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期间每天有着上万客流量的理想城来说,一千七百人实在算不上什么大数目。但是对于此刻一片死寂的复苏市而言,一千七百人,足以让这栋屹立在废墟中的建筑表现出非凡的热闹。 自从病异蔓延开始以来,就再也没有过这么多玩家齐聚一堂的时候。数重病态领域的叠加,让这里成为眼下复苏市最安全的地方。裴尧和霜傲天一将新来的玩家带回,立即有略懂急救措施的玩家前来替他们检查健康状况,如果受伤则处理伤口。随即而来的,是谢祈的侵蚀度的检测,在沐汀兰调度下进行的饮用水和食物的分发,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介于俞尉施和牧糍病症的特殊性,他们没有被安排出面接应新来的患病者,而是和释梵一起,留守在理想城中。一方面释梵的病症会压制他们无差别感染的可怕病症,防止新来的患病者在踏入理想城的瞬间就中招暴毙;另一方面脱离病异的影响因素,牧糍的强悍武力依旧足以保护释梵。 安全起见,他们并没有对外透露释梵的特殊病症。但有关释梵的传闻早在久远之前就已经零星散布出去,他们在这里坐镇,也是以防万一之举。 不见寒和苍行衣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面对理想城一楼大厅中的景象,还感到有些诧异。 明明在几天前,这些孩子还无比稚拙。有的只顾着自己求生不管他人死活,有的对一切怀抱天真善良的想象却不知如何去做。然而在这短短几天里,他们宛如脱胎换骨,变得成熟坚毅,对各种各样事务的应对都如此得心应手。 灾难永远是最好的磨刀石。 裴尧带回来的这些人中,有早已听他们说过妄想天国计划一事的。见到不见寒和苍行衣从楼上下来,这位新来到理想城的患病者眼中有紧张,也有犹豫。踌躇片刻之后,他朝楼上大喊:“喂!你们就是那个妄想什么什么病症的拥有者吗?” 不见寒闻言,停下脚步,从二楼往下望去:“我是。怎么了?” 那个患病者问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行吗?” 不见寒说:“嗯,你说吧。” “裴尧说你会用你的领域把复苏市覆盖掉,然后让我们全部进入你的领域里。”患病者说,“那我想问,进入你的领域之后,我们的侵蚀度就会停止加深吗?” 不见寒回答道:“领域的本质是具有其独特规则的异维空间。如果计划成功的话,在妄想天国新造的世界中,我会剥离掉与病异相关的规则。没有了病异的规则这个基础,自然也不会有侵蚀度概念的存在。” 患病者又问:“你要如何保证我们进入新的领域世界之后,全部都是安全的?” “抱歉,”不见寒声音漠然,“我不能保证。” 他这个回答,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广场上许多人立刻开始窃窃私语,对他投以不善的目光。也有人面露无奈,但更多的,是质疑和忌惮。 “我是听说到这里就有办法逃离复苏市和怪物,才从藏身的地方跑出来的!”立刻有人反应激烈地大喊,“现在你跟我说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这不是害人吗!” “对啊!把我们都骗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 “难道说所谓的计划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把我们集中起来,然后大肆屠杀,成为复苏市最后的胜利者吗?” 不见寒手腕上明明戴着和他们一样的纯白王冠,此时他们却都不约而同地忽视了这一点。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惊恐、怀疑的声音愤慨激昂,占据道德高地进行猛烈地批驳,肆意发泄着由恐惧质变而来的愤怒。 不见寒面色毫无波澜,只是抬起手,轻轻往下一挥。 顷刻间,理想城一楼大厅的地面变得柔软起伏,像海浪一样迭起,下一瞬便是波涛如怒。尖叫声、求救声此起彼伏,许多人摔倒在地上,甚至连想爬起来都很难站稳。 由于不见寒的举动没有任何攻击的意识,仅仅是改变了大厅地面的地形,也没有造成任何人的重大伤亡,因此没有遭到纯白王冠的阻止。但是这种手掌翻覆之间生杀夺予的恢弘气势,在楼下所有人心中,都深深刻下了恐惧的烙印。 “我为什么要杀你们。你走在路上被花盆砸到了,难道要怪整个世界想谋杀你?”不见寒淡声问道。 他展示的压倒性的力量,让众人心惊——可也正如他所说的,拥有这样的能力,他要什么人的性命简直轻而易举。只要他想杀人,连借口和手段都显得多余。 不见寒又问那个最开始向他提问的人:“你知道当末日来临时,诺亚打造方舟逃难,为什么只带了他的家人,而剩下的宁可带动物,也不携带其他人类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患病者一时答不上来。 不见寒说:“因为只需要一男一女,人类就足以繁衍下来,其他同类都是多余的。” “想用妄想天国脱离复苏市,我只需要谢祈和苍行衣的配合,照理来说,我只需要带他们一起离开这里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人——似乎不应该是由我来向各位说明这个计划的安全性和保障何在,而是由各位向我证明自己的可用之处,用各种理由尝试说服我,解释为什么我必须带各位离开才对吧?” 不见寒说罢,朝谢祈的方向做了一个招呼她过来的手势。 谢祈朝身边的人耸耸肩,然后登上楼梯,快步向不见寒的方向走去。 “我言尽于此。有异议的人可以离开了。” 等谢祈来到二楼,不见寒留下最后一句话,牵起苍行衣的手转身离开。 谢祈下半身已经完全化作章鱼的黏须,蠕动着向上攀爬,一边登上台阶,一边问不见寒:“你已经完全准备好了?” “准不准备好,都该开始了。”不见寒的声音没什么感情,“我的侵蚀度已经逼近临界点,你所需要做的,就是最后再推一把而已。错过了那一瞬间,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谢祈若有所悟,点头表示理解。 他们来到了理想城的天台上。 从顶楼天台往下眺望,可以清楚地看见理想城出口处的广场。即使刚才质疑的声势那么浩大,反对的意见那么激烈,不见寒真正撂下话来之后,却没有一个人走出商场的出口,离开理想城。 接连十余日极端的折磨,他们都再清楚不过,现在的复苏市,已经不会再为他们留下生路了。不想遵守战争剧本的规则像养蛊一样相互厮杀,就唯有将希望寄托在不见寒那个渺茫的可能身上,期待他能够挣破复苏市的规则,带他们逃离这人间地狱。 “开始吧。” 不见寒站上天台栏杆,背对身后的复苏市。 苍行衣站在他对面,目光盈盈,翡翠色的流光在虹膜中氤氲生辉。 坠落的暴雨停滞在了半空中。 以雨珠的凝滞为信号,妄想天国领域开始向现实入侵。透明无垢的雨滴,霎时间被染成深邃的漆黑,转化成了性质难以被理解的奇妙介质。旋即这种阴影开始渗透空气,以不见寒为中心向外扩散,顷刻间覆盖了整座理想城大楼,并开始朝复苏市四面八方蔓延。 同一时间,滞留在理想城中的所有人,除了释梵之外,全部都身陷一片漆黑之中。 他们被漆黑包裹,并不知道现世与这妄想介质交触的界限,虚与实激烈冲突的地方,此刻正在发生什么。世间之中的所有人,唯有苍行衣和谢祈,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阴影正无穷无尽地向远方蔓延。像一层黏质的膜,覆盖了复苏市中的一切。 被妄想天国覆盖住的地方,复苏市的现实和妄想天国的幻想领域,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此时复苏市企图将妄想天国规范在它的规则框架之内,压制它的格位,而妄想天国则将复苏市当做另一个更完善、更庞大却与其同级别的领域,对其进行入侵和改写。 阴影覆盖在复苏市上,扭曲、变化、重新塑型,一个个奇妙的轮廓被捏塑出来。其中隐约有自然地貌,有文明和城池,各种各样闻所未闻的生物和新的规则。被阴影侵蚀而产生冲突的地方,在扭曲中迸溅出耀眼的七色火花,无数不可思议的妙想、人类的智慧与想象力难以企及的知识和概念在交锋中闪现,扭曲规律的空间。 眼看妄想天国即将达到改写能力的极限,谢祈毫不犹豫地释放了自己的病症纵魔相,不见寒仅差零星便足以突破人类承受限度的侵蚀度,再次开始上升! 侵蚀度饱和,妄想天国发生质变。 暴雨逆流回天空,阴影从空间开始向时间的维度侵蚀。漆黑的雨水将城池一般的云海侵染,然后蚀出裂隙,光芒从这个豁口之后的血色天空中散漏。 被新世界的光芒所照射到的起伏阴影,一一着色,显露出它们本身应有的绚丽模样。那些色彩恍若会流动,会发光,会彼此交映、穿梭变幻,像映照在汪洋深处旋涡中的斑斓星海。这简直不是人类的大脑能够想象出的画面,让人除了惊叹,根本生不出更多的念头来。 而不见寒正在融化。 他正在融解成与阴影成分相同的介质。不仅仅是他的身体,他的意识、他的能力、他存在于此的这个概念本身,都开始向这瑰奇的异度空间崩解。 此刻他的存在已经不再属于人类。他的视觉幻化成诡谲的形体和绚烂的色彩,听觉被分解为优美的旋律的纷繁的絮语,嗅觉散为花草的馥郁和海风的清新,味觉变成糕点的香甜和泉水的甘美,而触觉则是万年川上不化之冰雪与深渊炙热不熄的熔岩。 正如他对苍行衣所说的,他正在化身为这个世界。 然而,一道翡翠色的目光,将他的意识竭力捕捞了回来。 通过病症,苍行衣可以读取任何人的思想和记忆,继而记忆入侵替代对方的存在。他当然也可以利用自己攫取到的指定目标的思维活动,将那个人的存在完美演绎出来,这才是真正的“独角戏”。 纵魔相的无差别深化侵蚀度不仅影响了不见寒,同时也作用在苍行衣身上。独角戏的侵蚀度节节攀升,他凝目之处,不见寒溃散的躯壳、意识被重新勾勒出来。妄想天国在不断构建和完善新的世界,而不见寒也同步地在被重新塑造。 如果说在这场计划中,不见寒要做到的,是摆脱人类躯壳的约束,解体化为整个世界。那对于苍行衣来说,他唯一的目标,就是在新世界被创造出来的同时,留住身为人类的不见寒。 谢祈的纵魔相催化、妄想天国对复苏市的改写和新世界的构建、苍行衣独角戏对不见寒存在的截留,三者同时到了极致—— 而映那些留在理想城中等待一切尘埃落定的人眼中的,是一个全新的、瑰丽梦幻的世界,如同从废墟中开出花来,在他们眼中绽开。 妄想天国,从复苏市中剥离出来了。 与此同时,整个庞大乐园的世界意识和被重塑出来的人格意识在不见寒脑海中产生冲突,他的精神世界一片混乱。独角戏将他的记忆翻来覆去地灌入他的脑中,让他不至于忘记自己是什么存在。 然而在这种疯狂的往复拉扯中,他的精神之海紧绷到了极限。最终,他达到了承受能力顶端的识海就像一片无法再延展的纸张,撕拉一下子,竟然被扯出了一道豁口。 无数沉睡在更深远处的、一度被他所遗忘的记忆排山倒海,呼啸着,通过这处缺裂,朝他汹涌而来。 第385章 拾遗此·不渡平·一 砰—— 瓷碟摔在地上的声音,让他在睡梦中的身体本能轻颤了一下。 手肘撞在了作业桌旁边的书架上,架子上摆放的龙玩具被晃了下来,砸在他额角,在桌面上弹了一下,然后滚落到地上。 他被惊醒了。 他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面上睡着了,胳膊底下压着摊开的作业本。手一抬起,被压开的作业本自动回弹,露出印着卡通人物的封面,和底下所有者的签名。 班级:三年(1)班 姓名:不见寒 “我早就说了,你那种教育方法是有问题的!”从微微透光的门缝中,传来男人发音含糊的怒吼。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即便是从一墙之隔的客厅传来的争执声,听起来也十分遥远,朦胧得宛如在另一个世界。 “他就是打少了……男孩子就是要打,棍棒子底下出孝子!你这么惯着他,他今天不注意标点,只考了九十九分,你跟他说没关系,他就不知道犯错的严重性。以后出了社会,他会违法,会去犯罪的!” 女人冷清的声音撇了过来:“纠正犯错和犯罪,要靠教给他做人的道理,和他考试成绩多少分没有关系。” “和成绩没关系?我跟你讲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成绩,他上初中看不看成绩?读高中看不看考试成绩?将来高考读什么大学,看的不也是成绩?!什么素质教育什么培养兴趣,骗的就是你这种人,你不努力了,别人就会拼命超过你。你就纵容他吧,迟早把他养成废物!” 女人越发显得不耐烦了:“不渡平,你喝了酒能不能少说两句?见寒在写作业呢,别吵他行吗?” “说的不就是他!写什么作业,装模作样的……他关上门就在作业本上画画,老师都跟我打好几回电话了……我现在就说他去……”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哐的一声,卧室房门被人粗鲁地撞开,一个满面熏红、浑身酒气的男人,摇摇晃晃,眼看就要闯进来。隐约可以看见他身后有一个女人追来,拉着他的手臂硬是将他拽开,又顺手将房门带上。 卧室里再次恢复了与世隔绝的气氛。 不见寒慢慢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龙玩偶,踩着凳子站起来,把它放回书架上它原本所在的位置。 这是他的图书管理员十三月。他的书架上有很多书,童话故事,彩图画册,各种各样的地理图志、旅游行记和动植物鉴赏指南,只有十三月清楚每本书的位置。 不渡平不允许他在写作业的时候画画,他会将一张A4纸裁成许多张白色的小纸片,夹在作业本里悄悄画图。画完之后,他会将自己比较满意的纸片藏进书架里,或者在两本书的夹缝之间,或者夹在某本书他特别喜欢的一页里,足够小的还可以塞进砖块书的书脊缝中。 这样的小秘密太多,他不会完全记得每一张画藏在什么地方。需要找出来的时候只好询问十三月,十三月会告诉他答案。 卧室门外,争执声仍在继续。 “……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行,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男人的声音变得更加嘶哑,怒气越发得明显,“我才是一家之主,你们都应该听我的!” 他暴怒的咆哮中,隐约传来女人不屑的嗤笑声。 忽然哗啦啦一阵巨响,仿佛是桌子被掀翻,碗碟筷子砸了一地。打砸东西的嘈杂声中,可以听见女人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不渡平,你有完没完?!” “我忍你很久了我跟你说,今天我就偏要说出来!”男人用更加恐怖的大嗓门吼回去,“老婆瞧不起我,儿子不尊重我,我在这个家里就TM什么也不是!你看看你那些同事朋友,每次出去吃饭介绍人,人家怎么说的?某某先生,以及某某先生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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