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起身站到门口,简短冷淡道。 胡玉山不让,伸出手横在门上,挡住她去路,作了然状。 “我可听说了啊,你上个老板没结工资就跑路了。王丽芳那老娘们儿到处说你穷得叮当响,水电费都不交。” “现在假期,你还能勉强过一过,等到九月要开学了,学费生活费一大堆,到时候你怎么办?” 说的话在理。 但说话的人是个傻逼。 林念掀起眼皮看他,平静地问,“所以呢?” 胡玉山被她这么清泠泠地一看,那股熬了一晚上的火又冒了出来,视线下流地往她胸口来回扫,咧嘴淫笑道: “所以你就从了哥哥呗。你继续住你的房间,甚至想住我的也可以!我们俩每天晚上关上房门办事儿,谁也不知道。” 林念微俯身,灵巧地从他手臂下钻过去,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胡玉山欸了一声,追上来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这样你钱也有了,房子也有了,吃香的喝辣的,我妈还每天给你做饭,多好啊。何乐而不为呢?” 林念已经走到了门口,握住防盗门把手,转头看他。 桃花眼冷淡,看向他的时候跟看地上的垃圾无异。 “我嫌脏。” 0005 05 冰渣 “操,你他妈个狗娘养的,别给脸不要脸啊!老子想睡你是看得起你。” “你们这行的不就是给别人睡的么?少他妈装纯……” 林念哒哒几步快速迈下楼梯,裙摆飞扬,把胡玉山气急败坏的骂声甩在身后。 有病。 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终归有点生气,林念胸口剧烈起伏着,手里的信封被攥得变了形。 她飞快地迈步,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有些时候命运大概真的爱捉弄人,老天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往富贵的人身上撒金光,往贫穷困苦的人身上砸雨滴。 出单元门的时候,远处走来个女人,四十来岁,穿洗得褪色的蓝色工作服,左胸处印着“南坪纺织厂”的字样。 林念呼吸一滞,下意识想找地方藏住,刚背过身,就被发现。 “念念!”女人急切地喊道,甚至追了两步上来,差点摔。 林念顿了两秒,回身,“……小姨。” * 筒子楼。 蒋国保坐在塑料椅子上,双手搭在拐杖上,背靠着大榕树,浑浊的双眼盯完了所有路过女生的大腿,乐呵呵地抚弄了两把腿间软趴趴的东西。 “老头儿。” 他摁大收音机音量,正准备眯着眼打盹儿,听见一句低沉的喊声。 在叫他么? 蒋国保眯起眼,四处看,终于在头顶上找到声音来源。 三楼阳台上,陌生的少年穿黑衣,半弯着身子,双手搭在栏杆上,神情散漫,眉眼倨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把你那破烂玩意儿关了。” 他冷淡地说,眉间有一股压下的躁郁戾气。 有病。 哪来的小兔崽子。 “你算什么东西?三楼那小婊子的姘夫吧?关你屁事。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 蒋国保破口大骂,根本没理,还报复性地开到最大,舒舒服服地靠着树睡觉。 他在这片儿几十年了,每天早上都这样做,谁敢管他? 连最碎嘴的王丽芳从前住这儿的时候,不也只敢背地里骂? 这不,过了会儿,蒋国保睁开一只眼去瞅,那人就已经不在了。 “老虎不发威,还真有人当我是软柿子呢!” 蒋国保得意地哼笑一声,闭着眼,摇头晃脑,跟着收音机高歌起来。 “妹妹呀,你大胆地往前走……” 他边唱边想,这小子福气真好。 三楼那小姑娘是真不错。腿长腰细皮肤白,就是性格太冷了点。下次说不定可以摸到外面看她洗澡…… 他正想着,嘴角不可抑制地咧开。 倏然,一滴水落在他头顶。冰凉刺骨。 ……又下雨了? 蒋国保抹了把脸,睁开眼。 刚才那个软柿子没什么表情,站在他面前。手臂青筋明显,修长骨感的手指松松握着一瓶冰水,悬在他头顶,开口对着他。 蒋国保这才发现他很高,肩膀宽阔,瞳孔漆黑,幽深晦暗,眉眼间冷淡的戾气压不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时,竟然生出些危险的畏瑟感。 蒋国保还没来得及细想是哪一句话惹到了他,下一秒,瓶口垂直倾斜—— 哗啦啦。冰凉的液体全倒在了头上。 零碎的冰渣划过干瘪的脸颊,沿着皱纹遍布的嘴角下滑,滴滴答答落到衣服上,晕开一大片深色的水渍。 透心凉。 时间仿若静止。蒋国保没反应过来,僵在原地。 江淮俯身攥住他衣领。 蒋国保整个身子都被往上提了一些,拐杖倒在一边,眼皮还被水糊着,困难地睁眼来看。 江淮脸上的伤还没好,掀起薄薄的眼皮,狭长的眼尾收拢,瞳孔漆黑,深不见底,混杂着眉宇间的阴鹜,直盯得人双腿发软。 “还有你这破嘴。” 他伸手,一下一下地拍着老头的下巴。轻,缓,啪哒啪哒的声音响在空气里,羞辱意味十足。 江淮眼神冷得像冰,一字一句,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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