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人利用皇后急于护驾之心,欺瞒皇后。” 方皇后见陆珩拆她的台,面有不悦,板着脸说道:“陆大人莫非在怀疑本宫?” “不敢。”陆珩说道,“臣只是担心皇后娘娘被人蒙骗。尤其那个宫女,既然她听到了杨金英密谋犯上,为何不禀报?” 说完,陆珩不给方皇后反驳的机会,直接转向皇帝,说道:“皇上,如今宫中人心惶惶,不可不防。这些宫人可能在说谎,臣请命重查此案。” · 王言卿坐在侧殿,外面天色已经全黑,换在往常,这个时辰她早就睡了。王言卿又端起茶盏,靠喝水来提神。她抿了没几口,殿门被敲响,有人在外面说道:“夫人,陆大人有请。” 终于来了,王言卿放下茶盏,暗暗检查过自己的衣着后才往殿外走去。从侧殿到主殿沿途布满了锦衣卫,报信之人将她送至门口,停在门槛外说道:“启禀皇上、皇后,陆夫人至。” 片刻后,门帘掀开,陆珩亲自出来,带王言卿进殿。两人除了掀开门帘时一刹那的对视,其余时间再没有交流过。王言卿垂着眼睛跟在陆珩身后,陆珩停下,她也跟着行礼:“参见皇上、皇后。” 皇帝嗓子不舒服,半靠在床上不说话,身边的太监代为开口:“免礼。” 王言卿直起身,余光飞快扫过四周。前方黄色帷幔垂地,床前簇拥着许多内侍,方皇后搬了个圈椅坐在床边,双手交握置于膝盖上,长长的护甲交叠,看着优雅端庄。 方皇后下方跪着一个宫女,她低着头,双手伏地,身体在细微发颤。 锦衣卫在路上简单给王言卿说过,一个宫女招供曾听到杨金英密谋,方皇后按照宫女的指认杀了曹端妃、王宁嫔。现在杨金英一干人及曹、王二妃都已死亡,陆珩觉得这个宫女可能说谎,所以主张重审。 皇帝同意,所有人被带至圣前,成了王言卿现在看到的局面。 王言卿收回视线,静静看着地面。方皇后看到王言卿,细微皱眉,问:“陆大人,如今宫里刚刚发生弑逆,你却带生人入宫。你这是何意?” “家妻擅识谎,为防这个宫女耍花样,臣斗胆将家妻带入宫里,当庭审问此女。臣自作主张,请皇上降罪。” 皇帝摇摇头,示意陆珩继续。如果是以往,皇帝哪有耐心听审,他都是直接看结果的。但今日涉及到皇帝自己的命,皇帝也愿意查个水落石出。 现在真正重要的是查明真相,而不是陆珩擅自带人进宫。陆珩两次救驾,他要是想对皇帝不利早就动手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方皇后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信任陆珩,一时气结。明明方皇后才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不过现在看来,皇帝显然把大部分功劳归给陆珩了。 毕竟方皇后赶到时,皇帝已经被勒得昏迷过去了,并没有看到方皇后解绳等举动。等皇帝再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陆珩守在龙榻前,守卫、试毒、传话都由锦衣卫把控,哪一个更有真实感,不言而喻。 方皇后不甘心地咬牙,但对方是锦衣卫都指挥同知,皇帝最信任的人,就算是皇后也不敢和陆珩正面冲突。方皇后只好忍气吞声,任由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主导审讯。 王言卿暗暗挑眉,对陆珩的权势有了更直观的认知。陆珩已经嚣张到连皇后都不敢得罪他了,等处理完这次宫变,陆珩怕不是又要升官。 皇帝默认,方皇后偃旗息鼓,陆珩捏了捏王言卿的手,示意她可以开始了。王言卿稳住心神,垂眸行万福,清清淡淡道:“皇上、皇后恕罪,妾身问话必须要看到表情,若有得罪,望帝后海涵。” 说完,她走到侧面,站在一个可以同时看清宫女、方皇后和内侍表情的位置。方皇后和张佐等太监的表情瞬间微妙起来,王言卿没理会他们,望着地上的宫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抬起眼睛悄悄望了望,大概没料到为什么王言卿问话不按套路走:“徐喜月。” “籍贯。” “衡州府安仁。” “生辰年月。” 方皇后听不下去了,皱眉道:“赶紧问端妃和宁嫔的事,问这些做什么?” 徐喜月趴在地上,虽然低着头,一眼都没往方皇后的角度看,但方皇后发话时,徐喜月咬唇,手指也无意识蜷紧。王言卿将一切尽收眼底,徐喜月在紧张,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害怕。 说明方皇后的话带给她压力了。 王言卿没理会方皇后,依然看着徐喜月说道:“生辰年月。” 方皇后脸色阴沉,露出被人冒犯的不悦。陆珩及时出来说道:“皇后娘娘,这些问题看起来简单,但已经在套话了。请您不要打断。” 方皇后狠狠一怔,脸上露出惊疑之色,徐喜月默默吞了口口水,手指攥得更紧。王言卿丝毫不被外界干扰,声音依然平静清淡,第三次问道:“生辰年月。” 徐喜月垂着眼睛,眼珠快速颤动,小心翼翼道:“正德十六年。” 正德十六年,那今年她才十五岁。王言卿继续没什么感情地问道:“父亲姓名。” “徐泰。” 王言卿又接连问了她的母亲、兄弟甚至村长里正,徐喜月的回答越来越慢,简单一个里正名字,她就要停下来想很久。王言卿注意到徐喜月脸颊苍白,额角隐隐渗出冷汗,王言卿觉得差不多了,就问道:“你和杨金英是什么关系?” 终于听到杨金英的名字,徐喜月竟然暗暗松了口气,她说道:“我们是同屋。” “既然同屋,那先前你怎么没发现她意图弑逆?” “圣上皇后明鉴。”徐喜月忙道,“我们一屋住着八个人,我和她关系并不熟。” “你怎么听到她们密谋的?” 徐喜月垂着睫毛,声音平稳流畅,没有丝毫犹豫就说道:“正月二十四,奴婢从外面回来,看到屋子门窗紧闭,里面隐约有人说话。奴婢靠近,听到杨金英在里面说王、曹侍长催促,命她们快些动手。奴婢当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奴婢推门进去,看到屋里有杨金英、张金莲等十六人,脸上表情都十分紧张。她们见奴婢回来,告诫奴婢不要乱说,然后就散了。” 王言卿点点头,问:“你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徐喜月回想时一点都不费劲,眼睛都不眨地说道:“正月二十四日酉时。” “杨金英的原话是什么?” “杨金英的原话是皇上久不去宁嫔宫里,宁嫔心生怨恨,曹端妃已答应宁嫔,当天会把所有宫人带走,宁嫔觉得万事俱备,所以催促杨金英尽快行事。” 王言卿不动声色盯着徐喜月,问:“其他人说什么了?” “其他人说好,一定不会让宁嫔和端妃失望。” 方皇后听到这里,转头对皇帝说道:“皇上,此女对答如流,没有磕绊、卡顿,供词里也没有相互矛盾的地方。依臣妾看,这桩宫变就是宁嫔主谋,端妃知晓并暗中协助。” 殿内宫人悄悄看向陆珩,铁证如山,口供详实,看来方皇后是对的。陆大人号称没有破不了的案子,这次也看走眼了。 陆珩站在一旁没说话,神态从容的很,没有丝毫要替自己辩解的意思。方皇后颇为扬眉吐气,她正要趁热打铁,将大公主的抚养权要过来,王言卿突然开口:“我倒和皇后娘娘看法不同。我觉得,这个宫女在撒谎。” 语不惊人死不休,殿里众人都细细地抽了口凉气。张佐飞快看了眼皇后的脸色,沉着脸道:“陆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方皇后脸色铁青,王言卿却不急也不恼,反而彬彬有礼问:“敢问公公如何称呼?” 张佐被王言卿的话弄懵了,他见皇帝没有不耐烦之意,就看在陆珩的面子上回道:“敝姓张。” “张公公今日吃晚膳了吗?” 张佐更懵了,迟疑道:“吃了。” “在什么时辰?” “申时。” “吃了什么?” 张佐眼睛不断从王言卿和陆珩身上扫过,拿不准他们想做什么。王言卿对着张佐笑笑,道:“公公你看,你就不会说‘我在正月二十八日申时吃了晚膳’。而我问徐喜月时,她一直在重复我的问题。如果依据真实记忆问答,重点在回忆上,会默认忽略双方共同认知的信息。只有说谎的人,脑中没有细节记忆,才会本能依据听觉,把关键词生硬地重复一遍,给自己争取更多反应时间。” 说完,王言卿转身面向皇帝,轻巧行了个万福礼:“皇上,我的审问结束了。徐喜月在说谎,她根本没有听到杨金英的谈话,所谓密谋内容是她死记硬背下来的。” 陆珩唇边细微划过一丝笑,立刻忍住,同样端肃着脸对皇帝拱手:“皇上,此女既然没听到杨金英的话,那宁嫔、端妃,恐并非宫变主谋。” 第108章 追求 陆珩说完,宫殿中落针可闻。皇帝靠在床上,一直只听,不说话。方皇后有些慌了,忙站起身道:“皇上,妾身并不知情。大胆贱婢,竟敢撒谎糊弄本宫?” 方皇后说着回头怒斥徐喜月,徐喜月被吓懵了,愣了一下才如梦初醒,拼命磕头,嘴唇哆嗦得已经说不出话来。方皇后立刻朝着太监挥手,沉着脸呵道:“贱婢竟敢蒙蔽本宫,来人,将她押下去。” 方皇后的声音又急又尖,简直恨不得亲自上手捂住徐喜月的嘴。宫里都是人精,往常这种情况早有太监上前替皇后效劳了,但这次,方皇后连喊了两遍,大殿中无一人动弹。 陆珩不表态,锦衣卫自然不会听后妃号令,御前大太监张佐垂着头不发话,内外太监哪一个敢动。 方皇后脸色微妙地变了,紧攥着手看向皇帝:“皇上……” 皇帝一直没说话,此刻终于开口,淡淡道:“此女诬陷妃嫔,欺君卖主,拖下去杖毙吧。” 太监这才动弹,张佐应诺,示意底下人赶紧将这个宫女拖走。徐喜月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命运,膝盖一软瘫在地上,她正要开口却被太监牢牢捂住嘴。她呜呜叫唤,拼命想说什么,但太监根本不给她机会,像拖麻袋一样将她扔出去了。 徐喜月的呜咽声很快消失在外面,翊坤宫再度恢复安静。方皇后精致的护甲交握,暗暗吸一口气,端庄恳切地看向皇帝:“皇上,臣妾并不知此婢竟敢欺上罔下,构陷端妃、宁嫔妹妹。妾身怕将逆贼放跑,一时心急,这才让人看押端妃、宁嫔。但妾身只是命人审问她们,并没有想对端妃、宁嫔不利,下面人自作主张,臣妾全不知晓啊。” 宫殿内外的人都能看出来,方皇后这是在甩锅了,先将株连妃嫔甩锅给徐喜月,再将动用私刑甩锅给太监,反正皇后不会犯错,有错一定是底下人误导。 众人都默然低头,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皇帝靠在床上,静了一会后开口道:“犯上作乱,构陷宫妃,现在还敢欺瞒皇后,看来,后宫不清理不行了。陆珩。” 陆珩拱手:“臣在。” “彻查后宫,清除一切逆党。” 陆珩眉眼不变,平静应下。张佐候在一边有些心惊,锦衣卫和东、西厂明争暗斗不休,但一直有一条默认的界限,那就是后宫之事归东、西厂管,锦衣卫从不插手。如今,连后宫之事皇帝也让陆珩查。 本朝因为出了陆珩这么一个指挥使,锦衣卫一直比东、西厂强势,太监见了锦衣卫都得赔笑。如今皇帝这道命令无异于将东、西厂最后一层脸面撕碎,太监连老本行这块地都守不住,简直是在昭告群臣,此后锦衣卫将彻底凌驾于东厂西厂之上。 皇帝声音嘶哑,落在众人耳边却如有千钧。方皇后的心现在还在砰砰直跳,皇帝没有深究端妃、宁嫔的事,可见皇帝还是顾念夫妻之情和救命之恩的。可惜这明明是她整顿后宫的大好机会,如今却被陆珩这夫妻俩横插一手。 皇帝要是交给太监,方皇后还能活动一下,交给锦衣卫,那她是完全说不上话。 宫闱之事应当由她这个皇后管,皇帝绕过她,直接交给外臣,这不是在打方皇后的脸吗?方皇后不满,但万万不敢再出头质疑了。 据说陆珩查案从未失手,要是得罪了陆珩,他之后揪着皇后查,那就轮到方皇后睡不着觉了。而且,他的夫人也着实有些邪门。 方皇后不信真有人能仅凭看脸就读懂内心想法,然而,王言卿刚才的话犹在耳边,方皇后有些发憷,不敢再试了。 方皇后悻悻,不愿意再面对陆珩和王言卿,说道:“夜色深了,妾身不敢打扰皇上养病,妾身先行告退。” 皇帝淡淡点头应允,突然道:“今日宫中杂乱,大公主怎么样了?” 方皇后心里一惊,赶紧抬头去看皇帝:“回皇上,大公主在坤宁宫睡着。大公主年幼,她生母又扯上了这些事,妾身怕把孩子惊着,一直命身边嬷嬷小心照顾。” “皇后有心了。”皇帝说,“她换一个地方可能睡不熟,把她抱来吧。” 方皇后眉头紧拧,皇帝没追究端妃,却要回了大公主,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方皇后十分不情愿,她是正妻嫡母,她都将庶妃之女接到身边了,若是再抱出去,这让后宫众人怎么看她?方皇后不甘,但触及皇帝脸色,她也不敢冒进,只好恨恨咬唇:“是。” 方皇后走了,张佐跟去坤宁宫接大公主。等人走后,皇帝对陆珩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总要有一个交代,对外,你就说杨金英等十六人是锦衣卫处死的,枭首于市,杨金英招供宁嫔谋,端妃知之,王、曹二妃引咎自尽。” 陆珩平静应下。这就是锦衣卫的作用,替当权者做不能宣之于世的事,必要时,替皇帝皇后背黑锅。毕竟人已经死了,难道要告诉天下及后来人,说皇后因嫉妒而残忍杀害宫妃吗? 有些时候,真相丑恶的连当权者自己都不想承认。 陆珩领命,下去收拾痕迹,替方皇后善后,并且伪造相关文书、资料,彻底从历史上将这件事改写。王言卿跟着陆珩离开,走出隔扇门时,皇帝突然问:“什么人说谎,你都能看出来吗?” 王言卿停下,见所有人都在看她,意识到皇帝真的在和她说话。王言卿转身给皇帝行礼,保守回道:“也不一定,有破绽我才能看出来。若有些人深谋远虑,天衣无缝,给我两年时间我也看不出来。” 陆珩默默觉得脊背一凉。 皇帝仿佛随口一问,没有再理会王言卿,反而露出疲惫之色。太监见状连忙上前伺候,陆珩再次告退,带着王言卿离开。 等走出翊坤宫后,王言卿终于能长长舒一口气。陆珩走在她身边,替她挡住宫巷间的阴风,说道:“我先送你回家。” 王言卿明白陆珩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她深知宫里隔墙有耳,所以一路上什么都没说。等出宫门后,她登上马车,一回头发现陆珩也跟上来了。 王言卿一怔,不由问:“你怎么进来了?” 陆珩坐入马车,坦然说道:“肩膀有伤,不方便骑马。” 王言卿被这个借口噎了一下,竟也说不出话来。马车启动,穿过寂静的京城,车轮声辚辚作响。王言卿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无意识出神。 她想到婚礼那天陆珩被箭射中,他自己很粗暴地将尾羽折断了,也不知道箭头扎的深不深。他受伤后几乎没有休养,先前全城抓捕刺客,现在又要处理宫里的烂摊子…… 说到底,要不是因为她,陆珩也不至于中箭。 陆珩提出肩膀有伤后,王言卿就等着他用伤口说事。但陆珩除了最开始提了一嘴,之后竟再没提及肩伤,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明日我去查杨金英周围的关系,还要麻烦你和我走一趟。今日我得罪了方皇后,以后说不定她会刁难你。我会给你安排专门的护卫,但为防万一,你千万不要单独跟人离开,尤其不要去御花园以北很荒僻的那处宫殿。” 王言卿听到他的语气不对,问:“怎么了?” 她以前也进过宫,当然明白谨言慎行的道理,陆珩为什么要特意交待?陆珩叹了口气,说:“是我疑神疑鬼,怕你也出差错,忍不住多嘱咐两句。应当不至于,你就当没听到吧。” 他这么一说,王言卿越发不能当没听到了。她想了想,试着问:“曹端妃和王宁嫔是怎么死的?” 陆珩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叹气道:“一个凌迟,一个缢亡。” 王言卿听到,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凌迟?” 陆珩覆住她的手,用力握住:“别想了,这些事和你没关系。你戳穿那个宫女的谎言,还她们身后清白,已经帮了她们大忙了。” 王言卿只从史书中听说过凌迟,仅凭书中寥寥几笔,她仿佛都能闻到冲天的血腥味。没想到,这种酷刑竟然真的发生在她身边,并且降临在她认识的女子身上。 王言卿想起那位明媚爱笑的宠妃,心中无比沉重:“她们明明还那么年轻。” 陆珩不言语,只是无声握紧了王言卿的手。今日陆珩推门进去,看到满地腥红,他第一反应除了意外,更多的是害怕。方皇后绝没有胆量对王言卿动手,但陆珩却忍不住想,若有朝一日他算错了、斗败了,有人这样对待王言卿,他要怎么办? 他光想想就觉得发疯。 郭韬被恶心的都不想吃肉了,陆珩生理上没什么反应,心中却深深震颤。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反思,他从事的职位,他所在的道路,是不是太危险了? 王言卿越想越匪夷所思:“方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疯了吗? 陆珩对后宫那些事兴味索然,淡淡道:“十金就足以让一个勇汉杀人,而宫廷孕育着天底下至高无上的权力,那个地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王言卿深深蹙眉,问:“你是说她为了大公主?可是,后宫中明明还有三个皇子……” 陆珩摇摇头,胸腔中发出极轻的一声笑:“有三个皇子,反而没法下手。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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