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汹涌澎湃如浪潮般的剧痛袭来,他疼得大声嚎叫起来,只觉得左腿连知觉都没有了。 夜挽澜却很淡然,还偏过头,很有礼貌地询问冰河和铁马二人:“你们先生要这样断腿,是么?还是说别的?” “是……是是是!”冰河看得冷汗都流下来了,身子也止不住地发抖。 三个月前,他们来到江城,江城不在边境,又是国际大都市,黑恶事件少之又少,冰河和铁马也十分清闲。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夜挽澜动手。 这一刻,冰河才真正意识到—— 夜挽澜表面看起来优雅温和,但实则是一个暴力的杀胚,和他们少主有一拼! 冰河甚至有些同情莽虎,惹谁不好,怎么偏偏惹了这两个人? “好,那就这样断。”夜挽澜收回了脚,淡淡道,“你们可以把他带走了,晚上有些睡不着,我也过去找你们先生聊聊天。” 冰河哪敢拒绝:“夜小姐,这边请。” 铁马用早就准备好的麻袋将昏死过去的莽虎套住,又扛起麻袋跟在冰河身后。 ** 黑暗中,一桶水泼下,莽虎悠悠转醒。 可他刚一醒来,还没完全睁开眼看清楚他身处何地,原本碎裂的腿骨处又遭到了新的撞击。 “啊——!”莽虎忍不住痛叫出声,喉咙里都冒出了铁锈的味道,他有些呼吸不上来。 “莽虎,本名佟科利,八十年代后出生的江城人。”有声音不急不缓道,“八岁拜闫爷为义父,十年前洗心革面,暗地里残害数十条无辜人的生命……” 莽虎听得心惊肉跳。 声音的主人是谁,怎么连他从小到大的生平,甚至包括他手上沾染了多少条人命都知道?! 晏听风说完,眼睫垂下,温柔地用四个字总结:“罪不容诛。” “你是谁?你知道我上面是谁罩着的吗?”莽虎又惊又怒,“你要是真敢动我,徐哥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想找谁?”晏听风失去了耐心,低下头来,笑了笑,“徐陆吗?” 他的脚正好踩在了莽虎的手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 莽虎的这下已经连哀嚎都发不出来了,疼得身子都蜷缩在一起,四肢彻底没有了知觉。 而从他被带到这里到现在,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这个男人的脸! 只是听他的语气如何温柔,下手却狠辣至极。 他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个人?! 晏听风慢条斯理地移开脚:“剩下的事情你们处理,723局收集好他的犯罪证据,交给法律处理。” “是,少主!”冰河冷哼了一声,将不断挣扎的莽虎强行拖走了。 以莽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死刑都不为过。 晏听风将手擦拭干净,又取出了随身的长刀。 抱着一杯果汁走进来的夜挽澜瞥见了这把刀,她目光凝了凝:“这把刀……” 晏听风抬头,温和地笑:“这把刀怎么了?” “没怎么。”夜挽澜微微摇头,“看起来是古董,上了不少年代。” “算是古董。”晏听风浅笑颔首,竟是将自己从来不离身更不会交付他人的武器推上前,“摸摸看?” 夜挽澜的手放在了泛着寒光,刀刃上。 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刀身轻轻地震颤了起来,像是回应着什么。 夜挽澜的手指从刀刃一路抚摸至刀柄,她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好刀。” “好刀?”晏听风眉梢一挑,“可它喝过不少人的血。” “武器是防身用的,而非侵犯。”夜挽澜淡淡地说,“若有敌人,当斩之。” 晏听风的眼睫微微一动:“我倒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但细想之下,却也没错。” “你方才问我这把刀怎么了,我只是想起了神霄楼主。”夜挽澜思索片刻,道,“野史上写他师从剑圣,但却以刀为剑,独自悟道,刀法绝世,天下第一,武功更在其师剑圣之上。” 这并非是野史,而是她的暗卫递给她的情报。 彼时江湖中,谈起刀,所有人都只想到了神霄楼主一人。 然,神霄楼主确实神秘,从未对外透露过自己的名字。 江湖中人都恭恭敬敬地称他一声“楼主”,神霄楼内亲近他的人则会唤一声“公子”。 晏听风的眼神逐渐幽深,唇边却还漾开了几分笑:“还有这样的野史?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史书对于他的记载少之又少。 尽管神霄楼和朝廷多次往来,宁昭宗也派人多次赠礼,可他毕竟是江湖中人,史官对他的着墨永远都只是流于表面,一笔带过。 他师从剑圣的事情,史书上绝对不会有。 乱写一通的野史,竟然也能歪打误撞? 只是昔年那个浩荡的江湖有多么盛大,便是如今想象力翻天的武侠小说,也没有描绘出三分盛景来。 起死回生、与天相争的太乙医者;神机妙算的太素相者! 承宁朝开国元帅遗志,八千长枪卫神州的神策军者! 惊鸿一舞动凤元,破阵一曲惊天下的天音乐者! 还有蓬莱山和北溟教两大门派传承道教术法,两派虽长年累月都在山上隐居,但一个能言出法随,一个能夺阴阳五行。 以六大门派为首,再加上一个神出鬼没、仗剑天下的剑圣,勾勒出一个庞大而浩瀚的江湖。 宁朝的国力当属世界第一,也有一半江湖的功劳。 “是有,我看了不少野史。”夜挽澜挑了挑眉,“你上次说你喜欢的是永宁公主,那么她的野史你也应该都读过了。” 晏听风却是摇头:“我只想从真实的事件来了解她,否则太过虚幻了。” 现在已经不会有人知道,三百年前,他已经对永宁公主了解很深了。 他们的名字被屡次一同提起,只差见面。 这么多年来,晏听风是有后悔过的。 他那时想,他们还很年轻,以后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毕竟她身为储君,未来会执掌庙堂,他为武林盟主,一统江湖,彼此交流绝对不会少,他可以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可谁能想到这一等,就再也等不着了。 “怎么了?”夜挽澜开口,将晏听风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回神,神色温和:“没什么,时间太晚了,我还是送夜小姐回去休息吧。” ** 翌日。 林越一晚上都没睡好,闭眼就是林握瑜满脸是血的模样。 早上八点,他难耐地进入了第一医院。 在发现林握瑜的状况一切正常的时候,林越懵了。 难道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林越小心翼翼地开口:“妈,您、您您昨晚睡得很好吗?” 一句话,让病房安静了下来。 林握瑜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林越张了张嘴:“我——” “你不说,我来替你说。”夜挽澜环抱着双臂站在门口,“姑姑,事情是这样的。” “夜挽澜你闭嘴!”林越慌张了起来,扑上前去掐她的脖子。 】 他不知道夜挽澜要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夜挽澜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但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对他绝对百害无一利! 他绝对不能让她开口! “林越!”林握瑜怒声,“你想对你表姐干什么?” 林微兰也震怒至极:“林越!” 以夜挽澜的身手,又岂会让林越碰到她,她只是轻飘飘地捏住了林越的肩膀,手指很轻巧地在他的肩胛骨转了一下。 林越只感觉他所有的力气都被顷刻间卸了去,整条胳膊都麻痹了。 “嘭!” 夜挽澜又抬起腿,踢在了林越的膝盖上,这一脚让他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 林越虽然有一米八的身高,但实则外强中干,他的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阿澜……”林微兰吃了一惊。 她委实没有看清楚夜挽澜是怎么动手的,但每一击都正中林越的要害。 倘若夜挽澜手中还拿了武器,一招就足以让林越毙命。 这不是普通的格斗,这是杀人技。 林微兰的眼神微微一凝。 “姑姑,白景学的好儿子和撞您的几个人联系上了。”夜挽澜抬起头,“昨天那些人在他的带领下进了医院,预谋对您动手,他今天早上会这么问,恐怕是以为您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 病房内是一片寂静。 林握瑜不敢置信地看向林越,嘴唇颤了下:“所以你问我昨晚睡得好不好是因为……” 后面的话她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她只是一张嘴,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处被拉了一个大口子。 冷风涌进,割得心口疼,酸涩疼痛充斥着全身,锥心刺骨也不为过。 所谓悲伤到极致,是会笑的。 林握瑜看着跪在地上的林越,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是她一手养出来的好儿子啊! 一心只想要她死啊! “混账!”林微兰扬起手,直接甩了林越一巴掌,怒不可遏,“鸟兽尚知反哺,伱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林越的脸上迅速红肿了起来,他猛地抬头:“外婆,我没有!你们凭什么听信夜挽澜的一面之词?难道她说我杀人我就杀了吗?” 自从夜挽澜回来这近两个月的时间,他眼睁睁地见着林家人越来越偏向夜挽澜。 凭什么? 凭什么夜挽澜一回来,那四年的所作所为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凭什么他只是鬼迷心窍了一瞬,就要被赶出林家? “我没说你杀人,但我说你伤人打人了。”夜挽澜淡淡地开口,“满意了么?” 林越愣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门被推开。 是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 “接到民众举报,你违反了治安管理法,7月8日晚,你在小金山故意伤人,打砸抢烧。”警察取出了逮捕令,冷冰冰地开口,“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讯问调查。” “恭喜你,你会在少管所待到你成年。”夜挽澜看着他,轻描淡写道,“但我建议你先起诉你父亲对你生而不养,否则等你出来后,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虽然林越没有对林握瑜直接下手,但他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朝着置林握瑜于死地的方向去的。 而她对待敌人,绝对不会手软。 “咔”的一声,林越的双手被拷上的时候,他才终于慌了。 他闹过不少事情,可也知道事情的轻重,从来都没有闹进过局子,林握瑜也一向会替他收拾烂摊子,他没有后顾之忧。 “妈,我真的错了!妈!”林越痛哭流涕,“我不想留案底啊,我还想以后从事公职,妈——!” 他的哭喊声并没有让林握瑜动容,她用很平静淡漠的眼神看着他,没有哭也没有质问。 哀莫大于心死。 她彻底不会要林越这个儿子了。 两名警察将林越带走,病房重归于静谧。 “小瑜,唉……”林微兰知道林握瑜表面镇定,心里却不好受,她轻轻地拍拍林握瑜的背,“别难过,妈妈也还在呢。” 这句话瞬间攻破了林握瑜的心理防线,忍了许久的泪水落了下来,她哽咽出声:“妈……” 林越毕竟是她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养了他十八年,感情又怎么可能不深呢? 可这一次她出车祸昏迷,林越将她的心伤得太透了,她对他完完全全地失望和寒心了。 昨天,作为一个母亲,她竟然还对她的儿子抱有期待,希望他能够变好。 可林越竟然和凶手勾搭到一起,想让她死! “不哭不哭。”林微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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