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小说

韶华小说> 美妙的刺青 > 第130章

第130章

嫁女儿的事,严氏实在是种种都想得不够周全,还要老太太强撑着帮她,他顾了前院顾后院,连滚带爬,才勉强将这桩事圆过去了。 第824章 花酿 “依你看,谁更合适些?”赵云翔沉吟着问道。 “女儿瞧着,不如张姨娘吧,她是秀才之女,认得字,言行得体,有她帮衬母亲,应是无大碍。” 原先韦氏防得最严的,不是严氏,而是张姨娘。 赵云翔点点头,“那就让张姨娘帮衬着吧,我一会儿让张姨娘来给你磕头。” 赵宝华也不拒绝,而是又问起另外一桩事来,“父亲,哥哥的婚事,父亲有没有考虑?哥哥年岁不小了,再拖下去,也不合适,都说成家立业,哥哥若今年秋下场,不适宜成婚,但也不妨碍先把亲事定下来。” 赵云翔道,“我原本打算你哥哥举业后再说亲事,如今看来,也不冲突,我是瞧好了原顺天府尹李大人家的嫡长女,也和李大人有过口头婚约,四年前,李大人母亲去世,报了丁忧,眼下孝期已过,正在等起复的机会,这婚事自然是要成的。” 赵宝华方才放下心来。 待萧恪睡醒后,两人在赵家用过午膳,拉了两马车的花,回到了襄王府。 赵宝华让人将车拉到了荣庆堂,萧恪让她先进去,自己指挥人将花儿搬进来,看着这些侍弄得很不错的花儿,萧恪道,“没想到你还会养花!” 赵宝华洗漱过后,换了衣服出来,她头上松松挽了个攥儿,笑道,“妾身原先在闺中也是闲来无事,为此,还想过要编一部花谱,后来看到了一本兰谱,才发现,妾身这点儿经验,算的了什么?” 萧恪道,“你想编花谱,这是好事啊,你可知道,《本草纲目》该是很了不起的一部医书了吧,除了有前人积累的经验之外,还不是有后人的很多增补和修正。” 赵宝华便道,“那世子爷呢?世子爷有没有想过要编一部猫谱或是狗谱?” 萧恪眼角抽了抽,“我倒是想,可我若是真的这么做了,我怕我大哥会打死我!” 赵宝华从未见过宸王这个大伯,很是好奇,“大伯难道不喜欢你养猫养狗?” “是啊,他很讨厌我做这些,我以前只要养猫养狗,他就说他对猫毛或是狗毛过敏,撺掇着父王打我。我原以为他是真的过敏,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故意的,他还曾经偷过孝成皇后的一只奶猫,送给嫂嫂。” 赵宝华听得很入迷,她要是想在王府把日子过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她肯定要把握准,便问道,“世子爷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也是听他的小厮说起才知道的。” 这就有点过分了,可是宸王殿下为何要这么做?赵宝华直觉,绝不是嫡庶之争,便问道,“那宸王殿下为何要这样做?妾身瞧着,郡主极好,宸王殿下应当也不坏才是。” “嗯!”萧恪朝宸王府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大哥他是想逼着我做事,可我对那些朝政实在是不感兴趣,对读书习武也没兴趣。” 说着,萧恪小心地朝赵宝华看了一眼,天底下,哪一个女子不想着夫君封侯?他是不需要求取王侯之位了,可哪个女子愿意看到自己的夫君每天无所事事,赋闲在家? 赵宝华松了一口气,“都说长兄如父,宸王殿下希望世子爷能够为朝廷出力,也是为世子爷好,不过,世子爷若是不想做这些,好好儿和殿下把话说清楚,妾身想着,人活一世,若非万不得已,自然是要活得开心一些。” 萧恪轻轻地揽过赵宝华的肩,“你这样说,我就很开心了。我养猫儿狗儿,是觉得它们都很可爱,其实这里面也有很深的学问,只可惜,一开始都不支持我,后来父王才给了我一间铺子,大嫂过门后索性给了我三万两银子,我打算将来有机会去南边和北边走走,看有没有别的猫和狗的品种。” 赵宝华不由得震惊,端宪郡主居然给了世子三万两银子来养猫儿狗儿,这手笔也太大了一点吧! 六月天后,燕京城已经很热了,但今年是没办法出去避暑了,谢知微只好让家里多摆冰盆,即便如此,每天夜里都热得睡不着。 好不容易到七月初十,立了秋,起了西风,这暑热才算是慢慢地散了一些。 京城里,旧曹门街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车上摆了十来个坛子,里面装的都是去年的菊花酿,听说是在菊圃的地下埋了快一年,才起出来的。 米团张罗着人搬,不停地嘱咐,“小心些,别磕着碰着了,要是摔了一坛子,仔细你们的皮!” 不一会儿,酒坛子就全部都被挪到了地窖里去,米团亲自抱了一坛子上来,坐着马车去了宫里。 皇极殿的偏殿里,已经摆上了菜,陆偃这两年吃得非常素淡,唯一的一盘荤菜是冬瓜虾仁羹。 陆偃已经在桌边坐下来了,正要端起饭碗,看到米团怀里的酒坛子,眉眼都温和起来,“郡主送过来的?” “是!”米团乐呵呵地将酒坛子放到了桌上,朝桌上的饭菜扫了一眼,“督主,奴才让御膳房再给您加两道菜,尝一下郡主送过来的菊花酿?” 泥封还没有拍,陆偃点点头,没有反对,他接过了酒坛子,轻轻一拍,酒香散逸出来,一股菊香混杂着酒香,馋得人流口水。 米团忍不住道,“督主,郡主让人送了十坛酒来,说是去年酿的多些,那边也没有多少人喝。” 这一坛酒约有五斤,陆偃用酒壶倒了一壶,多余的,递给米团,“郡主一向很爱护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米团惊喜不已抱着酒坛子要跪下来谢恩,陆偃摆摆手,自己斟了一杯,慢慢地小酌起来。 御膳房又加了两道大菜,陆偃也没有动筷子,只就着一盘芹菜灼花生米喝了一斤酒,又吃了小半碗米饭。 酒并不上头,却令人心情有些复杂,他站在皇极殿的廊檐下,西风将他的袍摆轻轻地扬起,缓缓地飘荡在空中。 宫灯已经燃起来了,远处飘着一团云,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天气就变了,一时间,狂风大作。 第825章 侍疾 陆偃走下了台阶,朝前面的麟德殿走去,伺候在宫门口的李宝桢看到陆偃来,忙躬身行礼,“督主!” “你下去吧,这里有我!” “是!”李宝桢听说皇极殿里,那些狗东西们在分酒,他生怕没有人给他留,便忙不迭地走了。 东暖阁里,闷热得很,看到陆偃进来,服侍在侧的小太监们,忙将窗户打开,风卷了进来,暖阁后面的一株杏树,树枝疯狂地拍打着窗户。 陆偃朝那边看了一眼,小太监吓得直哆嗦,忙绕出去,将那树枝折断了。 陆偃没当回事,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枚药丸出来,用热酒化开,递给小太监,“服侍皇上喝下!” 前两日,工部主事上了折子,说是皇上在西山的陵寝已经竣工了。 燕京城里的皇城还只修了一半,这边陵寝竣工也好,可以把这边的人都挪过去修皇城。 阿恂的意思,后宫暂时只修坤宁宫和宁寿宫,至于那些妃嫔皇子们住的地方,后面慢慢修,横竖他暂时也用不上。 陆偃也是这个意思。 他走神的瞬间,皇帝已经醒了,看到陆偃,气得不得了,指着陆偃,想骂“乱臣贼子”,却骂不出来。 “皇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要到寿康二十年了,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寿康二十一年了?” 皇帝的眼睛瞪得老大,他惊恐地看着陆偃,陆偃却看都不看他,只望着外面暴雨倾泻的夜空,“陈敏还是不行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半年时间过去了,手里还只有五万兵,号召起来的人也不多,多是些江湖人士,能成什么事呢?” “阿恂应是等不及了,原本我是想,让阿恂来见皇上最后一面,可我怕阿恂担上谋害皇上的恶名,既然他将来要继承大统,那还是干干净净地好。” 陆偃转过身来对皇帝道,“皇上,您看,是来继承皇位合适?总是要过度一下的,登基就不必了,最好能够写一份禅位诏书,大家彼此脸上都好看些!” “你你,你做梦!休想!” 陆偃一笑,没将皇上的话当回事,他道,“听说皇上给陈敏一份诏书,说是让四皇子登基,那三皇子怎么办?赐死的话,总要有个名头,不过,既然进了诏狱,出不来也是寻常。” 皇帝浑身都在颤抖,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伸手欲拉帐子,陆偃走了过来,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他。 皇帝根本就使不上劲,他一双昏黄的眼睛与陆偃对视,口水不停地从唇角流出来,一股腐朽的味道从被窝里散出。 陆偃朝后退了两步,避开了那股难闻的气味,转身吩咐道,“去诏狱看看,三皇子或是四皇子殿下还活着没?要是活着,就将他们带来,皇上病重,还是皇子们在跟前服侍妥当。” 两位皇子还活着,听说要来东暖阁侍疾,激动不已,虽说两位皇子身体本来就孱弱,但好歹比皇上还是要强些。 只是,来伺候两天,两位皇子就受不了,萧昶炫大怒,“父皇的身体到底怎么会成这样了?太医呢?宣太医!” 许意和王世普背着药箱进来,各自为皇帝把脉后,跪在地上道,“三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皇上卒中已经很久了,若想恢复到以前那样,哪怕是崔神医来了,都未必能够做到。” “狗东西,自己没能耐,还说什么崔神医!”三皇子听说皇上给常寿长公主带出去的血书圣旨里头是封四皇子为太子的。 那他算什么? 原本以为从诏狱里出来,给父皇侍疾,还能够有扭转乾坤的机会,可眼下,看到皇帝只剩了一口气还苟延残喘着,要皇上重新下废太子的圣旨,重新封太子,几乎不可能,三皇子这些年淤积在胸口的戾气,压都压不住了。 四皇子则坐在一边,和颜悦色地道,“两位太医,你们还是好好商量,如何帮父皇把身体调养好!” 既然他都已经是太子了,将来继位,乃是名正言顺的事,眼下他身边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便连太医都不敢得罪了。 朝中听说督主将两个皇子放出来侍疾,震惊不已。 谢眺担忧极了,难道说,陆偃如今要改弦更张,不和萧恂联手,要与皇子们联手了? 他很想当面问萧恂怎么打算的,但,萧恂在楚州,离京城还有上千里路,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与陆偃谈一谈。 宫里既然有两位皇子侍疾,他便没有留在宫中,回到了旧曹门街,上了一壶酒,坐在庭院的树下,摆了一碟花生米,一盘卤菜,看着廊檐下开得极盛的菊花,慢慢地喝着菊花酿。 听说谢眺来了,陆偃笑了一下,道,“加两道菜,再去倒一壶酒来,本座陪谢大人喝两盅。” 谢眺才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心里堵得不行,想说他哪有心思喝酒,可是,又不敢得罪这个朝野里只手遮天的人,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过来在陆偃的面前坐下。 桌上又添了一副碗筷。 谢眺四处看了一下,头顶是银杏树黄灿灿的枝叶,廊檐下是开得正好的菊花,桌上是菊花酿,他不由得笑了一下,“陆大人倒是会享受!” 陆偃笑了一下,没接话,而是问道,“内阁事务多,谢大人不会是专程找本座喝酒来的吧?” “自然不是!”谢眺知道陆偃这里铁桶一般,天底下,哪怕皇上说的话有人传出去,陆偃这里也不会有人敢传话,他道,“听说三皇子和四皇子被放出来了,既然当初是两位皇子谋逆,害了太子的性命,怎么还能无罪释放呢?” “这都是皇上的圣旨,本座作为臣子,也不敢抗旨啊!” 谢眺呆呆地看着陆偃,没想到,这人年纪轻轻,说鬼话的本事还不小,皇上是怎么个情况,他难道不知道? 见陆偃还在和自己转磨,一句实话都不肯说,谢眺不得不道,“陆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偃笑了一下,问道,“谢大人,您希望本座怎么想?怎么做?” 第826章 次辅 谢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从燕京城送过来的菊花酿,谢眺也得了十来坛,他每晚回去,都会慢慢地浅酌两口,像这样大口地喝,还是第一次,果然很痛快。 陆偃的眉头一皱,却不得不再给谢大人斟满,笑道,“谢大人不必急,慢慢喝,有什么话也要慢慢说。“ 谢眺不得不说道,“陆大人,您准备将宸王爷置于何地?” 陆偃笑道,“谢大人希望本座将宸王殿下置于何地?” 谢眺不吭声了,他端起酒杯再次喝了一口,用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慢慢地嚼着,他能怎么说? 一些事,只能做不能说。 陆偃笑了一下,也不想把这个老家伙逼得太过了,道,“总要让皇上走得安心才好,且,阿恂的身份也需要一个适当的时机公布于世。” “什么时机?” “阿恂将来肯定不能以谋逆篡位的说法继承大统,如果要物归原主的话,谢大人,您觉得如何做才合适?”陆偃道。 自然是要捡到或是抢到宝物的人,心甘情愿将宝物还给原主了。 谢眺心里有了数,也懒得陪陆偃喝酒了,起身告辞,“陆大人,内阁的事太多了,我就先去忙了。” “谢大人先安坐,有几桩事,本座要和谢大人商量。” 谢眺只好又坐下来,他再次拿起筷子,捡了一颗花生米嚼着,将口中的酒味压一压,听陆偃说道,“一桩是选拔人才的事,丁忧候补的,择德才兼备者委任;二是来年的春闱,本座的意思是在燕京城举行。” “贡院来得及吗?” “北契时候在燕京城便有贡院,本座已经让工部这边将贡院拓展了,是如今的两倍之大,应是无碍。” “贡院是一方面,关键还有客栈,那些上京赶考的举子们,若是上了燕京城,没有地方住,如何是好?” “那就尽快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商家有利可图,必然会克服一切困难,想办法去燕京城挣钱。再那边道观和寺庙也多,不怕安置不下那些上京赶考的举子们。” 谢眺没有意见,这是迁都的第一步,他点点头,“这件事,我会尽快去做,不过一向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皇上的身体,若是能熬到明年去呢。” 谢眺道,“秋闱之事,暂时不宜激进。陆大人还有吩咐吗?” “吩咐不敢当,内阁之中,谢大人以为,谁任次辅合适?” 次辅便是下一任的首辅,谢眺松了一口气,想了想,道,“陆大人,眼下内阁才五个人,依我的意见,应当再多选拔几个人进来,历练一番,至于次辅,我还是属意曾士毅。” 陆偃摇摇头,“曾大人才干是有,但性格软弱,还是差了一点。不过,这件事也不急,等谢大人有了更好的人选,我们再来谈。“ 谢眺恨不得现在就将这首辅给辞了,他有些不高兴,但眼下的确没有更好的人选,只好愤愤不平地离开。 皇帝一日不在位置上,他这首辅当得着实辛苦,每一道政令都要仔细斟酌,全盘衡量,下发之后,要顶住多方压力,才能够得以成行。 往往,也打了很多折扣。 陆偃独自在院子里喝了一斤酒,他莹白的脸上,染上了一片云霞,眼底也有些红,不染而朱的唇.瓣鲜红欲滴,明艳得如同二月里开在枝头的海棠。 米团忙上前扶了陆偃一把,却被他推开,他踉跄着走了进去,自顾自地去内室里躺了下来。 米团忙端了醒酒汤去,陆偃推开,“一斤酒,还醉不到本座,安排人去宫里瞧瞧,皇上还活着没?” 陆偃语气里充满了极其的不耐烦,似乎皇上多活一日,他都想拿把刀砍死皇上算了。 米团忙应了一声,出去吩咐了,他自己拿了一床薄被搭在陆偃的身上,陆偃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 他这一睡,半夜才醒来,平日里一直头疼的症状没有了,从床上坐起身,靠在床沿,嗓子里有点渴,芝麻听到动静后,忙抱着茶壶进来。 “督主,您醒了?” “什么时辰了?” 他阴柔的声音略带着些沙哑,接过茶,喝了一口,浑身都舒服极了,他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饱的觉了。 书房里还有一堆折子等着他看,批红,用印,陆偃起身后,先去沐浴一番,换了一身衣服,神清气爽地坐在书案前。 芝麻将一份折子送到了他的手中,低声道,“原武安侯世子曹云辞跟着王爷立了战功,杀死了完颜宗望,差点把自己的命都丢了,王爷要升他的官,他不肯,要拿自己的战功换父亲的赦免,王爷看在其一片孝心的份上,准了。” 这折子才递上来了。 陆偃扫过一眼,在上面画了个“准”字,递给芝麻,“用印吧!” 说完,他加了一句,“六百里加急尽快送出去。” 折子批准后,司礼监的人有压折子的习惯,这天底下多的是看人下菜的,陆偃平日里只要做得不过分,一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芝麻忙答应道,“是!” 将那份折子放在了一边。 一个月后,曹阚被赦免的消息传到了流放之地,而此时,曹阚已经快死了,看到前来看望他的儿子,曹阚很是欣慰,问道,“你母亲和妹妹如何了?” “她们都很好,儿子也很好,父亲,跟儿子回去吧!” 曹阚摇摇头,“我没有庇护好他们,曹家走到今日,我死了都无颜去面对曹家的列祖列宗,我怎么还能跟着你回去享福呢?” 曹云辞摇摇头,“父亲,您已经快死了,儿子来接您,是为了让您叶落归根的。本来,母亲和妹妹要来的,您若是不回去,儿子回去了,来的就是她们了。” 曹云辞落下泪来,“儿子建了功业,才换来了父亲的赦免,父亲自己觉得对不起曹家的列祖列宗,愿意和二叔他们共进退,岂不是也辜负了母亲?” 曹家其他的人都挤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看着曹阚,三房的人道,“大少爷,您建了功业,怎么只能用这份功业换你父亲一人呢?难道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你的亲人吗?” 曹云辞扭过头来,看向二房和三房的人,他们乃是先皇后的母族,可这些人却与韩进益密谋,他们想做什么? 第827章 云华 本来就是他们连累了父亲,如今还想逼死他吗? 曹阚见此,也很是不悦,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曹家二爷和三爷被斩首,当初曹家没有把女眷们罚没教坊司,已经是留了极大的颜面,虽如今剩下了孤儿寡母,但几个儿子都长大了,并不是撑不起来。 “大伯,曹家谋反,本来就是冤枉的,父亲和三叔与韩家只是寻常往来,是有人不满曹家乃是皇后母族,才会诬陷,还请大伯让三弟与朝廷说一说,最好能赦免我们无罪。”二房的大少爷张口就来,好似,朝廷的赦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 曹阚见家里的后辈们受此磨难,依然没有任何长进,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着屋顶上的茅草,“你的意思,曹家是被诬陷的?这话,你当初怎么不去跟朝廷说,跟东厂说呢?” “大伯,您不得不为我们着想,原先想着太子能登基,谁知,太子不在了,曹家难道要就这样泯然于众?” “是啊,曹家好歹也是百年簪缨世族,到了大伯的手里,连家都不在了,大伯,您就是如此庇护我们的吗?既然三弟立了功,为何不能帮我们求情?” 曹阚转过头,目光幽幽地在他们的身上转了一圈,这就是他一直护着的后辈,想着二弟和三弟已经不在了,纵然他心里再恨,这些后辈们却是无辜的。 是他错了! 好在,他的孩子们都很好,曹阚握住了曹云辞的手,道,“那你把我带回去吧,你祖母不在了,我百年之后,你就把我葬在你祖母的边上。” 曹云辞落下泪来,他点点头,“儿子记住了!” 二房和三房的人去不肯让他们离开,曹云辞手里握着剑,怒道,“我是斩杀过完颜宗望的人,我与你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骨肉情分,你们谁不怕死,就上来!” 当地的知县得到消息之后,带着人过来了。 毕竟是大公主的外祖家,只要曹家的人不过分,知县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平日里也并没有多苛待曹家的人。 曹家三公子是跟着宸王殿下立下了战功的人,知县自然不敢让二房和三房的人伤了他,约束了众人之后,曹云辞用一辆马车拉着曹阚离开了流放地。 他回到西疆的时候,已经入冬了。 曹阚也宛若秋冬日里,书上一片枯叶,在风中,随时都会落下。 天色已晚,崔亭渭交代了留在店铺里的伙计,又将几个方子稍微修改了一下,和坐堂的大夫讨论了一番,便出了门。 明日,他要前往燕京城,表妹托人带了信来,让他去那边开个铺子。 也不知道叔祖如今去了哪里,该不会去了北境吧,原先叔祖就说要去看看人参生长的地方,他担心叔祖去了长白山。 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从车上跳下来一个青年男子,见面就行礼,问道,“敢问是崔三公子吗?” 崔亭渭忙拱手还礼,“敢问阁下是谁?” 来的正是曹云辞,他父亲快要死了,他急得不得了,“在下乃是宸王殿下麾下的百户,曾经与宸王殿下和郡主都相熟,在下的妹妹与宸王妃乃是闺中好友,崔三公子,请救在下父亲一命!” 崔亭渭忙道,“公子不必客气,请将令尊挪进来,我先看看!” 曹阚被挪了出来,见一张脸都成了金色,崔亭渭不敢轻举妄动,忙让人来搭一把手,将曹阚放到了后堂的床上。 把脉之后,崔亭渭沉吟良久,对曹阚道,“令尊这几年身体亏空非常严重,若非早年养尊处优,身体锻炼强壮,恐怕坚持不到现在,这样吧,我先给令尊用药,慢慢调养。” 至于,能调养到什么程度,崔亭渭不敢说,这就要看曹阚的造化了。 不论如何,曹阚也没想到,儿子竟然请到了崔家的小神医为自己治病。 用过针,开好药方后,崔亭渭将曹云辞让到了外间,问道,“路上的时候,不知是谁为令尊用过药,也不知这人是谁,此人医术比在下高明,若是能请到此人,令尊的身体当无甚碍。” 曹云辞欣喜不已,忍不住说了实话,“是我姐姐去向郡主求来的药,说是强身健体的,一共三粒,我都给我父亲服了。” 他一直很担心父亲熬不到回来,每次服用之后,父亲都会昏睡两天,但醒来后精神会很不错,要不然,实在是坚持不到回来。 崔亭渭很是震惊,他没想到,表妹的医术已经精湛到了这个地步。 “我先帮你父亲调养些时日,等你父亲身子好些了,若是得便,还是要去请我表妹用药。” 既然,他们与表妹都是相熟的,这就很好说了。 隆冬时节,大雪纷飞,曹云辞带着父亲,与母亲妹妹一道,到了燕京府。 此时的燕京府,已经热闹非凡。 一座宫城矗立在皇城的中轴线上,大雪覆盖了琉璃瓦,红色的宫墙在雪中,红白相映,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突,也无端让人觉得很安心。 曹云辞将父母亲安置在了提前租赁的屋子里,将父亲安顿好后,曹云华便去了宸王府,很快见到了谢知微。 谢知微才从娘家回来,她还穿着一件茜红遍地金通袖褙子,正在听府里的管事婆子说话,“李大人的岳母过世,李大太太带着孩子们奔丧去了。” 谢知微琢磨着,若是孙氏身上有孝,那就不适合帮她做保山了,她是想着,孙氏人利索,也很能琢磨人的心思,她想了想道,“那就给曾大太太下个帖子,我明日去拜访她!” 不管是萧灵愫的婚事还是萧惟的婚事都不能再耽搁了,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若是皇上驾崩,国丧是只有二十七天,可是做侄儿侄女的为大伯守齐衰,却是要九个月。 婆子知道谢知微口中的曾大太太,乃是曾士毅的太太,自从参加了萧恪的婚礼后,就再也没有回去京城,她应了一声,正要下去,百灵快步进来了。 “郡主,曹大姑娘来了!” 谢知微忙惊了一下,“云华姐姐怎么会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828章 平息 谢知微忙让人将云华迎进来,她说了父亲的情况,谢知微便换了一身衣服,跟着云华去了曹家租赁的院子。 很简陋,但收拾得极为干净。 在玉皇庙附近的白坊,住的多是些平民,也幸好,谢知微坐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幄马车,才因此而并不惹人注意。 这附近也在大兴土木,在永定门的两侧,一左一右建一个太岁坛和一个天坛。 曹阚的情况不算太差,应是有人帮忙调理过了,谢知微为他把脉之后,笑道,“是不是我崔家表哥帮您用过药了?” 曹云华也很是惊奇,不等父亲回答,就在一旁笑道,“你怎么知道是你崔家表哥,不是你外叔祖?” “若是外叔祖的话,您的身体状况应是要更好些。我崔家表哥不太敢用猛药,但有时候,人就需要一剂猛药。” 谢知微帮他开了药方,道,“我这里面用了一味附子,有回阳救逆之效。但附子有大毒,寻常大夫,不太敢用。” 任何毒药,用得好,也都是能够救命的良药。 等抓药的功夫,曹云华将谢知微请到外面去说话,她见谢知微对她父亲的病似乎很淡定,自己也放下心来,“我哥哥去把我父亲带回来的,我哥哥说,父亲都这样了,一个人躺在茅草屋的床上,他去的时候,父亲已经一天都没有喝水了。” 曹云华说着,眼泪落了下来,“要不是我父亲,二房和三房的人在那边根本就没法生存下来,你也知道,他们寻常享受,会做什么呀,和当地的人关系也处得不好,凡事都是要我父亲出面,我父亲一开始还不想回来,说是不忍心把他们丢在那边。” “后来呢?是曹公子坚持的吗?” 曹云华摇摇头,“你也知道我父亲这个人,一向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二房和三房的人听说我父亲被赦免了,很是不服气,逼我哥哥,我父亲自然是不答应,这才闹僵了,一气之下回来了。” “听说路上的时候,还挺自责,后来自己也病得要死了,很受了些折磨,才把那些护着二房三房的雄心壮志消磨了。” 曹云华说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有气,二房和三房的人需要父亲关照,难道他们就不需要吗?父亲可曾考虑过母亲? 闵氏一向是个识大体的,方才谢知微来的时候,她还格外不好意思,说连累了谢知微,这会儿,闵氏还在屋里照料曹阚,两人说话的声音隐隐听得到。 谢知微握住了云华的手,安慰她,“你也别难过了,人都是这样,总是不知不觉就会让自己亲近的人受委屈,那是因为就算伤害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他们也不会生气。” “怎么不生气?我还是生气的,若不是二房三房,曹家就算被夺爵,也不至于会被抄家,我哥哥都过二十了,别人像他这个年纪,早就有孩子了,可我哥哥如今,根本没心思这些。” 曹云华心里难过,这些话不敢跟父母说,也只好在谢知微跟前发牢骚。 谢知微也能够体谅她的心思,笑道,“你还帮你哥哥担心,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哥哥的好姻缘还在后头呢,上次还有人向我打听你哥哥,我说挺好的人啊,只不过后来,你哥哥去接你父亲了,眼下回来了,估摸着就要有人上门提亲了。” 曹云华破涕而笑,她紧紧握着谢知微的手,“微妹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谢知微笑道,“谢我做什么?” 她环视了一下这屋子,道,“总是租赁也不是个事,你要是手上缺银子,就去找我拿。” 曹云华摇摇头,“我手上的银子够了,这一次是太急了些,眼下京城的宅子卖得可贵了,好在,我把真定府那边的宅子卖了,手上还有一千多两银子,买个小点的宅子还是够了的。” 谢知微道,“云华姐姐,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如今的曹家不是以前的曹家了。” 她想在家里当个老姑娘,也得看将来的嫂嫂能不能同意了。 曹云华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人,他那双妖魅,而又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睛,她不由得闭了闭眼,道,“等将来,我问问,要是他确实没有这个心思,我就死心了。” 如此甚好,谢知微便不再问了。 曹阚的药服下去后,便陷入了沉睡之中,谢知微再次帮他把脉,见脉象稳定,也放下心来。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路上不好走,曹云华担忧不已,她这里却又没地方供谢知微下榻,心里一阵过意不去。 “没事,朱叔赶车很稳,我们路上走慢些,再说了,这里是燕京城,又不是在外头,不怕。” 曹云华要送谢知微出坊间,谢知微哪里肯,她身边带了不少侍卫,是一点儿都不用担心的。 看着谢知微的马车越走越远,闵氏见落了雪,让曹云华进去,“郡主是个好人,我们心里记着她的好便是了。” 进了屋子,曹云华道,“郡主说有人向她打听哥哥的事,不知道是谁家?要是哥哥能够有一门好亲事就好了。” 闵氏知道女儿单纯,便点拨道,“你哥哥的婚事有什么好愁的?以前,人家不愿意和咱们结亲,是因为你父亲还在流放,如今,他杀了完颜宗望,立下了大功,将你父亲赎出来,这就是大孝,于你哥哥的名声极好。” 闵氏道,“不是所有人的功劳都能拿来抵罪的,宸王爷并没有为难你哥哥,这世上的人惯会捧高踩低,察言观色,他们必然会去打听,知道你哥哥与宸王交好,便不会有顾虑,今日郡主为了你父亲的病亲自跑一趟,你还怕明日,这燕京城里的人不知道?” 曹云华鼻头一酸,眼泪都落下来了,“母亲,等家里的事张罗好了,我帮郡主做双鞋子吧!” 中秋节那一日,萧昶曜被救了出来,但他并没有就此回燕京城,而是留在了徐州,与萧恂商量着如何平息这一场叛乱。 这里头牵扯最大的官员是湖北布政使肖成烈,谢家二房肖氏的父亲。 第829章 阿恂 消息传出来,忠靖王府便挂了白,说是王妃大肖氏暴毙,到底是暴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世人都不知道了,大肖氏小殓之后,不到七日,便大殓了。 倒是谢家,小肖氏不知情,还活得好好的,老太太冯氏老得很厉害了,和谢眺在一起,她看上去要比谢眺大二十岁不止。 全年年底大卒中之后,彻底卧床了,几个孙儿孙女的婚事还没有定,谢知微还没有身孕,谢家没敢让她死。 小肖氏倒是时时刻刻盼着她死,死了,她也可以不用每天来床边侍疾,尽孝,忍受她身上腐烂的气味。 陈敏死于立冬这一天,跟着他起兵的三万将士,无一幸免。 肖成烈被绑进了京城,剩下的事,萧恂交给了楚易宁处理,牧剑锋作为锦衣卫千户从旁协理。 大雪纷飞,萧恂领着一干侍卫,驰骋在官道上,从楚州到燕京城一路上,他基本上是换人不换马,实在太累了,才会停下来歇息一下。 萧恂进燕京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停了一天的雪又飘起来了,幸好要到了,街上,行人不多,前面一辆马车行驶得极为缓慢,占据了街道的中间。 萧恂正要越过去,见两侧骑马的侍卫似乎很熟悉,墨痕忙趋马上前,问道,“前面的大哥,是不是宸王府的人?” 马车里,谢知微有些昏昏欲睡,今日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她正歪在车上,听到外头有声音传来,心头一动,吩咐百灵道,“是谁来了?” 马车帘子被打开了,谢知微朝后一看,萧恂一身戎装骑着马奔驰而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谢知微忙喊道,“阿恂!” 萧恂也看到她了,不期然会遇到,心头的喜悦如泉涌,他喊了一声“湄湄”冲过来,歪着头看谢知微,“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头?冷不冷?快把帘子放下来!” 谢知微却不肯放,她让马车停了下来,出了马车,萧恂一把搂过她的腰身,将她提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怀里,用鹤氅裹住,低头看她。 “云华姐姐的父亲回来了,身体有恙,她晌午后来找我,我便过来了一趟,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不过,我遇到了你,阿恂,你终于回来了!” 她抬起头看着萧恂的眼睛,萧恂低着头,眼里的缱绻如密网一样,将她牢牢罩住。 “湄湄,我好想你了!”萧恂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这是在外面啊,谢知微一下子慌了,要推开他,可哪里能推得开呢,她的双手被萧恂一只大手握住,反在身后,萧恂的前胸紧紧贴着她的,她根本动弹不得。 待两个人的气息都很乱,萧恂这才松开了她,沉默着不说话,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快跑了起来。 萧家的大门口,大门敞开,王妃没有回来,自然是不敢关门的,门房上的站在廊檐下两头观望,看到一骑马冲过来,门房上的定睛一看,王爷回来了! 萧恂翻身下了马,将缰绳丢给了门房上的,他转身将谢知微从马上抱下来,穿过正厅,从廊檐下穿过,进了谢知微的院子。 凝晖堂里阵阵暖意,眼看到门口了,丫鬟们都在屋子里守着,谢知微哪里敢让萧恂将她抱进去,挣扎着要下来,萧恂却不肯,谢知微无奈,只好低声道,“你穿着盔甲,我一点儿都不舒服。” 萧恂忍不住笑起来,在廊檐下的时候,将她放了下来。 门口的丫鬟挑起了帘子行礼,“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屋子里留守的雨晴等人听说王爷回来了,忙上前来请安,萧恂摆摆手,让她们都下去,他站在明间的中间,环视一圈,屋子里还是他走前的样子,只是他走的时候是正月里,此时已经进了冬月。 明间和东次间的中间放了一架绣着寒江冬钓图的屏风,东次间的炕上,放着绣了一半的披风,款式与他身上穿着这件相似,只上面的刺绣不同。 “傻站着做什么?我让丫鬟担了热汤放在耳房,你去梳洗一番,换一身衣服。”谢知微走了过来,握着萧恂的手,三根手指不动声色地按在了他的脉搏上。 “如何?”萧恂低声问道。 “只差最后一步了。”谢知微也很满意,拔萧恂身上的毒已经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嗯,今晚之后,先让我尝个鲜儿,我都快馋死了。” 谢知微羞得满脸通红,要推开他。 萧恂一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低头就狠狠地吻了一下才松开,“我去沐浴。” 谢知微还没有用饭,玄桃待王爷去了耳房,她才进来,“郡主,等王爷出来就摆饭吗?” “嗯,摆饭!”她想了想,又道,“先等等,去看看,娘娘那边睡下了没有,要是没有,王爷要过去请安!” 照理,萧恂一回来就应该先去给容氏请安,但他一向不会穿戎装过去。 谢知微听到耳房里头传来的水声,她有些紧张,在西次间里转来转去,想到新婚时候那几天的荒唐,不由得脸颊都红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发烧,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恂穿着一身中衣进来了,谢知微一转身看到了,忙上去,“你怎么不多穿一点出来,这要是冻着了,可怎么好?” 她说着,便忙去找衣服,萧恂跟着她进了内室,他也不怕冷,从身后将谢知微圈在怀里,“湄湄,不忙,我暂时不想穿,我倒是想你帮我把衣服给脱了。”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沙哑了,谢知微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他捉下来,将她粉.嫩的如珍珠般的指尖送到嘴里含着,轻轻地咬了一口。 谢知微浑身一颤,忙缩回来,低声道,“阿恂,还要去给娘娘请安!” 她回来后,也没有去给容氏请安。 萧恂哀怨地道,“湄湄,我回来了,你都没有安慰我,你知道我跑得有多辛苦吗?” 谢知微伸手搂过了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我知道啊,可是,不能不去给娘娘请安!” “那你给我穿衣服吧,湄湄!”萧恂轻轻地抚着她的发,在她的耳边温柔地道。 谢知微转身从柜子里拿了一件蓝色的夹袄,服侍他穿上,她不太会系玉带,他们大婚后,虽然断断续续地在一起生活过不少时日,但萧恂还从来不曾让她服侍过他。 第830章 抱孙 年初的时候,她及笄,他们同.房后也是萧恂服侍她沐浴,她那时候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就别说帮萧恂穿衣服了,连她的衣服都是萧恂在帮忙穿。 容氏还没有睡,听说儿子回来了,她就越发不想睡了。 萧恂夫妇二人来的时候,容氏坐在罗汉床上和容嬷嬷说话,等得有点焦急,道,“我也知道我这样不合适,阿恂应当要怪我了,你说,正月里,郡主刚刚及笄,阿恂那么匆忙地出征,是为什么?” 容嬷嬷笑道,“殿下以江山为重,以黎民百姓为重,娘娘应当高兴才是。” “我高兴什么啊,我是想抱孙子了。” 正说着,萧恂二人进来了,见又长高了些的儿子,容氏欢喜不已,“你总算是回来了,在外头,一切都还好吧?” “挺好的,没什么不好!”想到也不是事事都好,最起码见不到湄湄了,萧恂朝谢知微看了一眼,摸了摸鼻子,“不过,还是没有在家里好。” 容氏将儿子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得笑道,“事儿都办完了的话,以后一年半载之内就不要再出去了。” “是,儿子也是这么想的。”萧恂道,“今日太晚了,回来的路上,雪下得格外大,儿子想着,明日去给父王请安。” “也好!”容氏道,“这几年来,郡主嫁给了你,你就没好好在家里多待过一天,总是四处征战,家里的事儿都是郡主在帮你操持,你要多谢谢人家!” 萧恂扭头看向谢知微,目光柔和得能滴下水来,“娘,儿子知道的。” 谢知微羞得红了脸,“娘,您这样说,媳妇情何以堪!” 容氏笑道,“我又没有说错,你把家里操持得很好,几个弟弟妹妹,你也照顾得很好,昨日王爷来我这里坐了一会儿,说起恪儿媳妇,说是你看的人很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说起赵氏,谢知微也不得不佩服她,什么事学起来很快,上手也很快。 她也是个很有手腕的人,余氏和马氏一开始还蹦跶两下,被她收拾了两次,如今也安分极了。 “翻过年,灵愫也有十七岁了,你若是把人看好了,就找个妥当的人去和对方说一下吧,还有阿惟的婚事,好在阿惟是儿子,年纪大些,倒也不那么着急。” 谢知微道,“是,阿惟的婚事,媳妇看中的是明大人家的姑娘明婉,媳妇已经打听过了,那姑娘还没有定亲,明年三月里才及笄。” “你改日把那姑娘带来我瞧瞧。” 事关萧惟,是花楹的儿子,又是那种情况下才有的,谢知微过门之前,这孩子过的和下人没有什么区别,容氏对他一直都极为愧疚,他的亲事,不能不上心些。 “是,媳妇就趁着请春酒的时候,让母亲看看。” 年前是不太可能了,没几天功夫了,她年前也很忙,明家的姑娘也不会飞了,且她之前也朝明安的太太刘氏露过了口风,若是她没有意见,那肯定不会这么快把姑娘聘出去,若是明家不答应,那总不能强娶吧! 容氏还要说话,萧恂有些不耐烦了,他打了个呵欠,“娘,有什么事明天不能说的,这都多晚了,我和湄湄还没有用膳呢!” “怎么不早说,我让人传膳吧!” “您也没有吃吗?”萧恂问道。 “我当然吃了,这都多晚了,郡主今日怎么也没吃?” “她去给以前的武安侯治病去了,听说快死了,曹家大姑娘求上门来。”萧恂不肯多说,拉着谢知微就向容氏告辞。 谢知微只好跟着他出来,外面,冷冽的风夹着腊梅的清香扑鼻而来,萧恂却怕谢知微冷,他披上了大氅,一把将谢知微拉进怀里,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谢知微看不见路,跌撞着走了两步,也不怕摔,和萧恂在一起,似乎不用担心她会受伤。 才走出容氏住的院子,萧恂便将谢知微打横抱起,身子突然腾空,谢知微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就搂住了他的脖子,羞得将脸埋在萧恂的怀里,“还不快放我下来,叫人看到了不好。” “谁看到?雪下得这么大,天这么黑,摔到了怎么好?”萧恂不由分说。 谢知微道,“你就不累吗?你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路上肯定都没有好好休息,我又不是没有长脚。” “别担心,你相公不累。”萧恂低头,笑呵呵地看着谢知微,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二人回到院子里,次间已经摆了饭桌,谢知微临时叫厨上多烧了几个菜,二人在桌边坐下,丫鬟们一贯不在旁边服侍,萧恂挽起袖子,舀了一碗汤,递给谢知微,谢知微已经盛了一碗米饭,递给萧恂。 “我自己来,你多吃一点!”萧恂知道她的口味,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谢知微的碗里。 他尝一口菜,觉得好吃,就会给谢知微的碗里夹上一筷子,谢知微都没有夹菜,碗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都吃不完了。” 时辰都不早了,她还吃这么多,夜里睡着,怎么会舒服? 萧恂凑过来低声道,“多吃一点,免得一会儿夜里会饿。” “怎么会呢,睡着了,哪里会饿?“ 萧恂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半点不让步,盯着谢知微将满满一碗饭吃完了,碗里的菜也都一点不剩,他自己许是饿得狠了,连吃了三碗米饭,几个菜连汤汁都被他倒干净了,摸了摸肚子,才起身。 谢知微看着心疼极了,他在楚州,无论如何都不会饿成这样,从楚州过来,一路上肯定是马不停蹄,饿了在马背上吃点东西,渴了喝的都是冷水。 雨晴带着人进来收拾桌子,谢知微去了耳房,浴桶里的热汤已经备好了,玄桃服侍她沐浴,她坐在浴桶里,想到方才萧恂那一眼的意味深长,似乎明白了萧恂为何不怕她积食了,顿时脸有点热。 “湄湄!”萧恂在内室隔了一道门喊了一声,谢知微忙让玄桃去问问怎么了,便听到萧恂问道,“郡主好了没?” 第831章 天亮 玄桃朝屏风后面看了一眼,道,“郡主就要起来了。” “那你出去吧,我来服侍郡主沐浴。” 玄桃有些为难,但萧恂已经跨步进来了,玄桃没办法,只好出去,带上了门。 “你,你怎么进来了?”谢知微双臂护住了前胸,萧恂看了她一眼,眼底似乎滚动着团团墨云,野兽一般的光在他的眼中跳跃。 萧恂拿了一块巾帕过来,展开,道,“是你自己起来,还是我把你捞起来!” 两人行房的次数并不多,之后,又有近一年的时间不曾在一起,谢知微都有些陌生了,她咬着唇瓣,坐在水中,身体渐渐往底下沉,几乎跪在浴桶里了,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萧恂气笑了,捏着她的下巴,问道,“我是谁?” “阿恂?”谢知微带着哭腔道,“你出去,我自己起来。” “我抱你出去,免得穿衣服,一会儿又要脱,多麻烦!”萧恂声音沙哑,眼眸下垂,水面上是漂浮的干花瓣,透出淡淡的芳香,混杂着一股子女儿香,如同有个钩子一样,钩着萧恂的心。 “不要!”谢知微实在是不敢就这么站起来,哪怕这人是她的相公。 她哪里有那么厚的脸皮,就这么直白地在他面前呢? 萧恂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姑娘,你体谅一下我吧,这都一年了,知道我有多想吗?” 他说完,也不怕将衣服打湿了,伸手就从水里将她捞起来,很快用巾帕一裹,搂在怀里,便出去了。 玄桃进来,将耳房的门关上,招了丫鬟进来将耳房打扫干净,又去吩咐茶水房的婆子,炉子里要留火,壶里的水也要热着。 王爷回来了,夜里肯定会要水。 谢知微被擦拭干净后,放到了床上,她躲在被子里,双手紧紧地捏着被面儿,看着萧恂在外头,将衣服脱了,进来,顺手放下了床帏。 他揭开被子便钻了进来,还没等谢知微反应过来,伸出双臂将她搂进怀里,低头看着她,见她不敢看自己,便笑着问道,“又怕了?那晚你也没有怕成这样啊!” 谢知微不搭理他,那时候,第一次,她想到萧恂等了自己那么久,心疼他,便很主动,结果…… 萧恂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自己,声音低沉而又沙哑,“湄湄,你想不想我?我是说,那方面的想。” 谢知微有些不解了,懵懂地问道,“哪方面?” 她抬起眼,看到萧恂含着笑意的眼睛,突然领悟了,不由得抬手打他,道,“你还胡说!” 她一开口,便被自己声音里的柔媚吓到了,忙抿了唇,萧恂哈哈一笑,很是不客气地覆身上来。 待风停雨歇,已近子时了,谢知微什么都不去想了,闭上眼睛,身上一轻的时候,便已经沉沉地睡去。 萧恂穿了衣服下床,要了水,回到床边,站在床前,看到躺在床上睡得极为香甜的谢知微,他不由得有点后悔,也不知道明日湄湄醒来,会不会生气。 耳房里的水已经备好了,萧恂连着被子将谢知微抱起来,送到了耳房里,将她放在浴桶里后,退了出来,让她的丫鬟们帮她清洗。 这活儿,他本来想自己做,但怕她不适应,便只有假她人之手了。 谢知微打了个盹儿,洗好了后,玄桃轻声唤醒了她,“姑娘,该起来了!” 谢知微睁开眼睛,精神稍微好点,可一动,身上处处都酸痛,两腿都使不上劲。 她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从浴桶里出来,穿上了里衣和中衣,这才慢慢地挪到了内室。 萧恂倚在床头看书,听到声音便出了拔步床,看到谢知微出来,忙一把抱起了她,“怎么不喊我进去抱你出来?” “不敢!”谢知微恼怒极了,“你刚才一点儿都不留情面。” “不是,湄湄,我已经很努力了。” 他这一年来,很辛苦。和以前不一样,以前,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能忍,可尝过滋味之后,再忍,就不一样了。 有句话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算是体会到了。 从前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觉得那是没志气,以后,他可不敢这么瞧不起人了。 躺在床上,谢知微就不肯和他盖一个被子了,她睡到了自己的被窝里去,萧恂侧身看着她,用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她的后背,低声道,“湄湄,我以后再也不了。” 谢知微才不信,之前他也是这样,说自己再也不了,可是,到了关键时候,他可是一点都记不得了。 “湄湄,我一年没有看到你了,你知道,我这一年里,每天晚上都想着这事儿,想得多了,好不容易吃到了,我就有些没有忍住。” 谢知微的唇角微微弯起,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萧恂,“那你今晚上好好睡觉,不许再吵我了。” 见谢知微终于不生气了,萧恂开心坏了,他忙揭开自己的被子,钻到了谢知微的被子里,不由分说地就抱住了她,“湄湄,我抱着你睡,我保证不乱动。” 谢知微却感觉到他的身体崩得紧紧的,碰到的地方,一片片的火热,她不由得好笑,不懂他这个人,明明这样很难受,偏偏他还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谢知微是真的累了,她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萧恂看着她的睡颜,外头的烛光透过了床帏照射进来,浅浅地打在她的脸上,娇嫩莹白的脸上,因为情事的缘故,而染上了一片云霞,他心头一动,不由得低下头,吻上了她的脸颊。 谢知微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睁开眼,正好与萧恂的俊脸对上,正要质问他,萧恂便道,“湄湄,天亮了。” 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啊! 谢知微顿时哭笑不得,手抵着他的胸膛,“我今日还约了曾大太太有话说。” 萧恂握住了她的手,压按在她脑袋的两侧,“都是亲戚,就算去迟一点,她也不会见怪,不会说你失礼。” “哪里是亲戚了?”谢知微快哭了,哪有这样的人,趁着自己睡着了这样做的? “乖,我很快就好了!” 第832章 外室 很快就是一个时辰,等谢知微从床上起来的时候,都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好一大早,曾家听说萧恂回来了,便请人来说,昨日雪下得大了些,让郡主不要急,路上慢慢走,今日曾大太太没什么别的事,一天都有功夫。 谢知微听到,脸都臊红了,她是有些怕了萧恂了,她终究还是小了一些,做起来不是那么舒服,不过,时间稍微短一些的话,还是很好的。 给萧恂用过药后,七星蛊虫便在他的肌肤底下挣扎。 谢知微手乏力得差点连针都捏不住了,好在蛊虫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她一针扎了下去,趁着挣扎的时候,谢知微用小刀将蛊虫挑了出来。 小拇指大的蛊虫在雄黄酒盅里挣扎了一下,便化作漆黑一团。 谢知微额角淌下了汗,两人均是松了一口气。 折磨了几代人的蛊毒,总算是拔了出来。 萧恂看都没有看那蛊虫一眼,身体还有些不适,闭上眼,沉沉睡去。谢知微帮他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吩咐人看着,出了门。 谢知微坐着马车去了曾家,曾大太太迎了出来,旁边站着一个梳了妇人发髻的女子,看着极为面熟,谢知微看了两眼,才看出来,竟然是曾瑶期。 她看着比实际年纪应当是老了一些,眉间竟然都生出了皱纹。 她记得曾瑶期是打小就订下的娃娃亲,四年前就成了婚,婆婆原先与曾大太太是手帕交,瑶期姐姐及笄的时候,还是她婆婆来帮忙插笈,送的礼物是一套金虫草头面,极为体面。 “瑶期姐姐,是你吗?你回来了?”谢知微慌忙上前去,握住了曾瑶期的手,“好姐姐,我多少年没有见过你了!” 当年,谢知微在五丈河给曾瑶期送嫁,曾瑶期穿一身大红的喜服,站在甲板上边流泪,边和她们招手,哭道,“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那时候,谢知微的心里也极为难过,她还在想,曾大太太为何要把瑶期姐姐嫁这么远呢? “微妹妹,我也好想你!”曾瑶期和谢知微紧紧搂抱在一起,好久都不分开。 曾大太太站在一边,她用帕子抹着眼泪,不一会儿,看到谢知微和女儿身上落满了雪。 这雪,停了一晚上,不知不觉地就又下起来了。 “快进去,有多少话说不得,一会儿雪融了,衣服都要湿了。”曾大太太将女儿拉开。 曾瑶期却舍不得与谢知微松手,两人手牵着手,往屋子里走去。 才进门,一个小姑娘就扑了过来,将谢知微的双腿抱住,“娘亲,你去了哪里?珊儿想死你了!” 谢知微愣了一下,小姑娘不过两三岁,软软的一团,头发还有点黄细细柔柔的,抱着她的双臂没有什么力气,让谢知微的一颗心顿时都软了。 “珊儿,你看看这是谁?”曾瑶期看到孩子,眉间的那么愁都淡了一些,蹲下身来,牵过了女儿的手。 宝珊抬头一看,是个好美的姨姨,她不由得退后两步,仰着头,将小手塞到了嘴里,咬了咬手指头,奶声奶气地道,“你是谢家姨姨吗?” 谢知微的心都化了,她已经猜到这应是瑶期姐姐的女儿,她们俩的裙子颜色差不多,小姑娘个儿又矮,只看了裙子的颜色,才把人给抱错了。 “我是萧家姨姨,不过,你还是可以喊我谢姨姨,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宝珊,谢姨姨,你呢?” 曾瑶期忙道,“珊儿,这样问长辈是极不礼貌的哦,还有,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能吃手指头。” 说着,拉下了她的手指头,小姑娘有些委屈,眼泪汪汪的,谢知微一下子被戳到了心窝,对曾瑶期道,“瑶期姐姐,孩子还小呢!” 她哄着小姑娘,“珊儿,别难过了,姨姨觉得小宝珊真是太乖了,姨姨还从来没有见过宝珊这么乖巧的小姑娘,你不知道啊,姨姨有个弟弟,那真是能够上房揭瓦,可调皮了!” “真的吗?”小姑娘牵了谢知微的手,“姨姨,你坐!” 小姑娘殷勤得不得了,吩咐丫鬟,“快给姨姨上茶,上我外祖父最喜欢的龙井茶。” 曾大太太有些哭笑不得,“你还知道龙井啊,你个小机灵鬼!” 小姑娘倚着谢知微站着,不时朝自己母亲看一眼,见母亲没有搭理她,她就很难受,眼中的泪珠儿滚啊滚,就是不肯落下来。 谢知微被萌化了,抬手抚了抚小姑娘的发,对曾瑶期道,“瑶期姐姐,你就跟小宝珊说一句话吧,瞧孩子,真是可怜呢!” 曾瑶期的泪水即刻就滚落下来了,她朝女儿招招手,“到娘跟前来!” 小姑娘被吓着了,却也跑过来,小手胡乱地抹着母亲的眼泪,“娘,珊儿乖,娘不哭,娘是乖宝宝!” 曾瑶期实在是忍不住,抱起了孩子,便去了次间,躲在了碧纱橱后。 谢知微心知瑶期姐姐怕是有什么事,她自然不会怪瑶期失礼,待她进去了,问曾大太太,“大太太,这到底怎么回事?快过年了,瑶期姐姐为何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您可一定要跟我说。” “郡主,你若是不问,我也是要跟你说的,你瑶期姐姐的命是真苦,要怪,只能怪我,当初给她说了一门这样的亲事,我想到我和她婆婆是手帕交,又是打小儿订下的亲事,没去打听,谁曾想,竟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了。” 谢知微倒抽了一口凉气,“是怎么回事呢?是女婿有什么不好,还是婆婆待她苛刻了些?” 谢知微过门就不曾在婆婆跟前立规矩,但她前世可是在宁德妃跟前立过规矩,深知一些狠婆婆磋磨起媳妇来,是怎生模样。 “你瑶期姐姐从前没有过门的时候,女婿倒是还好,逢年过节,你瑶期姐姐过生辰,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有时候自己亲自上门,有时候托人送了礼物来。亲家任浙江按察使,离京城着实不近,两年功夫,女婿跑了两趟,我们都觉得他挺好。“ 说到这里,曾大太太抹了一把眼泪,言语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了,“他那会儿年少,说是身边只有两个通房丫头,每次给你瑶期姐姐送的礼物又都是极为上心的,谁知,等你瑶期姐姐过了门才知道,他竟养了个外室,孩子都有半岁了,那外室竟还是秦淮河上的妓女。” 第833章 多情 “你瑶期姐姐怀了珊姐儿时,他就闹着要让你瑶期姐姐答应那头牌过门。” 谢知微心头的火也是突突地,这种事对她来说,想都想不到,问道,“那孩子,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是个儿子,若是个女儿,你瑶期姐姐还不会这么想不开。”曾大太太抹着眼泪道。 谢知微想到,这恐怕不止是周修文一个人的意思,应当还有周家人的意思,毕竟是个男孩。 往往,做错了事的人一句抱歉,似乎就能赎回所有的过错,甚至,若被伤害的人不原谅,便是这人不识大体。 “你瑶期姐姐的婆婆就说,若是个女儿便罢了,偏偏是个儿子,总不能让周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头,那孩子偏偏生得极像周修文,你瑶期姐姐看着就越是难受。哪怕珊儿这一胎生下来是个儿子,你瑶期姐姐的孩子也不是长子了。” 家里无端多了个庶长子,令谁都会难受。这也是乱家的根源。 当初,襄王府里也是一样,萧恂是庶长子,庄氏百般容不下,若非襄王护着,还不定会怎么样。 谢知微便道,“那眼下怎么办?” 曾大太太咬了咬牙,“我打算让你瑶期姐姐和离,我不能让这孩子一辈子都过得这么不快,早早儿丢了性命。” 谢知微点了点头,“大太太这是真心地在疼瑶期姐姐,您也不用太过担心,您看看我大表姐,和离之后如今活得该是有多畅快,不过,这事还得看瑶期姐姐的意思。” 曾大太太道,“你瑶期姐姐别的尚好,就是舍不得珊姐儿,周修文不可能不续娶,将来摊上个好继母也罢了,若是不好,岂不是又苦了孩子?” “那无妨,珊姐儿跟着瑶期姐姐不就好了?珊姐儿毕竟不是儿子,想必周家也不会太过在意。” 曾大太太为难地道,“也不是没有提过,可周家死活不答应,说毕竟是周家的血脉。” 谢知微笑道,“大太太,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那就让周家选一条,是要那个庶长子还是要珊姐儿这嫡长女?周家若是不要脸,横竖曾家占了大理,怕他作甚?” 曾大太太不由得想到当年崔家的姑奶奶便一直在崔家待着,承平大长公主府也拿崔家没有办法,后来,崔家便寻了个好契机,正好谢知微被聘给了宸王,承平大长公主不敢得罪崔家,只好给了放妻书。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都不由得快意起来了,“你既然来了,一时半刻不要走,我打了糍粑,一会儿你尝尝,要是喜欢,就带一点回去。” “好,我还记得以前我们在京城的时候,每次到了过年的时候,我就来家里玩,过年的时候总能吃上大太太做的糍粑,有包了甜红豆的,也有咸绿豆的,都特别好吃。” 曾瑶期出来的时候,已经重新净过面了,只精神还是很颓废,她这一生和谢知微一样,在曾家娇生惯养长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大太太让曾瑶期和谢知微姐妹俩好好说话,她去看着灶上,让厨上给她们炸糍粑吃。 曾瑶期苦笑着向谢知微赔罪,“你我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我却把你吓着了,让你听了这么多糟心的事,真是不该。” “瑶期姐姐,你我之间还说这样见外的话,珊儿呢?怎么没有看到她?“ “我让丫鬟带她出去玩去了,一会儿让她来陪你。”曾瑶期想了想道,“刚才娘是不是已经把我的事跟你说了?” 说着,曾瑶期落下泪来,“以前,他总是来,每次给我送东西,其实,我当时就觉得这人不太好,哪有男子汉不把心思放在功名事业上,一天到晚惦记着未婚妻的?只是,我那会儿还年轻,不懂事,自己也挺欢喜,没有往这方面想。” “如今想来,这样的人,对我是这般,对别的女子,也会用情。若是换个人,我心里也好想一些,可那是……是,是秦淮河上的娼妓啊,我怎么能让我的珊姐儿和这样的人活在一个屋檐下?” “我也知道,那孩子是个无辜的,可是,我只要想到,他是那样的人生的,听他叫我母亲,我实在是受不了,我的珊姐儿还要喊她一声长兄,我就觉得我愧对我的珊姐儿。” 谢知微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想到自己是为了灵愫的婚事来的,眼下,这求帮忙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紧紧地握住曾瑶期的手,“瑶期姐姐,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曾瑶期抬起头来,看着谢知微,泪眼朦胧中,微妹妹似乎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眼里的真诚一样,这么多年,唯一不变的似乎只有微妹妹了。 “谢谢你!” 在曾家吃过糍粑后,谢知微便提出告辞,曾大太太让人包了不少糍粑让她带回去,道,“你今日来,必然是有事要来找我,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你不要不说。” 谢知微也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人适合帮她探口风了,道,“大太太既然问了,我要是不说,就显得太生分了。我小姑子南漳,您是知道的,我瞧着顾家的儿郎还是很不错的,顾家家风清正,我就想找个人帮忙看看,顾家那边有没有这个意思。” 顾家与曾家是姻亲,曾家的姑太太是顾霁的母亲,如今顾家的宗妇。 曾大太太一听这话就很欢喜,“这是好事啊,郡主这一说,我就觉得,南漳郡主和顾大公子还真是天生一对,这事儿,您交给我,那是千妥万妥的。” “不是我说,我那外甥还真是个好的,身边只有两个通房,你放心,顾家那样的人家,绝对做不出周家这种事来,若是将来有什么不好,你拿鞋拔子打我的脸。” 谢知微便笑道,“大太太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这事儿若是成了,我让南漳给您好好做双鞋穿。” “这鞋,我是一定要穿上的。”曾大太太牵了谢知微的手,“我回头就跟我那小姑子说,让她把那两个通房给处理了,保管将来让萧大姑娘开开心心地过门。” 曾大太太和曾瑶期将谢知微送走后,母女二人踩着雪往回走,曾大太太问曾瑶期,“你还是下不了决心吗?” 曾瑶期摇摇头,“娘,就和离吧,只是,珊儿一定要跟着我。我舍不得她,也不想让她吃苦。” “这事儿,跟你父亲说说,让你父亲帮忙拿个章程。“ 第834章 醋味 谢知微回到家里后,心情久久都不能平静。 曾士毅乃是礼部尚书,从二品,上一任首辅致仕后,随着祖父任首辅,曾士毅乃是次辅,建极殿大学士,曾瑶期是他嫡亲的女儿,嫁到了周家,受这样的气! 萧恂今日去看了宫殿,主体部分都已经完工了,几座大殿竖起来了,明年可以搬进去了,他心情很好,可是走到庭院里的时候,见进出的丫鬟婆子们都蹑手蹑脚,他的一颗心也跟着吊起来了。 上了廊檐,丫鬟打起了帘子,正要请安,萧恂摆手止住了,走进去,听谢知微道,“把这几朵珠花,这个项圈用锦盒封好,明日给珊姐儿送过去。” 她今日看到宝珊后,因没有提前准备见面礼,便只好将腰间的玉珮摘下来赏给了她。 谢知微说着,见丫鬟朝门口看了一眼,忙扭头,便看到萧恂走了进来,身上落了雪。 她忙上前去,萧恂却往后退了一步,站在熏笼面前烘手,“你别靠近我,我才从风雪里回来,别冻着你了。” 谢知微不由得笑了一下,“这屋子里地龙烧得旺,暖和,哪里就能冻到了?” 谢知微伸手帮他解了鹤氅的带子,将鹤氅脱下来递给玄桃,“把雪抖干净,放到熏笼上烘着,把里面的水汽烘干。” 玄桃应声下去了,谢知微问萧恂,“你用过晚膳了吗?” “你呢?” “我还没有,你要是没有用,我们就一起吃一点,曾大太太给我包了好些糍粑,我让人给你炸两片。” 萧恂嗯了一声,他吃什么,从来不计较,只看着谢知微在眼前的容颜,心头一动,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唇瓣轻轻地揉了一下。 谢知微以为自己才吃了点心,留了渣在上面,萧恂帮自己擦了一把,她顿时窘得脸都红了。 萧恂在谢知微炕上坐下来,随手拿了一本书看,见谢知微过来,他伸手一拉,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圈住,“我没有回来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到底是谁欺负了她? 谢知微双手撑着他的胸膛,但鼻端全是他身上的味道,过了一会儿,维持这种姿态有些难受,她索性收了手臂,趴在了他的身上,“我没做什么,我今日去见了瑶期姐姐,她的女儿真可爱,我没有带见面礼,就让人挑几样,给她送过去。” “女儿?湄湄,你要是喜欢,我们也可以生一个。”萧恂一翻身,覆上去,挑起她的下巴,落了一个吻在她的唇上,问道,“还有呢?还做了什么?” 她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还做了什么,摇头道,“怎么了?阿恂,你怎么这么问?” “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很不开心。湄湄,我经常不在,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才好。” 谢知微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她不想把这些糟心的事说给他听,便道,“不是为我,是为了瑶期姐姐,我今日在曾家看到瑶期姐姐了。” 萧恂不关心曾瑶期,他问道,“你去曾家做什么?” 他本来从来不过问她的一些事,但今日是个例外,她不开心了,他总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瞧着顾家的公子不错,想让曾大太太帮忙去试探一下顾家的想法,大妹妹年岁已经不小了,不能再留在家里了。” 她笑道,“父王已经提过好几次了,我原本还想问问父王的意思,他也不乐意听,你觉着,顾家公子顾霁如何?” 萧恂皱着眉头,“你怎么会注意到顾家公子的?你觉得他很好吗?” “还不错。” “他有我好吗?” 谢知微愣了一下,顾霁是顾霁,他是他,为何要扯到一块儿谈?不过,谢知微听出了萧恂语气里的醋味儿,不由得很是无语,推了他一把,“你要是存心捣乱呢,我就不理你了,你要是肯帮我一把,明日就去帮忙打听一下,他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原先,谢知微还觉得她自己打听得够多了,但今日出了曾瑶期这件事后,她才觉得,万事可不能光看表面。 “能有什么不妥?你怕灵愫嫁过去会受欺负?顾家敢欺负她?” 谢知微这才觉得,这男人都很天真,她还不知道他竟然存了这样的想法呢,没好气地道,“女子嫁到人家家里去,难道就一个人活着,公婆相公都怕她,日子才过得好?自然是要和和美美才好,公婆疼爱,丈夫敬重,日子才过得自在。” 萧恂忙讨好地道,“湄湄,我敬不敬重你?” 谢知微见他眼中的神色格外柔和,温和得如水一般,不由得笑道,“自然是敬重的!” “那就好,你要是觉得我做得哪里不够了,你就跟我说,好不好?” 他边说,已经不自在起来了,谢知微察觉到了,忙要推开他,他已经起身了,却是一把抱起了她,进了内室,将门一合,烛火声音全部都关在了外面。 谢知微本来有些累,被他折腾一番之后,便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萧恂抱她起来去沐浴后,拿了衣服给她穿,“湄湄,我抱着你出去用膳,不让你走一步,好不好?” 谢知微翻过身,用被子将自己裹着,“我不吃了,我好困,你自己吃吧!” 萧恂被吓到了,以为她是真的在生自己的气了,凑过来,低声道,“湄湄,我端过来给你吃,我们在床上吃,好不好?” 总是要吃一点的啊,不吃的话,自己这晚上就过不去了。 谢知微忙扭头,“阿恂,我真的不饿,我在曾大太太那里吃了好几块糍粑,这糍粑本就不易克化,你自己去吃,你再不去,饭菜都凉了。” “可是你不吃,我一个人吃,没意思。” 谢知微叹了口气,她还真是拿他没办法,说得可怜兮兮的,她哪里硬得下心肠来,只好坐起来,任由他给自己穿了衣服,把她抱到了桌前。 谢知微的脚缩在裙子里,她连鞋都没有穿。 吃饭的时候,都在打着瞌睡,勉强吃了小半碗饭,实在是吃不下了,又央求着萧恂将她抱到床上去。 第835章 事发 大约是看着谢知微着实累了,萧恂这一晚倒是安分,只搂着她好好睡觉,没有再做别的。 但天亮的时候,谢知微迷迷糊糊地动了一下,只听见萧恂低呼一声,一把扣住了她在被子里乱动的腿,咬牙切齿地道,“这可不怪我,谁让你乱动的!” 说着,就覆身上来,没有给谢知微道歉解释的机会。 等从床上起来,又是快到晌午了,谢知微想哭的心都有了,她随便吃了一点,就赶紧到了回事厅里,管事们都等得着急了,看到她来,纷纷上前来行礼。 “都起来吧!”谢知微一开口,声音嘶哑,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忙端起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道,“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 回了几桩事后,说起团年饭的事,谢知微道,“今年我和王爷去襄王府那边过年,祭祖是分开的,该如何安排,和往年一样,府里摆上几桌,让没家没口的都热闹热闹,我和王爷身边的人跟着过去,过年这个月,月例翻倍发,管事们和主子跟前贴身服侍的,再每人多五两银子。” 这一说整个回事厅里都热闹起来,人人都跪下来磕头谢恩,谢知微也没当一回事,见百灵在外面探头探脑,她点点头,百灵就进来了。 “郡主,世子妃来了。” 谢知微见这边没事了,便起身,便朝外走,边问道,“人呢?在哪儿?” “奴婢将世子妃带到了随安堂那边。”百灵道。 这便好,萧恂如今回来了,总是在她的屋子进进出出,赵氏若是在那边等的话,的确不方便。 随安堂位于凝晖堂后面一进,谢知微来的时候,赵氏坐在屋里喝茶,忙起身,迎了上来,“郡主!” 赵氏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来找她了,看她的神情似乎还好,谢知微便松了一口气,“王爷回来了,我还说,今日和王爷一起去王府那边看看,看看你有没有要帮忙的,眼看过年了,年底的团圆宴,祭祀上的事,年后的春酒,都要张罗起来了。” “今日家里要磨豆腐,我就说要请嫂嫂和殿下过去喝豆浆,还有也是祭祀上的事要问一问你,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家里的祭祀礼我也张罗过,我就怕还是不一样的。” “嗯,是要麻烦些,不过,也是有章可循的。” 妯娌二人说了一会儿,赵氏便说明了来意,“我娘家不是有个哥哥吗?和原先应天府尹李大人家的姑娘有婚约,前些日子,李大人又补了右副都御史,马上要搬到京城来了,父亲的意思,想让哥哥尽早成婚。” 她在谢知微面前也不做任何掩饰,“如今家里的中馈还是姨娘在襄佐,嫂嫂也知道我母亲那个人,父亲说将来把家里留在这边,不比以前在真定府,这里是站在高处扔一块石头下来都能砸上一个三品大员,把人得罪了,怎么好?” 谢知微点点头,“你思虑得极好,且你哥哥年纪应该也不小了,是该娶亲了,既然眼下时机成熟了,早早把婚事办了是正理。你是想我帮你去做这个媒吗?“ 赵氏的脸一红,“怎么能劳烦嫂嫂,早知道嫂嫂有这个兴趣,我之前就该来求郡主了,不过毕竟是娘家办事,我父亲亲自去跟崔大人说,请了崔二太太帮忙,说这门亲事。“ 谢知微笑道,“不还是一家人吗?不过,你放心,我舅母做事妥当,她一定会帮你娘家把这事儿办妥。” 赵氏说完了话,便起身告辞,近年关了,家里还有很多事要等着她定夺,比不得谢知微在宸王府,什么事都有章程,且手底下都是她用惯了的人,一时不察,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谢知微待她走了之后,便喊了百灵来问,“去打听一下,襄王府那边有什么事?” 如若不然,赵氏不会亲自跑一趟,就只说这么几件事。 午膳过后,谢知微坐在南窗前做针线活,她做针线活的时候不多,每次动针线,都是想亲手帮萧恂做点什么。 萧恂今日没有回来用午膳,让墨痕回来带话,谢知微一个人随便吃了一点,坐着就有些累了,打了个呵欠,眼角噙着两颗泪,她抹了一把,差点被手里的针把脸给划着了。 玄桃吓出了一身冷汗,忙接过了她手里的针线,“郡主,先歇会儿吧,王爷的衣裳还多,也不急着穿这一件。” 谢知微做的是一件厚厚的披风,等她做好的时候,都要开春了,横竖也穿不上。 谢知微一觉醒来,已近申时,萧恂还没有回来,倒是百灵回来了,进来服侍谢知微起身,一面低声道,“郡主,那边太不像话了,三爷居然把世子妃屋里的丫鬟给……世子妃气得不得了,听说昨日怄了一天的气,连饭都没有吃下。” 谢知微的脸色便沉下来了,天底下还有小叔子看中了嫂嫂屋里的丫鬟,还用这种手段收了的,她问道,“马侧妃怎么说?” “听说事发后,马侧妃去了世子妃的院子里又哭又闹,说是世子妃的丫鬟不正经,勾引府里的爷们,世子妃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才知道,这丫鬟和三爷不知道多少时日了,竟然有了身孕。” 谢知微气得浑身发抖,她坐在镜子前,百灵帮她梳了个抛家髻,选了一个金累丝嵌宝石飞凤簪戴在头上。 萧恂挑着帘子进来了,见谢知微脸色铁青,他眉头一锁,道,“用过晚膳了没?” 谢知微如今有些知道他了,轻易不在外头用晚膳,总是要回来陪她的,她忙起身,握住了萧恂的手,“你从哪里回来的?” “去了六部衙门,看那边准备得如何了,大哥的意思,年后差不多了,尽早把京师搬过来。” 萧恂还有一层没有说清楚,他想把谢知微藏在宫里,免得总有那不长眼的惹到她。 他试探着问,“今日有谁来过吗?” 谢知微正要跟他说这件事,不由得愤愤然,把百灵才说的话说了,“这简直是不成体统,马侧妃活了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知事,不说把三爷好好说一顿,竟然还嫌别人勾引了三爷,世子妃的丫鬟成日在她院子里进进出出,我到现在都没听说,世子和哪个丫鬟有什么首尾。” 第836章 风声 这就是人品问题了! 萧恂也很是生气,萧恪这个媳妇,是他媳妇相中了说下的这门亲事,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马氏这么指桑骂槐的,是几个意思?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就好!”萧恂不想谢知微为这样的事生气,按住她的手,“传膳吧,我饿了,早点用膳早点休息!” 谢知微听到“休息”这两个字就不好,“阿恂,父王那边说是今日磨了豆腐,让我们过去喝豆浆,用膳,我们去吧!” 萧恂却听成了谢知微一晚上都不想等,今日就要他帮着做主的意思,他起身道,“好,正好把这件事也一并地解决一下。” 眼下天冷了,襄王府就没有和以前一样成天儿地到街上去逛着,他天天在家里陪着他那只相思鸟,给那鸟儿娶了个名字叫“阿霓”,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在唤鸟儿,倒也还好,知道的人听了却是瘆得慌。 也不知道襄王是图近还是怎么回事,不怎么在后殿嘉乐堂里头住,而是住在东首院里。 马氏一开始经常来和花楹说话,目的也是想在王爷跟前晃一下,看能不能让王爷想起她这个侧妃来,谁知,襄王每次见到她后,连话都不怎么说,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有一次,襄王进来,花楹到后院去了,襄王喊花楹,马氏应了一声,如常一样过来要服侍襄王更衣,却被襄王不耐烦地推搡了一把,“你自己不在你自己院子里,总是来做什么?” 马氏气得回去哭了一场,哪能不含恨在心? 这都是前话,听说萧恂夫妇来了,襄王高兴坏了,换了一身衣服,提着鸟笼子就往前头去,问道,“殿下和郡主在哪儿?” 门口的丫鬟已经得了消息,笑道,“回王爷的话,殿下和郡主自然是要来给王爷请安的!” 襄王正着急呢,看到萧恂和萧惟兄弟二人边说边笑进来,旁边还跟着谢知微。 “父王!”三人上前来,分别给襄王请安,襄王将鸟笼子递给了萧惟,对萧恂道,“怎么想起来看父王了?昨日不是来过了吗?” “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听郡主说,父王这里磨了豆腐,儿子来讨一杯豆浆喝,父王难道还舍不得?” 襄王愣了一下,扭头问跟着站在廊檐下的花楹,“府里磨豆浆了?我怎么不知道?” 花楹笑道,“这都是后院的事儿,王爷不知道不也正常?” 谢知微道,“父王,今日晌午,二弟妹去了儿媳那里,说府里磨了豆浆,让儿媳和殿下过来喝豆浆。” 襄王便吩咐花楹,“把西花厅收拾出来,让老二媳妇把宴席安在这边,豆浆煮了就端上来,多放点糖,甜些。” “是!” 襄王便领着两个儿子去了正堂,谢知微跟在花楹身边去张罗,花楹也不是个傻的,问道,“怎么这早晚来了?要喝豆浆了,让老四给你们送过去岂不是省事?” 谢知微便问道,“听说昨日马侧妃跑到世子院子里去大闹了一场,花楹姑姑知不知道这件事?” 花楹吃了一惊,“还有这样的事?我怎地没有听说过?” 王爷最近都不出门,一直待在她这里,她日夜伺候着,哪里有时间管外头的事。一时间,她有些愧疚,“也怪我,竟然没有听到风声。” 谢知微知道花楹估计也是没怎么操心,道,“若是到了您这儿,父王也就知道了,那这么快到得了您这儿?” 两人还没有走出东首院,就看到赵氏带着丫鬟婆子匆匆地来了,看到谢知微,就道,“我怕嫂嫂不来,还准备说让人把豆浆给您送过去。” “我来蹭顿饭吃,殿下也来了,父王说一会儿把家宴摆在西花厅里,正打算帮你收拾一下。” “这是嫂嫂心疼我!”赵氏说着,难免眼圈儿一红。 绿萝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对赵氏道,“世子妃,您仔细身子,这大雪天路滑,要是有点什么,可不得了!” 谢知微听到了心里去,问绿萝,“你们家世子妃怎么了?” 绿萝要说,赵氏扭头横了她一眼,自己上前来握住了谢知微的手,“嫂嫂,我们进去吧!” 谢知微不动声色地将手指头搭在了赵氏的手腕上,两三息功夫,眉眼一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吩咐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你们家世子妃有了身孕,你们这些贴身服侍的是怎么照顾的,这多大的雪,她走过来,连个搀扶的人都没有?” 绿萝噗通跪在地上,“奴婢该死,世子妃身上这个月迟了好些日子了,原本明日打算请太医上门请脉……” 谢知微自然不会越俎代庖地去惩罚赵氏身边的丫鬟,她方才只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紧紧握住了赵氏的手,“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花楹也是在一旁心有余悸,“你这孩子,太不知道轻重了,你以为这是能开玩笑的事?你这是头胎,着实马虎不得!” 谢知微让婆子扶着赵氏到了西花厅,里头已经收拾了两桌出来,中间架着屏风,靠东窗下是个炕,赵氏被人放到了炕上,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嫂嫂,我是真的……有了吗?”赵氏欢喜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和世子成婚也有半年,世子每夜只在她的房里过夜,要是再不怀上,实在是说不过去。 家里没有正经的婆婆,免了很多麻烦,但她不能自己生不出孩子,让王府没了子嗣。 她不是不急的。 “自然是真的,我难道还会连个喜脉都诊不出来?”谢知微笑道,“你知不知道,方才我真的是吓了一大跳,你说你太不上心了一些。” “原是想明日再请大夫来看的,实不相瞒,这半年来,大夫每十日请一次平安脉,每次我都好失望,最近两个月,我索性不请了。“ 谢知微有些不能理解,“你失望什么呀,身体又没毛病,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你若是想早些受孕,你可以问我啊!” 说着,谢知微便贴到了赵氏的耳中,与她耳语一番,赵氏的脸红了红,有些后悔,“我是该早些请教嫂嫂的!” 第837章 偏心 赵氏有了喜,这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王府里的人很快都知道了,虽说都在向赵氏贺喜,可有的人却不是真心欢喜。 马氏笑道,“这就有了喜,可怜我们家老三,这到如今,连亲事在哪里都不知道呢。郡主也是太偏心了些,听说四爷的亲事也都有了眉目,什么时候把那挑剩下了的,帮我们三爷也操心一下?” 谢知微端茶不语,心里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外头一道声音插进来,“要帮萧恒操心什么?他自己不是找了一个吗?” 萧恂边说边进来了,朝赵氏看了一眼,不认识,但是妇人装束,便想着约莫是萧恪的媳妇,道,“二弟妹,你院子里的那个丫鬟,在哪儿?让人领来瞧瞧!” 马氏跳了起来,拦着道,“殿下,您要做什么?怎么管起了你弟妹院子里的丫鬟了?” 赵氏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无端轻松起来了,对绿萝道,“去把春盈带过来吧!” 事发之后,赵氏将春盈关在院子里。 春盈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谁能想到,这丫鬟心竟然这么大,有两次刻意端茶到萧恪面前,露出了她那双格外好看的手,不小心被萧恪烫了一次后,她就改弦更张。 一次,赵氏让丫鬟送一些福橘到各侧妃院里去,春盈便自告奋勇地去了西次院马氏那里,她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就说是在路上跌了一跤,回房里歇息了一晚才出门。 因她是赵氏陪嫁的大丫鬟,赵氏不问起,旁人也不会太在意,谁知,前两天,与她同屋的丫鬟说春盈早起呕吐,赵氏吓了一跳,请了大夫来看,居然有了身孕。 赵氏以为是萧恪的,要将她抬给萧恪做姨娘,谁知,萧恪说他不曾碰过她的丫鬟,赵氏一问,才知道春盈竟然与萧恒之间有了首尾,不止一次两次。 昨日,马氏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骂上门来了。 赵氏让她把春盈领回去,她也不要,还骂赵氏撺掇丫鬟来勾引她的儿子,简直是黑白颠倒。 春盈看着外头亮堂的雪地,抬头看向绿萝,“怎么,世子妃终究还是要把我放出去了?” 她朝绿萝起身,自得地摸了一把还未显怀的肚子。 绿萝忍着不说话,将她带出院子的时候,她还把着院门问道,“你带我去哪里?” 绿萝道,“怎么,还要用八抬大轿把你抬过去?殿下和郡主来了,是殿下吩咐把你带过去。” 春盈的脸一白,“好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殿下知道了?我怀的是三爷的孩子,跟殿下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没有关系,我怎么知道,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春盈打死都不想去,但她也不敢不去,别人可以得罪,殿下和郡主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违逆的。 春盈一进去,见整个王府所有的主子都在了,郡主正在跟王爷说着话,“……明大人家的千金,母亲说潭州明氏,乃望族,一门双进士,明家的姑娘自然是好的,当初家里有喜事的时候,请了明家的姑娘来玩过,媳妇也细细瞧过几次了,是个妥当的姑娘。” 谢知微朝萧惟看了一眼,笑道,“我记得你是见过明姑娘的,你若是有这个意思,我就安排,让你们相看相看。” 萧惟的脸红得如同秋日里的柿子,他正要说话,萧恂就道,“你嫂嫂看的人还能有差?苦心费力地为你们张罗,你要领情才是。” 萧惟上前来给谢知微拱手行礼,“嫂嫂费心了,一切都遵从嫂嫂的意思。” 谢知微哭笑不得,“你别听你大哥的,这婚姻大事非同小可,我可不想我苦心费力一番,最后成就了一对怨偶。” “我见过明姑娘几次,觉得,挺,挺好的。”萧惟实在是说不下去,结结巴巴。 谢知微笑道,“那就好。” 看到绿萝领着一个丫鬟进来,她脸上的笑便冷了些,端起茶盏边喝,边看着这姑娘,见她进来就在自己跟前跪下,不由得好笑道,“连自己的主子都不认识了,轻狂成这样儿?” 春盈听得这话,浑身一颤,她忙转身朝赵氏磕头,赵氏别过脸,看都不想看她。 春盈是娘家带来的丫鬟,如今闹出这样的事儿来,她脸上很不好看,但她不想藏着掖着,索性就把事情摊到面儿上,该如何就如何。 萧恂慢慢品着茶看了脸上神色变化,精彩极了的萧恪一眼,对襄王道,“父王,三弟的婚事,郡主是不敢操心的,这谁家的姑娘说进来,人家当父母的,背地里都要一日骂三遍。过完年就开春了,马侧妃自己满京城地看一遍吧,看谁家姑娘合适三弟,不计较没进门就有个庶子庶女的,就谁好了!” 马侧妃是恨死了萧恂这张嘴了,抹着眼泪对襄王道,“王爷,殿下这话是真诛心啊!” “诛什么心?” 襄王抬起眼皮子朝马氏看了一眼,“你不是还活着吗?既是已经有了身孕,就收到屋里去吧!阿恂说得没错,看哪家的姑娘不介意进门就有庶子庶女,就哪家好了,这事,你去张罗。成日里,连本王也不用心服侍,一年到头别说鞋子衣服了,连双袜子都看不到你的,有脸来本王跟前哭!” 马氏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便看向儿子,萧恒垂下眼帘,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好汉不吃眼前亏,马氏只好站起身来,低头认错,“是妾身的错!” 她哪一日不想服侍王爷了,分明是王爷不给她机会,她不是没有给他做过衣衫,可是他一次都不

相关推荐: 承君此诺   不可名状舰娘的镇守府   早安妖孽花美男   阴阳渡   亮剑之老子是孔捷   丑丑的   一品女相:凤主江山   丧尸崽崽穿到娃综成了团宠   终极大魔王   他从火光中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