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不是。” 敖寸心解开他的衣襟,将右肩已被血染红的纱布一圈圈解下来,得益于最里层敷着药的缘故,并没有出现血肉凝在一起的惨状。她用软绢浸了温水轻轻沾拭皮肉上的血污,肩胛处的肌肉轻微痉挛,胸口略显急促地起伏。她偷瞥了一眼他的侧颜,见他只是闭目养神似的静静等着,平和中暗藏不可小觑的凛冽。 若非亲手扶他才能感受到的绵软无力,她几乎就要被他这样坚硬的外表骗过,几乎以为他只是受了点皮肉小伤。 她曾经忘记过那段茫茫岁月,那些重新忆起后的往事,都在脑海里反扑般愈加鲜明起来。 在那一千六百五十二年九个月零三天里,他其实从未真正向她示弱过吧。 想到这儿,敖寸心心里一阵黯然。 这潦草半生,她到底有没有走进过他密不示人的心底?这个一直折磨着她的问题再度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真没有想到,时至今日,自己还会在乎这些。 面颊一凉,她回过神,见杨戬正用方便活动的左手替她拭去泪水。 “你哭什么?” 敖寸心摇摇头,淡淡笑了笑,“睡吧,我坐一会儿就走。”说着,扶他重新躺好,将轻薄的蚕丝被拉到胸口的高度。 本就困倦不堪的意识在渐渐泛上来的药力的催动下更加模糊,杨戬不置可否,兀自阖眸。 半晌,寒眸半睁,见灯烛旁的人仍旧坐在榻沿,又不动声色地闭上,如此反复三次,一股没由来的温暖淌过心间,在龟裂的心田上蜿蜒润泽,杨戬缓缓地向她伸出一只手。 敖寸心怔了怔,恍惚觉得那手是从不可一世的云端伸向神坛之下的凡间,微微诧异地将手递了过去,见他苍白的面上闪过一丝心满意足,不多时便安稳睡了。 久无人换的残烛终于在这夜月至中天的时候燃尽了,飘出一缕细细的烟,仿佛一声长长的叹息。 敖寸心靠着床柱的身子一歪,惊醒过来,见室内幽黑一片,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被杨戬握着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借着稀稀疏疏漏进窗纱的月色,敖寸心低头瞧见昏睡的人眉心锁着,仿佛陷在煎熬的梦魇,便轻拍他的手臂抚慰,竟察觉发热的身体正在剧烈寒战。将手覆上他的额头,体温果然更高了些,她不由得有些发慌,想起三首蛟的确说过杨戬这热症轻易退不下来,那些上好的清热解表药也只是解心宽似的服用。 她的手被他紧紧握着,倒像是深渊中不肯放弃唯一能拉他一把的人。 “杨戬,杨戬……”敖寸心不安地去拍他的脸。 他唇齿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却没能发出声音。敖寸心细细端详了那口型——好冷。 她赶紧将被角掖了掖,茫然地望了一眼床里叠放的棉被,自己摇了摇头。初夏的天气,就算保暖也不能那样捂着,反会闷出病来。 薄被中的躯体瑟缩着,几乎侧蜷起来,头微微埋下。一颗心几乎被他罕见的柔弱碾碎,敖寸心脑海中闪过一个主意,又犹豫地呆瞧着饱受病痛折磨的杨戬。 她几乎能看见,在她不在的日子里,人前叱咤风云的司法天神是如何隐没在无人瞧见的黑夜中独自舐伤。 手上一紧,握着的手被他不自知地牵到唇边,急促滚烫而又隐忍克制的呼吸真切地触上皮肤。敖寸心心底猛地揪痛,将触感硬挺的外衫除去,念诀催动自己的体温,钻进被中将颤抖的人紧紧搂住。 “你为了新天条,连一世的名声都可以不要,我这么一点芝麻小事有什么做不得的……” 或许是那气息太过熟悉,熟悉到可以卸下所有防备,杨戬在她的怀里渐渐平静下来,紧蹙的眉头也些微舒展。模糊的意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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