也曾将你当做主角撰写数十万字的小说,把你从妄想中复活,将你从长梦中唤醒。 可是他都没有亲口说过一句爱你。 他曾经耐心地教导你有关这个世界的一切,给你提供最好的游戏资源,手把手带你通关,替你阻挡危难,并陪伴你的每一次成长。他曾为你提灯照路,是你的恩师,你的挚友,你迷茫前途的引路人。 可是他从未说过爱你。 他曾经爱你所爱,恨你所恨,认真聆听你为他讲述的每一个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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