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柳煜安僵站在原地,自虐般听着,在脑海中一点点勾画出了她和宁宴琛相处时的细节。 他几乎能够想见,秦知念在宁宴琛面前是多么体贴细心、又事事紧张的模样。 爱和不爱的区别,真的很明显。 等到他们的对话结束。 那人临走之前,秦知念拿出手上的东西递给对方。 竟是一个信封。 “这是我写给他的,里面还有一些钱,你一起给他带过去。” 柳煜安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自己不让秦知念去见宁宴琛,她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不能见面,就用书信来寄托思念,还自掏腰包给宁宴琛。 越发衬得自己像是那个棒打鸳鸯的坏人 柳煜安的心仿佛都被冻成了冰块,每跳一下都牵起一阵寒意。 等另一人走后,柳煜安这才轻颤着吐出一口气,装作刚回来的模样,跨步走出了拐角。 见到他的身影,秦知念面上闪过一丝慌张,却被立刻掩盖了下去。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柳煜安意兴阑珊地回道:“怎么,打扰到你了?” 秦知念被他的话一刺,隐约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却没有细想。 她只是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这是你的家,哪里来的打扰?” 柳煜安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不打算拆穿她。 等自己走后,他们也不必再这样遮遮掩掩的书信来往,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 他的离开,对所有人都会是一件好事。 第7章 再过一天就要离开,柳煜安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明天一早,他就可以彻底摆脱这里的生活,去追求他自己的梦想了。 最后的这一天,他只想平静地度过。 可午饭过后,秦知念却从怀中拿出了两张剧场的票券。 “煜安,下午有一场新演出,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结婚五年,这是秦知念第一次主动提出和他一起去看表演。 柳煜安看着秦知念眼中难得的一丝温柔,拒绝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最后一天了,就当给这五年的婚姻,画上一个相对圆满的句号。 过了今天,他们好聚好散,一别两宽。 剧院大门处有些小摊贩,正叫卖着用报纸包好的奶油瓜子和糖果。 柳煜安只是看了两眼,却被女人注意到,低声发问。 “你想吃吗,我给你买些。” 柳煜安只是摇摇头拒绝了她。 他们又不是刚开始处对象的青年,何必做出这副约会般的样子? 观众差不多到齐后,剧院内的灯光顿时变得昏暗。 身穿演出服的文工团演员如穿花蝴蝶般摆出各种好看的姿态。 众人游走的身姿犹如绿叶,登时将最中间的俊朗男人凸显出来。 是本该还在卫生院里的宁宴琛。 看到他的身影时,柳煜安呼吸滞涩了一瞬,心里却立刻明白过来。 难怪秦知念会突然对他献殷勤,带他来看表演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知念看到那抹身影,顿时微微一怔。 她连忙侧过头去看柳煜安,见他脸色不太好,立刻低声解释。 “煜安我并不知道宁宴琛会参加这场表演,这只是个巧合。” 柳煜安没有看她,只是扯了扯唇角:“我信你,我们看表演吧。”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再清楚不过。 秦知念曾经对宁宴琛许下过一个诺言 宁宴琛的每一场演出,她都不会缺席。 柳煜安自嘲地想,就连舞台上的镁光灯都不一定次次亮起,她却果真不错过宁宴琛的任何一场表演。 在宁宴琛那里,秦知念倒是从不失信。 台下灯光太暗,秦知念没看出柳煜安眼里的冷淡和讽刺,只听他语气如常,就放了心,将目光转回台上。 散了场,秦知念正要带他离开,宁宴琛却直接找了上来。 他连演出服都还没脱下,额上还挂着几滴晶亮的汗水。 “秦知念,你果然来看我的表演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他的表情喜悦至极,就要上前拉住女人的手。 秦知念抿了抿唇,避过了他的动作。 宁宴琛一怔,眼中泛起几分受伤的意味:“秦知念,你” 她的神情带着几分闪躲,侧过头去没有看宁宴琛的表情。 “宁宴琛,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秦知念匆匆拉着柳煜安的手出了剧院。 一路上,秦知念拉着他的手走过街头,步子越走越快。 柳煜安被拽得有些踉跄,手腕也被扯得生疼。 “秦知念,你慢点” 他忍不住出声提醒。 可秦知念似乎在出神,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 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刺得他心口一窒,喉间也涌上一阵苦涩。 他一把甩开她的手,在原地站定。 秦知念这才如梦初醒地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人。 “怎么了?” 柳煜安咽下喉间的苦涩,只说:“秦知念,你今天见到宁宴琛了。” “按照约定,我们该离婚了。” 秦知念浑身一僵,仿佛刚刚清醒过来:“这不能作数!” “煜安,我已经说过了,这只是个意外,我并不知道宁宴琛在那里!” 她说着叹了口气,面色有几分疲惫。 “刚才宁宴琛找我搭话,我看都没看他,你还不满意?” 她话语里隐隐的埋怨和责备,都像针一样朝柳煜安刺过来。 她是没看宁宴琛,却就因为这一次没看他,就一直失魂落魄到现在。 这样有意思吗? 和自己离了婚,她光明正大地看,不好吗? 不等柳煜安开口。 秦知念直接转过身,带着几分强硬冷声道:“别再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说完,她大步离开,将柳煜安留在了原地。 看着她的背影,柳煜安抬手揪住胸前的衣服,缓缓弯下了腰。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缓胸口横冲直撞的痛苦,让他能得以喘息。 他不明白,秦知念明明心里舍不掉宁宴琛,又为什么要拉着自己不放? 这样互相折磨,到底有什么意义? 第8章 柳煜安迈着僵硬的步子,独自走回了家。 一推开门,却发现秦知念正在厨房里忙活。 “回来了?今天我来做饭,你去歇着。” 秦知念语气如常,好像街上那场争吵并不存在一样。 柳煜安脚跟酸痛,低低“嗯”了一声,不想和秦知念再做无谓的争吵。 反正只剩最后一晚了,不论她究竟是什么想法,一切都已经成了定数。 接近傍晚,简单的饭菜摆上桌,秦知念正要给柳煜安拿碗盛饭。 门口此时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秦营长,你在不在!” “不好了,宁同志他自杀了,喝了大半瓶的农药!” 瓷碗顿时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秦知念眼里满是慌乱,快步走到门边,又转过头和柳煜安对上了视线。 柳煜安看出她眼里的挣扎,忍不住攥紧了手提醒她:“秦知念,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 他带着最后一丝不甘问:“你真的觉得,宁宴琛他每次都会伤得这么巧吗?” “这样的手段,他已经用了太多次了,我不信你意识不到。” 秦知念听着他的话,眼里的挣扎却渐渐散去,化为一片冰冷。 门外的响声像在催促着她作出决定,越发沉重起来。 最终,秦知念看着柳煜安,低低吐出一句话。 “柳煜安,如果不是你非要拿婚姻大事打赌,宁宴琛也不会被逼到这一步。” 这样的指责让柳煜安怔了一瞬。1 心头蓦地泛起钝痛,却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柳煜安心里知道,秦知念对他有怨。 在秦知念的眼里,是他让宁宴琛受了委屈,是他逼得宁宴琛闹自杀。 是他阻碍了他们 秦知念看着柳煜安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嘴上却还是说:“人命关天,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等我回来。” 匆匆留下这句之后,她便拿起外套,推开门匆匆跑了出去。 “砰!” 大门摔上,发出一声闷响。 柳煜安静静站了片刻,心里最后的一丝不甘也彻底消散。 他沉默着坐回桌边。 最后一顿饭,终究还是他自己一个人吃了。 柳煜安自顾自吃完饭,将剩下的菜放回碗柜,又清点了一番明天要带走的东西。 不紧不慢将一切收拾完毕后,他直接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直到夜色渐深,秦知念的身影也始终未曾出现 第二天一早。 柳煜安收拾好行装,转身去民政局,拿到了他和秦知念下发的离婚证。 回到家后,他反复仔细地看了三遍后,才带着说不清的思绪,将自己的那本收进贴身挎包。 属于秦知念的那本,他直接放在了桌上,只等秦知念回家后看到。 以后,他们就真的再无瓜葛了 离开前,柳煜安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个住过五年的小家。 这里承载了他无数的等待和失落,也即将成为他生命里的过去。 像是要作最后的道别一般,他轻声说道:“再见了。” 随即,毫无留恋地扭身离开了原地。 徐教授和几位研究人员已经早早等在了研究所门口。 见到柳煜安的身影,他眼中闪过欣慰的笑意。 “煜安,你来了就好。” 紧接着看到他身边空无一人,教授却是有些不满。 “这一次去考古,至少也得要半年,秦营长也不来送送你?” 柳煜安却是洒脱地笑了笑:“她不知道这件事,我和她离婚了。” “今后,我只会全身心投入进考古事业之中,为祖国做贡献!” 徐教授微微一怔,拍了拍柳煜安的肩膀:“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无论如何,不要后悔。” 柳煜安点了点头。 这个决定,早在很久之前就该做下了,又怎么会后悔? “走吧同志们,都上车,我们就要去高县了!” 徐教授率先上了大巴,柳煜安也提着箱子落座。 清晨的日光打在窗边,徐徐微风吹起他胸膛中的满腔豪情。 接下来的人生,他只为自己和祖国的事业而奋斗! 第9章 赶到医院的一路上,秦知念始终有着几分心慌。 她的脑海中不住重放着离开前柳煜安看着她的眼神。 那么平静,那么冰冷,仿佛放弃了什么一般。 想到他的面容,她的心跳顿时快了一拍,一瞬变得紊乱。 然而下一秒,秦知念却倏然想起了正在病房中的宁宴琛。 她咬了咬牙,心无旁骛地赶向医院。 生死才是大事,剩下的,她还有时间慢慢跟柳煜安解释 赶到病房,女人喘着气跑进了房中,却发现宁宴琛正好端端地坐在床上。 “秦知念,你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看到女人的一瞬间,抿了抿唇。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你再也不想理我了” 秦知念快步走到床前,握住了他的手:“宁宴琛,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宁宴琛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你最近一直都避着我,我还以为你已经讨厌我了” “秦知念,我没了父母,只有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如果连你都离我而去,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坚持下去” 秦知念眸光一沉,顿时感到沉重的自责。5 她张了张口,有些干涩地解释道:“你误会了。” “我最近没有见你,是因为和煜安做了约定。” 提到柳煜安,女人的声音一顿,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她抬起头,带着几分困惑凝视向宁宴琛。 “宁宴琛,来通知我的人告诉我,你喝了大半瓶农药。” “可你现在” 宁宴琛除了面上有几分苍白虚弱之外,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不适之处。 可若是真的喝了那么多农药,现在应该正在抢救才对! 关心则乱,导致秦知念一时没有发现这一点,现在才反应了过来。 听了她的话,宁宴琛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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