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乱七八糟的证件一大堆,他一个都没有,开个诊所也只能是‘黑店’,非法经营。” “我公公自然能听出来,王乾山仍在怪他当年不准他上大学。但他理亏,只能着手安排王乾山去考个从医资格证。结果,考试当天,王乾山不但交了张白卷,还在试卷上画了只乌龟。阅卷的考官和我公公认识,事后拿了王乾山的试卷给他,说你儿子该得多少分,你自己看着办。” “我公公被气得七窍生烟。两父子又大吵一场,差点儿连房子都拆了。” 然后,张秀文犹豫片刻,接着说道:“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王乾山在网上认识了李倩。” “我和王乾山之间的差异,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明显。他也试图与我之间找到更多的话题,但无论是《周易》还是中医,我都一窍不通。我喜欢做各类药物试验,但他对此也提不出更好的意见。” “我和他到了后来,唯一的交流,可能就是每天会在孩子身上沟通几句。但孩子由婆婆照顾得很好,我们之间可以就此交流的话题实在不多。” “李倩……本人学的就是古汉语专业,对经典古籍颇有涉猎,尤其崇信《周易》,对王乾山在《周易》上的研究惊为天人……在那段时间也给了王乾山很大的心灵慰藉。” “王乾山和李倩沟通起来没有障碍,在她那里能找到成就感和存在感。所以,他们就像是干柴遇烈火,很快就燃烧得噼里啪啦……” “后来,李倩说要和王乾山私奔。王乾山认为李倩只是一时上头,就随口要她辞职、离婚,并且和家人断绝往来。鬼知道,李倩居然真就照做了……” 从张秀文的言语情绪来看,王乾山抛妻弃子的行为无疑是她不愿揭开的一块伤疤,但她对于王乾山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恨意。 这真是复杂且奇怪的情感纠集。 似乎看出了马弘文的疑惑,张秀文接着说道:“要说我一点儿都不恨王乾山吧,这不见得。但要说对他恨之入骨吧,也不见得。” “我和他之间本来就存在无法弥补的差异,只不过在人为干预下,这种差异被暂时压制起来。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差异会悄无声息地显现出来。” “我们当时都年轻,不懂什么是爱情,也不懂什么是婚姻,更不懂什么是生活。” “扪心自问,王乾山除了经常会反抗自己的父亲,平时对我也不算差,从来没向我发过脾气,对孩子也好。他就是长大了,想要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 “所以,他将一切都向我坦白以后,我没有道理继续抓着他不放。” 马弘文面色沉静,如一潭深渊,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良久,马弘文终于打破沉默:“你和王乾山,具体是在什么时间离的婚?” “2001年11月份。” “王文辉夫妇葬身火海,具体又在什么时间?” 张秀文犹豫片刻,咽了口口水:“也是2001年11月。” “哪个先,哪个后?”马弘文的口吻越发森严。 张秀文面色悲戚:“公公婆婆先出的事,丧事一结束,王乾山就和我离婚,带着李倩私奔了。” 马弘文的小眼睛变得更小了,不由自主地又往前靠了靠,双手撑在桌面上:“王乾山是不是在王文辉夫妇死前,将他和李倩的事情向你坦白?” “是。” “你当即就答应离婚?” “是。” “你,有没有将你们要离婚,以及王乾山和李倩的事情告诉王文辉?” “没有。” “为什么?” “我公公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准许我们离婚。并且,以他的秉性,多半会将王乾山揍个半死。” 一个男人向女人坦白自己在外头有小三,并且心平气和地提出离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心灰意冷,并且不会再对这段婚姻抱有丝毫挽留的想法。张秀文应当也是当即就有了坚定的离婚的想法,所以没有选择将这事告诉王文辉。 马弘文却像是一匹嗅到了肉味的狼,十分敏锐地继续追问:“王乾山呢,他向你坦白后,有没有转头就向王文辉坦白?以他这时的秉性,越是王文辉安排的事,他越不会干,越是王文辉反感的事,他越要干。” “可以说,凡是王文辉坚持的,他都会无条件反对,凡是王文辉反对的,他都会无条件坚持。” “和原配离婚,带着小三私奔,这么具有叛逆精神的事情,我猜王乾山多半不会背着王文辉偷偷摸摸地去做,他极有可能也要亲口告诉王文辉。” “对于王乾山来说,王文辉会不会同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以此向王文辉宣告,他的事情,他自己说了算。” “所以,王乾山是不是也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了王文辉,并且是在他们夫妇死亡之前?” ===第81章 案中案(47)=== P张秀文眼眶里闪烁着泪光,哽咽道:“我……不知道。” 马弘文毫无怜香惜玉之心:“那我问一些你能知道的。王文辉老先生家里出现火灾事故时,王乾山在哪里,在干什么?” “不知道……那些天,王乾山很少在家,也没去中医诊所,整天在外头和李倩在一起。” “火灾时间是不是在深夜或凌晨?” “是。” “火灾的起因是什么?” “当天停电,还下了秋雨,所以门窗也关了。到了夜里,公公在家修补下水道,不小心动了煤气管道,造成煤气泄露,但他自己可能不知道。睡觉前,又忘了熄灭蜡烛。到了后半夜,就发了火灾。” 警方在调查王元鹅的社会关系时,去过王文辉的老宅,但并未进去过。 王文辉的老宅属于自建房,上下三层,楼下是诊所,楼上住人。燃气普及时,对于这样的老宅,燃气管道多沿着下水管道铺设。 经历火灾的老宅之后又经过修缮,但一直空置,除了家具摆设,偌大的宅子里仅摆着王文辉夫妇的遗照,符合老宅用来住鬼不住人的普遍作用。 “火灾事故后,王乾山什么时候开始出现?” 两颗泪珠终于夺眶而出,张秀文哽咽道:“他……是事故的第一发现人,并且是他报了火警。” “深更半夜,王乾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他计划好了和李倩私奔,但是身份证落在诊所……所以偷偷回去,想把身份证拿走。” 一切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马弘文忽然说:“事后,王乾山是不是还拒绝警方例行公事,对王文辉夫妇的尸体进行解剖的提议?” “死者为大。王乾山作为长子,如果提出要求保留父母遗体完整,不能让他们死后还被五马分尸,诸如此类的说法,警方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并且只能尊重家属这一意愿。” “王元鹅对王乾山盲目崇拜,可谓马首是瞻。王乾山对警方提出这样的说法,王元鹅自然毫无异议。” “事故发生在2001年11月份,你刚才说过,你和王乾山离婚时,王元鹅还在读书。所以,事故发生时,王元鹅应当不在家,而是在学校。他忽然接到父母死于火灾事故的消息,除了震惊、悲伤,也不得不将这当成一场意外,不会有过多猜疑。” “王文辉先生生平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之人,又是国之英雄,于邻里、病人之间口碑不错。这样的人,被仇杀、被谋杀的可能性不大。况且,家庭火灾事故造成人员死亡,本就属司空见惯的正常事故。” “所以,在当时的警方看来,王文辉夫妇死于火灾,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但是,你呢?” “我就火灾事故始终围绕王乾山向你提问,你的情绪十分悲痛,是不是说,在你心里,也一直怀疑这场火灾事故并非意外,而是人为,并且罪魁祸首就是王乾山?” “一边是公婆,一边是前夫,虽然这个男人背叛你,让你伤心,但他终究还是孩子的父亲,还是王元鹅的亲兄弟。公婆已经死了,孩子已经没了爷爷奶奶,王元鹅也已经没了父母。没有必要让孩子再失去父亲,让小叔再失去兄长。” “况且,你虽然有此怀疑,但也没有证据。” “所以,从头到尾,从案发当时到现在,你都选择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张秀文早已泪如雨下,却始终不发一言。 马弘文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以几近冷酷的语调,且言辞冷冽如刀,刀刀见血一般地继续说道: “我刚才说过,王乾山极可能会将你们要离婚,还有他和李倩的事也去向王文辉坦白。对此,你并未提出反驳意见。也就是说你也有此怀疑。” “如果这一假设成立,王文辉必定勃然大怒,并且毫无疑问会坚决反对。” “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王文辉的态度肯定也在王乾山的意料之中。可他仍然决定这样干,自然就没打算再遵从王文辉的意志,半途而废。他也并不是去征求王文辉的意见,而是去向他宣告,他要为自己作主。” “就如同当年王文辉向王乾山宣告,他不用去读大学了一样。不同的是,这回宣告者和被宣告者互换了角色。” “不管是从你刚才的反馈,还是我们原本掌握的信息来看,王乾山对于自己不能上大学一事,一直耿耿于怀。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确就是王老先生。” “所以,对于王乾山来说,挑战父亲的权威,违反父亲的意志,不仅让他有报复的快感和满足感,更有一种我掌控了自己命运的仪式感和成就感。” “一个坚决要抛妻弃子,一个坚决反对。激烈的冲突和矛盾无可避免的就此爆发。在这一过程中,王乾山对‘专制霸道’的父亲积累了多年的不满和怨恨,也如同积蓄了多年的火山一样,被瞬间引爆。” 接着,马弘文突然话锋一转:“我听说,从前盗墓的有‘父子伙’一说。” “盗墓时,往往需要一人在墓外把风,一人进入墓穴。但很多时候,墓里的人遇险,墓外把风的人却不是不顾一切地进入墓穴救人,而是立即闻风而逃。”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盗墓团伙慢慢发展为父子之间相互搭档的居多。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样一来,盗墓团伙成员之间总该相互信任了吧?” “呵,不成,还是会有抛弃搭档的情况出现。” “父亲进入墓穴,儿子守在墓外。但父亲在里头遇险,儿子还是会见死不救,撒腿就跑。甚至将里头的财物都吊出来后,儿子想要独占,就在外头堵死入口,将父亲活活封死在里头。” “但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盗墓时,安排儿子进入墓穴,父亲守在墓外,并且将之定为铁律。” “呵,这样一来,居然果真就再也没有发生抛弃搭档,或父子相残的人间悲剧了。” 然后,马弘文神色一正,言归正传:“虎毒不食子,但子能食父。在父子二人的激烈冲突中,王乾山极可能激情犯罪,杀了王文辉。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杀了父亲,那就干脆连母亲也杀掉。” “事后,再制造火灾事故。” “王乾山真是一个聪明人。一把火不但能将现场痕迹烧得一干二净,更能将王文辉夫妇的死由‘被杀’完美地掩盖为一般事故性死亡。” “在警方看来,在外人看来,一场火灾本就没什么可大惊小怪,更别说会怀疑到父子相残上。” 审讯室立即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张秀文任由泪珠滚滚而下。 良久,张秀文哽咽道:“我……没有撒谎。” 马弘文瞳孔一缩:“没人说你撒谎。你为什么要强调自己没有撒谎,而不质疑我在编故事?” 张秀文仍以无声的哭泣应对。 “因为,在你心里,也有和我同样的看法。这一点,我刚才就说过。” “你也的确没有撒谎。你和我说的,极可能就是你看到,或者是你知道的事实。当天停电,王文辉在送走了所有的病人后,于夜里借着烛光在家修整下水道,这些应当就是事实。” “修理下水道的过程中,不小心弄坏了煤气管道,造成煤气泄露。这应当是当时火警的调查结果。不管是王乾山王元鹅两兄弟,还是你,对于警方的这一结果,都没有任何理由提出质疑,并且只会‘深信不疑’。” “问题在于,煤气管道受损,到底是王文辉老先生不小心弄坏的,还是王乾山在案发之后,灵机一动,在王文辉的确修理过下水道的基础上弄坏的?谁知道呢?” “至于王老先生熟睡之前,忘记熄灭蜡烛?嘁!王乾山只要将父母的尸体都搬到床上,然后在床头柜上,或者客厅饭桌上点上一只蜡烛,他本人则守在屋外,只等泄露的煤气达到一定浓度,屋里发生大火之后,再打119报警。” “当然,在等待的过程中,他有足够的时间拾掇自己,从而让自己身上看不出任何和人发生过掐架斗殴的痕迹。” “为以防万一,王乾山必须守在屋外,也必须由他自己报警。” “因为他不确定附近会不会有人突然起夜,或者被燃烧的大火惊醒,然后发现这场火灾,进而好心赶过来救火。” “也不确定灭火时,消防人员会不会发现蛛丝马迹。” “更是为了火警出于工作惯例,在灭火后会征询家属意见,是否要将死者尸体进行解剖时,他能在第一时间明确拒绝。” “不得不说,王乾山很幸运。当天,没有发生任何对他不利的意外,也没有任何人对这场看起来十分‘正常’的事故提出质疑。” “但你不一样,你一直对这场火灾存有质疑,却一直都埋在心底。” “我很好奇,这么多年,心底埋着这么一个秘密,你累不累?” ===第82章 案中案(48)=== 我对王文辉夫妇的死提出质疑,是因为我们掌握了确切的证据。但是,你呢?我更好奇,你心底的怀疑到底由何而生?仅是基于对他们父子的了解,然后捕风捉影,主观臆断?” “我看不像,毫无根基的怀疑不会在人心底生根发芽。之前对你的提问,暴露出我对火灾事故以及凶手极可能就是王乾山的怀疑,你的情绪不能自已。” “这说明,我的怀疑不但就是你的怀疑,更是你内心隐秘的另一块伤疤。也说明,你对王乾山的怀疑,早已根深蒂固。更说明,你也有确切的证据或依据。” “曾经的丈夫杀了你的公婆,他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样的人伦悲剧就发生在你身上,你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确切的证据或依据却让你内心的疑云驱之不散、挥之不去。” 马弘文就像是一名冷酷的外科医生,以洞察人心的言辞为手术刀,一刀一刀地直往人身体上切: “王文辉夫妇待你不错,王老先生同你父亲更是过命之交。但是,为了孩子,为了王元鹅,甚至你自己对于王乾山也仍有余情。所以,在持有十分清晰的怀疑的同时,你又选择做一只鸵鸟,将头埋进沙里,以为这样一来周边的一切就和你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但是,你的良心在痛。因为良心会痛,你又活得太累。所以,我的提问一将王乾山同他父母之间的死联系起来,你在良心上压抑了多年的不安,也就瞬间被引爆。” “你没有必要让自己这么累。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的确可能没有撒谎。但在火灾事故前后,关于王乾山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却可以隐瞒。” 最后,马弘文以几近命令的口吻喝道:“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认为王文辉夫妇的死,其罪魁祸首应当就是王乾山?” 张秀文终于痛哭出声。原本寂静无声的满面泪流,在马弘文如针针见血一般的冷冽言辞中,逐步变为低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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